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了鴨舌帽,陳佑君警戒著三步一回頭,只要有熟悉身高的人經過,她都會閃到一旁隱藏住自己的身影,直到確定並不是想象中的那個人才放下心來繼續往前走。
穿過幾條大街,終于來到一條小巷,小巷里其實是一棟大樓的秘密入口,陳佑君將通行證交給看似老邁而昏沉的管理員老伯,老伯露出銳利又精明的眼神看了眼陳佑君又看看有些老舊泛黃的通行證喃喃的說︰「原來是‘赤櫻’的後人啊。」
他抬頭把通行證還給陳佑君,語氣里多了一分慈藹︰「服務處就在前面右轉第三間,密碼是你自己的代號。」
「謝謝。」陳佑君面無表情的道謝徑自入內。
就在她剛辦完手續出來,外面傳出了爭吵的聲音,仔細一听,居然是張澤威的聲音。
「讓我進去,我有重要的事情,我朋友就在里面,你放手,我不能讓她參加這種比賽!」張澤威很難得會這麼沉不住氣,听起來似乎就要跟人動起手來了,面對那樣的老先生,張澤威應該不會動手吧?陳佑君快步的走出來。
「喂,先生,沒有通行證是不能進去的,你不要隨便欺負我一個老頭子。」回話的是剛剛的管理員老伯。
那老伯看起來沒有七十歲也有六十五歲,但是那雙眼楮卻意外的充滿了魄力與氣勢。
陳佑君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張澤威和管理員老伯面對面對峙著。
「教練……。」陳佑君喚了一聲,兩人一起看了過來,她微微一笑︰「怎麼為難起老人家了呢?這可違背了你教我的,習武之人切忌妄動肝火與人爭執,隨時都必須保持冷靜這條規定?」
張澤威並沒有理會陳佑君話中的調侃,只沉聲問她︰「你報名了?」
「我們邊走邊說吧。」陳佑君從兩人身邊狀若無事的走過,然後突然想到什麼,又回頭跟管理員老伯說︰「抱歉,我朋友沒有嚇著你吧?」
「沒什麼,年輕人總是有許多活力呀,我這老頭怎麼比得上?呵呵。」老伯揮揮手顫巍巍的走回管理室,那狀似老邁的步伐卻在落地時顯得意外輕盈。
張澤威跟著陳佑君往外走,渾身都是掩不住的焦躁︰「為什麼你要瞞著我報名?」
「因為你不準我報名,我只好偷偷來了。」陳佑君嘆了口氣,悄悄的吐了舌頭露出屬于年輕女孩俏皮的一面,張澤威一看便也放軟了態度。
「這種無差別的比賽是要簽生死狀的,參加的人什麼樣的都有,而且都是抽簽決定,運氣不好遇上體型比你大很多,級別比你高很多,更壞的是如果簽運差,就有可能一直抽到,而沒有休息的機會,你明明知道這種比賽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而且太不合理……。」
沒有讓張澤威有時間說完,陳佑君神情肅穆的開口︰「你知道我爸爸是為了什麼抑郁而終,我得為他完成他的遺願。」
「這是你父親的希望?」張澤威緊跟著她的步伐。
她點點頭︰「這也是‘赤櫻’的驕傲,所以我必須參加,教練,希望你能支持我,難道我不是你的驕傲?」
驕傲?她是的,她的確是的。
張澤威自從在跆拳道上打出名聲,進而拿過不少大小獎牌,他的確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對武術有這麼高的領悟力和實現力。
而他只是陳佑君在跆拳道這一個項目上的教練,她最拿手的還是承襲自她父親的絕學赤櫻流太極拳。
「赤櫻」的名號在武術界享譽近一個世紀,這名號更是在陳佑君的父親陳錦官的手下拿過數次無差別大賽的冠軍,直到最後一次敗在代號「雪女」的手下,傳說赤櫻令後來不知所蹤,已經連續五次缺席無差別大賽。
無差別大賽自古以來已經有超過五百個武術名家參加,江山代有才人出,有多少武術名家在歷史的洪流中消失,也有屹立不搖百世留芳的。
「我父親還來不及找到傳人便撒手人寰,這就是上天注定我要替他發揚‘赤櫻’的命運。」陳佑君說著嘴角彎出一抹微笑,能夠以「赤櫻」的身份重現無差別大賽讓她體內的武術因子迅速沸騰。
「其實不認識你的話,我還不知道有無差別大賽這種地下比賽,這種不分男女、不分級別、不分場次的作法,我實在無法茍同。」張澤威搖搖頭,一臉的不以為然。
「哎,這就是教練你不懂了,這才是武術的最高境界,你想想,古代時候高手過招哪里會分男女級別還有場次的?依我看,無差別大賽才是真正的武術境界。」陳佑君只有在說到武術的時候會流露出屬于女人該有的夢幻眼神,那樣耀眼而美麗的光芒每次都令張澤威心動。
「我看你是武俠小說看太多。」張澤威再度無奈搖頭。
「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只要能參加一次我就會為‘赤櫻’找出下一個傳人,讓這名號能源遠流傳。」陳佑君燦爛一笑,那清麗的臉龐充滿了無限的吸引力,此時正走在她身邊的張澤威幾乎亂了心神。
「對啊,最好趕快找到一個適合的,不然我可不希望我們小孩也去參加這種比賽。」張澤威一不小心說出自己心里面的想望,他喜歡陳佑君,常常想象著未來與她共組家庭的美景。
「什麼?」陳佑君懷疑是不是自己听錯,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小孩不小孩的話?
「喔,我是說還好這名家令不是世襲的,不然你的小孩不就要繼承下去了?」張澤威趕緊解釋著,自從擔任他的教練以來,除了當她的練打手,他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她的了,後來他嘗試著追求她,卻總是不得其法。
他送她玫瑰,她卻試著把那些花用插枝的方式寄生在各式各樣的植物上,還謝謝他幫她找到生命力這麼強的品種;他約她去吃飯,她總是拉他到路邊攤吃魯肉飯,然後邊講著射雕英雄傳里的郭靖如何努力才練成武功。
再怎麼刻意營造的氣氛,瞬間都被破壞殆盡,花前月下變成刀光劍影,她的不自覺讓他一再扼腕,他考慮過是不是要把話挑明了說。
不過,現在不是好時機,她無論如何都要參加無差別大賽,既然阻止不了她,至少不能讓她分心,一切只好等到大賽過後。
陳佑君當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她一心都在武術上頭,根本沒想過其它的。
「如果我的小孩願意繼承那就更好,但如果有適合的人可以傳承,我也不能那麼自私的把‘赤櫻’令留著不放。」
當初會以名家令來參與大賽就是不想讓個人的名字流傳出去,這樣會造成許多弊端,例如利用個人名義開設武館,淪為斂財的手段,于是大會規定,相關于名家令及無差別大賽的任何事情皆不得流傳出去,否則只要被大會查到該家族任何人永遠都不能再參與大賽,如果該人手中握有名家令,該名家令也會立刻被大會作廢。
「為什麼你就不能像你那群朋友一樣當個正常的女孩子?」看著身邊走過的時尚女孩們,再看看陳佑君,張澤威又再度嘆息。
「我是正常的女人啊!」陳佑君停下腳步看著身邊的張澤威,一臉迷惑。
她哪里不正常了,該發育的都有發育,每個月該來的都有來,她哪里不像正常的女孩子?
張澤威看了看她俏麗的短發,只是有些過短,看看她平坦的胸部,簡直就像男人一樣,還有她的打扮,簡單的襯衫加上牛仔褲,是哪點像女人了?
為了因應每天的練習方便,她幾乎都纏胸,為了清爽她總是把頭發剪得短短的,為了方便她總是穿著襯衫和牛仔褲,再加上她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就算長相清秀過人,看來頂多就像個俊俏的男生。
「對對,你是正常的女人,那昨天收到的那三封情書又是怎麼回事?」張澤威無力的提醒她,對于她的不自覺感到頭疼。
「喔。」陳佑君靦腆的笑了笑︰「那些小女生只是崇拜我吧。」
「你又把那些情書丟在一邊了?」張澤威就知道她根本沒看信的內容,不然她就知道那些女孩是多麼狂熱的喜歡著她,卻根本就不知道陳佑君是個百分百的女人。
「嗯。」她認為那些只是小女生的崇拜,不需要當真,她現在只能抓緊時間多練習,融合各家武術而領會出來的招式經常都能讓她驚喜,而隨著身體動作傳遞的力道能夠隨心所欲的施展,更讓她沉迷在武術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