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晴的昏迷已經進入第三天了。
紀承德終日不吃不喝地守在蔚晴的病床邊,祈求上帝將心愛的女人還給他。
他好後悔,那天他不該意氣用事的,否則蔚晴不會逃走,也不會受傷。
「蔚晴,我求你快點醒來……」他輕柔地低喚著她。她臉頰上五道觸目驚心的紅腫,是他沖動之下的杰作,每看見一次,他的心就懊悔不已。
若不是查爾最後點醒了他,他永遠都不會發現自己的玩笑話帶給她的傷害。他一直深刻明白她是愛他的,他怎麼可以對她說出那麼殘酷的話?
他親眼目睹她出事的過程,看見她像一只破女圭女圭般被拋擲到空中又掉落在地面,他的心宛若被利刃刨開一個大洞,這才明白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可以代替她了……
執起她的柔荑擱在嘴邊親吻,他必須撫模著她,才能感受到她仍是存在的。
「你為什麼不醒來,醫生說你沒事的……」
在這七十二個小時里,紀承德沒有停止和她說語,縱使她並沒有響應,他也甘之如飴。
人,總是到了最後一刻,才能悟透自己的真心。
病房的門被悄悄開啟,又悄悄合上。
「怎麼辦,蔚晴會不會變成植物人啊?」張召麟說出最壞的可能。
「你少胡說,烏鴉嘴!」白秘書斥責道。
「老婆大人你先別罵我嘛,眼前這……」
「誰是你老婆?」白秘書擰住張召麟的耳朵,惡狠狠地說︰「我叫你閉嘴,听不懂嗎?」
「是!」張召麟乖乖噤口,不敢再有異議。
「怎麼會這樣?奇怪了。」一旁的查爾也想不透。
也許是老天同情蔚晴坎坷的命運,一場車禍沒讓她斷手斷腳,只有輕微的腦震蕩,連醫生都感到很神奇,但棘手的是蔚晴始終昏迷不醒,教醫生也束手無策。
查爾請來了腦科權威來替蔚晴看診,同時大略告知蔚晴現在的病況。
經過兩個小時的等待,只見醫生面帶愁容地從病房走出來,所有人見狀立刻圍上前去。
「醫生,她到底怎麼樣了?」他的表情讓紀承德感到十分不安。
「病人並沒有大礙。」醫生直言不諱。「通常會造成這類病人昏迷不醒的原因,應該是病人遭受過導致她封閉自我的創傷,所幸她並非毫無意識,我們所說的話她都可以听得見,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令她堅持昏睡,不願意醒來。」
「可是我這幾天能說的都說了……」紀承德這下可急了。
「你確定嗎?」語畢,醫生很不負責地沒有留下任何提示,就拍拍走人了。
紀承德被搞得一頭霧水,卻想不通自己到底遺漏了什麼。
他心急如焚地沖到蔚晴身邊,用近幾嗚咽的聲音央求著︰「求你快醒來,你想听什麼我都說給你听……」
整天下來,紀承德不禁開始悲傷地懷疑醫生會不會只是在安慰他?任憑他說得如何滔滔不絕,蔚晴始終還是毫無動靜。
他將棉花棒以水沾濕,涂在她泛白的嘴唇上。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紀承德痛苦地低喃,將狼狽的臉龐埋在蔚晴蒼白的掌心中,無聲地低泣。「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好愛你……」
「我……也愛你。」
「我……咦?!」紀承德猛地抬起頭,驚喜地看著蔚晴。
「天啊!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醫生騙我……」紀承德跳上病床,將蔚晴緊緊摟在懷中,顫抖的唇在她的臉蛋上落下無數個吻,彷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是真實存在的。
「你哭了……」蔚晴為紀承德拭去感人的男人之淚,依靠在他的胸膛,讓她感覺好溫暖。
蔚晴眨了眨星眸,一時難以適應周圍的光線。她覺得自己似乎作了一個好長、好長的美夢,夢里的她,听見她深愛的男人對她挖心掏肺地告白,夢里的她,隱約感覺她深愛的男人緊握住她的小手,發誓絕不放開她……
所以她好害怕醒來,害怕再一次掉入他編織的美麗陷阱,害怕一旦睜開眼楮,她的世界又會再度風雲變色。
其實好幾次,她都不忍心地想要醒來告訴他,她沒事。然而一旦憶起他之前的所做所為,她還是強壓下那股憐憫,決定繼續對他殘忍。
她愛他好久好久了,卻從未真切地體會過這個張狂男子的誠懇以對;愛情不該是互相的嗎?為何她總是扮演不公平的角色?
她不想再演獨角戲了,如果他這些天對她說的是真的,她決定等他拿出證明。
「是的,我為你哭了。」紀承德不再心高氣做,在珍愛的女人面前,要他做牛做馬也無所謂。「天啊!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三、四天,我還以為……」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強者,直到她被撞飛出去的那一瞬間,還有每天護士來替她注射營養針維持生命的時候,他才明了自己並非那麼堅強,他需要她!失去了她,他就什麼都沒了。
「因為你說愛我,所以我就醒來了。」她覺得她像是睡美人,而解開她的魔咒的,就是那句「我愛你」。
「蔚晴,嫁給我,我以後每天都說給你听。」紀承德心中有種失而復得的狂喜,當下決定將她綁在身邊一輩子,再也不放手了。
蔚晴驚訝地跳起身,既錯愕又歡愉地看著紀承德。「你說什麼?!」
「就是你了,除了你,我誰都不要。」紀承德信誓旦旦地保證。
「我……」
「不許你拒絕!」紀承德忍痛拔下一根發絲系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過兩天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帶你去挑你喜歡的戒指,現在我先用頭發代替,你已經被我訂下來了!」
雖然紀承德的講法很霸道,但蔚晴一點也不在意,她喜歡他充滿佔有欲的狂大口氣,彷佛她是他的瑰寶。
「你這樣自作主張,不怕我跑了?」她故意和他斗嘴,難得有機會當個有自主權的新女性。
「你跑不掉的!我會時時刻刻把你拴在我身邊,讓你哪里都去不成!」紀承德說完便壓上蔚晴的唇,多日來的渴望讓兩唇一相觸,便吻得難分難舍……
門口的三人瞪大眼珠子,對此刻此景感到嘖嘖稱奇。
「老婆,我愛你。」張召麟突然扳過白秘書的肩膀,四目交接地告白。
「你發什麼神經啊?」白秘書嘴上逞強,雙頰卻臊紅了。
「我怕你和蔚晴一樣,為了這句話,老是對我的愛視而不見啊!」張召麟可不是「愛你在心口難開」的類型,他向來主張「愛就要大聲說出來」。
「你真的有病耶!」事實上,張召麟的表白她已經听到不想再听了,因為他總是以此騷擾她。
白秘書不想搭理張召麟,徑自和查爾說話。「查爾先生,我想我們可以安心走了,我代替總裁感謝您的大力相助。」
「哪里,這是我患該做的。」查爾覺得白秘書實在太客氣了。
張召麟瞧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有種被忽略的感受。「那我咧?!」這幾天他陪著一塊看護,沒功勞也有苦勞啊!
「你?」白秘書不屑地斜瞪張召麟一眼。「只會甜言蜜語的家伙,回家喝女乃去吧!」語畢,便踩著黑亮的高跟鞋優雅離去。
兩個男人傻在原地,不禁為女人變臉速度之快深感佩服,只是張召麟不解,怎麼人家門里頭一句「我愛你」就喚醒睡美人,而眼前這位卻……
哎,男人真是難當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