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還好上次發現的狗洞沒被填起來。
李憐兒爬出來時已經耗費太多力氣,現在全憑著一股意志力奔跑,怕被找到,她不得不躲進小巷里,所幸她對這附近還算熟。
爹、娘,對不起!女兒想要證明身為女子也能夠選擇想愛的人……
李憐兒用力揮開淚水,踏出家門那一刻起,她就沒有後悔的余地了!
這時,在另一頭的客棧里!!
斑伯站在主子身旁忍不住嘮叨,「那位姑娘真的會來嗎?她看起來應該是人家府上的干金,不可能做這種事吧?」
向赫日輕啜杯中的春茶,似乎信心滿滿。
斑伯有時真不明白年紀輕輕的主子在想什麼?算算日子,從大少爺訂親後,二少爺就不顧長輩的反對毅然從商,如今居然還誘拐未出閣的姑娘當鴇兒……
斑伯搖搖頭,老爺、夫人和大少爺相繼過世後,更沒人勸得動二少爺了。
「吩咐的馬車到了嗎?」向赫日徐徐問道。
「是的,已經在外頭等候。」
向赫日點點頭,放下茶杯閉目。
一等再等,高伯沉不住氣不時地探頭,老眼搜尋著那位姑娘的身影,正好發現她在客棧門口。「少爺,好像是那位姑娘!」
李憐兒狼狽地沖進客棧,一頭亂發嚇著不少過客,也有幾個識得她的人,看她手上拿著包袱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李姑娘,您這是?」店小二過來詢問。
李憐兒卻推開擋住她的店小二,往前一步、兩步……屏住呼吸抓住那片藍緞衣袖後,便失去了意識。
向赫日一個箭步,接住李憐兒軟下的身軀。
「少爺!」
听見門外騷動的腳步,向赫日迅速將李憐兒抱進馬車,讓她枕在自己腿上,「追她的人來了,快走!」
斑伯機靈地跳上馬背揮甩韁繩,馬兒嘶了一聲,前蹄高高舉起,向南馳去,趕來的李府家僕則被飛揚的塵土撲得滿臉灰。
***
連著幾日趕路,向赫日等人月兌離了李家人,回到南方。
有別于白絡城的雄勁樸素,禾城清晨飄著細雨與柳絲和成一片綠煙,水澤環繞,嬌麗花影映著屋內蒼白的病人兒,別有滋味。
李憐兒在那夜受寒加上長途跋涉,大病一場至今還未清醒,在旁邊伺候的品兒細心地替她擦汗,隱約听到她痛苦的囈語。
好像作惡夢了?
「姑娘、姑娘!快醒醒啊!」品兒搖搖李憐兒。
李憐兒在黑暗里不斷奔跑,沒有一絲光亮指引她走出黑暗,後頭有巨大的猛獸在追趕,突然一腳踩空,她又掉入更黑暗的深淵…….
一道好听的嗓門突然劃破黑暗,「……憐兒,醒來。」
「啊--」她睜人雙眼,猛然坐起身子。
向赫日伸手撫模她冰冷的臉蛋,柔和的眼眸有著一絲憐憫。
「我……」哦,她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難听?
「去倒水過來。」向赫日輕聲命令。
品兒福了福身然後退下,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托盤。「姑娘,這是溫過的蜂蜜水,趁熱潤喉養嗓。」
李憐兒對品兒露出威激的笑容,然後一飲而盡,末了還用袖子抹抹嘴角,一點閨秀的樣子也沒有。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不記得自己有透露過她的名字,那麼他是如何知曉的?
向赫日露出淺笑。他當然是派人調查過她的身世,對她有通盤的了解才會帶她回來,只是她不用知道這麼多。
「你睡夢中一直喊著自己的名字,要人救你。」他隨口敷衍。
「是嗎?」她愣愣地望著他好看的笑顏。
所以她昏睡的時候,他都陪在她身邊嗎?
听到從他口中喊出她的閨名,一股熱氣從胸口蔓延至臉蛋,她愣愣地痴望著翮然俊雅的他,而她卻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她臉頰浮出淡淡的紅暈。
「我們都喊主子向爺。」品兒搶著回答。听高伯說這位姑娘是向爺找來的鴇兒,自然是和她們下人一樣!
李憐兒搖頭,執意要出答案,「你的名字。」
「向赫日。」她要的東西他都會給予,何況區區一個名字?
李憐兒重復道︰「向赫日……」
「今日你就好好休息,明天開始會有一連串的課程等著你。」
課程?什麼課程?
「成為一名優秀的鴇兒應該學習的課程。」看出李憐兒的疑惑,向赫日提醒她跋山涉水跟著他來到禾城的目的。
現在,她終于了解他眼神中的涵義了。
「看樣子你懂了。」向赫日扯開嘴角,看似安撫的笑容讓她緩下心,「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虧待在我手下工作的人,每個月都會固定支撥月錢給你,另外還有一份會給小巧姑娘。」
「那你呢?」李憐兒幽幽地看著他。
「我?」向赫日挑眉,不明白她所指何事。
「你會陪著我嗎?」如果踫不到他,要怎麼垃養感情?她當然不是真心要當鴨兒,是因為只有這麼做才能在他身邊,順便還能幫助小巧。
向赫日沉默住,品兒知道這又是一位對爺兒痴迷的姑娘,于是機伶地插嘴,「向爺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經常不在府內呢!」
李憐兒失望地垂下頭。或許是她眼中那抹跳躍的星芒扯動他心中的痛,讓向赫日不忍拒絕。
「我會抽出一些時間陪你學習。」
「真的?」李憐兒精神一振。
向赫日輕輕頷首,不吝于為她展顏而笑。
她忘情地抱住他,「太好了!」
向赫日沒有推開她,任由她抱夠了才說道︰「你再休息一會,我還有事要辦,有什麼事可以吩咐品兒,她是派給你的丫頭。」
他使了個眼色,品兒立刻再端上一杯蜂蜜水給李憐兒。
等主子走了後,品兒才敢說話,「第一次看向爺這樣……向爺對小姐真好,以往向爺對那些糾纏的女人都沒有好臉色呢,」見向爺待李憐兒這麼好,品兒自然不敢怠慢。
李憐兒悶悶地問道︰「有很多姑娘喜歡他?」
「是呀,像隔壁的陳二姑娘,還有莊……」糟了,她又多話了!
「別緊張,我沒事。」李憐兒拍拍品兒,藏起難過的情緒,親切地說道︰「品兒,以後就麻煩你!」
她會努力讓他愛上她的!
***
用高級藥品調養過,李憐兒明顯紅潤許多,也為那張淡容添上色彩。
「這也太夸張了吧……」
向赫日坐在主位,沿著他左右兩排的位子也坐滿了人,各自散發著垂垂老矣的氣息。雖然她已經知道要接受一連串的課程,可是面對這樣大的陣仗,還是令她瞠目結舌。
向赫日開門見山地問道︰「琴、棋、書、畫,你會哪項?」
很不巧,這四藝她都不會!
看李憐兒心虛皺臉的樣子,向赫日已經知道答案了。「看來令尊對你的要求並不高。」他莞爾而笑。
朗朗的笑聲突地撞入她的心門,令她怔忡不已。
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好像蒙上一片薄紗,只能從外頭隱約見著他一絲面貌,時而清楚又時而模糊。
或許就是這點讓她飛蛾投焰般地著迷了吧?
看她傻愣的模樣,向赫日止住了笑,恢復沉著。「我只要你學棋藝即可。」
「學棋?」他說的是那黑黑白白的圓子,一顆顆交錯相連讓人頭昏眼花的游戲?
向赫日指指身旁的師傅,「這位是教你棋藝的師傅。」
「再來,這是熟知兵法的師傅。」向赫日一一點名,介紹過後只留下兵法師傅,其余的師傅都讓他們下去客房休息了。
「我不懂!你不是請我來做鴇兒的嗎?學習棋藝我沒話說,但兵法是怎麼回事?」
向赫日對李憐兒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鴨兒,而是要周旋在達官貴人之間,替他匯集各方消息的眼線,所以,習棋是要磨她的性子,讀兵法是要她手婉靈活、知進能退,替她直腸子的個性添上心眼。
「你只須乖乖學習,听話!」拉住她柔軟的手輕輕一扯,她頓時跌坐在他身旁空著的軟榻。
與他並肩坐著,彼此沒有一絲空隙,呼吸就聞得到他身上那抹好淡的香味,即使師傅滔滔不絕地說講起來,李憐兒的心思卻還放在向赫日身上,久久無法自拔,滿月復疑惑早拋至九霄雲外。
接下來幾日,他果然履行對她的承諾。依她靜不下來的個性,能乖乖黏在椅子上,他居功不少,除了棋藝、兵法,還有談吐儀態等課程要學習,他更是全程陪伴。
為她破例的原因,他也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