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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與雛菊 第8章(1)

說要去住,當然也不是冒冒失失的就跑了去,這一點概念納蘭守花是有的,她向父親提起別墅的事情,並且與韓景琦取得了聯系,他們似乎都知道她也有房子一半的所有權,說既然是她的所有物,她想要使用絕對是沒問題的。

她覺得很納悶,怎麼關于自己的事情,第三者竟然比她更了解,她想是不是自己一直以來就錯過了些什麼沒有看見?

韓景琦告訴她照顧房子的管家還是當初的張媽,以及原先照顧園子的人,因為她與韓蒼震一直都沒過去使用那房子,所以這幾年來沒有新聘的下人,因為張媽與老園丁都認識她,所以她只要直接過去就可以了。

納蘭守花坐在開車上山坡路的計程車上,望著窗外的風景,說是山上,其實並非是荒郊野外,沿路上可以看見不少有著漂亮院子的別墅,沿路的花草修繕得極好,車子越往山上開,房子的密度越低,也隨著坡度越來超高,往山下望的視野也越來越好。

終于,她看見了自己要抵達的地方,雖然過了這些年,但那房子的白色外牆依舊十分鮮亮嶄新,與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司機也看見了那棟房子,忍不住咋舌道︰「小姐,那是你親戚的房子嗎?你那個親戚應該很有錢吧?」

聞言,納蘭守花只是抿唇微笑,沒打算回答。

她打手機通知張媽打開大門,讓計程車可以直接開進車道里,這時,她發現車道上已經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她看見司機在搬行李,似乎對方也才剛到沒多久,然後,她的視線望向門口,看見了背對她而立的韓蒼震。

就算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她也能認出他!

「小姐,你要不要下車了?已經到了。」計程車司機出聲喚她。

她不是沒听見對方在提醒她下車,但是,她卻像是被人給下了定身符似地,坐在車上一動也不能動,因為一瞬間太過緊張,竟然感覺一股子冰冷從腳底泛涼了上來。

怎麼會是他?

她不是請韓景琦幫她守秘,不要把她上來的事情告訴韓蒼震嗎?

「小姐?」計程車司機又出聲催促。

這時候,就在納蘭守花想要原車返回市區的時候,原本就站在門口迎接韓蒼震的張媽看見她的到臨,笑呵呵地跑過來替她付了車錢,把計程車給打發走了。

納蘭守花看著張媽笑呵呵的圓臉,真不知道該是謝她,還是怪她竟然把車子給打發走了,讓她如果想下山還得叫車才可以!

韓蒼震也沒料想會見到她,他側首看著她被張媽推著過來,每一個腳步都走得十分沉重似的,完全可以感受出她不樂意見到他。

「我……我沒想到你會來。」納蘭守花被推到了他的面前,眸色顯得有些慌張,只敢直視著他的胸口說話。

韓蒼震看著她的目光所落的地方,差點以為自己在胸口上也長了一雙眼楮,要不,她怎麼會只看著那個地方。

「我本來沒打算要來,不過,昨天下午,景琦突然找了一隊人馬到公寓去說要重新裝修,要我回韓家的舊宅去住,不過,我的車還在路上,就接到舊宅管家的電話,說家里的水管爆裂,修好需要三五天的時間,要我絕對不能回去,我想自己是太過信任景琦了,直到我見到你之前,我還以為一切都是巧合。」

納蘭守花不知道韓景琦究竟是什麼居心,他確實沒有違背他答應她的事,卻想盡了辦法把韓蒼震給騙到這里!她抬頭,望見他冷冽的目光,充分感受到他的不悅,「對不起,我請張媽替我叫車,我這就回台北去——」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從這里回台北市區至少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如果我讓你走了,張媽不會給我好臉色看。」他斂眸瞅著她垂得低低的臉蛋,修長的指尖顫動了下,忍住了想要托起她下巴的沖動,听剛叔說這幾年來,她出落得更加美麗動人了,令他想要一看究竟。

最後,他握拳收住了蠢動,別過眸不再看她,「進去吧!放心,我只待兩三天就會離開,不會打擾你太久。」

暗無人聲的飯廳里,只听見碗筷和湯匙踫撞的聲音。

他們明明曾經是比任何人都親密的夫妻,可是一頓飯吃下來,卻是相看兩無言,像是他們之間該說的話已經說盡了,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韓蒼震一向寡言少語,所以倒不顯得奇怪,但是納蘭守花卻覺得渾身不對勁,不知道能與他說些什麼,可是卻又覺得與他之間的沉默,就像不斷發酵的氣體頂上她的喉嚨,教她越發覺得難受。

她原本打算在自己房間吃飯的,可是張媽無論如何都不允許,甚至于覺得他們夫妻真是奇怪,做什麼要分房而睡。

可是他們誰也沒跟張媽澄清,其實他們早在三年前就離婚了,離婚的夫妻同房而眠,才是真的奇怪。

明明只是一句簡單的否定,可是他與她誰也沒開口,仿佛都在刻意小心地不去踫觸舊時的傷口,很有默契地等著它自然痊愈。

「這次上來,準備待幾天?」韓蒼震擱下碗筷,淡聲開口,看她的模樣似乎都快被自己一口氣給憋死了。

沒想到他會突然開口,她的心跳快了一拍,也正好順勢把不知道何時該擱下的碗筷給放到桌上,她明明就吃不下了,可是因為害怕率先打破沉默,就只能硬著頭皮一直吃下去,「沒打算待幾天,下星期就要回台北,星期二晚上有個飯局,都已經跟人家約好了,不去不行。」

「跟誰?」

「什麼?」她一時之間沒听清楚他的意思。

「我問你跟誰吃飯。」他直視著她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光芒,果然一如剛叔所言,她嬌美的臉蛋少了稚氣,反而多添了以前沒有的優雅光潤,有著自然微卷的秀發在腦後挽成了一束,更加突顯出她渾然天成的貴氣。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盯著她瞧,只是干笑了兩聲,「跟大學同學,幾個感情比較好的同學都有在聯絡,一直在找我出去,老是開玩笑說要介紹對象給我,讓我有點吃不消。」

「你要再婚?」他的眼眸微微一眯。

她被他所說的話嚇了一跳,急忙地搖頭,「才不過說要介紹,我沒想過……可是那種事情誰也說不準,不是嗎?我才二十四歲,還那麼年輕,不可能單身一輩子啊!」

納蘭守花被他銳利的語氣給逼問得有些不知所措,臉色微微的蒼白,不明白他為何一臉她做錯事的表情。

聞言,韓蒼震沉默了半晌,才冷笑道︰「對,你才二十四歲,還年輕,再找一個男人嫁了是應該的,我是在想什麼呢?」

「你可以不要一臉嚴肅的樣子嗎?每次看到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我就會覺得好緊張,會以為你是在生我的氣。」

「我這張臉就是這樣,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就很嚇人,如果你不喜歡我這樣,告訴我就好了。」听她說實話,比看見她掉眼淚好。

「我怕說了你會生氣。」納蘭守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尷尬,「那時候我太喜歡你了,只要別惹你生氣,讓你討厭,我就已經是十分慶幸了,不過說這些沒用了,我們婚都離了,也不可能再結一次婚吧!不過失敗為成功之母,我的第一次婚姻嫁了自己最喜歡的男人,結局卻是失敗,所以第二次結婚,我要找一個愛我比較多的男人,我想這樣的失敗率應該比較小才對。」

泛在她唇畔的笑看起來有些苦澀,雖然嘴里說得輕松,可是說到底畢竟是失婚過一次的女人,身上就像是被貼了一個失敗的標志,就算心里想要不在乎,想起來卻還是教人覺得有些沮喪。

「當初,你是真的愛著我嗎?」他唇畔揚起一抹冷薄的淺笑。

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質疑起她所說的話,納蘭守花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表情沉肅的臉龐,好半晌,才露出有些尷尬的苦笑。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吧!餅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說些輕松的,沒有人規定離了婚的夫妻只能算以前的舊賬,不能開心的聊天嘛!是不?」

「我只想知道你有真心的愛過我嗎?」他一字一句都是咄咄逼人的,絲毫不給她退讓的余地。

納蘭守花被他逼得臉色慘白,眼眶微微地泛著紅暈,還是繼續顧左右而言他,「剛才听張媽說山腰的小鎮上有一個綠色市集,賣的都是當地產的蔬菜和水果,張媽說明天要帶我去挑菜,我想吃什麼,買回來她幫我煮。」

說到最後,她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真的愛過我嗎?」他壓低了嗓音,再一次逼問。

再也禁不起他咄咄逼人的追問,納蘭守花雙眼通紅,藏在她心里最深的痛楚,被他給殘酷無情地挑了起來。

「是我愛得太笨,還是愛得不對了,所以才會讓你連這一點都質疑我嗎?」她崩潰地大喊,瞪著他,一顆豆大的淚珠子不自禁地滾落,「你到底想知道這些做什麼?明明就是你不愛我,是你不愛我的!」

說完,她氣得渾身發抖,猛然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飯廳,跑上二樓的房間,門才一關上,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串串滾落……

究竟有多久的時間,她不曾再哭著入睡過了?

納蘭守花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何時睡著的,只知道當她早上清醒時,一雙眼皮子是腫的,胸口還殘留著心酸的感覺,久久不能消散。

她擰了冷毛巾敷眼楮,直到覺得稍微可以見人的時候,她才換衣服下樓去,走進飯廳時,看見韓蒼震坐在他的位置上喝著咖啡翻看報紙,而她的位置前則擺著一份未動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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