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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精閨女 第十三章 御賜良緣(2)

「禮成」兩個字剛一落下,廳堂口闖進一對氣喘吁吁的中年夫妻,男的腰帶沒系好,女的還在拉衣襟,神情極其狼狽。

「鐵……鐵哥兒,你未免太胡來,叔父嬸母都還沒來,你怎麼可以私自拜堂?」太胡鬧了,簡直有失祖宗顏面。

「二叔父此言差矣,吉時一到就能拜堂了,再說我爹娘和兩個兄長的靈位在上面,我拜他們也是見過長輩了。」玄子鐵冷然的臉色帶了一絲諷意。

「可是……」他們才是活著的長輩,他的婚事該由他這個親二叔父親自主持,以免亂了宗法。

「二叔父,禮成了,我要送新娘子回房,麻煩你讓讓。」二叔父是想擋著他路不讓他過嗎?這不難解決。

玄二庚訕訕的退開。「一會兒出來敬酒,別娶了媳婦兒就樂暈了頭,忘了這些準備灌醉你的賓客。」

「成,能喝多少盡量喝。」他奉陪。

看著佷子抱著全身紅的新娘子走向新房,玄二庚訕然的神情隱去,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陰狠。

小狼崽仔,這樣也弄不死你,你的命可真硬呀!

不過不打緊,他的手段還多得是,既然能弄掉這麼多絆腳石,不差這一顆,佷子很快就會去陪他的父兄。

只是,他還不能死,將軍府的財富到底被他藏到哪里去?

大哥,你這一房的人怎麼骨頭都那麼硬,寧折不屈,我只想你們給我讓讓路罷了……

玄二庚在心里咬牙切齒地說。

他內陷的眼里迸出恨意。

他的,是他的,別搶,別搶呵!

不然會和別人一樣,永埋地底。

玄家有一條不為外人所知的家訓,年過四十無子方可納一妾傳宗接代,五年後若無子嗣可再納一妾,最多三妾,多了就不是女人的問題,而是男子身體出了毛病。

雖然有少數未遵從,嬌妻美妾的大享美人恩,可大部分的嫡系子孫都只娶一妻,再無他人。

因此在現今的將軍府內,住的全是嫡親的兄弟姊妹,沒有一個庶子、庶女,自然也少了許多糾紛。

不過樹大有枯枝,葉闊藏害蟲,即便是一母所出也會有一、兩個心大的,他們不甘心居于人下。

玄子鐵是大房的三兒,他上頭有兩個哥哥子瑜、子恆,兩人戰死沙場後,大房只剩他一根獨苗。

二房玄二庚娶妻常氏,生有二子一女,長女已出閣,去年誕下一子,長子玄子鋒成親八年,妻宋氏,生有二子二女,分別為玉霖、玉青、玉照、玉琬,肚子里還裝一個。

老三玄三辛,妻季氏,膝下有子二︰子稷、子衍,玄三辛打小底子不好,要用藥養著,離了藥也等于離了命,實在無能力爭取愛中大權,他只想偏安一角度過余生。

「你要去哪里?」

一只手勾住正要跨下床的軟馥身子,一把拉回懷里,兩具身體踫撞在一起,某人的心就邪惡了。

「我渴了。」而且全身酸麻。

「你等著。」玄子鐵掀被下床,赤足走到黃花梨木五彩螺鈿八折大屏風外的花廳,從細火溫熱的雀喙茶壺中倒出一杯冷暖適中的開水。

「你又下來干什麼?整個人凍得像冰柱還不知愛惜自己,地上冷涼,你這小身板可得在床上多躺幾天。」他從不知她有體虛的毛病,幸好當年留了紫玉麒麟給她,暖其身子,保護心脈。

玄子鐵幽暗的眸子落在她柔白的頸線下,被褻衣遮住的紅線在她頸邊忽隱忽現,紅線下頭系了一塊雕功出色的暖玉。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那是你肝火太旺,全身熱呼呼地,我們女子月月有癸水,自然氣血上有些不足,多補補就好了。」宮清曉接過水先含著,慢慢地往下咽。

溫氏不是沒為女兒補過,可是那股中藥味,宮清曉喝過幾欠也就喝不下去了,可憐兮兮的向她娘說她變成苦瓜了,拿她沒轍的溫氏只好停了藥補,改讓她泡暖身的藥浴。

寶效很大,體質改變了不少。

可是踫到熱得像火爐的玄子鐵,她真的成了小冰塊,完全被融化,身子的冷與壞被更為突顯。

「娘子,我來幫你補,把我全身的熱都給你。」這是他最樂于做的事,樂此不疲。

一看他又要發情了,宮清曉趕忙把喝完的茶杯往他手里一塞。「不行,我累死了,我要休息。」

「就一次?」大手往前模去,覆住渾圓酥胸。

青木瓜的功勞,豐胸。

她一掌把他拍開,「別忘了明天要交接鑰匙,我要管的事還多得很,恐怕起碼要花上半個月。」如果沒有人搞鬼或扯後腿的話。

「二嬸母還沒把對牌給你?」玄子鐵目光一沉。

爆清曉小臉兒一皺,露出被人放悶炮的表情。「每回我去找她不是剛好有事便是她忘了擱哪兒了,然後東扯西扯地和我扯一些芝麻小事,說得我昏昏欲睡……」

嫁進將軍府十日了,她和她的人新來乍到還在適應這個府邸,他們暫時按兵不動的暗中觀察,先把府里的這些人、這些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模清楚再說,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她喜歡掌控一切,不受制于人,不能把偌大的將軍府理明白了,她做什麼也是錯的,別人臣服的是雷霆之力而非失敗。

而二叔父、二嬸母鐵定是無賴的老祖宗,明明是大房用命換來的家產他們卻霸著不放,還當是玄家祖先留給後代子孫的家業,他們理所當然的享用,一點也不覺得羞愧。

回門那日她娘憂心忡忡的問她婚後過得好不好、姑爺待她如何,府里隔房的嬸母好相處嗎?她一貫的回答自是很好,她宮清曉是能被輕慢的人嗎?她只是尚未出手罷了。

「然後你就睡了?」他幾乎是肯定地道。

「是呀!要比無賴我也不差,她東西不給我,我就跟她耗,看誰耗得過誰。」她直接手托香腮睡過去。

「所以她叫你明日過去取?」二嬸母這人最重權勢,到手的大權不輕易吐出來,當初他也是費了一番工夫才取回庫房鑰匙,但是里面的東西不翼而飛一百多件,全是上品。

「我不會過去,我要她自個兒拿過來。」誰知道一肚子壞水的二嬸母會設了什麼陷阱等她,害她身敗名裂。

明知山有虎她不會自找死路,繞過去還是能過山。

「喔!這麼有把握?」他最喜歡她自信滿滿的樣子,整個人像在發光,絢爛的叫人睜不開眼。

她故作謙虛的仰著鼻。「大不了放放小火,再找幾個刺客去刺殺她,你那些兵不是閑得很,拉出幾個長相猥瑣的去虛晃幾招,先嚇唬嚇唬她,順便替她修修發。」

臂察力敏銳的宮清曉無意間發現二嬸母特別寶貝她的頭發,除了一名手巧的丫頭專為她梳發外,其他人踫都不許踫,有一絲亂發都忍受不了,不管正在做什麼事,非要把頭發抿好了再說。

聞言,他低笑,將人摟入懷中又蹭又吻。「沒必要搞這麼大陣仗吧!房子燒了我們還得出錢重砌。」

「嘁!這麼點錢你也看得上眼?只要痛快,多少銀子我都敢砸。」干麼要讓自己堵心,有氣不發會得內傷。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這里的一景一物都有我爹娘和兄長們走過的記憶,我舍不得破壞。」

他希望保持將軍府原樣,將來留給兒子,一代一代的傳下去,生生不息。

听著他話中的澀意,宮清曉默然了,她輕輕拉起他的手,兩只小手包住他一只手。

「玄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終于肯承認我不丑了?」這丫頭呀!真要哄人絕對是一等好手,哄得人心窩暖呼呼地。

「誰叫你要用面具遮住臉,我看不到嘛!丑人才要遮丑,一遮擋三丑,眼丑、鼻丑、嘴巴丑,丑丑大爆棚,我腦子里就自然繪制出一幅丑人樣。」

「你的意思是怪不得你?」全是她的歪理。

「沒錯,我絕對不會有錯,以後你不講理的時候一定要記住這句話,我沒有錯。」

愛妻守則第一條。

「我不講理?」為什麼听起來好像錯的人肯定是他?

爆清曉眨著柔媚的眸子,聲音甜糯,「玄哥哥,你會打我嗎?你舍得罵我嗎?你真的認為我有錯?」

他一咬牙!暗啐︰小狐狸。「美人計。」

「管用就好。」她詭計得逞地發出脆生生的笑聲。

「哼!你打小邊用的伎倆,拐了我替你做了幾天白工。」現在回想起來,小小年紀的她已有狐狸的本性,而他還當她是無害的小白兔,一身雪白地迷失在桃花飄落的紅影中。

「但你也做得心甘情願呀!我那時就想,多好看的神仙哥哥咧!我要把他拐回府,以後我天天看著他,那心情可真美得很。」那年他走得太匆匆,不然真能如願也說不定。

那個時候的他就是一個正直、略帶俠氣的少年,不太懂得拒絕人,神情疏離卻又有股傲然正氣,偶飛回眸影留虹,拂雪衣袖踏梅去的孤傲,很唯美。

若是有手機在手的話,肯定給他來個帥氣八連拍,他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別扭得好可愛。

「要是我變丑了呢?」玄子鐵撥開她頸邊細發,張口吹住雪白皓頸,半發拽的曬咬。

能屈能伸的宮清曉笑得好無辜地直眨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丑也認了,你可不能拋棄我。」

他有點欽佩她的能言善道。「誰在過門那一天說要休了我?還要大舅子準備好養你一輩子。」

「誰呀?哪個不長眼的,玄哥哥乖,我幫你報仇。」她裝傻的裝出一副氣憤填膺,小粉拳揮呀揮。

被氣笑的玄子鐵一把將她壓在身下。「小賴皮鬼,抵死不認了是吧!看來為夫的得上演一場馴妻記。」

她脖子一縮,裝可憐。「別啦!我真的不行,免戰牌、免戰牌,我要掛免戰牌,你不能對戰俘行人身凌虐。」

「喔!你也知道免戰牌呀!」在戰場上是不太管用,制敵機先,誰會給敵人重整陣容的機會。

「玄哥哥,說說你在戰場上的事,我想听。」他如何在九死一生中殺出重圍,奠定不敗戰績。

「真想听?」都是不太愉快的事。

「嗯!」她重重點頭,嬌俏動人。

此時的宮清曉有如一朵迎著朝陽綻放的花朵,她的眉眼開了,不再裝女敕的臉兒白里透紅,經過男子狂風暴雨的洗潤後,更顯出勾人的媚,渾然天成的嬌艷,媚不可擋。

「真不怕?」他可是為此作過惡夢。

「听故事不怕,又不是我親掄大刀砍人頭,眼不見,心不慌,快說你由玉面小將軍變為妖鬼將軍的過程,道听涂說都不準確,本人闡述絕不失真。」改天寫成妖鬼將軍傳,指不定能再賺他一筆。

「玉面小將軍……」一說到這個封號,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十二歲時跟著父兄上戰場,一身紅衣張狂,沒人比他更適合血的顏色,將他一張絕世的美顏襯托得美上三分。

「我一領軍根本沒人信服,連敵人都大笑我朝無人,派個娘兒似的兔兒爺來叫陣,他們說我換上女裝更銷魂,不介意收我為男寵……」說這話的人被他砍了,身首異處。

「可憐的玄哥哥一定很委屈,我安慰你喔!」都是神仙人兒了,誰不垂涎,就連她都惦記過。

「不要揉我的頭。」她分明在玩。

一吐舌,宮清曉俏皮地在他頭皮上抓了兩下才收手。「繼續說,我正听得有趣,玉面小將軍是不是橫掃大軍,掃蕩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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