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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醫閨 第5章(2)

一路來到河岸邊,韋欣瑜興奮的脆聲道︰「咱們快閉上眼許願吧。」說著,她兩手舉著燈,閉上眼楮,嘴巴微動,無聲的許著願望。

江寧安下意識的回頭看向羅東麟,見他眼神陰沉的瞪著她直看,她有些不明所以,今天是怎麼回事,這位王爺似乎心情不太好,老拿著雙冷眼瞪她。

羅東麟走到她身側,出聲問︰「江太醫日後想娶什麼樣的姑娘為妻?」

聞言,她模模鼻子,「姻緣天注定,我也沒多想,有緣分自然會成為夫妻。」

她是女子哪能娶妻,要也是嫁人,只是日後不知她的夫君會是什麼樣的人,她不自覺的朝他看去一眼,要是……心念甫動,便被她慌張的給掐滅了。

「既然這樣,你這願望就別許了。」他搶過她手上的水燈,連同自個兒的一塊放進河里,讓它們雙雙流走。

看見兩盞荷花燈緊緊靠在一塊,隨著河水逐漸流向遠處,一直都沒有分開,羅東麟的心情莫名好轉。

韋欣瑜許好願望,小心的把花燈放進河里,放好後,要站起身時,一個踉蹌,身子晃了晃,就站在她身旁的江寧安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腰。

穩住身子,韋欣瑜看向他道謝,「多謝江太醫。」這一看,她忽然間覺得這江太醫似乎頗為符合她理想中的丈夫人選。

適才許願時,她許的願望是,日後想嫁給一個有真才實學,但性子謙和體貼之人,這個人還要對她一心一意,不能三妻四妾,還有不能拘束著她,要讓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江太醫醫術精湛,性子也很謙和,適才一路上,處處照顧她,表示他是個體貼之人,且他看起來老實規矩,日後定能一心一意對她。

越瞧,韋欣瑜對他越滿意,覺得這大胡子太醫很合她擇夫的條件。

一雙水眸欣喜的望住他,忙不迭問︰「江太醫,你適才許了什麼願望,想迎娶什麼樣的姑娘?」方才她很專心在許願,沒听見他們所說的話。

「這與你無關,放完水燈,該回去了。」羅東麟拽住表妹,拖著她往前走,不讓她再糾纏江雲庭。

江寧安垂眸睹看著他拽著韋欣瑜的手,黯然的想著,他們兩人不論是容貌或是家世,都很相配,日後結為夫妻也是理所當然。

「七哥,你讓我問問嘛。」被扯著的韋欣瑜掙扎著想回頭。

「他沒打算要成親。」羅東麟敷衍的回了表妹一句,拉著她,徑自上了河堤。

「江太醫怎麼會不想成親呢?」韋欣瑜一臉震驚。

「他不肯剃胡子,沒姑娘願意嫁他。」沒他的允許,江雲庭休想成親。

韋欣瑜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誰說的,我肯啊。」

她這話一出,羅東麟頓時停下腳步,危險的眯起眼瞪著自家表妹。

「你說什麼?」

她被他那陰冷的眼神看得整個背脊發麻,「我、我是說那個……」

走在他們後頭的江寧安,也被韋欣瑜的話給嚇了一跳,連忙出聲緩頰。

「王爺,韋姑娘不過隨口亂說,您可別當真。」韋姑娘,你別害我啊,你日後要嫁的是王爺。

韋欣瑜隱約察覺到表兄那隱在眸底的恚怒之色,不敢惹他,連忙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亂說的。」

眸底的怒色退去,羅東麟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管好自個兒的嘴,別再亂說話,再胡言亂語,我可就告訴姨母,讓她好好管管你。」

她趕緊捂住自個兒的嘴,表示自個兒絕不敢再亂說話,心里卻奇怪極了,她想嫁給江太醫,關他什麼事,他竟發這麼大脾氣。

幾人回了馬車上,羅東麟神色喜怒難辨,江寧安不敢招惹他,韋欣瑜也不敢再開口,三人一路沉默無言,各自想著自個兒的心事。

分別將江雲庭和韋欣瑜送回去,羅東麟才回王府,洗漱後,他眼神晦暗的看著擺在床榻上的那枚青竹睡枕。

就在今晚,他確認自個兒對江雲庭確實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無法忍受他與除了他之外的人過于親近,無法忍受他與旁人言笑晏晏。

包該死的是,只要一思及日後他可能娶別的女子為妻,他便怒得想斬了那膽敢嫁給他的女子。

那大胡子是他的人,誰也不許覬覦,即使是他最為疼愛的表妹也不許。

他焦躁的在房里踱步,那日去小倌館,他證明自個兒並沒有龍陽之好,因為那些小倌沒有一個能引得他動念。

他只對一個人動了那該死的心思。

而就在他為了這事苦惱時,他卻什麼都不知道,還想親近表妹,一想到在河邊時,他竟摟了欣瑜,他便恨不得把他給綁起來,狠狠教訓他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踫別的女人,不,男人也不行。

真想把他給關起來,讓他除了他,誰也不能見到!

半晌後,羅東麟下了個命令,「去給本王找條蛇來。」

寶賢王府的總管太監張公公連夜來到江府。

「王爺被蛇咬了,請江太醫快過府為王爺拔毒。」

深夜被吵起來的江寧安和江修儀,听了張公公的話後,滿臉掩不住的驚訝。

江修儀詫問︰「王爺被蛇咬?這都秋末冬初了,王爺怎麼會被蛇咬?他是在哪被咬的?」

張公公神色焦急,但語氣鎮定的將事情經過告訴兩人,「不久前,也不知打哪來的一條長蟲,竟爬進王爺的寢房里,趁王爺熟睡時咬了他。」說到這兒,他看向江寧安,「王爺只信得過您,江太醫快隨咱家前去為王爺拔毒,遲了萬一毒發可就不好了。」

江寧安連忙頷首,「好,張公公請稍候,我這就去拿藥箱。」她匆匆回房拿了藥箱,急急忙忙跟著張公公坐上馬車,趕往王府。

先前張公公來時,她只穿了件外袍,簡單梳了頭,粘好臉上的胡子後,便出去見張公公,坐進馬車後,才發覺忘了多加件衣裳,這夜里寒氣重,冷得她直縮著臂膀。

張公公見狀,解上披的斗篷遞給她。「夜里冷,江太醫不嫌棄的話,就先披上咱家的斗篷暖暖身子。」

她見張公公頭發都花白了,哪里敢接過他的斗篷,連忙挺直腰桿搖頭道︰「多謝張公公,我不冷,您快披上斗篷,可別著涼了。」

見她推拒,張公公也沒再多言,收回斗篷披上。

不久,來到寶賢王府,她直接被張公公領到羅東麟的寢房,房里燈火通明。

張公公走到床榻邊,躬著身稟告,「稟王爺,奴才把江太醫請來了。」

羅東麟微微張開眼,覷向江寧安略略點了點頭,嗓子有些嘶啞,「有勞江太醫深夜過來一趟。」

「听聞王爺被蛇咬了,不知王爺被咬到哪兒?」江寧安快步來到床榻邊。

他抬起右手臂,露出被蛇所咬的傷口,「這兒。」

她握住他的手臂,低頭仔細查看傷處,然後再從藥箱里取出脈枕,擱在他的床榻上,按住他手腕寸關尺的位置,細察脈象後,她舒眉而笑。

「王爺不用擔心,這蛇看來應是無毒,您並沒有中毒。」適才她檢查他的傷處,傷口處也無中毒的跡象。

「是嗎?可本王怎麼覺得胸悶、心悸且頭昏目眩、口干舌躁、氣血翻騰,渾身上下都不舒爽。」他眉峰緊皺,神色似是十分不適。

她再仔細為他切了次脈,出聲道︰「王爺這是陰虛火旺,這幾天夜里是不是都沒睡好,胃口也不好?」

「沒錯。」害他夜里睡不安穩的禍首就在眼前。

「下官待會兒開帖藥給王爺,請王爺先服用三天,三天後,下官再來復診。」

說著,她從藥箱里取出一只藥膏,捻了些擦在他手臂的傷處上,「這藥王爺每日擦上兩回,兩天後傷口應當就能愈合。」

羅東麟忽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嚇了一跳。

「這麼晚了,江太醫就留在府里住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侍立一旁的張公公,隨即附和主子的話,「奴才這就去命人給江太醫收拾房間。」說完,便下去吩咐人為她收拾廂房。

江寧安也不好再拒絕,只得留了下來。

收拾好藥箱,她走到桌前坐下,提筆開藥方。

羅東麟坐在床榻上,他清俊的臉孔一半被擱在幾案旁的火燭照亮,一半隱在黑暗里。

他睇看著她的眼神,就如同此刻燃燒著的燭焰,透著一抹熾烈的光芒。

既然來了,就別想再回去。

翌日,江寧安準備離開王府前,要去向羅東麟告辭,不想還未見到他,卻先接到一道來自宮中的聖喻——「皇上听聞寶賢王昨夜遭蛇咬傷,十分擔憂,命江太醫仔細為王爺治療,不得有誤。另,寶賢王身虛體弱,皇上命江太醫暫時留在王府里,為王爺調養身子,直到王爺身子健朗為止。」

「下官遵旨。」江寧安抑下心頭的困惑,恭聲領旨。

那來傳話的公公,末了再提點了她兩句,「皇上很看重王爺,江太醫可要盡心為王爺調養身子。」

「多謝公公,下官定當盡心照顧王爺。」

送走那太監,江寧安心忖寶賢王的傷並不礙事,他的身子是虛弱些,但也沒什麼大礙,不明白皇上為何竟讓她留在王府里,照顧寶賢王?

懷著疑惑,她來到羅東麟的寢院。

這時丫鬟已將早膳擺好。

見她進來,羅東麟朝她招手道︰「江太醫來得剛好,陪本王用膳。」

瞧見滿桌子的飯菜,她正好也餓了,便依言走到桌前坐下。

「王爺,適才下官接到皇上的口喻,命下官留在王府照顧王爺。」

羅東麟故作訝異,「有這事?興許是父皇得知本王遭蛇咬傷,擔憂本王的身子,這才命江太醫留下來。既然父皇這麼吩咐了,那麼這段時間,江太醫就留在王府里,權當陪本王解悶吧。」

皇上旨意她不得不遵,只能點點頭,接著便開始認真為他調養身子,眼前做的第一步便是——「王爺如今陰虛火旺,油炸與辛辣之物還是少食些,免得上火。」她將桌上茄子和魚蝦等幾樣炸物和辛辣的食物挪開,另將其他幾盤菜肴擺到他面前。

看著那幾盤味道清淡的菜肴,羅東麟擱下碗筷,神色懨懨道︰「本王昨夜沒睡好,有些食不下咽,江太醫先吃吧。」

「要不王爺喝點粥吧,喝完粥,待會才好喝藥,喝了藥,夜里應當能好睡些。」她想了想,接著再勸了幾句,「憂思傷脾,王爺思慮太重,若是能少些思慮,這脾胃好了,開口自然就開,身子便也能跟著健朗起來。」

他思慮重是誰害的?看著眼前的禍首,他面帶郁色,幽幽道︰「可本王憂思難解哪。」

見他臉上透著一抹愁郁之色,她一顆心不知怎地也微揪起來,忍不住必切的問︰「王爺可是有什麼心事?」

他沒有接腔,一雙桃花眼默默注視著她,那眼神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說,又仿佛蕩漾著濃烈的情愫,深情款款的欲將相思訴,勾得她的心輕顫了下。

「王爺若是不方便告知,下、下官就不問了。」她慌忙回避他的眼神,看也不看,隨手挾了口菜塞進嘴里,想鎮鎮還在胡亂蹦跳著的心房。

羅東麟抬手,遣退房里的下人,這才緩緩啟口,「江太醫,你可曾思慕過什麼人?」

她搖首答道︰「不曾。」回答完後,她福至心靈般的恍然明白過來,難不成這位王爺是動了春心,在思慕著什麼人?對了,王爺思慕之人應是那位韋姑娘吧。

也不知方才吃到了什麼菜,嘴里竟泛起一片苦澀。

對這回答,羅東麟很滿意,素來誰讓他不痛快,他也不會讓那人痛快,他既然對江雲庭動了情念,那麼他便不會讓他置身事外,他會讓他也一點一點的陷進來。

他清俊的臉上一片柔色,那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的凝睇著她,「所以江太醫不明白本王此刻的心情,自古以來相思便無藥可解。」

她有些承不住他這般溫柔似水的眼神,那會讓她錯以為他戀慕之人是她。

她連忙再挾了口菜吃下後,提議道︰「王爺既然思念韋姑娘,不如命人去請韋姑娘前來一見。」

對她的不解風情,他眼神眯了眯,「誰說本王思念欣瑜?」

「噫,可您不是說相思難解嗎?」她詫道。

「不是欣瑜,本王視她如妹,對她只有兄妹之情。」他方才的眼神,她都看成什麼了?

「是嗎?」她楞了楞,不知怎地心里漾開了絲小小的歡悅,但下一瞬,想到不是韋姑娘,也許另有其人,那歡悅的心情又消弭了。

「本王長這麼大,沒什麼女子能入得了本王的眼。」他暗示她。

「能入得了王爺的眼,定是國色天香,才貌雙全的姑娘。」她下意識的抬手模了下自個兒的臉,模樣只堪稱娟秀的她,恐怕難以入得了他的眼。

「國色天香,才貌雙全的姑娘,本王也見過不少,可沒一個能令本王記在心上。」他眼神意味深長的瞟向她。

听他這般說,她越發好奇,不知究竟是什麼樣的姑娘,竟能令他為對方害了相思。

正這麼想著時,他陡然握住她的手,把她給嚇了一跳。

「王爺?」

他輕柔的嗓音透著一抹誘惑,「江太醫可想知道,能令本王惦記在心的這人是誰?」

她本能的察覺到一絲危險,忽然覺得還是別知道的好,「這是王爺的私事,下官不好擅自打听。」

見她想逃避,他將她扯至身前,那雙桃花眼緊盯著她,「本王許你問。」

她驚愕的瞠大眼,與他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拂在臉上的呼息,她的心嚇得怦怦亂跳,結結巴巴的一時說不出話。

「我、我……」

他宛如獵人,耐著性子在等待獵物一步一步踏進陷阱里,一雙灼熱的眼神,緊緊攫住她,不讓她逃開。

這時,外頭忽然響起張公公的聲音,「啟稟王爺,太子听聞王爺昨夜遭蛇咬傷,特來探望王爺。」

聞言,江寧安仿佛瞬間化身為一只兔子,一下子便掙月兌他的手,從他身前跳開。

「太子來探望王爺,下官先行告退。」說完,也不等他出聲,她逃也似的趕緊奪門而出。

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羅東麟有些惱怒,但下一瞬,復又勾起嘴角,太輕易上勾便無趣了,他要慢慢一步一步誘捕他,最後讓他深陷在他的網里,再也難以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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