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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妻如寶 第2章(2)

「你在干麼?」一道尖銳的嗓音突然響起。

墨庭風回頭,皺眉望向那個一臉驚駭的女人。「刷油漆啊,你沒看見嗎?」她有眼楮,當然看得見。

楚明歡翻翻白眼。「你就這樣刷油漆?」

「不然要怎樣刷?」

她指指陽台地面。

他低頭瞧了瞧,看不出端倪。

「沒看見地上一點一點的都是你滴下來的油漆?」她諷刺地提醒。

對耶!他瞪著那些刺目的斑點,愣住。

「你不知道刷油漆的時候要在地上鋪些舊報紙之類的嗎?不然油漆沾到這些地磚,你打算怎麼擦掉?!」

怎麼擦?

「應該用水就能擦掉了吧?」他滿懷希冀地問。

她給了他一個「你想得美」的眼神。

「頂多我把這些地磚全換成新的就是了!」無端端又被這女人瞧不起,他更悶了,賭氣地宣示。

「你出錢?!」

「對,我出錢。」反正他墨家有的是錢。

楚明歡沉下臉,討厭他這種有錢就傲慢的態度。「很抱歉,我們需要你提供的是‘勞動服務’,而不是金錢。」她冷笑。「如果每個罪犯都能易科罰金,那還要法律做什麼?」

「罪犯」兩個字猶如一把刀,尖銳地劃在墨庭風的臉皮上,他懊惱地瞪著楚明歡,良久,以同樣嘲諷的口吻開口。

「我還以為我們國家會有這種社會勞動服務的規定,是要給一個不小心犯錯的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她愣了愣。「是這樣沒錯。」

「那為什麼楚小姐要對我這麼尖酸刻薄呢?你們社工不該都是那種循循善誘的大好人嗎?」

「……」

她錯了嗎?

數日後,楚明歡仍不時自我檢討。

那天,兩人鬧得不大愉快,之後她去五金行買了松香水,要幫他把沾在地磚上的油漆擦掉,他冷冷地拒絕她的好意,表示那既然是他的工作,他自己會搞定。

整個下午,他連午飯都不吃,刷完了鐵窗跟欄桿,又半跪在地上用松香水仔細地抹去那些油漆斑點,一面面地磚被他擦得發亮。

她沒想到一個堂堂大少爺竟能如此放段。

到了傍晚,他總算將殘局收拾完畢,孩子們也放學回來了,一個個好奇地往後陽台探頭探腦,見他衣服跟臉上都沾了油漆,形容狼狽,偷偷指著他嘻笑。

她以為他會發脾氣,可他默默地忍了,只是板著一張臉不說話。

離去前,她要孩子們跟叔叔說再見。

「叫‘哥哥’就好。」他認真地糾正,偏要裝淡定不在乎的表情。

她看了想笑,可他一眼瞪過來,她急忙忍住笑意。

就這樣,兩人不歡而散,隔天他又來辦公室報到,她告訴他不必天天來,可以配合他本身的工作安排服務時間,于是兩人約好了每周一、三、五,他各抽出三個小時過來。

她有時要他幫忙搬家,有時要他去新租的空屋刷油漆,有時要他修水電、換燈泡,甚至有一回,她指示他去通社區外圍堵住的排水溝,他也模模鼻子答應了。雖然她看得出來他的表情很不爽,認為她是有意找碴。

她有意找碴嗎?

楚明歡坐在辦公桌前,一口一口地喝著咖啡,認真地回憶近日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好吧,兩人只要見面,就是斗嘴斗不停,似乎的確很不對盤。

但她可不認為自己是故意找麻煩,她交代他的「任務」都很正常啊!不能因為他大少爺做不習慣,就懷疑她公報私仇吧?

她楚明歡做人做事向來公正,就算偶爾對他說話的口氣尖酸點、諷刺點,那也是因為他大少爺驕氣凌人,她想挫挫他的威風而已。

她沒錯……吧?

「明歡明歡!」一只五指涂著彩色蔻丹的玉手在她眼前搖了搖。

她心神一凜。「Vicky,是你啊!有事嗎?」

「沒事不能找你聊天嗎?」Vicky端著杯花茶,拉了張椅子,很優雅地在她身邊坐下。「你怎麼了?今天老看你在發呆。」

「沒事,只是剛打完一份報告,休息一下而已。」

「誰的報告?」Vicky探頭望了望她身前的電腦螢幕。「墨庭風的?」

「嗯。」

Vicky眼楮一亮,湊過身來,八卦似地壓低嗓音。「說真的,他最近表現怎樣?一定很糟糕吧!」

「不會啊,我覺得他還算認真。」

「他會認真?」Vicky大笑三聲,肆意譏諷。

女人真可怕,只不過因為一次告白被拒,從此便像種上了深仇大恨。

楚明歡端詳Vicky不以為然的表情,內心又開始自我檢討,她該不會也跟Vicky一樣犯了對他有刻板印象的錯誤?

「這麼說你在報告里是寫他的好話嘍?」Vicky追問。

「嗯。」

「怎麼可以!」Vicky超不滿。「你忘了在夜店那次他是怎麼對你的嗎?他挾持你耶!還差點掐死你!」

「沒那麼嚴重啦,只是有點透不過氣來而已。」

「你還幫他說話?」Vicky頓住,忽地狐疑。「明歡,你該不會也被他迷住了吧?」

楚明歡一怔,好笑地否認。「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Vicky郁悶地嘟嘴。「他那人就是長得帥啊!連我現在看到他,心跳還是會忍不住傍他小鹿亂撞,真是氣死人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看人帥就發花痴喔?」楚明歡笑著調侃。

「是,你厲害,你不發花痴,就別告訴我你看到帥哥都不會心動。」

會心動嗎?楚明歡想起在夜店洗手間時,墨庭風那脆弱又迷離的模樣……她咽了咽口水,不承認自己心跳是有些加速了。

「我看男人是看品格,才不是看外貌。」她強調。

「是,你最理智了,難怪活到二十九歲了都還沒跟男人上過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明歡瞪著Vicky,努力端住正經的表情。「我是處女又怎樣?至少我有男朋友。」

「是啊,自從三年前辭掉工作去美國念書後,一年只有過年才回來一次,回來還待不了幾天。」Vicky很不屑。「這也能叫男朋友?」

「我們經常通信,也會打視訊電話。」

「是喔?那你們上次聯絡是什麼時候?」

「是……」楚明歡一窒,良久,才不情願地咕噥。「一個多月前。」

「一個多月才聯絡一次?呿,最好男女朋友是這樣交往的啦!」

「他現在在寫博士論文,沒時間。」

「要是真的愛你,不管多忙都有時間打一通電話,問候你一聲。」

楚明歡蹙眉,繼續辯解。「他說過,等他拿到博士學位回來,就會向我求婚。」

「所以你就這樣傻傻等下去?」

楚明歡咬唇不語。

見她悶悶不樂,Vicky也不忍再酸她了,搖搖頭,安慰似地伸手拍拍她的肩,翩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楚明歡呆呆地瞪著電腦,思緒起伏,疑惑話題怎麼會從墨庭風的報告歪到她還是處女,再歪到她跟男朋友很久沒聯絡?

都怪那個可惡的男人!

楚明歡又在心里默默記上墨庭風一筆,雖然她自己也明白這帳記得很沒道理。下班後,她回到獨居的小套房,沐浴餅後,為自己煮了碗面,打了一顆蛋,加了幾片肉,撒上蔥花,從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就是她的晚餐。

單身女子的生活很平淡也有點小寂寞,可她習慣了,吃過面後,她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一陣子呆,猶豫地看看電話,終于拾起話筒,撥給那個遠在美國的他。

鈴聲單調地從她耳畔響至空蕩蕩的心頭,她默默數了十二聲,掛斷。

他沒接。

她嘆氣,美國現在的時間是白天,也許他在圖書館里寫論文不方便接吧,又或者是在跟教授meeting。

她很清楚,如果Vicky知道她為男友不接電話找了這樣的借口,一定又會笑她傻,身邊的好友其實都覺得她遠在美國的男人給她的承諾不大可靠,但她寧願相信。

她給自己一個期限,就等到她滿三十歲那天,到那天如果男友還是不給她一個交代,她就親自飛去美國質問他究竟打算怎麼辦。

在這之前,就等吧!反正三年都等了,不差再多等一年。

而且,再等一年,再給自己一年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那遲早有一天必須面對的親密接觸,也不是壞事……

思及此,楚明歡忽地黯然,半晌,她自嘲地勾勾唇,深深地呼吸,強逼自己打起精神。

她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正準備看檔韓劇時,手機鈴聲驀地清脆響起,是負責照顧孩子們的惠姐打來的。

「明歡!不好了!小雅不見了!」

「什麼?!」

「少爺,有狀況。」

墨庭風正在健身房舉著啞鈴練肌肉,就接到阿丁打來的電話。

「什麼事?」

「我剛在楚小姐住的公寓樓下監視,她穿著運動服就匆匆跑出來了!」

楚小姐?楚明歡?墨庭風皺眉,厲聲叱喝。「誰叫你去監視她的?」

「是……郁哥吩咐的。」阿丁這才想起監視楚小姐這件事是他們自作主張,大少爺並不曉得。「郁哥說這個女人……不簡單,要知己知彼,才能……呃,百戰百勝。」

現在是要上戰場打仗嗎?還知己知彼咧!

墨庭風沒好氣。「她跑出來又怎樣?沒人規定回家後不能再出門。」

「對,可是她往‘愛恩園’給孩子們住的宿舍去了。」

「所以呢?」

「我跟蹤她到宿舍,好像是一個叫小雅的孩子不見了!」

小雅!

墨庭風想起那個滿手瘀痕、怯生生的小女生,胸口一擰。「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情況緊急,他也沒來得及沖涼,換回西裝便匆匆跳上他二十五歲生日那年買的名牌跑車。

今天負責護衛他的是天成和小黃,兩人莫名其妙地跟上車。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

「‘愛恩園’有個孩子失蹤了!」

「嗄?」兩人面面相觀。「少爺,這關你什麼事?」

墨庭風一怔。對啊,這關他什麼事呢?他只是去「愛恩園」做社會勞動服務的,又不是那里的員工,也不是孩子們的保母。

只是想到那個軟軟地喊他墨叔叔的小女孩,他就定不下心來。

「羅嗦什麼!」他粗聲嗆。「我就想去看看!」

一路飆車到現場,他一眼就看見楚明歡在附近的街道上焦急地尋人,他開門下車,見她恍恍惚惚地走上馬路,差點被車撞,剛健的手臂一展,迅速將她攬進懷里,兩人打了個圈,堪堪躲開危險。

「你這笨女人!不曉得過馬路要看車嗎?」

她在他懷里仰起臉,淚光晶瑩閃爍。

他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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