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去住,当然也不是冒冒失失的就跑了去,这一点概念纳兰守花是有的,她向父亲提起别墅的事情,并且与韩景琦取得了联系,他们似乎都知道她也有房子一半的所有权,说既然是她的所有物,她想要使用绝对是没问题的。
她觉得很纳闷,怎么关于自己的事情,第三者竟然比她更了解,她想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就错过了些什么没有看见?
韩景琦告诉她照顾房子的管家还是当初的张妈,以及原先照顾园子的人,因为她与韩苍震一直都没过去使用那房子,所以这几年来没有新聘的下人,因为张妈与老园丁都认识她,所以她只要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纳兰守花坐在开车上山坡路的计程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说是山上,其实并非是荒郊野外,沿路上可以看见不少有着漂亮院子的别墅,沿路的花草修缮得极好,车子越往山上开,房子的密度越低,也随着坡度越来超高,往山下望的视野也越来越好。
终于,她看见了自己要抵达的地方,虽然过了这些年,但那房子的白色外墙依旧十分鲜亮崭新,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司机也看见了那栋房子,忍不住咋舌道:“小姐,那是你亲戚的房子吗?你那个亲戚应该很有钱吧?”
闻言,纳兰守花只是抿唇微笑,没打算回答。
她打手机通知张妈打开大门,让计程车可以直接开进车道里,这时,她发现车道上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她看见司机在搬行李,似乎对方也才刚到没多久,然后,她的视线望向门口,看见了背对她而立的韩苍震。
就算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她也能认出他!
“小姐,你要不要下车了?已经到了。”计程车司机出声唤她。
她不是没听见对方在提醒她下车,但是,她却像是被人给下了定身符似地,坐在车上一动也不能动,因为一瞬间太过紧张,竟然感觉一股子冰冷从脚底泛凉了上来。
怎么会是他?
她不是请韩景琦帮她守秘,不要把她上来的事情告诉韩苍震吗?
“小姐?”计程车司机又出声催促。
这时候,就在纳兰守花想要原车返回市区的时候,原本就站在门口迎接韩苍震的张妈看见她的到临,笑呵呵地跑过来替她付了车钱,把计程车给打发走了。
纳兰守花看着张妈笑呵呵的圆脸,真不知道该是谢她,还是怪她竟然把车子给打发走了,让她如果想下山还得叫车才可以!
韩苍震也没料想会见到她,他侧首看着她被张妈推着过来,每一个脚步都走得十分沉重似的,完全可以感受出她不乐意见到他。
“我……我没想到你会来。”纳兰守花被推到了他的面前,眸色显得有些慌张,只敢直视着他的胸口说话。
韩苍震看着她的目光所落的地方,差点以为自己在胸口上也长了一双眼睛,要不,她怎么会只看着那个地方。
“我本来没打算要来,不过,昨天下午,景琦突然找了一队人马到公寓去说要重新装修,要我回韩家的旧宅去住,不过,我的车还在路上,就接到旧宅管家的电话,说家里的水管爆裂,修好需要三五天的时间,要我绝对不能回去,我想自己是太过信任景琦了,直到我见到你之前,我还以为一切都是巧合。”
纳兰守花不知道韩景琦究竟是什么居心,他确实没有违背他答应她的事,却想尽了办法把韩苍震给骗到这里!她抬头,望见他冷冽的目光,充分感受到他的不悦,“对不起,我请张妈替我叫车,我这就回台北去——”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从这里回台北市区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如果我让你走了,张妈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他敛眸瞅着她垂得低低的脸蛋,修长的指尖颤动了下,忍住了想要托起她下巴的冲动,听刚叔说这几年来,她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了,令他想要一看究竟。
最后,他握拳收住了蠢动,别过眸不再看她,“进去吧!放心,我只待两三天就会离开,不会打扰你太久。”
暗无人声的饭厅里,只听见碗筷和汤匙碰撞的声音。
他们明明曾经是比任何人都亲密的夫妻,可是一顿饭吃下来,却是相看两无言,像是他们之间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了,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韩苍震一向寡言少语,所以倒不显得奇怪,但是纳兰守花却觉得浑身不对劲,不知道能与他说些什么,可是却又觉得与他之间的沉默,就像不断发酵的气体顶上她的喉咙,教她越发觉得难受。
她原本打算在自己房间吃饭的,可是张妈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甚至于觉得他们夫妻真是奇怪,做什么要分房而睡。
可是他们谁也没跟张妈澄清,其实他们早在三年前就离婚了,离婚的夫妻同房而眠,才是真的奇怪。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否定,可是他与她谁也没开口,仿佛都在刻意小心地不去碰触旧时的伤口,很有默契地等着它自然痊愈。
“这次上来,准备待几天?”韩苍震搁下碗筷,淡声开口,看她的模样似乎都快被自己一口气给憋死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她的心跳快了一拍,也正好顺势把不知道何时该搁下的碗筷给放到桌上,她明明就吃不下了,可是因为害怕率先打破沉默,就只能硬着头皮一直吃下去,“没打算待几天,下星期就要回台北,星期二晚上有个饭局,都已经跟人家约好了,不去不行。”
“跟谁?”
“什么?”她一时之间没听清楚他的意思。
“我问你跟谁吃饭。”他直视着她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光芒,果然一如刚叔所言,她娇美的脸蛋少了稚气,反而多添了以前没有的优雅光润,有着自然微卷的秀发在脑后挽成了一束,更加突显出她浑然天成的贵气。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盯着她瞧,只是干笑了两声,“跟大学同学,几个感情比较好的同学都有在联络,一直在找我出去,老是开玩笑说要介绍对象给我,让我有点吃不消。”
“你要再婚?”他的眼眸微微一眯。
她被他所说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地摇头,“才不过说要介绍,我没想过……可是那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不是吗?我才二十四岁,还那么年轻,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啊!”
纳兰守花被他锐利的语气给逼问得有些不知所措,脸色微微的苍白,不明白他为何一脸她做错事的表情。
闻言,韩苍震沉默了半晌,才冷笑道:“对,你才二十四岁,还年轻,再找一个男人嫁了是应该的,我是在想什么呢?”
“你可以不要一脸严肃的样子吗?每次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会觉得好紧张,会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
“我这张脸就是这样,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吓人,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告诉我就好了。”听她说实话,比看见她掉眼泪好。
“我怕说了你会生气。”纳兰守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尴尬,“那时候我太喜欢你了,只要别惹你生气,让你讨厌,我就已经是十分庆幸了,不过说这些没用了,我们婚都离了,也不可能再结一次婚吧!不过失败为成功之母,我的第一次婚姻嫁了自己最喜欢的男人,结局却是失败,所以第二次结婚,我要找一个爱我比较多的男人,我想这样的失败率应该比较小才对。”
泛在她唇畔的笑看起来有些苦涩,虽然嘴里说得轻松,可是说到底毕竟是失婚过一次的女人,身上就像是被贴了一个失败的标志,就算心里想要不在乎,想起来却还是教人觉得有些沮丧。
“当初,你是真的爱着我吗?”他唇畔扬起一抹冷薄的浅笑。
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质疑起她所说的话,纳兰守花一瞬也不瞬地瞅着他表情沉肃的脸庞,好半晌,才露出有些尴尬的苦笑。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吧!饼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说些轻松的,没有人规定离了婚的夫妻只能算以前的旧账,不能开心的聊天嘛!是不?”
“我只想知道你有真心的爱过我吗?”他一字一句都是咄咄逼人的,丝毫不给她退让的余地。
纳兰守花被他逼得脸色惨白,眼眶微微地泛着红晕,还是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刚才听张妈说山腰的小镇上有一个绿色市集,卖的都是当地产的蔬菜和水果,张妈说明天要带我去挑菜,我想吃什么,买回来她帮我煮。”
说到最后,她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真的爱过我吗?”他压低了嗓音,再一次逼问。
再也禁不起他咄咄逼人的追问,纳兰守花双眼通红,藏在她心里最深的痛楚,被他给残酷无情地挑了起来。
“是我爱得太笨,还是爱得不对了,所以才会让你连这一点都质疑我吗?”她崩溃地大喊,瞪着他,一颗豆大的泪珠子不自禁地滚落,“你到底想知道这些做什么?明明就是你不爱我,是你不爱我的!”
说完,她气得浑身发抖,猛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饭厅,跑上二楼的房间,门才一关上,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串串滚落……
究竟有多久的时间,她不曾再哭着入睡过了?
纳兰守花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当她早上清醒时,一双眼皮子是肿的,胸口还残留着心酸的感觉,久久不能消散。
她拧了冷毛巾敷眼睛,直到觉得稍微可以见人的时候,她才换衣服下楼去,走进饭厅时,看见韩苍震坐在他的位置上喝着咖啡翻看报纸,而她的位置前则摆着一份未动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