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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大貓妻 第8章(2)

鐵門寨被剿滅,錄事大人與劉公公的血案應該也算水落石出,每個人都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想不到這京師里,居然傳出了一件大事。

被知府囚在大牢的犯人居然逃走了,而且生死不知,有人說此事早就被趙大人派人阻止,犯人已經伏誅,又有人說犯人其實已經逃得不知所蹤。

由于先前的兩樁案子給京城百姓的陰影太深,導致現下又是一片人心惶惶,先前趙士程因為破案而頂上的名聲,一下子也消失無蹤。

因此這一天的早朝,從一開始便氣氛肅殺,文武官員仍是涇渭分明,不過不像以往文護文、武護武,然後兩派再互相攻擊,而是文官一系的人一同針對同為文官的京城知府趙士程,而且批評起來毫不嘴軟。

「犯人逃獄一事,已引起百姓們極大的恐慌,商旅不入,百事不舉,此事京城知府趙士程難辭其咎,請皇上明察。」一位大人在洋洋灑灑列出了趙士程的罪狀後,便瀟灑地退下了。

皇上皺「皺眉頭,指著官員隊伍末端說道︰「趙士程,鐵門寨嫌犯逃獄一事,朕也有所听聞,你如何解釋?」

趙士程不疾不徐的踏出隊伍,似乎皇上的不悅完全沒能影響到他,諸位大臣的虎視眈眈他也視若無睹,光是這份氣度,年輕一代就少有人能及,某些老臣不由得羨慕起趙仲湜有子如此,幾乎不弱乃父,只可惜這個年輕人,被卷入了陰謀之中,在某個人的暗算之下,前途就要被扼殺在這大殿之上。

趙士程朝著皇上行禮後,朗聲說道︰「啟稟皇上,鐵門寨的寨主應龍等一干犯人十三名,並非逃獄,而是有人劫獄,不過在捕快的賣力追捕下,早已在抓捕過程中全數伏誅。微臣原想等確認劫獄者的身分後,再將此事稟告皇上,想不到……」

「全死了?」皇上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先將犯人伏法之事公告京城,免得百姓不安……」

楊文昌卻走了出來,打斷道︰「皇上,微臣唯恐此事另有隱情。」

皇上即便不喜楊文昌的態度,卻也不好駁了這個第一大文臣的面子,皺了皺眉道︰「右相請說。」

楊文昌冷冷地看向趙士程。「據微臣所知,那些犯人並非被劫獄,而是由衙門大牢的地道逃走,同時他們也並未伏誅,而是不知去向。」

「右相如何知情?」皇上不懂,他怎麼這麼清楚知府衙門的事。

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楊文昌也不介意揭開一張底牌。「衙門的曹師爺原是楊家門下,此人足智多謀,微臣便推薦他入衙門任事,數年來曹師爺兢兢業業,也替微臣揭舉了許多知府貪贓枉法之事。此次鐵門寨匪徒逃獄之事影響甚大,微臣曾召曹師爺詢問,是曹師爺親口告訴微臣,犯人已逃逸無蹤。」

皇上沉吟之時,趙士程突然望向楊文昌,雙眸里一片冷靜。「既然如此,那右相就請曹師爺出來作證好了,恰好他今日隨著本官進宮,如今應該在殿外相候。」

楊文昌目光一凝,他不解趙士程那沉著的態度所為何來,不過他更相信曹師爺不會背叛他,畢竟這麼多年來,曹師爺替他處理的髒事沒有一百也有五十,要是他倒了,曹師爺也不會好過。

在皇上許可下,曹師爺很快的被帶了進來,待他行完禮後,皇上威嚴地盯著他道︰「曹師爺,關于鐵門寨犯人逃獄一案,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不得有假!」

曹師爺嚇得腿一軟,連忙跪下,他先偷覷了眼楊文昌,後者狠狠的給了他一記利箭般的目光,讓他哆嗦了一下,接著又看向趙士程,待趙士程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他才鼓起勇氣道︰「啟稟皇上,其實……其實這鐵門寨犯的兩樁血案,是個大陰謀,而且是針對趙大將軍的大陰謀。」

皇上臉色一變。「說清楚。」

曹師爺吞了口口水,橫豎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便硬著頭皮道︰「鐵門寨……其實是右相大人的勢力。」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連皇上也難掩驚愕。

曹師爺又道︰「鐵門寨的人听從右相大人的指使,殺了錄事大人及通侍大人,目的就是要造成京城混亂,要讓趙大人難看,趙大人若因此事丟官,必嚴重影響趙大將軍的威信。而右相大人原要草民在山上設伏刺殺大人,可惜沒有成功,右相大人沒想到鐵門寨會被剿,怕消息泄露出去,便要草民將應龍等人殺之滅口。草民在趙大人要求修繕官署時,便先偷偷在大牢設了地道,果然後來便用來讓應龍等人逃月兌,草民再加以下毒手……」

「你胡說八道!」楊文昌氣得目眢盡裂,瞪著曹師爺的眼神,彷佛想用眸光將他殺死一般。

曹師爺當了這麼多年的龜孫子,一想到楊文昌連他都想殺,今天也豁出去了。

「皇上,應龍等人逃月兌之後,被趙大人派人截下,並沒有死。他們也可以出來作證,他們多年收受右相大人資助,為右相大人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

不一會兒,應龍等人也被帶「進來。一群山野盜匪,哪里見過朝廷廟堂如此威儀的場面,一下子就嚇得全說了出來,矛頭全指向了楊文昌。

皇上氣得臉色又青又白。「楊文昌,你還有什麼話說?!」

楊文昌踏前一步。「皇上,這些事全是信口開河,只是為了打擊微臣。微臣一心為國,不可能培植任何惡黨,也不可能刻意陷害趙知府。要知道趙知府是微臣舉薦的,要是知府有事,微臣也月兌不了關系啊!」

趙士程見皇上目光又顯遲疑,便淡淡的道︰「但如果我這知府難看的倒台,我父親的名聲絕對會比你右相大人難听得多,右相大人只要以退為進,得到的聲勢說不定比以前更浩大。誰不知道右相大人與我父親斗爭多年,你不必狡辯了,先前你已承認曹師爺是你的人,還有什麼話說?」

楊文昌憤恨的瞪著趙士程,他一直小看了這小子,想不到他竟能讓他落到這般進退維谷的地步,幸好他平素行事謹慎,早做好了幾手準備,自然也不會沒有提防到有人背叛,于是他鎮定的道︰「曹師爺確實是我的人,但我不知道他會做這些事。」反正一皮天下無難事,他有把握趙士程拿不到任何證據他與鐵門寨有關連。

「右相,你確實戲演得很好,但我不會只靠這樣的證據就指控你。」趙士程轉而面向皇上。「皇上,可否再召一名人證?」

皇上黑著臉點頭,不一會兒,陸游走了進來。

朝中有不少官員認識陸游,畢竟他是京城第一才子,未來朝中的中堅棟梁,要不是此番會試失利,說不定早就同朝為官了,所以看到他出現,所有人都是大為納悶。

陸游行了禮後,沉聲說道︰「草民可以作證,提拔趙士程為知府,再讓知府這官做不下去,藉此扳倒趙大將軍的計謀,是草民向右相大人建議的,只是草民不知道右相為了逼得趙大人走投無路,竟狠心的犧牲錄事大夫與通侍大人的性命,所以草民害怕了,才會放棄會試,想逃離京師。幸好趙大人誠懇相勸,草民才有勇氣出面指控右相大人,否則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受他的毒手!」說完,他拿出一塊暖玉,玉上頭還刻有楊家的家徽。

認識楊文昌的人都知道此玉只有親信會有,而且持有此玉的人不會超過十個,因此陸游的證詞相當可信。

即使如此,楊文昌仍沉著地道︰「啟稟皇上,微臣不認識陸游,也不知陸游手上的暖玉是誰給他的。這些人欺上瞞下,背著微臣做了這麼多事,或許是有人想討好微臣,但微臣確實不知。」說完,他用眼角余光瞄向殿堂上的某個方向。

不一會兒,林大學士由朝臣之中走了出來,跪下啞著聲音道︰「啟稟皇上,微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這麼多人指控楊文昌,皇上都快氣瘋了,這個不識相的林大學士居然還在這時候出來湊一腳,惹得皇上更為心煩。

林大學士低著頭,慚愧地道︰「方才右相大人被指控的那些事,都是微臣做的,陸游的玉是微臣給的,只因微臣覺得陸游是個人才,想吸納他進右相大人門下。也是微臣假右相大人之命要求曹師爺做事,而鐵門寨,更是微臣一手扶植,只是微臣用右相大人的名頭來威嚇他們。微臣一心只想幫右相大人建立勢力,能夠抵擋武官們的打壓,這些事楊右相確實不知……」

楊文昌在心中冷冷一笑,表面上卻一副悲痛之態。「林大學士,你實在太傻了啊!雖說你是為了本相,但做錯事就是錯了,本相也無法保你啊!」說完,他又轉向趙士程。「趙知府,本相當初提拔你的確是一片好意,想化解與令尊之間的沖突,也為國舉才,想不到你如此痛恨本相,在事情未查清楚前便誣告本相……唉,朝中斗爭亂象,著實令人心痛啊!」

他這番話,顯然引起了皇上的共鳴,皇上對于文武相斗的情況早已不耐煩,但又拿這些人沒辦法,如今見到倚重的楊文昌都差點被誣指打壓得抬不起頭了,憤怒至極。

「夠了!你們這些人成天斗來斗去,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帝?有沒有黎民百姓?如今居然連誣諂堂堂一國丞相的事都做得出來!」

這樣都扳不倒楊文昌,這人簡直是成精的老狐狸!即使情勢已惡劣至此,趙士程仍沉穩地朝皇上一揖說道︰「皇上,右相大人可以讓人頂罪,但讓這樣的臣子留在朝中,只是徒令朝綱敗壞,是不是誣指,皇上馬上就可以知道了。」

楊文昌眉頭緊鎖,都到這一步了,趙士程竟然還有手段?

朝臣中又走出了一個人,竟是孫廷才。他與林大學士算是同僚,只是資歷少了幾十年,只見他手持一迭信件,由太監交給了皇上,待皇上看罷,他才說道︰「啟稟皇上,這些信件是微臣由林大學士的辦公處暗格取出,內容都是右相大人與林大學士陰謀聯絡,上頭都是右相大人親書且有印鑒,作偽不得。這些信,足以證明林大學士只是替右相大人頂罪。」

楊文昌在這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完全無計可施,他憤恨地瞪著林大學士。他不是再三交代這老賊在看完信後一定要燒毀嗎,居然還留了下來?

林大學士看到那些信後,渾身發顫,什麼勇氣都消了下去,老臉上的惶恐與滄桑,根本無法隱藏,好似瞬間老了十歲。

「孫廷才……你……我明白了,前日趙知府夫婦來翰林院拜訪我,表面上是要我出來指控楊右相,事實上只是要引開我的注意力,讓你有機會到我的暗格偷這些信……唉,你害苦我了,害苦我了啊!」林大學士像要哭出來似的叫道。

虧他昨夜還連忙跟楊文昌通風報信,說趙士程握有證據要扳倒楊文昌,所以才會有今日的頂罪,想不到還是功虧一簣,難道趙士程連這一段也想到了?驚恐悲痛之余,他突然領悟過來,訝異的目光投向趙士程,看來,不管是誰,都小看這個大將軍之子了。

林大學士想得到的,楊文昌又如何想不到?他恨恨地望向趙士程,幾乎想撕碎這個小輩。想不到打了一輩子雁,卻被雁啄瞎了眼,他從不把趙士程當成威脅,如今陰溝里翻船,就是這小子掀的。

孫廷才做這些事,也不是沒有歉意,只不過他為了大義,必須為所當為,轉身向皇上道︰「啟稟皇上,林大學士為虎作悵,卻情有可原,因為林大學士的兒子名義上在楊右相門下,事實上卻是被幽禁,若林大學士不頂罪,他的兒子必死無疑。

微臣以為,林大學士留著這些信,也只是想替自己和其子留條後路,所以林大學士是被逼的,請皇上開恩。」

如今真相大白,皇上也驗證過信件的真偽,楊士昌就算有十張嘴,也無法解釋「,他索性豁了出去,指著孫廷才大罵道︰「孫廷才,同樣身為文官,你為何要做武官的走狗,老夫哪里對不起你了?!」

孫廷才不屑地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對不起所有支持你的文官!你為了陷害趙大將軍而殺害錄事大人及劉公公,更用兒子的性命威脅林大學士,這些都是你的人啊,你把所有文官當成你的棋子,可以隨意舍棄,足教人心寒不齒。」他走到趙士程身邊,拍拍他的肩頭說道︰「不過不是所有文官都與武官交惡,至少,我與趙知府可是多年至交。」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皇上大怒,當朝摘下楊文昌的烏紗帽,奪去了他的官職,不過在楊文昌痛哭失聲、聲淚俱下的求饒下,皇上不免心軟,想他也是為國勞苦功高,只是與趙仲混斗爭,一時被蒙蔽了眼,便饒了他的死罪,下令抄沒楊家,宗族流放。

至于陸游,雖然功過相抵,卻是誤入歧途,但在趙士程的求情下,皇上知曉陸游才高八斗,放棄會試實屬無奈,便罰陸游三年不得為官;而林大學士其情可憫,只是降了他三階,罰俸一年。

由這些處置可以知道,本朝的風氣重文輕武,因此武官才不得不抱成一團與文官抗衡,如今看到楊文昌犯下如此之重罪都能免死,就知文官確實容易受到原諒。

不過這些也無法改變皇上的決定了,至少這次算是讓楊文昌的派系徹底瓦解,而趙仲湜又不是個好斗之人,過往也是楊文昌逼得太過分才會無奈反擊,今後朝中文武官員之間的互動,至少不會再劍拔弩張了。

待早朝結束後,趙士程與孫廷才終于不必再掩飾兩人的好交情,大大方方地走在了一起。

孫廷才苦笑道︰「德甫,我今天才算真正認識你了,想不到你的謀略比起朝中任何一人都不差,讓你當個小小知府真是委屈你了。」

「少來這套!我才升一次官就搞得人仰馬翻,千萬別再來一次。」

趙士程此話一出,一旁听到的文武官員都忍不住偷笑。

不過對于兄弟的大力幫忙,趙士程在消遣完自己後,也不由對著孫廷才一揖到底,誠心的感謝道︰「這次能夠成功揭發楊文昌的陰謀,還要感謝孫兄的大力幫忙。」

孫廷才嘻嘻一笑。「嘿,說實話,要我去偷林大學士的東西,我可是膽顫心驚,不過我孫廷才為了兄弟可以拋頭顱灑熱血,死而後已……不過若是能不死當然最好。」

此話一出,眾官員已然不分文武,全忍不住大笑出聲,長久以來橫亙在文武官員之間的隔閡,彷佛在這一瞬間化解開來,相信以後眾人更能齊心齊力,為百姓多做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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