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野獸搞逆襲 第2章(2)

「小桃。」穆幽華目光飽含溫柔的凝視曾經許下海枯石爛諾言的女子,不曾消失的深情在心底翻動。

何桃花卻地擱下舀冰的湯匙,杏眸火花迸射。「你到底想干什麼纏著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想和你重新開始。」等了好些年,他終于把這句話說出口。

「我有男朋友了。」被騙一次是天真,再被騙一次就是傻子,連她都要瞧不起自己!

「分了。」他有第一手資料。

誰出賣了她?她眼角微抽。「分了不能再找嗎?你不曉得我換男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隨便伸手一招就有一堆男人排隊。」

「但是你找不到比我更愛你的男人,他們無法走入你的心,讓你露出真心的微笑。」他看過那美得無邪的純真笑容,所以他心疼,心疼現在築起高牆、戴著假面的她。

何桃花悄悄地咬了咬牙,吃冰撲滅體內的怒火。「我不需要太愛我的男朋友,我只要說話算話,不心存欺騙、背叛我的男朋友。」

一句「背叛」相當十顆黃色炸彈的威力,當場壓得穆幽華喘不過氣來,心口沉重得幾乎呼吸停滯。

他怎麼會忘了她最恨的是不守信,即使是無心的,仍是她心中的一道傷痕,那年的事深深劃破她的心,就算傷好了也會留下疤,清清楚楚地留在心上。

「我有留下一封信給你……」

她倏地起身,掏出錢包。「我頭痛、背痛、神經痛,我先走了,不奉陪,穆顧問請慢用。」

「桃花,把錢收回去,我不會讓你付帳。」他難得強硬,不容拒絕。

何桃花將捏在手上的百元鈔放回小錢包,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走出冰店,店外的熱氣一襲來,莫名的火氣又上揚,怒焰一發不可收拾地直沖天際。

「我送你。」隨後趕上的穆幽華走在身側,以高大的身形替她遮陽。

「不用,我認識路。」他不招惹她很痛苦嗎

「我堅持。」他有他的固執。

她很生氣,氣得手握成拳。「太閑了就去做義工,我還沒老到要你扶著過馬路,日行一善的童子軍先生。」

「我希望一直到老都是我牽著你的手漫步林蔭大道。」不論去哪里他都願意陪著她。

「……」何桃花氣到說不出話來,又大又圓的眼兒閃過一絲脆弱的悵然。

不去愛就不會受傷害,不去愛就不會受傷害,不去愛就不會受傷害……她不可以動搖,她做得到,不去愛就沒人傷得到她,她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哎喲!這不是穆家的小華嗎?幾時回來的,怎麼沒來美花姨這里坐坐,瞧瞧你長得又高又結實,真的長大了,美花姨差點認不出你來了……」

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我是隱形人,渺小得如同沙粒,快點把我忽視,你們談你們的,愉快的敘舊,千萬別扯上我……

何桃花口中念念有詞,像在作法,故意縮起身體只希望美花姨什麼都沒看到,兩腳走得極快毫不遲疑,想快步地通過地雷區,免得被炸得尸骨無存。

可是她的動作還是不夠快,美花姨眼角依然瞟見她,里內的小事大事全在她掌控中。

「桃花呀!走得那麼快干什麼,來來來,來跟美花姨聊聊天,許久沒瞧見你們這對小情人出雙入對了,想想還挺懷念的。你那時背著書包,穿著高中制服,跳到小華背上要他背……」真快呀!一眨眼工夫,成天胡鬧的小丫頭也長成漂亮的小女人了。歲月不饒人,她都被這些孩子追老了。

「不是小情人,美花姨,我要趕著倒垃圾……」她找著借口想開溜。

「今天垃圾車不會來。過來,小倆口又鬧別扭了。」美花姨一手拉一個,三人就在她家門口栽種的五十年龍眼樹下,容得下七、八人一同泡茶的木雕茶幾旁齊齊落坐,一個也不讓他們跑走的拉緊。

有意無意地,她做著和事佬,制造協調機會。

「美花姨!我真的有事……」何桃花一臉忸怩,坐不住地望望美花姨又瞪瞪神色淡定的前前前……男友。

沒錯,他們的確有過一段很蠢的感情,那又怎樣?早就是沉到海溝里的過去式了,那麼久遠的事誰還記得住,他不過是前男友「其中」的一個,沒什麼大不了,該忘的她早忘得差不多,無須再提起。

「桃花,你逃得夠久了,別忘了張大師說過什麼,你這一輩子欠下的情債太多,要記得還呀。」美花姨勸著。

前生債,今生還。

今生不還來世還,一樣逃不過。

「……」算命師的話哪會百分百的準確,听听就算了,當不得真。

「真正愛你的男人擺在眼前不去捉緊,錯過了就沒了後悔藥好喝,別跟自個兒嘔氣,平白浪費老天爺送給你的好機會,又糟蹋人家的心意。」小孩子不會想,要她美花姨多提點提點。別跟自己過不去,人生苦短,要懂得把握時機。

「美花姨,我要回家洗衣服。」何桃花一臉倔強。美花姨說什麼她听不懂,也不想懂,後悔就後悔唄,總好過傷心。

見她不受教,一副固執的死樣子,美花姨換個方式勸說。「一個人孤伶伶的曬衣服、收衣服有什麼樂趣,有個人陪在身邊才不寂寞。」

桃花的外公外婆是福薄的人,好不容易撫養外孫女成人便相繼辭世,讓桃花孤孤單單,大家看了都心疼,原本三層樓,四、五十坪的房子只剩桃花一人居住,說不寂寞才奇怪。

她曾提議把房子賣了,或是租出去,換間小一點的屋子住才不至于感到孤單,可是桃花舍不得和二老同住的回憶。

「我養條狗。」她賭氣地說道。

「呿!養狗哪有男人好,不能跟你說話不說,更別提替你做做家事什麼的,你還得反過來照料它,幫它掃大便、喂它吃狗食。」伺候動物吃喝也不輕松,還是有伴比較好。

「狗很忠實,叫它坐就坐,叫它停就停,不會頂嘴,不會唱反調……」何桃花最後一句說得很重。「就算主人不要它也不會棄主而去,丟得再遠還是會自己跑回來。」

聞言,美花姨更加無奈。「桃花,你怎麼就老記著那回事,小華不是跟你解釋過了,他是身不由己……」

何桃花脾氣上來了,話說得有些沖。「美花姨,我和你口中的小華不熟,請你別動不動就講得我好像跟他很熟似的,他尷尬,我也不自在,大家見面都難堪。」人不如狗,狗忠心,一心護主;人只會反咬一口,讓人痛不欲生。

「你這孩子偏就想不開……」腦子打結了,沒得救。「小華呀!我們桃花就是這拗脾氣,搬顆石頭來敲也沒用,你以後就辛苦點,讓著她一點。」

何桃花重重的哼了一聲。

「是的,美花姨。」穆幽華看著掛在心尖的人兒,面色有難掩的心疼。

「她這些年過得苦,你一定要體諒,一個太硬一個就要退讓,硬著來走不了長久。」她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明白。」他一頷首,表示明了。

明白個鬼,他們自個兒說得高興,休想她配合。何桃花冷著臉,悶不吭聲。

「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外國的月亮再圓哪有故鄉的好,幸福里的土地香,水甜人情暖,還有離不開泥土的小花兒等著你呵護。」美花姨意有所指,拐著彎替某人問。

了然于心的他順勢一答,「不走了,我打算把國外的事業重心移回台灣。」

他在美國的形象公司規模雖不大,員工大約也有二十來人,以華裔居多,口碑向來不錯,深受業界贊許。

他這次回來已有準備將美國的公司交給下屬負責,自己在台灣發展。

「听到沒,桃花,小華說他不走了,你呀!別板著臉給人家看,能在一起就是福氣,不要老是……呢,你們年輕人說的什麼……啊!傲嬌啦!這年頭扛不到比他對你更好的小伙子,事事為你著想……」美花姨苦口婆心的勸道,希望小倆口早日化解心結,重抬往日舊情。

小孩子不懂事,老往牛角尖鑽,美花,你就幫我多看著她一點,別讓她越走越偏了一桃花她外婆臨終前說了這一段托孤的話,她哪能不幫襯點。

「美花姨,我肚子痛,你們慢慢聊,我回去蹲馬桶。」一直在不想听的話題上打轉,何桃花臉拉得更長,一臉便秘的走開,誰也拉不住她。

「這丫頭怎麼就這麼死腦筋,講都講不通……」她要真肚子疼,她里長的頭剁下來給她當椅子坐。

看著越走越遠的背影,見鬼似的鑽入一扇縷花鐵門內後落鎖,美花姨不勝敬呼地嘆了一口氣。孩子長大是越來越難勸了!

「美花姨,不急,我剛回國,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別逼她了,讓我們有時間喘口氣。」兩人的見面太突然了,連他都尚未準備好,更別提是她。

「你喲!不是美花姨要說你,做事太溫吞了一步調慢得教人心急,要是她又交了新男朋友,你回來有什麼用?想看人家卿卿我我,你在一旁暗心酸?」真是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美花姨除了為人熱心、急公好義,還熱中做媒和充當紅娘吧!這些年都是她充當眼線,將桃花身邊發生的大小事--告知遠在他鄉的穆幽華。

譬如這一回何桃花又主動和「新好男人」張志輝分手,美花姨雖然無奈,卻也為穆幽華松口氣,趕忙打了越洋電話到美國,要他趕快回來「乘虛而入」。

原本他還有些猶稼不決,該與不該還在進行拉據戰,正巧多年好發陸清寒開口邀約,加上對方听了他遲疑的原因後給的一句話,他才決定放手一搏。

「難道你要等她嫁人生子了才來後悔一時的膽怯?」一句話嚇出他一身冷汗,他為此夜不成眠地連連作惡夢,唯恐真應了那句「來不及」。

但是誰也料不到他回國第一個見到的故人竟是她,而且就在好發需要他出力的百年糕拼店里。

他楞住了,心里有說不出的激動和惶恐,萬般滋味縈「!胸口,不斷想著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直到再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想得心都痛了,他恨自己愚蠢如牛,竟然拖了這麼多年,白白浪費這歲歲年年。

沒有什麼比面對面更能表達真心,他以前太被動了,以為寫幾封信就能化去她的不滿,寄了機票給她,她便會飛奔到他身邊接續末完的戀情。

他,傻得可悲。

「不會的,這一回我會守著她,就算她趕我也不走。」他下定決心了,不再讓她為愛受傷。

「好好好,這句話才像是人話,美花姨幫你幫到底。」她當「抓耙仔」當得很得心應手,專門出賣桃花的小秘密。「對了,你回來要住哪?」

「朋友幫我找了間公宮,暫時先住那里,等過段日子再買間房子。」事有輕重緩急,先幫好發搞定了公事再說。

「別忙別忙,我有更好的地方讓你住。」她故作神秘地一眨眼。

「美花姨的意思是……」

美花姨食指一指,指向一問院內栽種紫荊花的空屋。「老陳一家子搬到巴西挖鑽石了,房子空看也是空看,與其留看養蚊子造成登革熱,不如把它租出去,一舉兩得。」

「陳伯伯同意出租?」他記得陳家是有錢人,不缺這點小錢。

「我是里長,我說了算,而且天高皇帝遠的,老陳哪曉得我對他的房子做了什麼,你盡避住下,有事我負責。」美花姨拍拍胸脯保證,頗有女流氓女豪杰的氣概。

穆幽華淺笑不語,眼中流露出一絲欣喜,他目光落在老陳家的鄰居,那一幢油漆有些褪色的三層樓透天厝,半眯的眸閃著笑意。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