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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妝滿地 第十三章 逐步掌家權(1)

蘇輕憐是不做則矣,一做則雷厲風行。

她不喜歡宅斗,但不表示她不會,在看了那麼多小說和電視後,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小菜一盤。

奪權的第一步是從廚房開始,在這個全府油水最豐的地方已安插了不少人的人手,以方氏最多,其次是金姨娘、周姨娘平分秋色,連最無聲的陳姨娘也隱隱有她的影子在。

鎊有各的主子,各為各自的主子辦事,只要不越過線,維持利益均分,這些人大抵能相安無事,暗伸手腳撈銀子。

可是有一股不該有的勢力介入了,打得她們方寸大亂,個個急著固守地盤,反而越急越亂,原本凝聚的力量被打散了,捉出幾個帶頭鬧事的,事情就擺平了。

他們終于見識到蘇輕憐出手的快、狠、準,不給別人翻身的機會。

不到半個月,廚房被她清理干淨了,里面下人誰的人都不是,只能是二少夫人的人,暫時由夏笙代管。

接下來是針線房,每個月的布料都有定數,主子有主子的,下人歸下人的,一季兩套衣服,多少人用多少布,堆滿整間庫房的布匹由管事統一采購,同樣也是能從中得利的管道。

但是不能查,也查不得,一查就露餡了。針線房和對外采購的管事是方氏的人,他們是方氏的陪房,由小廝、丫頭一路升到如今的管事,其中不乏有方氏的提攜。

雖然不能查人,但能查物,開庫房一查,明明剛買進的布料卻不足半庫房,新布舊布摻雜,里頭還有四、五年前用剩的花布。

再往下查,供應布料的綢緞商給了采購管事一成的折扣,然後翻開賬本一對比,買進的價格居然比定價高一倍,一個月一千五百兩的布料費高達三千兩,足夠齊府上百人吃上一整年。

蘇輕憐二話不說的把人換掉,改由擅長女紅、針黹的款冬替上,她訓練自己人管事,日後配了府內人當管事媳婦。

手上的權力一點一點的被奪走,方氏不可說不急,她急得嘴角生燎泡,膚色黯淡,夜里睡不沉,老是作惡夢,一早起來精神不濟、兩眼無神,一頭黑色的頭發居然發現兩根銀絲。

她很想扳回頹敗的局勢,但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老夫人像回光返照似的牽制她,將她手中的權慢慢分出去。

老夫人的用意是趁著她還有一口氣在時,將剛進門的嫡孫媳推上位,確定蘇輕憐當家主母的地位,讓失權的方氏可以少蹦達些,齊府的紛爭也消停些。

其實大家都在等。

等老夫人去世,她一不在了,各方蟄伏的勢力就會動起來,開始為謀奪日後的利益而大展手段。

董氏可以是某些人的庇護,同時也是別人眼中的阻礙,因為她,誰也不能動,只能暗自隱忍。

「不……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她……她快不行……她要見各位少爺小姐……」

一位臉色蒼白的小丫頭跑得跌跌撞撞的來報,她喘得快斷氣似的,額頭冒得全是冷汗,手腳因跑得太快而擦撞出不少傷口。

「祖母她……還是撐不住了。」身形一晃,齊正藤眼前出現重影,他打起精神不讓悲傷擊敗。

「快去看看祖母吧,總要見她最後一面。」唯一的屏障倒了,以後的風風雨雨就要她自己扛了。

等齊正藤和蘇輕憐到了老夫人的屋子時,已有人先行到達。他們誰也沒看的走到床頭,眼圈是紅的,雙膝落地跪在腳踏板,強忍著不讓滾動的淚水滑落。

老人家的面容已呈灰白,目光渙散,皮包骨的手背可見浮腫的青紫色血管,呼吸淺得幾乎全無。

「你……你們來了……」董氏的聲音虛弱得幾乎發不出來,呼哧呼哧是隱約可猜出字意的氣音。

「祖母……」齊正藤哽咽了,蘇輕憐目眶也蓄著淚。

「別……別哭,我能撐……撐到現在已經很……很滿足了,我的……乖孫……」這天怎麼黑得這麼快,都快看不清楚了,只剩下一點白光隱隱閃動。

「祖母,藤哥兒在這里,我陪著你,我握著你的手了……」祖母的手幾時變得這麼瘦小,半點肉也沒有。

「好、好,長大了,祖……祖母很欣慰……」她的手撫上他面上淡得快瞧不見的疤痕,微露一絲遺憾。

一直到臨了這一刻,董氏還在為沒護著嫡孫周全而自責。

「祖母,你累了吧,有什麼話慢慢說,我听著。」他為祖母掖了掖被角,訝異她身體的冰涼。

她想笑,卻臉色突然脹紅,喘不過氣來。「憐兒,憐兒,孫媳婦……來……」

「祖母,我在。」蘇輕憐輕揉老夫人胸口,她那口梗住的氣才順下來,面容顯得平和許多。

「府……府里的大權,你掌控了多……多少……」她忽然大力的捉住柔白小手,彷佛那是最後的氣力。

「書房、庫房、祠堂、廚房、茶水房、針線房、馬房,田莊和鋪面我掌握了八處,祖母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她還不致于任人擺布。

董氏吁了口氣,笑了,話也說得順暢了。「不錯不錯,短……短短的三個月內有這……這樣的成就,祖母放心了。」

董氏的眼一點一點的闔上,好像很累了,想休息。

「娘!」

在外頭與人談生意的齊向遠趕了回來,他衣衫有點亂,看得出趕得很匆忙,他眼中滿是淚的跪在老夫人腳邊。

「向遠,回來了呀。」听到兒子的哭聲,董氏又努力的睜開眼,看了他一眼。

「是的,娘,我回來了。」他泣不成聲。

「很好,很好,我的兒孫都在身邊,讓我再瞧瞧你們,英哥兒、藤哥兒、蓉姐兒、風哥兒、雲哥兒、芙姐兒、小無雙,我兒孫滿堂呀,老爺,你瞧見了沒,我比你……有福……有福……」

一說完「有福」,老夫人的手像棉花一樣滑落,她胸口的起伏是平的,唯有嘴角噙著一抹安詳笑意。

老夫人過世了。

「娘……娘!」

「祖母……嗚……嗚……祖母……」

「老夫人……」

董氏死了,一片哀嚎聲驟起,孝子孝孫跪滿一地。

哭靈的聲音傳出院子,飄過一道圍牆,傳到隔壁的蘇府,剛用完膳的蘇正通喟然的發出輕嘆。

「齊府要亂了。」

「咱們小小要辛苦了。」這是為人母親的心疼。

「她打小就聰明,你不要擔心。」齊府那亂子還壓不垮她,她該強悍時還是非常強悍的,有超人一等的意志。

「怎麼能不擔心,她是我肚子里掉下來的一塊肉呀。」那孩子最怕麻煩了,偏偏麻煩事卻要找上她!

趙玉娘果然一語成讖,齊府真的出事了。

在老夫人停靈的第七日,周姨娘以身為老夫人娘家人,率先提出要查看老夫人身後的身家。商人之家,對妾的規範沒這麼嚴謹,但在蘇輕憐看來還是覺得太逾越了。

老夫人積累了一輩子,身家不在少數,別說每年兒孫的孝敬,光是年輕時老太爺給她的,便是一筆可觀的財富,更別提這些年田莊、鋪面的收益,那不是區區幾千兩就能交代過去的。

雖然說她也賞給小輩們不少,可是絕非明面上所見的這些,這連他們所知的十分之三還不足。

「我記得老夫人有一副碧璽頭面,她戴過兩回就收起來了,足足五、六千兩買的,這會兒到哪去了?」周姨娘咄咄逼人的說著。

沒人回答她,賬面上的單子清清楚楚,一筆一筆都做了紀錄,混淆不了也搪塞不了人,就是眾人所看見的。

「還有一套貓眼石的頭面,上面瓖了很多寶石,祖母說過要等我出嫁時給我當陪嫁的。」齊曉蓉也來添亂。

還是無人開口,靈堂前一片靜默,只有被火燒著的紙錢因燃燒而飛起,焦黑的紙張化成灰。

「夫人,你不要說你不知道這件事,老夫人的私房不是小錢,你不要一時起了貪念給昧下了。」否則那麼大一筆錢怎麼會不見了,齊府上下還沒一個人敢偷主子的東西。

被誣蔑的方氏臉色難看,兩手捉著帕子捉得死緊。「誰曉得老夫人給了誰,你不是她的外甥女嗎?就算悄悄地給了你,我一點也不意外,當初她為了讓你進門還和老太爺鬧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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