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舍不得愛你 第4章(1)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鑽了進來,稀稀落落中還有窗外的樹影。

駱席安醒來時,南東爵就趴在她的床邊,昏昏沉沉的腦袋經過一夜好眠本已清醒,經這一嚇,又要昏了,更別提……她眼角掃過去,看見兩人交握著的手。

心差一點就跳出來!想把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抽回來,這一動,卻把睡美男給吵醒南東爵眯眼瞧著她,這麼近的距離,讓那雙眼看起來好深邃,幾乎要把人給吸進那深不見底的幽潭。

她微微紅了臉,再一次意識到兩人還握著的手,倏地便給抽回來。

那動作又急又慌,像半夜闖進來卻被發現的偷兒。

對于她想快速湮滅證據的行為,南東爵很想笑,可他沒說什麼,倒是長手一伸又探上她畫「好點沒?

他的掌心熱熱的,撫上她時很舒服。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移動。

「嗯。」她微微低眉避開。再不舍,也不能習慣眷戀他的溫柔。南東爵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餓了吧?我去把粥熱熱。」說著,他起身去熱粥,過了一會兒便見他手里端著一碗粥在她床邊坐下。

他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放在唇邊輕輕吹著,白色的熱氣飄飄,也送來一陣香氣。放著碎肉和碎芹菜的白粥不只好看,更是引得她饑腸轆轆。

「給我吧,我自己吹。」她伸手想接過那碗粥。

南東爵卻退開不讓她拿,反而遞了一匙到她唇邊。

「我怕你故意把粥給灑了,讓我喂你吧,難得享受一次我的服務。來,張嘴。」她臉紅紅的看著他,哪張得了嘴?被他那雙黑眸看得都要羞死人了。

「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伸手改去搶他手中的湯匙。

怕她燙到,這一回他倒是由著她了。看她吃了一口,他拿回湯匙又舀了一口遞上去,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一口又一口,見她小小的嘴兒還沾上飯粒,嘴角不自禁的上揚。

「有這麼好吃嗎?都吃到嘴邊去了。」說著,他伸手抹去她唇角的飯粒一他做得很自然,可是駱席安卻紅了臉,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擺。

現在究竟是在演哪出?這個男人明明就說她的愛對他是負擔、是累贅、是麻煩啊,卻對她這樣動手動腳是怎樣?他還嫌她愛他愛得不夠可憐嗎?非得這樣有意無意的撩撥她的心不駱席安有點羞又有點惱,想罵人,卻罵不出口,只好手握著小小的拳,把頭低得讓人看不見她的臉。

南東爵好笑的看著她握緊的拳頭。「你干什麼?想打我?」對,想打他,可她不能說。畢竟他照顧了她一天一夜,還親自下廚煮東西給她吃,對她極好,不,是太好,好到有點過頭了。

「你到底想干什麼?」她突然問。吃飽了、燒退了、腦子不沉了,思路終于清晰起來。

從昨天到今天,這男人的出現和表現根本不正常。

「只因為你听見那個傳言,所以想對我好?還是為了補償我、可憐我?我不需要這些,因為我根本就不愛你——」

「把頭抬起來說話,駱席安。」南東爵懶洋洋的開口打斷她。

「不管你愛不愛我,和我說話時就得看著我,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她一再重復說她不愛他,莫名其妙的,他竟是愈听愈不爽?

是討厭她的口是心非?還是討厭她說她根本不愛他?

駱席安慢慢地抬起頭來,對上南東爵那微微挑高、好看又迷死人的眉眼。對上了他的眼,她哪還說得出話來?在這男人面前,她大部分時候都是膽小表一枚,那天在山上對他鬼吼鬼叫是因為她被逼瘋了,絕不是在正常情況之下可以做出來的事。

「你的冰箱里只有微波食品,桌上都是泡面、餅干,雖然屋子里不算太亂,可也沒看出你有一點賢慧的樣子。」他突然道。

沒頭沒腦的……她賢不賢慧又不關他南大人的事……駱席安看著他。

「你在關心我嗎?」

「我關心你不對嗎?」他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似笑非笑。

她不語,垂了眼。就怕他那樣看她,會把她的魂給勾去。

「駱席安,我希望當你一輩子的朋友,當我的朋友比當我的女人更可貴,你不知道吧?當我的朋友,你一輩子都不會失去我。」就像我一輩子不會失去你一樣。

他在心里補了一她听懂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說的話是對的,可是此刻的她只覺得心痛,痛得要死…?他這是擺明拒絕她的心意,就算她一再申明她不愛他。

胸口像是被鑽了洞,血一直流、一直流,痛到她沒法子呼吸……

就在她以為這樣的沉默足以讓她惓惓死去,卻听見他低低的在她身畔說了一句——「這樣,你還是想要和我交往嗎?」她詫異地揚眸,怔怔地望住他,蓄積在眼眶的淚不期然地落下。

「想清楚,看你是要當我一輩子的朋友,還是想當我人生某段路程的女人……想完後告訴我,我會如你所願。」輕輕地說完,他起身走了,留下一室屬于他的味道。駱席安呆呆的坐在床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請假三天再銷假上班後的第一天,駱席安顯得十分心不在焉。

幾乎是龜縮在隔屏內,好不讓人看見她,然後她假裝很忙的在白紙上涂涂畫畫。

辦公桌上擺著一束花店剛送來的玫瑰花,側邊的矮櫃上也擺著好幾束相同的玫瑰花。在她請假的三天里送了三束,連今天的共四束,幾乎佔滿了她的活動區域。

以方位而言,駱席安和康莉兩位雪菲爾頂尖設計師的辦公桌是面對面的,可兩邊都有很高的L型隔屏,其他人站在外頭幾乎是看不見她們在干什麼,她們彼此更不可能看見對方,而兩人的另一邊是看得見遠處山景的窗戶。

因此,雖說她們並沒有獨立一個空間的辦公室,但卻擁有這間大辦公室里最得天獨厚的空間。

就算如此,駱席安還是覺得整間辦公室同事的目光都不斷穿過隔屏朝她射過來。

最近她走桃花運嗎?

據說這些花全都是雪菲爾新上任的執行長送的,那個才二十五歲叫唐浚的小少爺。一天一束,看這包裝,每束花恐怕要上千,辦公室開始瘋狂亂傳小少爺追她的可怕消息……這怎麼可能?唐浚看都沒看過她就要追她?實在太好笑了。

幸好,到目前為止,只有收到花,沒有什麼示愛的表現,她當然就繼續裝死,就當是新上任的執行長在犒賞員工的德政就好。

她的桃花除了傳言中的唐浚小少爺,還有南大人南東爵。

他竟對她說,讓她想清楚再告訴他,然後他會如她所願?可那公事公辦的模樣,就像是讓她考慮要直接和他拿一筆巨額獎金、一次解決?

還是干脆加薪一直領下去,活愈久領愈紅生病放假在家她都在想這件事,沒想到一上班又被花海淹沒……幸好到目前為止都快下班了還沒見到南大人,也許今天他都不會進辦公室了。

如果這樣,她還可以繼續龜縮下去,仔細思考自己究竟是要獎金還是加薪……

這個問題其實真的很困擾她,她覺得自己遇到一個壞老板,竟把這麼困難的問題讓去給她自己選擇,然後後果自負嗎?

駱席安皺眉,突然伸手把玫瑰花瓣一片一片摘下來。很想來無聊的數一數,當她把所有花瓣都摘下的時候,天意是如何?

結果,她把花瓣丟在杯子里,看它們在水里漂動的風姿,腦袋瓜突然轉著,一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鑽石項鏈圖案便在她的腦海中成形,她趕緊拿筆把它畫下來……

用紅寶石代替玫瑰花辨,搭配代表流水的碎鑽……她畫得很認真。當她在設計圖像時如果可以一氣呵成,就不能停下,因為畫面一閃而過,當藝術家的都知道這可是難得的靈感敲門,不好好把握就稱不上是藝術家了。

南東爵靜靜地站在她身後不知多久了,一開始看見她無聊的摘花瓣發呆,沒一會兒,又看見她拿起筆來很專心的在紙上畫著,迅速勾勒出一枚鑽飾的圖案。

那是讓人眼楮為之一亮的設計,玫瑰花形狀的小小紅寶石,就落在三水狀的碎鑽上頭,簡約卻吸楮。紅寶石的造價高些,搭配成本低一點的碎鑽,很適合放在SIAN這個鑽飾品牌里,高貴不貴。

這個女人很有才,設計的東西很詩意,簡單大方又典雅,常常都是神來一筆,卻又可以符合大眾需求。就像現在她設計的這款,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桌上那束玫瑰花的發想。

見她終于停下筆,南東爵這才開口——

「這條項鏈的名字要取什麼?」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駱席安想也沒想便答道。話一出口,才想起身旁何時有人?

而且那嗓音……

她驀地抬起頭來往後看,不是尊貴的南大總監是誰呢?這一醒覺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南東爵不理她,伸手越過她拿起那張紙,細細又看了一回,眸光璀璨,唇角卻看不出喜惡。

「取這種名字,項鏈怎麼賣得出去?」每當南大人在審視她的作品時她都會很緊張,怕他不喜歡、怕他不愛、怕他說不好、怕被他嫌……像現在,她的心就提到喉間了,隨時可能跳出來。

她很想把紙搶回來,因為它根本還沒完成,一張草稿哪能入他的眼?她可是拚命忍住才沒動手把它搶回來。

「名字當然不能取這個。」那是她的發想,沒想到嘴快,人家一問就說出口,听到的人還是他南東爵,她愛的南東爵。

唉!「它的名字叫「選擇」,愛情的選擇,看是要選擇當落花還是流水。」聞言,南東爵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目光從圖稿移到她有點微紅的臉上。

她在害羞,很害羞。

選擇啊,這個名字好。

南東爵看了她一眼。「你跟我進辦公室。現在,馬上。」說完,他率先走進自己的領地,駱席安則莫名不安的像小媳婦一樣頭低低的跟進去。而總監辦公室的門一關,外面就鬧哄哄了起來——

「應該是。南大人最討厭員工談戀愛了……」

「是討厭席安談戀愛吧?南大人哪管別人。」

「那……該不會,以後南大人不寵席安改寵康莉了?」

「就算這樣席安也不怕。那位可是小少爺呢!能得到小少爺的專寵,南大人也動不了她。」

「真如此,那不就有好戲看了?」

「那是一定的……」

眾人小小聲的你一言我一語,只有坐在駱席安對面的康莉知道,南東爵是如何的把駱席安當寶,駱席安又是如何的崇拜著南東爵,要把這兩個人拆開來……那可是如登天般難。

但,凡事都有變數。

不過,這個變數不該是唐浚,而是那據說是南大人的未婚妻,唐浚的妹妹唐黛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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