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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踩高門 第10章(2)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夫妻倆的小日子過得精彩非凡,潔英從不過問燕祺淵在外頭做了什麼事,但見他每天神采奕奕、自信自得的模樣,便曉得他的事順利得很。

每天回到祺院,他總是纏著潔英不放。

他喜歡抱著她,一口一句喻妹妹,喜歡和她漫無目的的聊天,喜歡同她說說笑笑,自尋樂趣。

他說︰「我沒見過像你這麼有趣的女人。」

她說︰「所以你是愛上我的腦子嘍。」

「可以這麼說。」

「我可不一樣,我喜歡的是你的小臉蛋,真帥啊,哪天咱們來試試男扮女裝。」

他最痛恨人家拿他的容貌作文章,偏偏不怕死的喻妹妹文章越作越順溜,一天不作文章還嫌自己俗氣,可是他卻無法對她的文章發脾氣。

「這種話你也敢說,我可是你丈夫。」

他裝生氣,她卻笑到彎腰,掐著他的帥臉送上一個香噴噴、熱力十足的法式熱吻,他的火氣熱不過親吻,最後只好放棄。

她也愛纏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好喜歡他的胸膛,好喜歡把頭靠在里面,好喜歡傾听他的心跳聲。

扁是听著他的心跳聲,她就可以咯咯的笑個不停,她總說︰「你要是一直傻下去,多好啊。」

想當初皇上賜婚時,一家人全聚在廳里,氣氛多凝重,沒想到……現在她倒希望他一路傻下去。

看來真正傻的是他的媳婦。「為什麼喜歡我傻?」燕祺淵問。

「那就沒人搶了呀。」說完,她又捧起他的帥臉,狠狠地吻上去。

這一吻,星星之火燎了原,把潔英燒得寸草不生。

而這種戲碼天天上演,每回燕祺淵在家,五婢旁的事兒通通不管,就是守著屋子,誰也不讓進。

為討潔英開心,燕祺淵時不時的帶喻明英、喻驊英進王府,說是玩下棋,門關起來商討的卻全是國家大事。

三個男人討論得暢快,卻讓潔英下廚做菜,弄出一身的汗水淋灕,可是不曉得為什麼,看著燕祺淵和哥哥們的意氣飛揚,她的心忍不住地也跟著飛揚起來。

在幸福中,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轉眼來到秋涼的季節,在秋獵之前,燕齊懷回京了,這回他順利斬除燕齊盛的另一臂。

上次燕齊盛被禁足,整個人被禁得胡里胡涂的,雖然心疼被連根拔起的子弟兵,但皇上的一番嘉獎,以及百官的歌功頌德,讓他輕輕的放過燕齊懷,只當他行事激烈,一心想在父皇面前立功。

但這回的鹽務……他再傻也看清楚了,燕齊懷根本就是針對自己。

兩條替燕齊盛弄錢的大臂膀,一年之內在燕齊懷出京兩回,就全給斬了。

沒有錢進袋已經夠慘了,更糟的是燕齊盛下面的那些人見同僚出事,他非但沒有站出來保住他們,還落井下石,這種行為讓人感到心寒。

雖說官官相護,雖說貪污不是一個人的事兒,問題是,弄來的銀子光是燕齊盛就拿走七成,下面的人不過是沾點湯汁喝喝、啃啃骨頭邊的碎肉,哪像他大口大口的吃肉,吃得嘴角流油,一旦東窗事發,卻跑得比誰都快。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這件事確實是冤了燕齊盛。

辦事的是燕齊懷,他事事都直接向皇上稟告,根本不經過任何人的手,燕齊盛就是想插手相救也救不得。

至于讓他直接到皇上跟前說項,罪證確鑿的事,他沒有這個膽。

于是近日里,大皇子黨的官員們有蠢蠢欲動的跡象,這讓燕齊盛心存危機,也確定了燕齊懷不能留。

這次秋獵,所有皇子全數出動,禮王也帶著三個兒子出門。

斑高興興出門,臨行前,燕祺淵還學著禮王說話,拉著自己的媳婦在門前說︰「喻妹妹,這回我打幾只狐狸,給你帶上好的皮子回來,好不?」

他說得志得意滿,下面的護衛卻笑道︰「咱們得辛苦些,大少女乃女乃沒上好的皮子,旁人下了山,咱們還得留在山上尋狐狸。」

護衛的話惹笑了眾人,潔英拉著燕祺淵的手,說道︰「我不要皮子,我要你平平安安回來,要是你敢蹭破一點兒皮,回來就罰你跪算盤。」

說的都是傻話,童言童語的。

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分明,大少爺對大少女乃女乃是真的死心塌地,而大少女乃女乃心里也懸著大少爺,半分不嫌棄。

這話兒傳到皇上跟前,秋獵尚未結束,皇上已經賞了潔英一箱皮子,這說明皇上對燕祺淵的疼愛,即使他是個傻子也疼得緊。

轉眼,十余日過去,潔英天天在屋里扳著手指頭,計算燕祺淵回來的日子。

她拿著繡花針,繡了老半天,只看得出來那是一團亂七八糟的綠,和一團亂七八糟的紅。

虹紅問︰「主子這是在繡啥啊?」

潔英看著自己的創作,苦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繡什麼,隨口應道︰「這是抽象畫。」

月白笑著補了句,「好奇怪的名,但我想到另一個名也很適合它,叫做心亂。」

虹紅恍然大悟,立刻舉一反三,「不對,我覺得應該叫思念,主子想大少爺了。」

天藍扯了扯虹紅和月白,用眼神示意她們出去,兩人點頭應下,走出內室。

天藍上前問︰「主子要不要小憩一下?」

「好。」

潔英丟下繡品,走到架子上拿起一本書,往軟榻上躺去。

天藍幫主子拽好被子,放輕腳步走出屋子,主子休息,不愛旁邊有人盯著。

天藍一離開內室,月白和虹紅即刻迎上前,問︰「主子是怎麼回事?成天蔫蔫的,怎麼逗都不笑。」

「昨兒個下午作惡夢後,主子就怪怪的了。」天藍壓低嗓子說。

「難怪昨晚到今兒早上,主子都沒胃口,是作了什麼夢?」月白接話。

「不知道,海棠姊姊問了老半天,也沒問出什麼。」

「許是心里記掛著大少爺,卻不好說出口。」

「快回來了吧。」天藍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怕是要下雨了。

幾個人同聲嘆息,主子是個活潑性子,只要有她在,說說笑笑日子就不無聊,可主子這副樣子……讓人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丫鬟們嘆氣的同時,此時內室里,放下書冊的潔英也嘆了一口長氣,主僕之間默契十足。

看不下去了,她把書擺在一旁,坐到梳妝台前,慢慢梳理著不亂的頭發。

天藍沒說錯,她是作惡夢了,惡夢真實到讓她嚇出一身冷汗,明知道皇上緊著燕祺淵,絕不會讓他出意外,可……她仍是心慌吶……

她吃不下是因為胃堵上了;她睡不香是因為一靠上枕頭、眼楮閉上,她就會看見燕祺淵血淋淋的模樣。

她明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明知道作夢根本沒有任何科學根據,但是心還是慌了。

她的手指被針扎了幾個洞,十指連心,痛得她皺眉頭,她的女紅不好,但還沒有壞到把指頭當成繡花布,她只是心情不好……

夢里的他受傷了,血流不止。

夢里的他被一支長長的箭羽射穿肩胛骨。

夢里的他嘴唇變成黑色的。

夢里的他想要握緊她的手,告訴她,「我沒事。」

但是……夢里的他失去所有力氣。

在夢里她哭了,醒來的時候她發現枕頭濕透。

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她閉了閉眼楮,再張開,「再七天,燕祺淵就會回來。」

突地,此時海棠驚慌的聲音傳來——

「主子!」

像一根細針,一下子穿透潔英的脊椎神經似地,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差點兒沒站穩的摔了。

回過神,她往外走去,而海棠比她更快,幾個搶步就跑到她跟前。

「怎麼了?」潔英問。

「李總管剛剛過來說,大少爺回來了,讓咱們準備一下。」

準備?回府為什麼要做準備?心瞬地沉入谷底,她直覺接話,「他受傷了,傷勢嚴重,對不對?」

如果不嚴重,皇上出行,有數名御醫隨行,他不會提早回來的,他現在回來了,就代表需要更多的御醫和名醫,代表他的傷勢不是蹭破皮那種小傷。

五婢訝異地看向主子,她怎麼知道的?有預感?還是大舅爺派在主子身邊的暗衛透了消息?

潔英搖頭,不行,她沒有時間傷心,要做的事情很多,她不能被嚇住。

她回過神,指著天藍說︰「你們燒熱水,把屋子理干淨,用白酒把內室全部擦一遍,屋子里不能有半點灰塵;海棠,你把下面的人訓一遍,沒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屋子半步……」

她心急,話是從潛意識里說出來的,她並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

幸好主僕默契絕佳,她起了頭,海棠幾個便分頭行事。

那她呢?她要做什麼?不知道,只曉得腦海里有一個聲音,不斷不斷地對她說︰快點到他身邊,他想看你、想听你的聲音,想要你在他身邊。

所以潔英直覺的離開院子,她從快走變成小跑步,最後變成快跑,像在追火車似地,她用盡全身力氣往外跑。

天藍發現,立刻跟在主子身後奔出院子。

燕祺淵回來了,被人抬著回來的,場景和潔英作夢看見的一模一樣,他受傷了,傷在肩胛骨,他沒有昏過去,疼痛讓他全身冒汗。

他的嘴唇變黑,他的眼皮無力地向下垂著,看見潔英,他掙扎著想要握住她的手,但是他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都一樣,通通都一樣,差別只在于她沒看見射穿他的箭羽。

他們說這是昨兒個發生的事,御醫連夜為他診治,但箭上喂了毒藥,帶去的御醫里,多數擅長傷科,對毒物束手無策,所以皇上下令送他回京。

為了他,秋獵提早結束,皇上杖責不少人,非要抓出幕後凶手。

但抓出來又怎樣,如果燕祺淵好不了,就算要一干人陪葬,也沒有意義。

潔英緊咬下唇逼自己不哭,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隨著抬他的擔架前進,她走得飛快,一路走、一路對他說話。

「別怕,喻妹妹在這兒呢,喻妹妹會想辦法幫你的,你常說喻妹妹很聰明的對不對?我一定會想到辦法……

「太疼了,你不睡硬撐著很痛的,乖乖睡一覺吧,睡一覺醒來什麼事都過去了,喻妹妹就在旁邊守著你,哪兒都不去。」

他搖頭不肯睡,怕睡了就再也張不開眼楮,再也看不見他的喻妹妹。

「別怕,你別怕,不管怎樣我都會待在你身邊,不管你去哪兒,我都會緊緊牽著你的手,好不好?你睡一下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她跑得很喘,說出來的話斷斷續續的,但她堅持不斷、不停地對他說。

真情流露的模樣讓抬人的侍衛們看得動容,大少女乃女乃是真心實意對待大少爺的啊,她從沒看輕他是個傻瓜。

這一幕讓禮王妃淚流滿面,若不是禮王攙扶著,她連站都站不穩。

怎麼會這樣?哪年的秋獵發生過這種事?為什麼這種事會落在祺淵身上?

王氏頻頻拭淚,人一走光,她就躲進燕仲侖懷里哭。

燕仲侖感嘆,「我就知道,大嫂是個好的,這輩子大哥有大嫂相伴,我不擔心了。」

王側妃冷笑,呂側妃冷眼相看,而梁氏則是再度怔住。

她不知道喻潔英是怎麼辦到的,怎麼可以這樣深愛一個傻子,難道就像她娘常說的︰認分?

她不快樂,是因為她不認分?是因為她總是想爭得更多?

眾人的心思潔英沒看見,她眼里只看得見燕祺淵,看見他的疼、他的苦、他的無助。

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卻被傷痛弄得失卻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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