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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今世不當妾 第12章(1)

「好!」

齊亞林一臉歡喜地看著自家兒子。

白白胖胖的兒子任誰看了都喜歡,還是個愛笑的,除了出生那一刻哭了幾聲外,幾乎都沒再哭過,粉女敕的小嘴巴紅通通的,連睡著了也微微上揚,好像笑得正開心。

回想當初,錯過兒子出生的他趕得很急,差點把蕭元昊當成飯桶給翻了,不顧眾人的攔阻非要上馬回家,誰敢擋他誰就被狠踹一腳,臉上兩個大腳印的蘇萬里傷得最慘。

蕭元裕兵敗,他居功甚偉,正要論功行賞之際,他卻毫不留戀地丟下大功勞不要,策馬狂奔而去。

原因無他,只因家中下人來報——夫人生產,危。

其實那個「危」指的是青玉,她也在生孩子,雲傲月的孩子都生下好一會兒了,她還在苦苦硬撐,雖用了猛藥止住血,但是孩子就是不落地,差點憋死在娘胎里。

當齊亞林回到家,剛奔到地道門口時,忽地听見有人說了句難產,嚇得他差點腿軟得走不動,眼中都冒出豆大的淚珠,一副人生已經絕望,就要走到盡頭的模樣。

可是接著一聲中氣十足的嬰兒啼哭聲,令他整個人怔住了,呆若木雞,心想,不是難產嗎?怎麼生了?

因為擔心雲傲月的安危,他不顧雙腿抖顫,扶著牆面,心急又憂慮地想快點到她身邊,偏偏他的腿走不快,拖到孩子都不哭了還沒到,他又慌亂地想著是不是孩子出事了。

等到他終于看到躺在床上的妻子,見她面無血色,唇色發白,全身猶如剛從水里撈起般濕透,他的心也涼了,根本沒看見她扁下去的肚子,抱著她痛哭失聲。

很可笑地,他一哭,一旁的孩子就笑了,還發出清脆的笑聲。

這……太奇怪了吧,剛出生的孩子會笑?

齊亞林這麼一哭,倒把生產生得月兌力的雲傲月給哭醒了。她一臉困惑地看著丈夫,有氣無力地問他在哭什麼。

這時候,穩婆大喊一聲,「用力,快出來了!」,兩夫妻同時怔住,看向正在生孩子的青玉,齊亞林頭一回滿臉通紅。

為了此事,他被蕭元昊、蘇萬里取笑了好久,一直到他當上首輔大人,已經是皇上的蕭元昊仍時常對齊亞林的兒子們提起這件事,明著勉勵他們要孝順父親,實則取笑首輔大人的蠢行。疼娘子可以,但不能寵得無法無天。

「好什麼好,瞧你一整天笑得像傻子似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撿到銀子了。」傻乎乎地,一點也不像他平日沉穩嚴謹的樣子。

「傻就傻唄,比撿到銀子還樂,我有兒子了,我親生的兒子……」

他的意思是血脈相連的子嗣,不是名義上的遠房親戚,但是一時樂過頭,說起話來有些犯傻。

雲傲月恨恨的朝他手臂一掐,「不是親生的,難不成還偷人嗚?你會不會說話呀!我辛辛苦苦為你生孩子,一生完就沒用了是不是?一個轉身就扔個大黑鍋讓我背,你長進了啊!」

被掐得很痛……快的齊亞林咧開一口白牙,笑得像剛賣糧得銀的土財主,「你盡量掐,用力掐,我不疼……嘶!疼的,你給我生了個兒子,我到現在頭還暈著呢!」他很是歡喜。

「都過了洗三還頭暈?你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小病不治容易變大病,孩子還小,你可不能有事。」也許該請沈太醫來替他診診脈,看有沒有什麼「隱疾」。

齊亞林樂呵呵的抱著她一親,「沒事、沒事,只是高興,雙腿都是浮的,不敢相信自己當爹了。」

她一听,又氣又好笑地說︰「去去去,離我遠一點,好幾天沒淨身,渾身臭烘烘,我自個聞了都快受不了,別燻著了你。」

他听後不走,反而將她摟得更緊,讓她貼近自己的胸口,「我不嫌棄,一輩子都不嫌棄你,我們生同寢、死同穴,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你的手我會握得緊緊地,永不分離。」

驟地,一滴水滴落到雲傲月瑩白的手背上,令她訝然,「你……怎麼哭了?」

望著那顆滾圓的淚滴從指縫間滑落,她的心像被熱火燙過似的一抽。

他仰起頭讓淚水倒流回去,輕聲道︰「我以為我會孤寂到死,無人相伴,無妻無兒,死時連個守靈的也沒有。」

聞言,雲傲月的眼眶也紅了。她不能說自己重生前他便是落得他口中所言的情景,在朝廷翻手雲覆為雨,受帝寵十余年後,最後是用一口絲楠木棺葬回故里,身後只有昔日小廝送行,無妻無子雖無牽掛,但也算晚景淒涼,沒有後世子孫的祭拜,墓碑左下方只能刻著——奴,李新泣叩。

以他在朝廷的權勢,要收十個、八個女人輕而易舉,生一窩小崽子也是易如反掌,只要他要,天下美女盡入他懷中,一天換一個侍寢也不難,他擁有的是除了皇上以外的無上權力,有時候連皇上都听他的。

可是他不娶,只說沒看上眼的,這是多年後的李新告訴她的,他用這個借口拒絕皇上的賜婚。

「因為你,我的人生圓滿了,再無遺憾,我有妻有子,有你相伴,夫復何求。」他很幸運能遇到她,並娶她為妻。

她輕輕環著他,不敢靠他太近,怕他聞到身上的酸臭味,「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以你和太子的關系,日後的官位肯定只高不低,到時候會有不少高門大戶爭著把女兒許給你,你就美得唄,像君王選妃般一個一個挑。」

「醋壇子。」他笑著輕捏她鼻頭,以鼻一蹭。

齊亞林眼中沒有半絲嫌棄,只有快滿出來的深情,眼底映著一道身影,那是他怎麼也寵不夠的妻子。

「才不是吃醋呢!我是為你著想,孤孤單單一個人太辛苦了,有個听你說話的人,日子才不會過得無趣。」他是一代權臣,權大到足以遮天,可是他的心是空的,無處可停泊。

「你說李新?」他故意打趣。

雲傲月沒笑,只是覺得心中生出濃濃的哀傷,真的只有李新陪他走到最後,甚至甘願當個庸庸碌碌的守墳人。

她低落地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沒等她說完,齊亞林的雙臂倏地勒緊,「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跟你走,沒有我,誰寵著你?」

「那孩子呢?」他有多麼歡喜有了兒子。

他聲音悶悶地,「讓他自生自滅。」無爹無娘了,就得自己想辦法活下去。

她氣得打人,「胡說什麼,至少要把孩子養大,你是他的親爹,你不養他誰養他?」

「叫蘇萬里養。」反正那人很閑。

「蘇萬里不是他親爹。」盡說傻話,誰會替人養兒子,長大了還要分他一分家產,便宜沒佔到,先吃虧了。

「認干爹不就得了,蘇萬里前兩天還鬧著要我兒子喊他爹。」被他狠揍了一頓,爹是能亂喊的嗎?

听了很無力的雲傲月哭笑不得,這兩人呀!說是至交,更像仇人,老干些不著調的事。她哼道︰「不許把兒子給人,自己養。」

「我們一起養。」他添了一句。

她的心像撥開了雲層,露出一抹陽光般,燦爛起來,笑開了,「那我努力活久點,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長大,娶妻生子。」

「一個個?」他聲音分岔。

「怎樣,你不想要孩子?」她目光一轉,凶光大現。

「你的丫頭說你生平安時,聲嘶力竭的說再也不要生孩子了。」所以他對兒子才這麼稀罕,因為這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子嗣,不過他不強求,她說不生就不生,由著她去。

「誰是平安?」她一愣。

齊亞林輕笑著撫模她產後未消退的肉頰,「平安是我們兒子的小名,取其意平平安安,我希望他在我們的保護下平安長大,不像我們小時候缺少爹娘的疼惜。」

「平安……」她輕念著,臉上滿是為人母的光采。

「對了,我升官了。」他故作嚴肅的說著,但眼底有掩不住的笑意,如今妻子的官夫人可以越做越有派頭。

雲傲月面上一喜,問道︰「做什麼官?」

「刑部侍郎,正四品官。」連跳三級。

她訝然,「為什麼調到刑部?你在翰林院不是待得好好地。」翰林院清貴,是讀書人向往之地,怎麼會想離開?

「本來太子想讓我任光祿寺少卿,正三品,但我對刑案的判決比較感興趣,自己向太子爭取的。」他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他要一步一步地打穩根基,讓人看見他的實力,而不是讓人覺得他是靠太子上位。

「你想到刑部就到刑部,我支持你。」她相信他有能力解決各種刑案,沒有什麼事難得倒他。

齊亞林驟地一笑,仿佛月光下的曇花迸地裂瓣,瞬間光華絢爛。他道︰「我給你請了四品誥命,皇上很爽快的朱筆一批,等你出了月子,聖旨便會下來,四品以上的夫人可入宮晉見皇後,每逢佳節皇宮賜宴亦會受邀。」

天上砸下來餡餅,她不知是喜是驚,重生前的她或許會欣喜若狂,失態地抱著他大叫,如今她心情平靜,只從翦翦雙眸中透出一絲喜悅,「我不做官夫人,只做你的妻子。」

「傲月……」他動容地摟著她不放。

她忽然說︰「很臭,你不覺得嗎?」她滿鼻子異味。

「沒聞到。」明明是香的,香氣撲鼻。

「我這樣已經難受得快躺不住了,青玉還要躺足兩個月。」青玉生孩子的時候傷了身子,得好好調養。

「她生了一男一女的龍鳳胎,看到李新那副得意的樣子,我真想一掌拍下去,也不看看他那兩個娃兒小得有如貓崽似的,兩個合下來還不如咱們一個平安壯實。」他說得有點酸,羨慕人家一次兒女雙全,有子有女湊了個「好」。

她噗哧一笑,「你還酸人家,青玉生孩子時多危險,差一點救不回來,早產了三個月,孩子一生下就體質虛弱,要精養幾年才會像尋常孩子,以後有得他辛苦。」真好,李新也有了家室,一雙兒女,不再是孤獨的守墳人。

「哼,你生孩子,他們也生孩子,湊什麼熱鬧,還不是想趁機沾我兒子的福氣。」有子萬事足的齊亞林一臉鄙夷,他眼里只有自家的孩子才是寶,別人家的便是可以隨便養養的野草,嫌棄得很。

他的護短延續到兒子身上,除了妻子外,孩子成了他心目中的第二位,這就是父愛呀!

「相公,這次若沒有青玉舍身相護,我們的孩子可能沒有機會出世。」想到那千鈞一發之際,她心口還有點

膽顫,若非青玉用肚子把她頂出去,那鋒利的刀子會扎進她小骯,她未出生的孩子十分危險。

驀地,齊亞林的雙目一寒,「論功行賞,一千兩黃金、良田百畝我已經賞下去,動手的人我也不會輕饒。」

「惜月她……怎麼了?」那個丫頭走偏了,正如重生前的她,那時她也很想一刀殺了朱月嬋。

「我灌了啞藥,把她送回雲家,交由賀氏看管,不過雲家似乎容不下她,又送往家廟。」雲家家廟十分清苦,正好讓她磨磨性子,吃點苦頭。

「你灌了啞藥?」那她不就成了口不能言的啞巴!

「為免她造太多口業,不如毒啞了她,在這之前我利用了刑部的名頭先行審問一番,她在絞指、針刺、辣水灌耳之後,老實的招供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另有玄機。

「招了什麼?」可惜這繼妹十五歲不到就毀了。

「賀重華承諾她若能將你帶出齊家宅子,或是讓你出點意外,他便貶妻為妾,讓高安郡主做小,她則由妾扶正做正室。顯然她十分恨你,想讓你死。」想讓他妻子死,他先弄死那人。

「喪心病狂,惜月才幾歲,居然畫了個大餅釣她。」太可恨了,畜牲養久了都比賀重華有人性。

齊亞林冷笑道︰「你怎麼知道他畫的是大餅?也許他真有其意呢!若你死了,而我又在守城時不幸殉國,跟著三皇子打進來的他不就能順理成章的利用雲惜月來奪取你的嫁妝,隨便許她一個平妻之位,她便樂得不可自抑了。」

世人皆知他像個贅婿一般,自幼寄宿在妻家,哪有什麼私產,沒人知曉他私下積累了一輩子也花不完的財富。

可雲傲月有錢眾所皆知,不看她可觀的嫁妝,光是每年賣成藥的收益就十分驚人,有誰看了不眼紅。

「你是說他還打上我嫁妝的主意?」他真敢。

他笑著低頭一啄,「誰叫你的身家不比首富爹少,想要銀子卻沒本事賺的人只好朝有錢人下手。」

「呿!又調侃我。」她有錢,卻會做善事,除了贈藥外,還每個月在天馬寺施粥布施,給窮苦人家一戶一斗米。

「我說的是實話,若你沒錢,他還會千方百計找上你嗎?」手中無銀便骨氣折,沒出息地靠女人養活。

「他和三皇子的下場會如何?其家眷做何處置?」惜月能及時月兌離侯府也好,不然一同受罪。

與妻子嬉鬧的齊亞林冷哼一聲,「程貴妃跪著跟皇上求情,哭得梨花帶雨,皇上一時不忍,就判了三皇子終身圈禁,此後連同內眷一並住到熙山別院,無詔不得離山。」

「女人的眼淚真管用。」果然如重生前一樣終生圈禁,不過想來也輕松不了多久,新皇即位的第二年,他就死于一場熱疾。

有沒有身邊這一位的手筆她不知情,但有傳聞三皇子又想奮起,和新帝爭取帝位,新帝一怒之下就連同他的黨羽一並處死,對外宣稱死于熱病。

「要是你對著我哭,我也會心軟得一塌糊涂,你要什麼都給你。」寵她無上限,他只知他的一生最擅長的是寵她,為她折腰,他心甘情願。

雲傲月嬌嗔著朝他衣襟一扯,「那我想痛痛快快地泡個澡你為什麼不許?我臭得像隔日的餿水。」

他連忙安撫,「不臭,不臭,香得很,何況你剛生過孩子,傷口還沒完全愈合,萬一沾水生了炎癥,沈太醫可是會罵人,你想他氣沖沖的指著你的鼻頭破口大罵嗎?」

一提到她那個師父,想撒嬌一下的她雙肩為之一垮,「你是我夫婿,你得替我擋著他。」

沈太醫便是雲傲月重生前遇到的老太醫,如今再見備感親切,因此她興起拜他為師的念頭,但是沈太醫一見到她所制的藥便驚為天人,她制藥的本事比他好上太多了,有些他正在研制的藥她已有完整藥方,所以他認為她當藥師比學醫來得有成就,老追著她問藥方。

其實雲傲月很想告訴沈太醫,那些完整的藥方有一大半是他完成的,他在數年後會告老還鄉,專心研制成藥。

「還有你這般耍賴的,調皮。」唉,任重而道遠,沈太醫的脾氣古怪,也只有她才消受得起,兩人臭味相投,都沉迷于藥理。

她刻意親他,想把臭味傳給他,「賀重華不是皇子,也沒有貴妃親娘,起兵造反是重罪,為何未誅連九族?」

一提到賀重華,齊亞林的神情全是嫌惡,「他雖沒有貴妃娘,卻有個郡主妻,高安郡主是城陽公主的女兒,皇上看在親妹妹的分上只好網開一面,不讓外甥女死了丈夫當寡婦……」

老侯爺雖未參與三皇子的叛亂,但也被兒孫所拖累,爵位被奪,家產充公,侯爺及其子嗣被貶為庶民,三代不得入朝為仕,即日起逐出京城,回南陽老家自省,無詔不得入京。

而賀重華則流放三千里,充軍北疆,日日與風沙為伍。他後院的女人散的散,走的走,只剩下回公主府的朱月嬋,臨川侯府再也不存在,一年後的一場大火燒得片瓦不留。

「皇上這般特赦危害朝廷的亂臣賊子,不怕他們卷土重來嗎?」是嫌社稷江山的根基太穩,還是真沒把這回事放在眼里?幾個女人就讓皇上輕縱首腦,連其黨羽也輕輕放過。當初守城時將士可是死傷數千,皇上毫不在意嗎?

齊亞林只淡淡的說了一句,「皇上老了。」

人老了,才會特別希望兒孫健在,不想看到太多殺戮,也不願他熟悉的面孔一一被斬首示眾。他們再不濟也是皇親國戚,讓他們一個個身首分離,他于心不忍,因此決定給他們一個反省的機會。

皇上心軟了,不復當年的雄心壯志,經歷過一些事也比較會隱忍,只盼晚年能走得順遂些。

夫妻倆正說著,剛吃飽的白胖兒子被身形微胖的乳娘抱進內室,兩顆黑曜石似的水亮眼楮睜得很大,像在找娘。

他應該還不會認人,可是很奇怪,一到雲傲月懷中,他的眉頭便一下子舒展開,愛笑的眉眼上揚,小小的拳頭揮呀揮的,嘴巴咕嚕咕嚕吐著小泡泡,自個又覺得好玩的戳破。

「他怎麼這麼愛笑呀!以後會不會性情太好。」兒幼不知事,母憂到九十九,看到懷里的孩子,雲傲月面上柔和得宛若破雲而出的明月。

「性情好才能娶到娘子呀,像我的小月兒便是世上僅有的好娘子,再難有他人能與你爭輝。」心滿意足的齊亞林擁著妻兒,有了他們,他的心也變柔軟了,只想守護著兩人。

她笑倚著他的胸口,「就你嘴甜,沈太醫也上了年紀,曰後就由我們奉養他吧!」

「好。」他毫不遲疑的點頭。

妻奴就妻奴吧,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孩子笑了,當爹娘的他們也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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