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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賞點錢 第7章(2)

「那你應該已經知道誰是耗子了吧?」

他點頭,「這些有問題的帳目都出現在白紀辰做帳的時候,可見便是他趁職務之便偷雞模狗,你那日質疑他,他擔心東窗事發才惱羞成怒。」

她頻頻點頭,「果然,他心里有鬼,才會不打自招。」說著,她頓了頓,然後生氣的瞪著他。「既然你已經知道他是耗子,為什麼那天要……」

「那是為了演出戲給他看。」他打斷了她,「他以為有了替死鬼,就會松懈心防,果然,這一個多月來,他又做了不少假帳,而我也已經跟大友記這些長期合作的商家有了默契,他們都將這個月的內帳騰了一份給我。」

「哇……想不到你這麼奸險。」她故意開他玩笑,小小報仇。

他眉梢一揚,「無奸不成商,你听過吧?」

她點點頭,又問︰「既然已經證據確鑿,為何不揭穿他?」

「不,」他神情一凝,「雖說已有實證,但我不想太快收網。」

她靈光一閃,「喔,你認為還有共犯?」

「這只是我的猜測。」

「你認為白掌櫃有分嗎?」她試探的問。

他神情嚴肅,「這件事我跟爹提過,我們都不認為白叔知情。」

「那麼是白紀辰背著白掌櫃搞鬼?」

「我讓人暗中調查過白紀辰,他在星苑樓的名妓花魚兒身上砸下不少銀兩,雖說他的月俸不少,但沾上酒色必定入不敷出,而那恐怕就是他冒險在帳上動手腳的主因。」他續道︰「白叔的作息正常,未有任何不良嗜好,金錢的出入也無異常,我跟爹暫時不認為他牽涉其中。」

其實她在珍滿樓跟白震也相處了不短時間,確實,他是個正直的人,在工作上一絲不苟,對人也公平謙和,實在不像是會跟白紀辰同流合污的人——盡避他們是父子。

「我之所以還不揭發白紀辰,一是為了白叔,二是為了查明此事跟另一件事情是否相關。」

「你是指有人毒害你的事?」她一驚。

他點頭,「欲害我性命的人,必定是與我有利益沖突之人,我爹就只有兩個兒子,唯一跟我有爭產可能的只有天宇,但我不認為天宇有那份野心。」

「確實,他呆呆的。」她忍不住以「呆」來形容她所認識的封天宇。

她進到珍滿樓後,經常有機會跟封天宇接觸。他是個單純的人,沒有企圖心,凡事只求「可以」,不在乎「更好」,封天鐸跟白震交辦的事,他都會盡力做好,但不會更進一步,也就是說得喊他一聲,他才知道要動。

封天鐸在珍滿樓做出成績後,光環全在他身上,可封天宇並不以為意。他樂見封天鐸成為寵兒,並不嫉妒或自覺低人一等。

他樂天知命,只求安穩的、快樂的、沒有煩憂及壓力的度過每一天,這樣的人不會爭名逐利,更不會因此害人。

「天宇善良,連路邊的一條野狗都不會傷害,我不認為他會意圖毒害我。」他說︰「再者,我幼時中毒時他還小,一個娃兒又怎可能害人?」

「嗯……」趙海兒點點頭,若有所思,腦海里浮現了一些狗血劇的畫面。

「宅斗。」她喃喃道。

「什麼?」

「柳姨娘。」她眼楮一個瞪大,看著他,「她是封天宇的娘,當然會盡其所能為自己的兒子謀福利,她跟夫人就像是東西宮,沒了你這個東宮太子,她的兒子才有出頭的口子,對吧?」

封天鐸眉心一擰,「可柳姨實在看不出有那份野心。」

「張無忌的娘說過,美麗的女人都不能信。」

他一怔,「誰是張無忌?」

「喔……我遠房的叔叔。」她胡扯一通,「看似忠良的男人也不可盡信,越是無害的越可怕。」

听她說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封天鐸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說真的,我也覺得柳姨娘不像壞人,不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自己的兒子,做娘的可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為。」

听著,他又笑了。不知為何,她隨便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一句話,就能讓不愛笑的他忍不住發笑。

看來不是他不愛笑不會笑,是沒遇上一個能讓他笑的人。

「你笑什麼?」她望著他。

他深深注視著她,搖搖頭。

「你剛才說的那個張無忌的娘還說了些什麼?」他問。

「她死得早,說的不多。」她實在不想再鬼扯張無忌跟他娘,話鋒一轉,又說︰「一般來說,官老爺都會慢慢抽絲剝繭去查明真相,抓到嫌疑犯,但你的狀況特殊,根本不知道敵人是誰,所以要假設每個人都有罪,然後再一一去證明其清白。」

听著她說這些話,他真有點適應不良。十六歲理當還很天真傻氣,可她卻有著超乎年齡的智慧跟態度。

她既天真又成熟,有一種吸引人的沖突美感。

「目前看來,柳姨娘是最有嫌疑的人,得提防著。」

「嗯。」他點頭,深情的注視著她,「你氣消了嗎?」

迎上他溫柔而熾熱的眸子,她的心微微一悸,「應該有點消了……」

「應該?我已經跟你解釋了。」

「你解釋了,我就得接受嗎?」她嘟著嘴巴,「我可是氣死了,而且回到這兒後又老是被人家消遣揶揄……」

說到這個,他心疼不舍也內疚虧欠,「我知道。」

「你知道?」她疑惑的看著他。

「我叮囑張嬤嬤跟周嬤嬤要好好照顧你,千萬別讓你受委屈,可嘴巴是長在別人身上,實在制止不了。」

听他這麼說,她才知道原來他還交代張嬤嬤跟周嬤嬤要護著她,令她覺得十分感動。

「是嗎?還以為你放著我自生自滅呢。」

他無奈一笑,「我要是那種人,你也不會喜歡我了。」

「我幾時說過喜歡你?」她故意否認。

「你不喜歡我嗎?」

「自己感覺啦!」她輕啐一記,臉頰卻因羞怯而又紅又熱。

盡避光線幽微,覷不見她臉上的紅暈,可從她的語氣及姿態,他可以感覺到她對他的情意。

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慰在他胸口翻騰,讓他忍不住想把她擁入懷中,在她唇上親上一口,而腦袋里才剛浮現這念頭,他已伸出雙手將她緊擁入懷。

她嚇了一跳,但沒抵抗或反對,而是乖順的偎在他懷中。

他低下頭,想尋覓她如花瓣般嬌女敕的唇,尋著並試著接近它時,腦中忽閃過一個念頭——

她說她十八歲才要嫁他,因此在她滿十八歲前,不管他對她有多麼的渴望,似乎都不該輕越雷池。

于是,他稍稍松開了她。

趙海兒心里疑惑,剛才他不是想吻她嗎?她都準備好了,怎麼他卻退縮了?

揚起眼簾,她睇著他,「你剛才想親我吧?」

「是。」他誠實回答,「不過我突然想到你說過十八歲才要嫁我,所以……」

他話未說完,她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唇上啄了一記。

他呆住,像是被點了穴,兩只眼楮驚喜的看著她。

趙海兒羞得耳根都紅了,但還是俏皮的咧嘴一笑。「我是說十八才嫁,沒說十八才能親嘴。」

听了,兩人相視而笑。

城守夫人先前買的茶包已經飲畢,派人到珍滿樓要趙海兒再幫她準備一個月份的茶包。

以這個完美又合理的理由,封天鐸假意不願,卻以「顧客至上」為由,讓趙海兒回到珍滿樓上工。

只是為了繼續欺騙白紀辰及不知身在何處的敵人,封天鐸雖讓她進廚房工作,卻不讓她經手任何的貨料,而且為了將戲演全,他在人前冷淡待她,甚至連看都不多看一眼。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在演戲,但他實在演得太逼真,冷漠得讓趙海兒有時會感到沮喪,不過為大局著想,這樣的委屈她還是會吞下的。

現在,白紀辰的罪證已齊,不只物證,還有人證——花魚兒。

前不久,封天鐸本要悄悄的前往星苑樓「拜訪」花魚兒,可她不準。

首先,他是封家大少爺,要是現身在星苑樓,定會引起注意,壞了大事;再來,她听說花魚兒是長生街上最美最媚的名妓,雖說封天鐸自制力高,從前那麼多丫鬟們想色誘他,他也不曾暈船,但花魚兒可不是那些手法笨拙的丫鬟,慣于魅惑男人的她要是對封天鐸獻媚,她不敢保證他不會有一秒鐘的動心。

于是,她便自動請纓,代他出征。

封天鐸原是不肯的,他說她是個清白的姑娘家,不該出入長生街那種地方,可趙海兒最後還是成功說服了他。

畢竟眼下除了她,還有誰適任呢?她能言善道,又洞察人心,派她去跟花魚兒交涉再適合不過了。

丙然,她一出馬便說服了花魚兒,讓她答應日後若有需要便出面做證,當然,花魚兒也是看在那豐厚的報酬上才首肯的。

這日忙完了分內的事,趙海兒準備去幫忙洗碗,正要往珍滿樓的後門去,便踫著從樓上下來的白紀辰,她卻視而不見,準備快步離去。

可白紀辰不放過她,一個箭步攔住她的去路。「怎麼見了我就跑?心虛?」

她不說話,只是瞪著他。

「想不到封天鐸會讓你回來,他不怕你再偷東西?」

「我沒偷東西。」她直視著他,「誰是偷兒,心知肚明。」

「哼,還嘴硬?」白紀辰指著她的鼻子,「要不是城守夫人喜歡你調的茶,你能回來嗎?」

「這足以證明我還是有用處,有本事的。」她揚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你呢?要不是白掌櫃,你憑什麼在這兒頤指氣使?」

她的反唇相譏讓白紀辰惱羞成怒,揚起手掌就想教訓她。

「紀辰!」突然,白震的聲音傳來。

白紀辰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循著聲源而去,就見白震站在樓梯口,神情嚴肅,目光凌厲的瞪視著他。

「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他慢慢的收回手,「我只是要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丫頭。」

白震慢慢的走下來,語氣嚴厲的道︰「你憑什麼?別惹事了。」

「爹……」

「還不走?」他沉聲一喝。

白紀辰悻悻然的瞪了趙海兒一眼,嘴里不知嘀咕著什麼,隨後轉身走開。

「海兒,」白震嘆了一口氣,「你可別跟他計較。」

「白掌櫃,不會的。」她抿唇一笑,不以為意,「其實我剛才也說得過分了些。」

「一點都不。」白震唇角微微一揚,眼底帶著激賞的看著她,「你說得沒錯,你是有本事的,而他若不是因為我的關系,又怎能在珍滿樓里謀職?」

聞言,她才知道他听見了她剛剛說的那番話,不免有些尷尬,畢竟她批判的人是他兒子。

「白掌櫃,我那些話沒別的意思……」

「你是實話實說。」白震釋然一笑,「紀辰要是有你一半本事就好了。」

白震如此明理大器,教趙海兒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海兒,我相信你沒有偷珍滿樓的東西,沒佔珍滿樓的便宜……」白震深深的看她一眼,「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這話讓她心頭微震,驚訝的看著他。

他知道她不是?那麼他知道是誰嗎?白紀辰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他知道嗎?

「好了,你去忙吧。」白震旋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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