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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乃御用 第4章(1)

回到冬府不久,冬十一帶回來的那名姑娘便醒了,發現自己的肩傷已被妥善包扎好,她憶起先前為了逃避追兵,闖進一輛馬車,想威脅他們帶她前往墨國皇宮,卻因為傷重昏厥的事。

她抬首環顧這房間,心忖應是那馬車的主人將她帶了回來。

嵐嵐被冬十一吩咐來照顧她,端著剛熬好的湯藥走進來,見她醒了,還未開口,就听見那姑娘的疑問。

「這是何處?」

「這是大司農冬宣明大人的府邸。」因她先前曾持劍威脅,為防萬一,嵐嵐決定搬出自家大人的名號來壓壓她,省得她再亂來。

聞言,那姑娘雙眼一亮,「那冬大人呢?」

見她听了自家老爺的名號不僅沒有畏懼,反而很高興似的,嵐嵐有些納悶,不過仍是回答她,「我家大人正與我家少爺在書房議事。」

「你快帶我過去,本宮有事找他!」她神色急切的道。

听她自稱本宮,似是身分不凡,嵐嵐謹慎問道︰「姑娘是何人?見我家大人有何事?」

「你快帶本宮去見冬大人就是。」說完,她急不可待的下床,拽著嵐嵐的手就要往外走。

「姑娘,你等等,至少讓我先去通報大人一聲。」嵐嵐被她扣住手腕,發覺她手勁出奇得大,一時間竟扳不開她。

拉拉扯扯間,與老爹剛談完事情的冬十一正好過來,見狀攔下兩人。

「你們這是要上哪去?」

「少爺,這姑娘說是要見大人。」嵐嵐稟道。

「見我爹?」冬十一打量那姑娘幾眼,神色和善的問道︰「不知姑娘求見我父親有何事?」

那姑娘也認出眼前這模樣俊俏的男子就是她在馬車里挾持之人,再听那婢女稱呼他為少爺,明白這人應是冬大人之子,她有求于冬大人,不想得罪,遂擠出友好的笑容,朝冬十一表明自己的身分。

「本宮名鳳玖,是鳳國的公主,有事要求見貴國陛下,想請冬大人替本宮代為引薦。」

見她竟自稱是鳳國公主,冬十一很意外,略微沉吟後質疑,「你是鳳國公主,為何會只身前來墨國,身邊也沒帶隨從?」她的一連串行徑可不像公主所為。

鳳玖原不想說,但明白她若不說清楚,這人定然不會讓她見到冬大人,只好簡單回答,「本宮在前來墨國途中出了意外,隨行護衛為救本宮全都犧牲了。先前本宮闖進你的馬車也是迫不得已,因為那時有人在追殺本宮。」

審視她片刻,直覺她並沒有說謊,冬十一頷首道︰「請公主隨我來吧。」

鳳玖一喜,跟著冬十一到了書房,她數年前曾隨鳳國使臣出使到墨國一次,因此認得冬宣明,一見到他,便神色激動的上前,「冬大人可還認得本宮?」

冬宣明愣了愣,細看後認出了她,「你是……鳳國玖公主!」

「沒錯。」

冬宣明訝異的問︰「玖公主怎麼會駕臨冬府?」

思及先前的遭遇,她神色黯然,「這事一言難盡。本宮想求見貴國陛下,能不能請冬大人引薦?」

冬宣明稍加思索,想起前陣子听聞鳳國宮中生變之事,隱約猜出這玖公主為何而來,遂道︰「微臣可以代公主稟告陛下,不過須請公主暫留冬府等候消息。」

「多謝冬大人。」

冬十一很好奇這鳳國公主究竟為何而來,又怎會弄得這般狼狽,因此領她去廂房的路上,便旁敲側擊的探問。

大約是即將見到墨良浚,同時也知道鳳國前陣子發生的事很快便會傳到墨國來,所以鳳玖倒也沒有隱瞞,簡單的告訴她前因後果。

「我三皇叔勾結了宮國太子宮維新,許了他十座城池,趁他前陣子出使鳳國時聯手謀害了我父皇,奪取了鳳國皇位,我和五皇兄在護衛的保護下逃了出來,三皇叔卻不肯放過我們,派人一路追殺。」

墨國、宮國、鳳國三國相互接壤,互成犄角之勢,墨國是其中國力最強盛的,接著是宮國,鳳國則最弱。

因三國各自的邊疆都另有強盛的蠻族威脅,因此三國為了不互相攻伐,早在百年前就訂有協議,互換質子,以維持和平相處的局面。

這百年來一直都相安無事,直到宮維新為了謀取鳳國的十座城池,協助鳳玖的三皇叔奪取皇位,打破了這平衡。

听到這里,接下來的事冬十一便約略猜到了,「所以你們逃到墨國來,是想讓我們陛下幫助你們奪回皇位?」

鳳玖沉重的點頭,她心中明白若沒有予以足夠的好處,不可能說得動墨皇出兵幫助他們,她按了按胸口衣襟里藏著的那份五皇兄親筆所寫,欲讓渡十五座城池的文書,心中很是不甘。

想起父皇之死,她恨聲罵道︰「一旦讓我抓到宮維新,我要剝他的皮、抽他的骨、飲他的血、將他挫骨揚灰!」

冬十一听見她的咒罵,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很陌生的情緒,像怨又像恨,她有些訝異,不知為何會對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產生這種奇怪的情緒。

抬首望見鳳玖那滿臉的憎恨之色,她心忖必是受了鳳玖那激烈的情緒影響所致,再思及她的遭遇,父親被害、國家被奪,還遭親人追殺,也難怪她會這麼恨了。

她溫言勸解,「公主身上有傷,那些難過的事就別想太多了,先養好傷才最重要。」

鳳玖咬牙切齒,「我怎麼可能不想,轉眼間國破家亡……」她好恨,恨心狠手辣的三皇叔,恨貪圖鳳國城池、助紂為虐的宮維新。

冬十一想了想,明白遭受這麼大的打擊,她心情難免無法平靜,也沒再多說什麼,只吩咐嵐嵐在鳳玖住在冬府的期間好好照顧她。

嵐嵐應了聲是,方才在听到鳳玖公主提起宮維新這個姓名時差點嚇死了,所幸少爺神色無異,她才放下心來。

看來那件事少爺應當是徹底忘了。

鳳玖並未等太久,墨良浚在翌日便接見了她。

「若墨皇肯助我與五皇兄奪回皇位,事成之後,我們願割讓十五座城池給墨國。」鳳玖將五皇兄親筆所書的信函呈交給他,緊張的等候他的答覆。

墨良浚拆信閱畢,搖了搖頭。「墨國不缺這十五座城池。」

「這十五座城池臨近墨國,皆是繁華的城都,若能得到,對貴國……」她正想說服他,卻被墨良浚不耐煩的打斷。

「如今你三皇叔已掌握鳳國並登基為帝,若要助你兄妹奪回皇位,無異是讓墨國與鳳國兵戎相向,只為了區區十五座城池,便讓朕勞師動眾、興兵攻伐,這筆交易對墨國並不劃算,公主不如去宮國試試,興許他們對那十五座城池會有興趣。」

提及宮國,鳳玖恨聲說道︰「就是宮國的二皇子宮維新勾結了我三皇叔,趁他出使我國,與我三皇叔合謀殺害我父皇。」

墨良浚聞言面露詫色,「鳳國宮變之事宮維新也參與其中?」他只知此事宮變是她三皇叔所策劃,尚不知其中細節。

鳳玖滿臉的怨恨,「沒錯,只因我三皇叔許了他十座城池,他便枉顧道義,與我三皇叔狼狽為奸,害了我父皇。」

「宮維新……」墨良浚在念及此人之名時,眸底掠過一抹陰鷥,立即改變了主意,「好,此事朕可助你們兄妹一臂之力,但事成之後,朕還要宮維新那十座城池。」

雖然他追加了十座城池,但見事情有轉圜的余地,鳳玖面露喜色,「這事我還得稟告五皇兄,再答覆墨皇。」

出了皇宮,她即刻前往一處秘密連絡處,命人將此事轉告皇兄,在等到回覆前,她仍繼續住在冬府里養傷。

冬十一是在鳳玖見完墨良浚的翌日回到宮中,繼續當她的侍中。

破壞御輦之人並未追查出來,最後是找了幾名轎夫當替罪羔羊,處罰了他們一頓,而她這個侍中也因督管不周而被罰停俸一年,這件事就這樣揭過去了。

冬十一原本覺得那幾名轎夫是受了她的牽連,心有不安,但從老爹那里得知墨良浚雖命人重打了他們一頓,卻也暗地里給了他們一筆銀子作為補償,那些銀子只要他們不太揮霍,下半輩子足夠他們不愁吃穿,她這才稍稍安下心。

棒了數日再見墨良浚,她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有感激、有歉意,還有一股自己也弄不清楚的矛盾心情。

此刻侍立在大殿外頭,她心緒有些煩亂的等著墨良浚下朝,就在這時,大殿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探頭看了眼,發現是是墨良浚正在說話。

「……是以為了求得更多優秀的人才為百姓做事,因此朕決定要以考試的方法來甄選出有真才實學的人,為朝廷效力。」

但他才剛宣布完,就遭到眾臣反對。

「陛下,自古以來,朝廷選任官吏皆是推舉賢能之士任之,以考試取才未免流于輕率,還請陛下三思。」陸皓首先跳出來表達反對立場,他本人便是四大世族之一的陸氏,考試取才抵觸了家族利益,他當然反對到底。

其他幾名出身世族的大臣也紛紛附和。

「沒錯,以考試的方法來取才,無法得知其人品性如何,這極不妥當,萬萬不可。」

「強聞博記未必就代表其道德品性高尚,朝廷任用官吏還當以賢能為主,若是任用品性拙劣之人,將造成偌大的禍患,請陛下收回成命。」

冬十一很意外墨良浚竟會在這時宣布考試取才的政策,听著里頭大臣個個強烈表達反對之意,她想到那些世族子弟平時跋扈蠻橫的行徑,心里不禁嘲諷的想著,這些大臣口口聲聲的賢能又是如何認定,莫非只要是他們自己世族里的人就代表賢能嗎?

墨良浚在提出要推行考試取才之事後,就沒再開口,冷眼看著底下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平日里殿上議事倒沒有這般熱烈,今日幾乎所有重量級的大臣都出聲參與議論,當然也都是一面倒的反對。

這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倒也不訝異,待大臣都表達完意見之後,他看向散漫站在一旁的墨斯年,下達一道聖旨——

「勤王墨斯年听令,朕命你主持此次科考之事,朕這里有一份施行的辦法,你拿去參酌,再安排相關事宜。」

見他們這麼多大臣都表達反對之意,皇上卻仍一意孤行,陸皓嚴肅的出聲再諫,「陛下為何不接納臣等的意見?若貿然推動此事,天下有骨氣的士子在知道要淪落與品性不明的人同場競爭,定不會參與考試,只會徒惹笑話,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墨斯年是墨良浚之弟,兩人面容有幾分神似,只是他雙眉略細,膚色偏白,因此看起來面容略顯陰柔,在陸皓說完後,他扯唇嗤笑了一聲,「皇兄,丞相如此反對,這事臣弟著實為難,還請皇兄明示,這事臣弟該如何來辦理才好?」

墨良浚伸出手,侍立一旁的內侍急忙將準備好的寶劍呈到他手上。

他高舉手中那柄瓖著綠松石,劍刃套著墨綠色劍鞘的寶劍,沉聲喝道︰「勤王墨斯年上前接劍,朕將太祖傳下之太華聖劍暫借予你,但凡有人無理阻撓辦事,你可憑此劍將之擊殺。」

听聞此言,明白皇兄是決心要辦好此事,墨斯年收起臉上的漫不經心,肅容大步上前接劍,「臣弟遵旨。」

他早看那些仗著出身世家大族便為所欲為的朝臣,不順眼多年,這回可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來收拾他們了。

而听聞墨良浚下達聖旨的眾臣,人人聞之色變。

這太華聖劍乃是傳承自開國太祖,在墨國的地位幾乎等同于玉墮,墨良浚此舉表明了舉辦科考的決心,眾臣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無人敢再開口反對。

因為誰也不想拿自己來試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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