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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相思怕上樓 第10章(2)

余力耘倒抽了口氣,穩定心緒。「你殺了她,自己一樣要坐牢。」

「我得不到的,也輪不到她撿。」李媚虹手一用力,數滴血暈紅了刀。

「好,好,你冷靜一點,把刀放下來,我答應你今天所發生的事就此一筆勾消,絕不再提起。」她邊說邊慢慢移動位置。

「你不要靠過來。」李媚虹退到洗手台前。

「媚虹,你看看鏡子里面的你,滿眼的血絲,散亂的頭發,難怪大哥棄你舍她。」余力耘想到了錦囊妙計。

「對,是她的臉的錯,我應該毀了她的臉。」刀一下子升高了十公分,在汪思涵的臉頰上游移。

女人對女人最大的嫉妒,在于對臉蛋一些細微差距上斤斤計較。

「不,不,你誤會了,我是說你的妝沒化好,其實汪思涵姿色平庸,三分人樣也要配上七分打扮,才可能造出沉魚落雁的美麗來。媚虹,你比她漂亮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只可惜你沒抓對大哥的心,他不喜歡濃妝的女人,喜歡淡妝。」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激將法奏效了。

「用水讓妝卸淡一點,你會更出色的。」

「真的?」李媚虹半信半疑。

「不騙你,你試試看。」余力耘報以鼓勵的笑臉。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李媚虹側身壓水龍頭把手時,余力耘奮不顧身拉住李媚虹的右手,而汪思涵一口咬住李媚虹橫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刀子離開了李媚虹的手,落到余力耕手上。

小小的洗手間,一下子擠滿了人,個個神色慌張。

他們一听完辜莉莉的家族史,就分頭找汪思涵,最後統統集合在洗手間門外,听見她們的爭執聲,卻進退兩難,只能在外面捏把冷汗。

幸虧余力耘機智過人,化險為夷。

戲,卻還未落幕。

☆☆☆☆☆☆☆

李媚虹在父親的押解下悲憤交加地離開酒會,臨走前李父提出解除婚約的條件交換丑聞的蔓生。

辛人杰從辜莉莉的口中得知此情已惘然,隨便編了個借口先行離去。

四個女人坐在休息室沙發上,喝酒慶祝劫後余生,外面的酒會全交給男人們應付,這兒成了男人的禁地,女人的天堂。

但她們卻不知道門外掛了一張張開杰親筆書法的警示牌,上面寫著︰內有母老虎,吃人不負貴。听說這個牌子後來還被某個知名的企業大亨相中,出高價買下,一來是因為他怕老婆,二來是為了杜絕借錢的客人,一牌二用。

喝到酒酣耳熱的時候,夾在三個心結尚存女人中的辜莉莉,充分發揮了調和劑的功效。「表姊,你今天會讓表姊夫回家住嗎?」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多嘴。」余力耘嘴硬心軟,她早想夫妻重修舊好,只是到現在還沒找到下台階。

「我不小了,論年齡也不過小你三歲,論交男人的經驗,我可比你老到多了。」辜莉莉穿著短裙蹺著二郎腿,一副浪蕩卡門的樣子。

「莉莉,女孩子家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成何體統!」汪思涵擺出大姊的威嚴,辜莉莉雙肩一垮,勉為其難地正襟為坐,心里卻是怨聲載道。日後她要和蔣天雪看齊,穿著大圓裙,在裙內她的腳才有屬于自己的意識。

「莉莉,你真是口無遮攔。」余力耘臉紅到了發鬢。她好久沒有性生活,一想到男女間的事,無形中頭低了下來,掩飾眼底浪漫的遐思。

「你……你還不能原諒我嗎?」蔣天雪戰戰兢兢地問。

「不,應該是我祈求你的原諒,原諒我上一次的行為。」余力耘啞著嗓子說,心還沒拉回來。

「我做錯事應該受到懲罰,所以你不必道歉,也不需要委屈自己。」

「這是一個講法治的社會,動手打人就是不對,天雪,請接受我最深的歉意。」

「我對你更是歉疚難安,力耘。」

「你們兩個成了日本人,鞠躬愈鞠愈低,快踫到地板了。」辜莉莉呵呵笑。

「好,太好了,一個叫天雪,一個叫力耘,你們已是好姊妹了,不必再對不起來對不起去,姊妹間是沒有抱歉的。」汪思涵拉過兩人的手,握手言和。

「唉!」

「莉莉,你嘆什麼氣?」

「表姊夫好可憐,你們和好做姊妹了,他卻依然睡旅館。」辜莉莉古靈精怪。

「力耘,你要是真心原諒我,我希望你也能以同樣的胸襟對待張開杰。」

「是啊,光看他那一幅壓軸畫「母愛」,就知道他是愛你的。」

「太便宜他了。」余力耘惺惺作態。

「表姊,你就不要再掙扎了,男人逢場作戲,有時候做太太的也要反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辜莉莉早就看不慣表姊這位「妻管嚴」博士。

「好了,莉莉,你到底是不是女人這一國的?老幫那個臭男人講話。」

「你這句話一罵罵了三個人。」辜莉莉拊掌大笑。

「莉莉,你總要給表姊一次發飆的機會,讓他在外多吃點苦,沒了以後。」余力耘沒轍了。

「表姊,你什麼都變了,就是虛榮心沒變。」

「不談我的事了,恩涵,說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嫁進我們家?」

「我……沒有人向我求婚啊!」汪思涵自我解嘲。

「我這不是來了…」余力耕內心充滿過景陽崗的壯志。

「好棒!有好戲看了。」辜莉莉手舞足蹈,像個拿到本好漫畫的三歲孩童。

「丫頭,這間屋子溫度一下升高了二十度,我看可能是冷氣壞了,我們出去外面吹好的冷氣。」余力耘和蔣天雪一左一右架著辜莉莉,把她抬走。

「可是,我好想留下來看表哥跪著求婚的樣子。」辜莉莉嘟著嘴。

「以後看你老公的就可以了。」蔣天雪嘻嘻哈哈。

「表哥加油!」

「思涵,你一定要讓我哥雙膝落地,這樣他以後膝下就沒黃金了,不听話就可以罰他跪算盤。」余力耘胳臂往外彎。

「力耘!你當心我回家揍得你皮開肉綻。」

「听到沒,他會揍妹妹,思涵,以後我們姑嫂一心,你今天就替我討個公道。」

「快走,想看從鑰匙孔偷看更過癮。」余力耕生氣地打開門,比了個請的手勢。

☆☆☆☆☆☆☆

寂靜無聲。

汪思涵低頭玩弄手指,余力耕站在門口等她開口認錯,偏偏她無語。

余力耕按捺不住空氣中只有馬達的聲音,嘆了口氣,「為什麼不說話?」

「你想知道什麼?」她抬起頭,勇敢地接受他溫柔的責難。

「為什麼要穿這麼性感的衣服參加酒會?」

「請柬上寫著盛裝赴會,而這一件恰好是我唯一的夏季盛裝。」這件霓裳還是和蔣天雪于兩年前逛街時忍痛買的,買完之後她連吃了三個月的陽春面,最後落到躺在醫院打點滴補充營養。

「那也用不著挽著辛人杰的手、一副小鳥依人的甜蜜樣!」從門口的騷動開始,他的視線幾乎沒離開過她一秒。

「你說錯了,是大鳥依人。來這種場合的女士身邊有個男伴相隨是很自然的事,你不也帶著李媚虹一起來?」她不記得自己有靠在辛人杰胸膛的疏忽,想了想後她篤定他說謊。穿上三吋高跟鞋的她,身高一下拉長到一百七十三公分,怎麼靠在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的人肩上或胸前?

「他可以去挽蔣天雪的手,為何獨獨是你?」他耿耿于懷。

「天雪名花有主,主人又是人杰的好朋友,他當然不能逾矩。我就不一樣了,自由自在的單身女郎。」她辯才無礙。

「誰說你是自由的?你是屬于我的。」他把她從沙發上拉起。

「我不是。」她下巴抬得高高的。

久違的吻,挾排山倒海之勢席卷她的唇,她的理智、她的感情瓦解了,這麼深刻的愛,她再也舍不得拋棄,再也不想逃避了。

余力耕感覺到門外確實有鑰匙孔偷窺狂,依依不舍地澆熄熱情,附在她耳際輕喃︰「我可以去當醫生了。」

「什麼?」

「專門治療性冷感女人的主治大夫。」

「不行,你只能有我一個病人。」

「那你什麼時候來我這兒接受臨床診斷?」

「年中。」

汪思涵的年中,是明年年中,等父母從大陸回來之後的年中。

余力耕直呼上當了。

☆☆☆☆☆☆☆

兩個月過後,蔣天雪和田子照這一對老夫老妻終于踏上紅毯。

不過,這場婚禮讓余力耕十分吃味,一來是妒忌天底下所有比他先得到幸福的男人;二來男儐相不是他,是辛人杰,而女儐相卻是他未婚妻,實在氣得他火冒三丈。

可是他不敢表現出狹心癥的癥狀,那些女人鐵定會嘲笑他、污辱他、傷害他、批斗他,發動長達十年的文革運動,讓他不得安寧。

現在那些女人全躲在新娘休息室里,門口又掛了「內有母老虎,咬人不負責」的警示牌,不知在里面玩什麼飛機!

「天雪,你不是說年底才結婚嗎?」汪思涵狐疑的問。

「有人在催了。」蔣天雪羞答答的說。

「子照?」

「不,是他的孩子等不及了。」蔣天雪指著微凸的小骯。

「我還以為你發福了。」汪思涵笑自己眼拙。

「惡!」余力耘的嘔吐聲一嗚驚人。

「表姊!」辜莉莉正在喝汽水,差點嗆到。

「有什麼好驚訝!我是有老公的女人,有愛就有產物。」余力耘四兩撥千斤。

「問題是,你不是家庭計畫的擁護者?」辜莉莉記得表姊兩次從產房出來後,第一句話都是︰「我發誓再也不進產房」。

「政府現在鼓勵三個小孩恰恰好,我這是響應政府的政策。」余力耘頑強的反駁。

「算算日子,這一胎大概是畫展開幕酒會那一晚激情下的產物。」

「莉莉,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姊,她們都開花結果了,你呢?」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是余力耕的催促,「女施主們,參佛時間己過,用膳了。」

「你們听見了,和尚在阿彌陀佛了。」

「善哉!善哉!」大家笑成了一團。

余力耕已經吃了兩個月的素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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