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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奴錦衣衛 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2)

「那我呢?」齊昱嘉听到最後,開始懷疑自己是個廢人。

「把自己保護好。」袁窮奇給予最中肯的建議。「還是干脆先住進指揮使府?」

「搞清楚,我在宮里才能時時護著祝湘。」他才不是廢人!「祝湘有所行動時,總要有個人照應,有我在,你才安心些,不是嗎?」

他把祝湘當寶,他可是看在眼里,再者祝湘是祝涓的姊姊,總不能讓祝湘為了他而出事,屆時他要怎麼面對祝涓?

「但是,如果因為祝湘而殃及王爺,也不是我所樂見的。」他很兩難,為情為義,難以抉擇。

「可要是祝湘因為孤立無援而出事,你會如何?」齊昱嘉沒好氣地道,壓根不認為他有那般灑月兌。

「待我殺了齊賢之後,我會去陪她,不管她在哪,我就在哪。」

冰庭邵聞言,不禁抹臉嘆了口氣,齊昱嘉則拍了拍他的肩道︰「珍寶易得,知己難尋,失去祝湘還得賠上你,那我可受不了。反正這一關過不了,大概下場就是到黃泉底下玩,沒什麼好怕的了。」

袁窮奇笑了笑沒搭腔,只是覺得齊昱嘉確實有所改變,就盼有朝一日他可以登基為帝,當個好皇帝。

祝湘重回宮中,但是身分不再是後宮的嬪妃,而是醫治皇上的大夫。

說來諷刺,有多少次遭她咒罵盼其早日歸西的皇上,如今卻是由她醫治;原本多麼不想看見他,但現在卻是日夜伴在他身邊,看著他油盡燈枯的枯瘦模樣,她的心再似鐵也會為他心軟。

「祝大夫果真了得,雖是個姑娘家,但醫術卻壓根不輸宮中御醫,朕這幾日服用你開的藥方,才感覺舒服了許多。」齊堯任難得勾起笑意。

祝湘收下藥碗,不居功地道︰「是皇上謬贊了。」她開的藥方具有鎮靜和半麻醉的效果,他自然會覺得舒服。

他的毒已經深入五髒六腑,浸入骨子里,所以她能做的只是減緩他的疼痛罷了。

服下了藥,一會齊堯任便沉沉睡去,祝湘要宮人將藥碗收下,便踏出了寢殿。寢殿位在通天宮的二樓,倚在廊桿邊可以眺望大殿前方的廣場,盡避寒風刺骨,她還是站在廊桿邊透口氣。

現在近正午,然而天候卻陰霾得像是隨時都會降下雨來,她吐出一口白煙,望著殿前廣場,瞧見三兩個人走動著。

「祝大夫,天候偏寒,還是進暖閣休憩吧,待會要用膳了。」身後女官啟口道。

祝湘無聲嘆口氣。「我不冷,透點氣較好。」說來齊賢防她也防得緊,竟在她住進小曖閣後就派了兩個女官跟著,不管她到哪,必定跟隨著。

這下子她得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溜進御書房?況且至今還無法確定兵符是否有改放地方,要是已不在御書房,她又得上哪找?可皇上的病情是每況愈下,教她越發心煩。

包糟的是,她根本見不到窮奇。雖說睿王一得閑便會假藉探視皇上為由來看她,但隔牆有耳,什麼話都不能說出口,只能從睿王的眼神中大抵讀出一切尚還順利,也正因為他們在私底下運作著,又怕走得太近會連累她,所以窮奇一直是避開通天宮的。

可是她好想他,哪怕只有一面,什麼都不說也好。

懶懶倚在廊桿上,突地發覺有股視線射來,教她垂眼望去,就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廣場石階上。

是他!她心里激動著,卻不形于色,只是雙眼近乎貪婪地一再注視著他。距離有點遠,她的眼力不如他的好,只能從視線感覺出他,從那隱約的身形猜出是他,就算如此,知道他就在那里,仍教她止不住笑意。

她的嘴動了動,無聲呢喃,訴盡相思。

然而此時,卻見有人靠近袁窮奇,親熱得像是挽住了他……她不禁眯起眼,想要看清楚來者,但只能從對方的衣著判斷是個姑娘家……這成何體統?這里可是皇宮大內,怎有姑娘家這般不懂羞恥,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挽著男人的手……最可惡的是,袁窮奇居然沒撥開那位姑娘的手!

他到底在做什麼?!難道他背著她胡來嗎?

心里正惱著,卻突地听見陣陣交談聲從轉角處傳來,她側眼望去,就見齊賢負手走著,而曹瑾娥則是緊跟在後。

「本督主听說端王世子前些日子染了挺嚴重的風寒,他該好生歇息才是。」齊賢淡聲說著,帶著幾分敷衍。

「督主,他身子壯得跟牛一樣,一點風寒不打緊的,早就好了,最重要的是這年度的校尉操演——」

「世子妃,端王世子是個文人,你要他掌旗演練,這豈不是太為難他了?」齊賢略嫌不耐地抬手示意她閉嘴。

「怎會呢?這軍中的參軍一職也多是文人,就好比行軍作戰也得有人謀略策劃,而端王世子熟讀兵書,他絕對能勝任。」曹瑾娥堆著笑臉替高惟庸說好話。

斑惟庸雖是端王世子,等端王爺仙逝後,他就能世襲,但封地采邑各剩一半,曹瑾娥自然得替高惟庸另謀出路,問題是高門子弟向來是不允參加科舉,沒有功名,難得官職,只好厚著臉皮跟齊賢討個官餃。

「依本督主看,你的謀略策劃還比較象話些。」齊賢撇唇哼笑著。

曹瑾娥聞言,臉上忽紅忽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三日後就要校尉操演,如今要換下軍司頭,那是不可能的,你還是乖乖地回去當端王世子妃,畢竟這位置是你處心積慮得來的,你可要好生珍惜。」

曹瑾娥還想再說什麼,齊賢已經往前走去,她不死心的快步跟上,就見齊賢對一個眼生的姑娘問著——

「皇上可有好些?」

「回大人的話,皇上今兒個食欲不錯,吃了不少,方才喝了藥已經睡下。」祝湘垂著臉稟報著每日的狀況。

齊賢饒富興味地望著她。「你還真是挺有本事的,祝湘。」

「大人謬贊了。」

「督主,她是——」曹瑾娥走向前問著。

方才覺得她眼生,可仔細看了會,又覺得她眼熟得緊,像是在哪見過她。

「她是袁窮奇帶回宮的邊境神醫,听說醫術一流。」齊賢語似夸贊,但眸底滿是鄙視。

「袁窮奇帶回的……是你!」曹瑾娥突道。

那日在八里驛舍里,她出盡洋相,後來回京之後,她听田尚寶說過,當時根本就是袁窮奇和另一個假扮太監的人戲弄她的。她難忍這一口氣,可又不知道上哪找人,沒想到今兒個竟在宮里踫頭了。

祝湘听她說著,佯裝不解地問︰「民女不知夫人在說什麼?」

「你不要再裝蒜了,在八里驛舍里,你拿給我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泡澡之後卻出現幻覺?」要不是齊賢在場,她早就沖上前刮她兩個耳光了。

「民女真的听不懂夫人的意思。」祝湘神色不變,老神在在地說。

「你!討打!」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徹底惹火了曹瑾娥,就見她沖向前,高高地揚起手——卻被人抓住。「誰……睿王爺?!」

「端王世子妃這是怎麼著?難道齊總管沒告訴你,這位女神醫是本王的救命恩人?」齊昱嘉臉色不善地斥道。

老早就看端王世子夫妻的囂狂行徑不順眼,先前不想招惹,是因為不想節外生枝,但他現在已在宮中,站在他的地盤上還想對祝湘無禮,他頭一個不饒。

「我……」

齊昱嘉微惱地甩開她的手。「端王世子妃,你好歹是個世子妃,進了宮也該知曉禮儀,別像個沒上過秀女坊的粗鄙丫鬟,一點規矩都沒有。」

齊昱嘉絲毫不給面子地罵道,尤其當他想起袁窮奇告訴他,她是怎麼陷害自己的爹和親姊,他就覺得這種女人簡直厚顏無恥到他連瞧都不想瞧。

曹瑾娥被戳中痛處,卻又無法反駁。她是個庶女,沒有資格進京城的秀女坊,自然舉止儀態不比其他閨秀。

在旁看了一會戲的齊賢這才涼聲問︰「王爺近來似乎走得挺勤的,每天都能在通天宮見到王爺一回。」

「皇兄病得那麼重,我多走動探視,有問題?」雖說袁窮奇老要他沉住氣,可面對齊賢這種閹狗,他總覺得胸口這口氣快憋死他了。

「這自然是極好,皇上和睿王畢竟是親兄弟,多走動也是應該,只是就不知道今年的校尉演練,睿王上不上場?」

大盛王朝武風盛行,說是一年一度的校尉演練,事實上是宮中二十二衛、東廠和五都督府,甚或是皇室子弟都能參與的校尉對抗。用抽簽分成兩邊對抗,地點是艮冬門前的石板大廣場上,用的是真劍實槍,所以那一日宮中御醫幾乎會全在場邊待命。

「好啊,看是要掌旗還是戰鼓,甚至是前鋒軍都成。」他可是真正上過戰場,差點死在兀術人手中的,一場演練他沒看在眼里,況且還有袁窮奇在。

「看來當初讓王爺與兀術一戰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讓王爺看起來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齊昱嘉撇了撇嘴,心里啐著他今年十七了,當然是個男人,又不是他。

「反正就交給你處理了,本王要進殿探望皇兄。」說著,他順手拉著祝湘,保護意味深濃。

齊賢沒有阻止,任由他出入。

然而祝湘走到曹瑾娥身旁時,用只有她听得見的嗓音道︰「曹瑾娥,你會不得好死。」

曹瑾娥瞠目結舌地瞪著她的背影,喊道︰「你說什麼?!」她听錯了吧,听錯了吧!這是曹瑾妍死前罵她的話,為何她——

祝湘充耳不聞,和齊昱嘉一道踏進寢殿里,趁著兩個女官尚在外頭時,急聲問︰「校尉演練時,是不是宮中大半的人都會集中到艮冬門?」

「你問這個……」齊昱嘉話到一半,瞥見跟著進殿的兩名女官,只能揚笑道︰「是啊,就是這樣子。」

「多謝睿王。」祝湘朝他欠身。

太好了,她終于等到機會了……屆時只要把這兩個女官遣開就成了!

「督主,那個女人有問題,你非得要將她除去不可。」待祝湘一進殿,曹瑾娥便急聲跟齊賢進言。「留下她,一定會出問題的。」

齊賢哼笑了聲。「端王世子妃,你要不要讓這位女神醫好生替你把脈診治?要不你這疑神疑鬼的毛病愈來愈嚴重了,到時候要出糗的地方不知道會挑在何處。」田尚寶把她在八里驛舍的事告知他,他壓根不信有什麼幻覺,全是她自個兒疑神疑鬼罷了。

「督主……」曹瑾娥羞惱道。

「回端王府去,少來煩本督主,本督主還有很多事要忙。」齊賢擺了擺手,隨即朝前走去。

曹瑾娥站在原地,怔楞地看向寢殿的門,回想祝湘剛剛擦身而過說的話,還有她的口吻……那根本就是曹瑾妍的口吻!

但不可能……她死了,早就死了,就算投胎轉世也沒那麼快,可是她又覺得像極了她……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再這樣下去她非瘋不可,她非除去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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