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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1+1=1(上) 第8章(2)

他望著縮在角落,脖子上圍著他的藍色領巾,滿臉無辜到讓人想咬一口的她。

「你的人生真是……」無趣。

她一抬頭,話到嘴邊時,這才想起人家可是日理萬機的經理人,她哪有資格說他。「你的人生真是充實。那你對另一半的要求?」

「聰明能干、不用我費心,氣勢過人,一進入我家族就能立刻適應。」他淡淡說道。

「不會吧,那不就是另一個你嗎?」她抬頭看他,月兌口說道︰「不需要熱心、善良、脾氣好?」

「你是在毛遂自薦嗎?」他挑眉一笑。

「不是,我是在想雙方應該要互補。」他從哪里看出她熱心、善良、脾氣好?韋樹樹有點想偷笑,可怕他又把話題拉回她身上,她無力應付,只好再問道︰「那你有羨慕怎樣的婚姻嗎?」

「沒有。」

「但你有理想的妻子人選,代表你對婚姻還是有想法的。」

「妻子和婚姻,只是我人生藍圖中的一部分,與感情無關。」他一瞬也不瞬地回望著她。

他靠得很近也就算了,但是看人時一定要這麼眼也不眨嗎?韋樹樹咽了口口水,佯裝口干地喝了口水。

「你這樣不會太冷酷嗎?」她力持鎮定地回望著他。

「我有我要負的家族責任。」

「男人一向都這樣理性嗎?」她皺起眉,想起前男友及前前男友的現實。「婚姻和戀愛,是這麼容易被劃分開來的嗎?感情是生意嗎?條件不對,就可以換別家談買賣嗎?」

「听起來像是你的切身之痛。」他挑眉看著她。

她長嘆一聲,肩膀立刻垂了下去。「兩任男友都劈腿娶別人,我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因為你太容易相信人,以為別人對你好,就不會對別人好。把他當成唯一,對他的一切就不疑有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到天荒地老了,對嗎?」他雙臂交握在胸前瞪著她,對她傻到近乎沒有心眼的個性,感到不快。

「媽啊,你在我家裝監視錄影器嗎?怎麼這麼清楚?」韋樹樹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要不要順便告訴我,我應該要怎麼樣才能避開這樣的噩運?男人究竟要怎麼樣才願意踏進婚姻里?」

「我告訴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果然奸商。」她咕噥一聲,腮幫子鼓了起來。「你想要什麼好處?」

「我們經驗交流吧。我要知道女人為什麼總是希望結婚?沒有婚姻不可以嗎?」他輕描淡寫說道。

「哈!抱喜你。」她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就找對人了,我就是超想結婚的那種女人。」

喬振宇板起臉,因為對于這個答案不怎麼滿意——她若是執著要婚姻,他要說服她就得多費一點力氣。

「今天訪談到此。之後見面的時間、地點,我再跟你聯絡。」他沉著臉說道。

「可是!板子還沒談完!我們這星期可以再踫面一次嗎?不然我的稿子來不及啊。」韋樹樹抓住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著他。

喬振宇不置可否地看她一眼,拿起他的公事包走了兩步,回頭交代道︰「不管你多想結婚,如果你的前男友回來要求復合,千萬不要理他。知道嗎?」

「知道,我才沒那麼傻啦。」她把東西往背包塞,忙跳著跟上他身後。

他挑眉瞄她一眼。

「好啦,有時候可能有一點傻。」她干笑兩聲。

「人貴自知。」他笑著揉揉她的頭發。

他這一笑,鑽石般冷冽的黑眸便噙上一層水光。她的心冷不防地又被橡皮筋彈了一下。

他干嘛要這樣對她笑?她會以為他對她有意思耶。

「動作快一點,我要離開了。」他大步走在她前方,推開辦公室大門。

韋樹樹鼓了下腮幫子,猜想是自己想像力太豐富,過度自我膨脹。他不過給了她幾分顏色,她就開起染坊來了。

可他對她若沒興趣,干嘛給她顏色啊?根據安西雅說法,這男人平時根本就是不假辭色的代表人物。

韋樹樹捂著跳動劇烈的心,決定今晚要去夏子初那里哀哀叫一番,最好是也把安西雅叫去,這樣她才能把事情問個一清二楚。

畢竟這回讓她小鹿亂撞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喬振宇」啊!

喬家真是一個不真實的世界。

安西雅雖然因公來過喬振宇家一次,但是這回來都還是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在寸土寸金的市區里,住在這樣一座佔地百坪還有庭園的優雅大宅,根本就擺明了告訴所有人,他們的身份、地位、階級有多麼與眾不同。

雖然,喬振宇自己現在另有住宅在公司附近。不過,從小在這種地方長大的他,想來也不會委屈自己住得太差。

安西雅想起自己生平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是在十八歲那年——為了賺生活費而去沙桀家當端菜的服務生。

那是她和沙桀的第一次踫面。她當然注意到那個神采飛揚的沙桀,他穿著正式西裝,卻打開幾顆鈕扣,露出麥色結實胸膛。事實上,他和他那群抱著辣妹的狐群狗黨,根本就是全場焦點。

謗據沙桀的說法,他當時也注意到那個氣質很好,像是落難公主的服務生小妹,但因為基于不在家里把妹的原則,硬是忍到宴會結束,才去跟主辦宴席的人問到了她的電話。

誰能想到當時無所事事、不事生產的他,現在居然開了餐廳。

「ANTHEA"SHOUSE」的老板真的是他嗎?但他為何沒說?

他以前確實是那種為了讓她看他一眼,可以使出渾身解數的男人。只是,都經過多少年了,他應該早就發現她其實也沒那麼特別,怎麼會認為他們之間還有再發展的可能?

或者,時間美化了他的回憶,但她從沒一刻忘記過被他媽媽威脅的痛苦。

安西雅不願再想,上前和幾名商場上熟悉的賓客寒暄一陣之後,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打量著現場。

即便穿著知名設計師的黑色短洋裝,自己站在這群人之中,不論是在外貌及能力上都絲毫不遜色,但她知道看在這群只用財勢、家世來衡量人的豪門世族眼里,她什麼也不是。

因為當初——沙桀媽媽就是這樣看待她的。

安西雅拿過一杯香檳,只為了讓自己感覺有些事做。

「安小姐。」

安西雅抬頭,發現喬振宇的繼母洪虹月正朝著她走來。

「有事麻煩你。」洪虹月不待她接話,就開始說道︰「我干女兒Janet——就是古華實業董事長的女兒、‘SHE’雜志總編——也會來。我之前安排她跟振宇相過親,現在不好再使力得太明顯。所以,要麻煩你待會兒在振宇出現的時候,帶她去跟振宇聊聊,就說Janet的雜志最近打算要介紹風格百貨之類的,可以嗎?」

「我明白了。」原來樹樹的千金總編Janet跟喬振宇相親過,有錢人的圈子果然很小。

「還有你。我平時是不隨便幫人介紹的,但是今天這個男人可是萬中選一的……」洪虹月朝著她身後揮揮手。「我們在這里。」

「喬夫人,謝謝你的安排。」

熟悉的男人聲音讓安西雅頭皮發麻,她一回頭——

沙桀穿著深藍色V領合身針織上衣,搭配一件藍色風衣,以一種帶著危險卻又充滿男人味的步伐朝著她走來。

「西雅,這是我一位好朋友的忘年交沙桀,剛從美國回來,生意做得不小,一年營業額六億多,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喬夫人說道。

一年營業額六億!他靠他的雙手做到。安西雅的心里閃過為他的成就喝采的激動,但她臉上依然淡定。

沙桀看著她的臉,從她緊抿的唇角知道她在強忍情緒——他曾經那麼認真地觀察過她每種表情,錯不了的。

「你們年輕人容易交朋友,我就不打擾了。」喬夫人簡單說完,便轉身離開。

喬夫人還沒走遠,沙桀便已朝安西雅靠近一步。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安西雅拉開距離,不客氣地問道。

「如果這是唯一可以和你待在同一個空間超過十五分鐘,而不被你趕走的方法,我沒道理不做。」沙桀低頭打量著她,從她光潔的頸子打量到她那雙美麗得可以去拍廣告的美腿。「你今天很美。」

「我知道,否則干嘛花這麼多錢。」安西雅面無表情地說道。

「脖子空了一點。」他說。

「不好笑。」她嗄聲說道。

「但你記得。」沙桀圈住她只掛了條細細K金鏈的手腕,痴痴地望著她。

十年前,他要她盛裝打扮,說要帶她去喝喜酒。她穿了件洋裝,梳直長發,走出門前,還害一台腳踏車因為貪看她而撞到電線桿。

安西雅記得那天,沙桀硬說她脖子空了一點,拿出一條很粗的金鏈替她掛上。她簡直快被他的品味笑翻,最後同意把鏈子圈在手腕。

後來她才知道,他給她那條鏈子就是要讓她在需要現金時,拿去典當換現的。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她抽回手,漠然說道。

「梁實秋說過︰‘人到老年,輒喜回憶。因為峰回路轉柳暗花明的階段已過……’」

一股熱淚直沖她眼眸,她緊握雙拳,不許自己顯露任何情緒。

沙桀撫著她的發,聲音嗄啞地說道︰「在國外時,有一次讀到這一段,硬是背了下來。想說再見到你時,一定要說給你听。」

安西雅想哭——因為她知道他雖腦子聰明、反應靈活,可要他照書死背,隨便幾行字都要耗上幾天時間。

「你還年輕,你不用浪費時間想找回過去,時間是找不回來的。」她說。

「我沒有要找回過去。」沙桀握住她的下顎,直勾勾地看入她的眼里。「我要的是你的現在和未來。」

安西雅想揮開他的手,但他不放。

她狠狠掐他,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她氣得又使了幾分力。

「我的現在和未來,我可以自己走。你如果再出現,我就去警察局告你騷擾。」她說。

「去告吧!我反正是要繼續騷擾下去的。」沙桀笑望著她,斜勾起來的嘴角帶點壞、有點任性,卻也有更多的不顧一切。

安西雅的思緒被這個笑打斷幾秒鐘,以前他只要這麼笑,她的整顆心便會因為太喜歡而整個擰起來。

她驀低頭,強迫自己深呼吸,好讓腦子清醒。

「你追到我之後又如何?」她抬頭,冷靜地問道。

「結婚。」他的笑容熱切,眼神似火。「我的妻子這輩子只有一個。」

「然後——」她心痛,所以故意重重冷哼。「再來一次天翻地覆的家庭革命?我不認為你母親這回會願意接受我。」

「我現在的一切,是用我的雙手打造出來的,誰也干涉不了我。」他的大掌撫上她的頸子,俯身用額頭輕觸著她的。「承認你也在意我,有那麼難嗎?」

「不要逼我承認我不存在的事。」

「你的心跳得這麼快,難道也是不存在的事?」他的手掌撫住她頸間快速跳動的脈搏。

她的呼吸紊亂,驀地別開眼。

「離開我的世界。」她听見自己聲音在顫抖,但她控制不了。

「什麼是你的世界?這里嗎?」

「這里是我公事的世界。」她強迫自己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道︰「重點是,不論于公于私,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既然這是你的公事世界,顯然還是有某種程度的象征意義。」

沙桀的大掌從她的頸子滑向她的頸後。

「你——」

她的話落在他的雙唇之中。

她用力推他,他卻吻得更狂。

謗據以往經驗,愈阻止他吻人,他的反作用就會足以讓人後空翻三圈。她只得放棄掙扎,由他吻著。

但——他的吻很要命啊!

當他的唇舌在她唇間纏綿時,她感到一陣快感刺向胸口,竄向四肢百駭,讓她連腳趾頭都蜷了起來。她想拉開他的衣服、擁著他的頸子、回咬著他的唇……

可惡!餅去根本沒過去!她記得他們之間的所有一切!

「放手。」安西雅感覺一顆熱淚滑出眼眶,她嗚咽地說道。

沙桀嘗到了那滴淚,他詫然地抬頭,撫去那顆淚水。

「為什麼?」

安西雅沒回答,推開他,不用抬頭也知道現在有多少只眼楮緊盯著她瞧。這不是一個適合情不自禁的地方。明天開始,他們的舉動就會傳遍這個圈子,所有看著她的目光,都會眼帶曖昧。

「這算什麼?」她板著臉問道。

「在你可能會出現的地方,宣示主權。」沙桀一聳肩說道。

安西雅瞪他一眼,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在他還來不及轉身之前,她已經轉身大步走開。

「你敢追上來,我明天就接受鐘南的求婚。」她頭也不回地說道。

沙桀詛咒一聲,硬生生停住腳步,氣自己居然沒算計到鐘南這一塊。但他無所謂,他明日就找鐘南攤牌。他就不信有任何男人會比他更適合安西雅。

「安西雅,嫁給我!」沙桀對著她的背影,大聲說道。

安西雅加快腳步,創下台灣穿著高跟鞋跑百米的最快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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