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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君謀嫁掌田園 第4章(2)

「天啊,不一樣的香味,香死人了,我在外面聞到都流口水了。」

夕陽西下,宋家傳出陣陣飯菜香,方瑩也笑咪咪的帶著空空的肚子準時報到,但她其實也是來打听事情的。

「有人看到施大鈞父子來,後來,又是別莊的馬車到,你快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要不是我爹娘硬要我做東做西後才讓我出來,我早就過來了……」方瑩先吃了塊香噴噴的臘肉跟幾口飯菜墊墊胃後,就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大串。

她的問題其實宋勇夫婦也問過了,但宋均均答得很籠統,一如她現在給方瑩的答案,「施家父子就是來說媒,但我只能當妾,至于別莊的馬車就是找我過去縫補的。」

「然後呢?」方瑩可沒那麼好打發。

「沒有然後,吃飯。」她回得更干脆。

「咦,你臉頰有一道小小的割傷——」方瑩突然湊近她的臉。

「不小心刮到的。」她的回答也跟爹娘詢問時一致,就是不希望他們擔心。

所以,不管方瑩怎麼糾纏,宋均均都四兩撥千斤,挑些無關痛癢的事說,什麼可以嚼舌根的話都沒有,所以,最後,方瑩雖然飽到打嗝,卻嘴噘得高高的回家了。

宋勇夫妻雖然吃了美味可口的上等臘肉,也接受女兒的說詞,但兩人都覺得她有些不太一樣,李采在丈夫眼神示意下,替女兒跟自己披上外袍,再牽著女兒的手,緩步走到春寒料峭的屋外。

「近日沒什麼事吧?」她一臉溫柔的問女兒。

「沒有。」宋均均微微一笑,看著天空拱月的璀璨星辰,莫名的,想到唐紹羽那張俊逸的臉龐。她是怎麼了?怎麼敢對他說那麼多話,她從來不是多嘴的人,重生前不是,重生後亦然,難道是因為他的身分,唐紹羽是惟一一個跟她的過去同在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多了些情不自禁的關切與憐憫?

母女倆走到門前的木椅上坐下後,李采溫柔的拍拍女兒的手,就著門口燈籠的光,仔細看著近日益發漂亮的女兒,「均均十六了,爹娘該替你覓個好人家——」

「娘,」宋均均馬上打斷她的話,「是剛十六,我想多掙點錢。」

李采笑,「錢那麼多做啥?生活過得簡單即可,爹跟娘不求大富大貴。」

「我知道你們舍不得我吃苦,同理,我希望你們也不要太累,何況,我現在找到的門路又不辛苦,所以,出嫁前就讓我多盡一點孝心吧。」她握住娘略顯粗糙的手。

李采將另一手輕輕的迭放上去,微笑凝睇,「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娘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又貼心又成熟,好像陡地長大了……」

「娘。」她胸口一緊,李采真正的女兒魂魄已逝了……

李采微微一笑,「娘知道你很孝順,但凡事老天爺皆有安排,咱們盡力而為,珍惜所有,就是幸福了。」

宋均均哽咽的點頭,緊緊握著她的手,她何其有幸,有這麼疼愛她的母親,她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多存一些銀兩,讓父母得以豐衣足食。

因為這樣的心態,宋均均的生活變得不一樣,連帶的,被她視為金主的唐紹羽生活也變得不同。

白天他一樣練走,但只要衣袍稍微扯到勾破,甚至小小的撕裂,宋均均就會神一般的出現,手腳利落的替他補好,笑咪咪的屈膝一福,再轉身離開。

可他知道她並沒有離開別莊,因為,也許兩刻鐘後,他又扯破了袍子,她就再出現縫補,見他手上或臉上有瘀傷,也會殷勤的表示要為他上藥,但擦藥一事他拒絕了,她的手像火,引燃沉寂許久的,他並不喜歡……

然而,一連幾天都出現這樣的情形,這一日又看著她拿著他破損的袍服,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縫補,他終于忍不住以只有韓易听得見的聲音道︰「你安排她住進來?」

他沒有忘記韓易前幾天說綁也要將她綁到他身邊的話,只是,他有心魔,他若仍是風度翩翩的靖王爺,他會霸道的擁有她,收為小妾,但他現在是個連走路都走不好、是誰造成他受傷意外的幕後主使者也查不到的男人,禍福難料,他又要如何保護她……

在他邊問邊注視著嘴角微揚的宋均均時,韓易也以只有主子听得到的聲音回答,「這是她主動跟我要的活兒,她知道爺練走,衣袍損傷得快,再加上這幾日春雨綿綿,衣服難干,表明她從午後待到傍晚就走。」

「多少錢?」

韓易眼中閃過笑意,「啟稟爺,她明指時間就是金錢,所以,一日計價一兩,但縫補的工錢另計,還有,幫爺敷藥一次十個銅錢。」

連敷藥也——真是斤斤計較的小土匪!唐紹羽沒好氣的瞪著嘴角噙著笑意的宋均均,心情郁結,因為她不是由于在乎他而來,而是錢。

夜幕低垂,一如以往,丫鬟小廝送進一桌飯菜,再無聲的退了出去。

「慢吞吞的,都到用膳時間了!」唐紹羽早悶到一肚子火,趁機吼了。

她只是微微一笑,忙著將袖口的線尾收妥,好回家吃飯。

「本王在說你,宋均均!」他火冒三丈的點名。

她抬頭看他一眼,心情恁好的笑回,「看來幾天前的那個消息爺不滿意吧?這幾日,火氣恁大。」

在知道他是如何百折不撓的要讓自己正常行走,她對他已是刮目相看,也有了更多的體貼與包容,所以,不管他脾氣再差、臉色再臭,她都不在意。

但他不知她的心思,一徑以為是因為錢的關系才讓她容忍他的鬼吼鬼叫,為此更討厭她的平靜無波。「你指本王遷怒?」

「當然沒有,爺的脾氣那麼好——」她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強調似的拉長了。

「你在譏笑本王?!」

「均均膽子小,哪敢呢?好了,縫好了,我要回去了。」她仍沒看他,只是將衣服折好,收好針線,這才向他俏生生的行個禮,臉上笑意盈盈。

他刻意別開臉,再悶悶的低頭用膳,但眼角余光仍追隨著她,一見她轉身就走,火氣不知為何又冒上來,月兌口而出,「這飯菜都冷掉了,去溫熱!」

在一旁的韓易連忙上前,「我馬上去。」

唐紹羽瞪著在前方站定的小村姑,「我叫宋均均去。」

「但均均——」

韓易倏地住口,因為不過眨眼間,宋均均已經咚咚咚的跑了回來,「我行,但我不是府里的丫鬟,熱這些餐,要幾個銅錢,爺願意給,我就做。」

又是錢!唐紹羽瞪著笑容滿面的她,「你就這麼缺錢?」

「啟稟爺,錢非萬能,但沒錢萬萬不能。」她一臉無辜,眼眸卻熠熠發亮。

他氣得牙癢癢,卻無言駁斥,只能悶悶的吼了一句,「去!」可惡,一切都是因為錢錢錢……

「對了,如果爺吼到喉嚨不適,我可以熬個潤喉湯,只要兩個銅板——」

「快去!」他咆哮了。

「是。」唉,她有些失望,但想到熱個菜就有錢拿,又馬上笑著端起桌上的菜肴往外走,在門前站定回頭,「我不知廚房在哪。」

「我在自找麻煩嗎?」唐紹羽咬牙低咒,再看向韓易——他敢發誓他這亦親亦友的隨侍,臉上閃過一道久違的笑意。

「我帶她去找曹。」他恭敬的向主子行個禮,端走另兩盤菜,領著她找到曹,交代一些事,即先返回。

曹指引宋均均到廚房,卻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主子在想什麼,問了她,她笑答,「你家的爺原本就陰陽怪氣,誰知道他在想什麼。」

待飯菜熱好後,她跟曹返回東大院側廳,熱騰騰的菜上桌後,她只向唐紹羽說了一句,「我要回家陪我爹娘吃晚飯,爺就慢用了。」隨即屈膝走人,半點留戀也沒有。

哼!他就不需要人陪吃晚膳?唐紹羽狠狠瞪著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外,拿起碗筷,像跟飯菜有仇似的,吃得很氣憤,讓一旁的韓易想笑,杵著不敢走的曹則看得很害怕。

而從這一天開始,曹發現主子好像在找宋均均的碴,即使不是她該負責的事,唐紹羽也都將帳算到她頭上,不是他破例可以進到東大院,而是主子的吼聲自會傳出來,像是——

「這茶太涼了!」

再要不就是——

「桌子太髒了!」

還有——

「床是怎麼鋪的?!」

包扯的是——

「衣袍怎麼洗的?袖口還是髒的!」

咆哮如一聲聲的雷響,天天響起,讓原本在別莊工作的奴僕們更是膽顫心驚,尤其進出東大院的奴僕更是屏氣凝神,腳步能有多輕就有多輕。

在他們的想法中,主子吼聲隆隆,待在里面的宋均均肯定被炸到快耳聾,臉上掛著兩行熱淚,可每每走出來,她仍是一張俏生生的笑臉。

這一天,看宋均均離開別莊後,曹迎上從院門走出來的韓易,忍不住搔搔後腦杓問︰「爺是不是在找均均麻煩啊?」

「她做得很開心。」

沒否認,那是認同他的話了?曹楚邊想邊點頭,「對啊,這就是最妙的地方,她還挺開心的。」讓他不佩服她都不行,別莊里的奴才除了韓易,哪個不畏懼爺?

「她做的每一樁活兒都要錢。」想到她討錢時的理直氣壯,韓易眼眸閃過一道笑意。

「我知道,所以才覺得爺很奇怪,莊里明明有小廝、丫鬟,他們也有領月俸,爺干啥找均均,多花一筆錢?」曹效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爺自有心思,只是爺從住進這里後,對奴僕們的伺候都不太滿意也是事實。」韓易點出重點。

這一點曹也不否認,皇城里的奴才跟這鄉下地方的肯定有差,手腳沒麼俐落,心思也不夠細膩,爺東嫌西嫌,也是能理解的。

「過兩天,我得出一趟遠門,爺身邊需要一個丫鬟貼身伺候,就讓均均來吧。」

「啥?!」曹瞪大了眼,濃眉一皺,恍然大悟似的驚聲道︰「天啊,爺喜歡上均均了嗎?可是,這家世門第——」

「多嘴!」韓易的臉色突然一沉,「爺的感情,你我能私下議論?」

曹連忙低頭,「是,是。」

「均均照顧爺的事,你去安排。」他再交代了一些相關細節後,問︰「明白了嗎?」

「明白了。」曹暗暗的吞了下口水,哪敢再多話。

這一晚,在晚膳時間後,曹騎馬來到宋家,開門見山的向宋勇夫妻說明來意。

「去當照顧王爺的丫鬟?」夫妻倆相視一眼,同時搖搖頭,「不好吧,王爺脾氣不好眾所周知——」

「我去。」宋均均卻很爽快的答應了。事實上,這陣子她做的事跟丫鬟沒兩樣,只是那額外賺到的銀兩,她沒有跟雙親坦承來源,只道是縫補衣物的工錢。

「均均?」

「娘,我相信王爺在薪俸上不會虧待我這個小村姑的。」

曹連連點頭笑道︰「就是,韓易——就是跟王爺情如兄弟的貼身侍衛已經交代了,工錢絕對讓均均滿意。」

宋勇夫妻還在遲疑,到別莊里賺錢是舒服多了,不必到農田辛苦干活,尤其接下來夏日就要到了,雙腳踩在田里燙腳不說,赤炎炎的烈焰高照,皮膚也曬得發疼,全身汗流浹背,只是,就怕女兒太直率,會得罪王爺,惹禍上身……

「就明天開始,我什麼時候到別莊?」有錢賺,宋均均可積極了。

「爺都睡到中午,奴才們才能將早午膳送到他房里,一直到晚膳,奴才才能再度送膳進去,其它時候,都是韓易出來交代,才被允許進入打掃或伺候。」曹頓了一下又道︰「老實說,爺所住的東大院,我這總管進去的次數也沒幾回呢。」他說得仔細,宋家夫妻卻听得心慌慌,相視一眼,王爺怎麼如此孤僻?怕是不好伺候。

「那好,我就午膳時過去,也不會擾了爺的睡眠。」

話說得肯定,但她心里其實是帶著點迷惑的,接下工作好像不是只因為能多賺點錢養家而已,似乎還多了份陌生的情愫,以及一股說不出的喜悅與期待。

曹先行離去,宋勇夫妻還是有諸多的擔心,但在宋均均一而再的保證她可以勝任後,才終于讓兩人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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