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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妻好忙 第9章(1)

松華園的露池台上,周奉言與燕奇臨、周呈曄把酒言歡,瞧著底下百官紙醉金迷的丑態,燕奇臨笑得嘲諷。

「瞧瞧,這些家伙在宮里醉生夢死,壓根不知道外患內斗,一個個只想著自個兒的權勢和地位,一想到本王是為了護衛這種人在邊關奮戰,本王就一肚子火。」說著,惱火地拿起玉杯就往下砸,壓根不管砸到了誰。

底下有人哀叫著,燕奇臨樂得打算再拿壺酒伺候過去。

「王爺息怒。」周奉言趕忙阻止。「邊關有王爺在,安居樂業的是百姓。」

「百姓有沒有安居樂業關本王什麼事,本王只要護得了你們這兩支周家就夠了。」

說著,整個人靠近周呈曄。「怎樣,有沒有很感動?」

周呈曄涼涼瞥了他一眼,呷了口酒,很敷衍地說︰「太感動了,我都快哭了。」

「……眼淚在哪?」

「寄放在我妹子那兒。」

「啐,沒見過這麼疼妹子的男人,她到底是不是你親妹子?」這個鬼見鬼怕的家伙,竟在他妹子傷重時落淚,差點沒將他嚇死。

「她不是我親妹子,我疼她?」周呈曄不禁搖頭,對著周奉言道︰「別再讓他喝了,他喝了酒更蠢了。」

周奉言憋著笑,輕咳了聲。

「你這個混蛋,當年本王幫你毀了一館時,你都沒謝本王。」

「我謝你個鬼,那家一夜館是誰開設的?」周呈曄橫眼瞪去。

「是里頭的人搞的鬼,跟本王什麼關系?」

「是沒什麼關系,但也月兌不了關系……混帳,我愈想愈是光火,要不是你設一夜館,我家妹子怎會遇到那災事?」周呈曄拍桌站起,琉璃般的黑眸閃動著怒火。「全都是你這災星搞的鬼!」

「好了好了,都過去都過去了,凌春現在不是好好的。」周奉言見周呈曄真動怒,趕忙勸和。

「當初要不是你勸我,這家伙我是壓根不想再見。」

「去你的!在你妹子面前乖得像貓一樣,在本王面前裝老虎啊!」燕奇臨帶著幾分微醺,跟著拍桌站起,好好一張八角雲石桌,上頭已經裂了兩條紋,邊邊都快掉了。

「你們……」周奉言頭痛地捧著額,沒料到只是喝個酒,說著說著兩人就斗起來了,但不能讓他倆真斗起來,往後還有許多事得要他倆協助才成。

正準備起身勸和,余光瞥見底下有抹光掠過,教他不由得往露池台底下望去,就見一個男人身穿玄色瓖金絲的錦袍,讓宮人領著往干天宮而去,他不禁微眯起眼,直覺得古怪。

爆中怎會出現他沒見過的生面孔?

他身形一晃,被燕奇臨給扯了過去。「周奉言,你給本王評理,他這家伙是不是忘恩負義!」

「我去你的忘恩負義!」

「等等等等,你們兩個歇口氣先替我瞧瞧,黃公公要領進干天宮的那個男人是誰。」周奉言往不遠處一指,兩個都已有七分醉的男人跟著往外瞧。

「那不就足高鈺?」燕奇臨 了聲道。

「怎是?」

「是高鈺沒錯,今兒個才到巴烏城,住進了迎賓館里,大概會留個三四天吧。」周呈曄狐疑地看著周奉言。「奉言,你是醉了不成,真要論起來,咱們三人之中見過高鈺次數最多的應該是你,你怎會認不出來?」

周奉言整個人呆住,說不出話。

斑鈺是已被大燕滅國的大定國皇子,四年前高鈺的父皇企圖造反,被燕奇臨鎮壓殺害後,皇上為了羞辱高鈺,將高鈺封為豐興的一郡之主,派龍圖營看守著,但每每宮中喜慶大宴,又會特地把他從豐興帶來巴烏,羞辱冷落個幾天再派人送回豐興。

而他身為宮中神官,安排一些慶典祭祀,總是會與高鈺見上一面,所以他光是一年見到高鈺的次數,恐怕就不下五次。

但他認不出那是高鈺……因為那根本不是高鈺!

「怎麼了?」燕奇臨勾著他的肩膀。

「他真的是高鈺?」毫無相似之處,他所識得的高鈺是懦弱無能,說起話來唯唯諾諾,支吾其詞,怎會是眼前這身形高大又面容噙著噬人邪氣的男人。

燕奇臨不禁放聲大笑。「呈曄,這家伙醉得比咱們還嚴重,他竟然連高鈺都認不出來。」

「跟你沒那麼熟,不需要叫這麼親熱。」周呈曄毫不給面子地道。

「你這混蛋,本王給你臉不要臉是不是!」

「你連有臉的東西都不敢吃了,還能給誰臉呀!」

周奉言壓根不管身後兩個人是真的打了起來,徑自下了露池台,忖了下,假藉祈福之名前往迎賓館。

確定高鈺入住迎賓館里規模最小的起雲院,周奉言斥退了守在院前的禁衛,疑詫起雲院里竟沒有半個下人,意味著高鈺是獨自前來,一個每每進宮就顫若秋葉的男人,何時膽大到獨身前往?

年初,他才見過高鈺,分明不是那張臉,為何現在卻換了張臉?不,也許該說,不是換不換的問題,而是旁人看他是高鈺,唯有他看見了那個男人的本質。

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情喜好,好比上一世的燕奇臨不過是個懦弱怕事之輩,被遠放北方大郡也不敢吭上一聲,最終水土不服死在北方。這一世的燕奇臨他從小就與之親近,教導他伴著他,讓他成為一個無法無天的狂人,再利用周呈曄入仕為官,讓兩人交好,將他操控為手中的一枚暗棋。

而高鈺,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不可能改變他的個性本質,他不是高鈺,只是一個擁有異法,假冒高鈺的奇人。

而他……會不會就是自己等待許久的契機?

一陣腳步聲接近,他就站在門邊上,等著開門的一瞬間,但腳步聲停了,男人莞爾的笑聲先起——

「想躲在我的房里,好歹找個女人。」

懂武嗎?周奉言推開了門板,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眸,「在下大燕神官周奉言,見過大定郡主。」

斑鈺直睇著他半晌才漾著玩味的笑,問︰「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郡主貴人多忘事,以往郡主進宮時,皆是下官經手安排郡主的席位。」

斑鈺笑眯了沉而凝威的眸。「不知道周神官前來所為何事?」

周奉言黑眸眨也不眨,笑意從眸底開始蔓延。「下官有筆買賣想要和郡主談談。」

是了,是他等待許久的契機……姑且不管男人是誰,這機會他是不會放手的!

「好啊,說來听听。」高鈺直睇著他那張宜男宜女的面容,心的某處在騷動著,震撼不已。

回到周府,于丫兒妝容未洗,曳地羅衫片裙不換,堅持要看周家族譜。

兩人對看一眼,雙葉蹲在于丫兒的面前,輕聲解釋著。「夫人,約莫一百年前,周家人娶了他國姑娘後,從此周家子嗣每一隔代就會出現一個擁有異能的人。」雙葉將周家的歷史娓娓道來。「但不知是福還是禍,自此周家迎親,嫁入門的女子總是因故去世,最多是在生下子嗣時死去。」

「果真如此。」她倒抽口氣。

「夫人不要誤解,確實周家男人不管娶的到底是誰,娶了幾名妻子入門,下場都是一樣的,可同樣的,周家的男人年壽都不長,而且注定孤老。」雙葉面露悲傷地道。

于丫兒驚愕地抓住她的手。「什麼意思?難道你的意思是爺他……」

「我不知道,我希望不是如此,可是就我所知,老爺年壽三十一,老太爺年壽三十四……族譜上記載的周家男人,無一人能活過四十。」雙葉說著,紅了f愛笑的眼。「也許是擁有異能所致。」

于丫兒直瞅著她,唇色發白。「怎會有這種事……」

她才剛明白上一世里為何爺不肯娶她,反而娶了公主,爺不是不愛她,也不是背棄她,而是不能也不敢娶她,那是他愛她的方式。如此就可以解釋,他那時為何變得淡漠,甚至可以解釋為何昨兒個他不與她同房!

「夫人,請原諒我不敢告訴你這件事,實在是爺極寵愛你,我怕你知情後——」

「雙姊,我不在乎,人生在世,無常相隨,誰都不能預測未來,我只在乎在世時開不開心,爺開不開心。」如今想來,原來他們能夠相守的日子竟如此短暫,怎能不把握。

「既是如此,你找族譜做什麼?」舞葉不解的問。

「我只是想確定靖王是不是騙我,倒忘了你們在周府長大,直接問你們是最省事的。」

「所以你是不信爺是惡意害你?」

「爺會害我?」于丫兒嗤笑了聲,隨即肅容道︰「不可能的,爺傷盡天下人,也絕對不可能傷我。」

這一點她再篤定不過,只是爺總是不說,教她費盡思量猜想,如今她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以他為信念,不容他人動搖。

「我還以為你嚇著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事。」她只是聯想到上一世罷了。

「想什麼事?」

「就……就怎麼讓爺願意跟我行房。」她隨口說著,總不能要她提上一世的事吧,再者子嗣的事也真的重要,畢竟爺從小喪親,要能有子嗣,也算是圓滿了他的生命。

「所以你現在是積極地想要爬上爺的床?」

「對!」她用力地點頭,隨即意會自己過于大膽的宣言,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在雙葉和舞葉的注視之下,她羞得捂臉點著頭,「也是啦……」不爬上爺的床,她是要有什麼機會懷上子嗣?

這是個大問題,爺不打算親近她,所以她只好主動點了。

「那我去找找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幫你。」

「什麼東西?」

舞葉撇著嘴,看她的表情像在看一個很不懂事的小泵娘。「爺為了護你,不見得會踫你,你不主動一點行嗎?可要你主動一點,你會嗎?」

「喔,所以舞姊會嘍?」所以要教她?

舞葉毫不客氣地朝她光潔的額頭彈了下去,痛得她抱頭哇哇叫。

「誰會啊?我還沒出閣!」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我是要找書!」

于丫兒捂著額頭扁著嘴,淚水在眸底打轉。好痛,真的一點都不留情,她已經夠不聰明了,再把她打得更傻怎麼辦?

「雙葉,咱們到書房去找找。」舞葉紅著臉起身,走到門邊發覺雙葉沒跟上,奇怪的回頭,就見雙葉的臉紅得像是燙熟的蝦子。「你干麼臉紅成這樣?」

「還沒出閣的姑娘說什麼爬上誰的床,受不了你們。」雙葉抹了抹臉,快舞葉一步走出門外。

「喂,等我!」舞葉趕忙追了出去。

房里驀地剩下于丫兒,她不禁喃喃問著,「那我現在要干麼?」睡覺好了,昨兒個沒睡好,今兒個一攪和,她整個累慘了。

一沾上床,倦極欲睡間她不住地想著周奉言是用什麼心情看待自己,想著他是如何深愛自己,卻又把自己推得遠遠的。

想著想著,她沉沉睡去。

四。「死,連枝」

兩日後,周奉言才回府,任誰都感覺得到周奉言的好心情。

他那笑意像是帶著毒,染上每個人,只要經過他的身邊,再惡劣的心情也會在瞬間轉為開朗。

「爺,發生什麼好事了嗎?」正值掌燈時分,于丫兒瞅著從進門就笑意不減的他,教她也跟著漾著笑意。

「冀王平定了北方的金漠,當然是好事一樁。」周奉言在她身旁落坐,笑意還是止不住。

要他如何能止住笑意?因為他等待許久的契機終于到來。而對方也有意與他合作,教他始終緊懸的心終于可以稍稍放松。

于丫兒揚起眉,不怎麼相信。雖說外患能平是一大捷報,但她不認為這點事可以讓爺打從內心揚笑。

爺是個愛笑之人,總是客套而生疏的,唯有待自己人才顯真誠。可現在的他,可以說是眉開眼笑了,想了想,也許今晚是絕佳時機!

于是用過晚膳後,周奉言正準備回房時,于丫兒伸手拉住了他的袖角,教他不解回頭,輕問︰「丫兒,怎麼了?」

「就……」呃,好難說出口。

一旁收拾桌面的雙葉和舞葉心底明白,三兩下收拾完,讓兩人獨處,于丫兒才有勇氣開口。

「哪兒疼嗎?」

周奉言此話一出,讓于丫兒泄光了一肚子勇氣,只能撫模著腳踝,道︰「腳疼。」

就當是這樣吧,她真的沒有勇氣索愛。

「又犯疼了?」周奉言沉吟了下。「進入雨季了,你總是難受些,我差人去替你燒點熱水,待會讓舞葉替你敷著,會覺得舒服些。」

說著,人就往外走,動作快到于丫兒根本來不及攔阻,也不好意思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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