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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搞逆襲 第2章(1)

「桃花。」

沒听見、沒听見,人听不見鬼說話,她耳朵只聞人語,不與非人類的鬼魅打交道。

撒鹽撒鹽,用桃枝驅鬼,再多貼兩道符降魔除妖,她就不信敢有惡鬼敢頂著大太陽現身。

哼!她名字是鬼能喊的嗎?他滾吧!不見那麼久,現在也不用見,他最好滾回地底找他那些兄弟,恕她九泉之下不與他同行。

身後的聲音喊得越急,前頭的何桃花走得越快,面無表情,兩片嘴唇抿得快成一直線,渾身透著生人勿近的戾氣。

「桃花。」

叫魂呀!都已經不理他了還跟什麼跟,路那麼大條干嘛跟她走同一條,他不知道「不熟」的人走在一塊會產生誤會嗎?各走各的才是正道。

她現在正處于大姨媽來前的暴風雨期,脾氣不是很好,最好誰也別來惹她,否則……

「何桃花。」

耐性不足的她冷著臉停下腳步,左肩的包包改換到右肩,皮笑肉不笑的回身故作張望。「是哪只鬼在叫我呀!本人八字重,有桃花仙子護體,爾等小表有多遠滾多遠,別自找苦吃,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桃花,我知道你對我有諸多不滿,我可以解釋,當年我……」他當年沒當面和她道別是有原因的。

穆幽華想說明當時不走不行的原因,可笑得冷冷淡淡的「故人」不給他機會。

「哎喲!原來是穆顧問,抱歉剛才沒看到,大熱天的也出來散步,你辛苦了,慢走,不送。」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識相點,別來糾纏!她冒火的眼如此說道。但臉上平靜得無風無雨,明明是三十六度高溫卻給人寒冬將至的錯覺。

「桃花,別當我是擦身而過的陌生人,這樣我會很難受。」他的心像被無形的手揪住,隱隱發痛。

「我看穆顧問你是中暑了,台灣的氣候實在不適合你,要打道回府嗎?我非常樂意替你訂機票,分內之事無須言謝。」她的笑,很假,像戴了層面具。

「我不是不回來,而是有困難,我寫了無數封信,你都沒收到嗎?」他一直在等,等她的諒解。

她全撕了,一封也沒有!

「穆顧問額頭在冒汗了,是做了虧心事不舒服,還是身體不適?我看你還是快點走,別杵在這里。」

看她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穆幽華不由得苦澀一笑。「你不原諒我情有可原,誰教我走得太匆忙,未能遵守和你的約定,你怪我我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還能說上一大串,莊孝維嗎?「天氣一熱腦子就發暈,果然瘋子也特多,自言自語還能說得如此痛快,真是國家將亡,必有妖孽。」

「桃花……」

何桃花杏眸一揚,語調冷得像雪,「穆顧問,明明不熟硬要裝熟,這就有點過分了,你這樣糾纏我,令我很不舒服,以台灣現行法律我可以告你職場性騷擾,你不想被告吧!」

他苦笑。「桃花,你別真把我當陌生人,好嗎?我不是有意傷你的心,這世上我最不忍心傷的人就是你……」

「停,穆顧問,你的肺腑之言肯定搞錯對像傾訴了,我不認識你,今天是初次見面,幸會了,再見。」說完,她扭頭就走。

何桃花不高,中等身材,不穿高跟鞋時,號稱一百六十公分,實際身高省略不提,但勻稱的體型使她身材顯得修長,走起路也是搖曳生姿。

可當身邊站了棵大樹,相差二十公分的差距,就令她看來有些小鳥依人了,更別提兩人外貌都很出色,一前一後的走著,特別引人注目。

但何桃花外表清妍靈秀是騙人的,事實上她是脾氣欠佳的母恐龍,不僅會噴火還一身尖刺,誰靠得太近誰倒霉,她一發火會吃人,屬于肉食性動物。

反觀面容清俊、滿臉謙和的穆幽華是不折不扣的拿食男,他說話不快,溫溫和和的,不容易生氣,品性好得足以頒發「典範」獎杯,從沒見他氣急敗壞揚高聲量與人惡言相向。

兩人的個性正好相反,一個外表縴細卻火爆,活月兌月兌是一根辣得教人喊救命的朝天椒,一個是溫潤如玉、謙遜有禮的參天古松,怎麼看怎麼不搭軋,活似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教人意外地,這樣的組合看來並不刺目,還有點賞心悅目,雖然現下兩人神情僵硬了些,但嬌柔與剛直並濟的畫面看起來就是舒心,好像他們理所當然就該這樣在一起。

「桃花,不要仇視我。」長腿一邁,穆幽華眼神沉痛地擋在面前。

她在笑,卻笑得仿佛吸人血的吸血鬼,讓人冷得發顫。「我跟穆顧問並不是很熟,你說的話太深奧,我听不懂。」

靜靜地看著她,他有很深的無力感。「不能好好地說句話嗎?我真的有很多話想告訴你。」

每個人都有他與生俱來的坎,過不了也跨不過去,何桃花便是他放不下的坎,時時刻刻存在于心中,一直提醒他她的存在。

「錄音吧,我有空再听。」她擺明了連多說一句話都不願,冷淡有余,熱情缺貨中。

「桃花……」

何桃花手腕一揮,止住他的話。「不要再跟著我,不然我報警捉你。」

他眼神一黯,略顯蕭瑟。「我的離開真讓你痛恨至此嗎?」

她不回答,漠然地推開他,拒絕的意味著實傷人,徹底給人重重一擊。

無奈又不舍的嘆息聲幽幽響起,令何桃花看似波瀾不興的神色微微一僵,心底有個微弱聲音叫她停下,但她修齊的指甲硬生生戳入掌心,微痛,卻教人清醒。

千萬別相信他,男人都是擅長花言巧語的騙子,人是自私自利的,不會有人愛別人比愛自己更多,天長地久、山盟海誓是用來騙無知小女生的,她是有見識,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女人,不上他的當!

可男人的出現令她止不住的心煩,特別是發現對方仍跟在她身後。

「該死的天氣,存心想熱死人,再不下場大雨,人都要蒸發掉了。」還跟?嫌她不夠煩呀!

心情煩悶的何桃花索性躲進一間冰店,電動門一開,迎面而來的冷氣消了不少暑氣,也讓頻臨爆發的火山點稍稍地降溫了些。

「兩碗紅豆牛女乃冰。」

穆幽華的聲音先一步響起,點了她愛吃的冰品。

即使過了多年,當年的女孩還是一如往昔,喜歡的東西沒什麼變動,買衣服只去固定的那幾家,對食物仍是堅持,對百吃不厭的老店死忠,討厭流汗,不做被曬干的魚。

其實何桃花沒變,變的是環境,她只能努力融合,但骨子內的頑固仍是存在,而且堅決的豎起保護網,不讓別人有機會傷害她。

「多事。」她咕噥著。

口味未變,他輕揚嘴角。「桃花,我很想你,在離開你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听若未聞,等著店員上冰的同時低頭玩手機。

「也許你不相信,但我從未忘了對你的承諾,所以我回來找你了。」這一段路不算長,他卻走了十年。

海洋的相隔阻絕不了他對她的思念,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對他也不是阻礙,以他的經濟能力隨便跳上一架飛機都能飛回台灣見她。

但是擔心她的態度,他卻步了。他最明白,她會被傷得多深,又會多固執拒絕他。

那一年,他是無法不走。

他的父親曾隸屬海軍,官階上尉,過世的原因是有一巡航艦遇風浪擱淺,船底破了個洞,情況十分緊急,船上官兵紛紛跳水逃生,接獲救難通知的父親奮不顧身地出動了,與狂風惡浪搏斗,奮力救起十余名官兵,誰知到了最後竟體力不支,被海浪卷入海中。

搜救部隊搜尋了三天三夜才在外海的淺灘發現父親被海水沖上岸的尸體,父親四十歲不到便因公殉職。

雖有可觀的撫恤金,他母親卻一直走不出父親已死的打擊,鎮日憂傷地想搬離傷心地,但顧念尚在念書的他而打消了念頭。

直到幾年後母親遇上了初戀情人,為了不留遺憾,她毅然決然為愛遠走他鄉,和第二任丈夫定居美國,切斷對台灣的留戀,也堅持要帶兒子走。

他不想走卻不得不走,母親的喪夫之痛他最了解,唯有離開她才會放下,重新尋獲屬于她的幸福。

冰送上桌後,穆幽華很自然的把紅豆舀到她的冰上,像以前一樣。

「穆顧問,我們真的不是很熟,我對吃你口水這件事興趣不高。」他是怎樣,不熟硬要裝熟,他們沒要好到能共吃一碗冰的地步……嘴巴這樣講,內心卻因他記著自己的喜好而有些觸動。

見她想吃又故意撥到一旁的嫌棄樣,穆幽華好笑又心酸,「我還沒吃過。」

她喜歡紅豆,紅豆冰加煉乳更是她的最愛,常常叫一大碗吃到撐,鬧肚子疼。

不管她要不要,他一碗紅豆牛女乃冰現在只剩下清冰,大部分的紅豆全被他一匙一匙地舀到她冰盤上,看著她,沒味道的清冰他也能吃出甜味。

「穆顧問,以後請你別自作主張,我在糕餅店工作,紅豆餡吃到快反胃了。」別以為捉到她的弱點,她可以半年……不,三個月……三個禮拜不吃紅豆。

見她皺著小臉逞強的樣子,他忽然很想笑,只能硬生生的忍住。「嗯!我下次弄少一點,冰吃多了對女生的身體不好,你有經痛的毛病……」

何桃花冷冷一揚眉。「穆顧問,我是女人不是女生,還有,不要越界了,我身體好不好輪不到你來管。」

「我是關心……」看她又低下頭吃冰,擺出不理人的架式,他澀然一喟。「桃花,我們之間真的有必要這麼生疏嗎?我對你而言不是陌生人。」

「請叫我何小姐,謝謝。」她依然不冷不熱地拉出一條海溝的距離。

不是陌生人難道是親密愛人?他未免太厚臉皮了。想到關鍵字,何桃花要自己冷凍、冷凝起心。

「桃花……」他輕喚。

「何小姐。」她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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