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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戀愛?那開個價(下) 第17章(2)

七夕站了起來,望著高姿琴,目光顫抖。

「我對夏之樹的感情,不亞于您對尹堂橘的感情。如果開始,我選擇第一條路,您能做到永遠不見尹堂橘嗎?」

一股壓力,壓在胸口,高姿琴有些難受,她別開視線。

「那你後悔了嗎?」

「我失去過親人,知道生離死別的痛苦。我不想橘也經歷這樣的痛苦,所以我不後悔。只是,我的弟弟夏之樹,他見不到我,會很難過,所以,他難過的時候請您幫我好好照顧他。」

斑姿琴突然覺得自己殘忍。

如果說,愛一定要有血緣關系,那七夕為什麼要那麼愛著夏之樹?如果說,愛一定要圖些什麼,那左七夕又圖夏之樹的什麼?而如果,愛什麼都不圖,她又為什麼一定要讓左七夕作出選擇呢?她提出的選擇有很多種,每種都傷害了很多人。可是左七夕選擇了一種,最傷害她自己的那種。

「左七夕,如果你想見夏之樹,……你……你必須讓橘對你死心。」她承認,她沒有左七夕那麼高尚,她依舊無法容忍她不喜歡的兩個人,一個奪走她的丈夫,一個奪走她的兒子,她不能看著他們那麼圓滿。

「比如,你結婚。你結婚,橘就會死心了。」

是誰在操控誰的命運?

或許沒誰能操控誰的命運,操控命運的是,情感。

七夕獨自一人走在京首繁華的大街上,以前她就覺得,要是身邊沒有了夏之樹之後,她會消失在某個街角。

今天,這種感覺是那麼地深重。

以後,不會有人微笑著叫她,姐。也不會有人,在廚房里替她張羅晚飯。不會有人,跟她趴在窗台上,看月亮數星星了。

星星?她想到了尹堂橘璀璨的眼眸,心突然又苦又澀,又悶又疼。她很快又會看到,那雙眼楮,因為憂傷而黯淡下去的。

她步履蹣跚,回到仁思洞,爬上那條水泥路。

望著大門口的背影,她微微怔住腳步。

韓澗汐回過頭,看著身後的人,眼神深如大海。

因為見到熟悉的人,七夕的眼楮,又不自覺有些酸澀,她卻讓自己笑著說︰

「澗汐,你回來了。工作的事情,都辦妥了嗎?」

「嗯。」

「那我們進屋吧!」

韓澗汐跟在她身後,進到屋內。

屋里安靜得有些不對勁,韓澗汐敏銳地巡視一番,皺起眉頭︰

「夏之樹呢?」

她的夏之樹,不在她身邊了。

「……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晚飯。」

韓澗汐跟著逃離的身影進了廚房,冷淡的臉也控制不住流露擔憂之色。

「發生了什麼事了?」難道夏之樹發病了?「他現在在哪?」

「樹他……回家去了。」以前樹說回家,一定是回到有她的家,可是以後都不是了。

韓澗汐折身往夏之樹的房間走,七夕叫住他。

「他不在房里,他是回……他自己的家了。」七夕呵呵笑起來,「我們夏之樹,找到了爸爸,他終于能回到自己家去了!呵呵……真替他開心啊!」

韓澗汐眉頭皺了起來,下意識地問︰

「那你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啊?

「……」

「你舍得他?」

「別問了。」七夕再也露不出笑臉,「你想吃什麼?」

……姐,你想吃什麼?

……姐,來吃飯吧。

……姐,快來,吃飯吧。

七夕眼淚掉了下來,一滴滴砸在夏之樹經常擦拭的灶台上。

她一直以夏之樹為生活的重心,沒有了夏之樹,她該怎麼辦啊?

恍惚間,她又做夢了,夢里她看到了還是小孩子的夏之樹,一直笑著叫她。

姐姐……姐姐……姐姐啊……

「姐,姐?」

左七夕張開眼楮,看到了一眼擔憂的夏之樹。她覺得有些恍惚。這是夢里,還是夢外?

夏之樹靜靜地望著她,目光潮濕。

「澗汐哥,他告訴我你生病了。他說你很不听話,不愛吃飯。」

「我哪有生病?」七夕坐起來,面色有些蒼白,「因為沒找到工作,所以睡一下懶覺而已。韓澗汐的廚藝太差,好難吃。」

「那我給姐姐做飯吧。」

「好哇!」

「那姐姐先休息一下,堂橘哥晚點也會來。」

「……好。」

圍著餐桌吃飯的四個人,手上都帶著一條灌注平安幸福的熟練。

尹堂橘的那條手鏈真的很難看啊,可是他每天都帶著它出現在任何場合。現在,這樣的雙手,又忙碌地為她夾菜,幾乎當她是不能動彈的病人,只差沒動手喂她吃飯。

「我這才出去兩天,你看你把自己照顧成什麼樣了!」

韓澗汐看著他,目光陰霾,但他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低頭吃飯。若是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把尹堂橘揍到牆角去!可是,經過這三年多的時間歷練,他已經成了一個沉默的能容忍的男人了!

「干脆,你跟樹都搬到家里來住吧。」尹堂橘想了想,笑道,「反正也是遲早的事嘛。」

韓澗汐的手突然頓了一下,全身變得緊繃起來。

雖然,他變得能容忍了,可是他能忍受左七夕離開他嗎?

他不能。

「不行。」

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他身上又輻射出懾人的壓力。

七夕搶在尹堂橘之前,做了回應。

「我住這里挺好的,哪里也不去。」就讓她好好地吃這頓團圓飯吧,突然有種吃「餞行」飯的感覺,她笑道,「哇,樹做的雞蛋卷,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好吃的雞蛋卷!」

「姐你慢點吃。」

「太好吃了嘛!」

看著她,樹的心又痛起來。其實,他很想給她做一輩子的飯啊,他想把她養得胖一點,面色更紅潤一些的。

尹堂橘目光里流過一些暗淡,他怎麼會不知道七夕心里難受呢,他記得送走樹的那天,她傷心欲絕的模樣。可是,他不會問她,只是默默地守在她的身旁,讓她慢慢從這樣的別離中走出來。

所以,他總對她笑,是想給她溫暖。

「這丫頭,想吃樹做的菜,來家里不就好了嗎?不然這樣吧,我每天載著樹來給你做飯?」

「你當樹是鐘點工啊?」七夕白了他一眼,他笑。

「那要不,我從樹那學了,每天來當鐘點工,免費的那種。」

「你?再學幾十年也學不來樹的手藝。再說,你那麼忙,哪有時間。」

「我可是尹堂橘,哪會連時間都沒有?」

他無論什麼,都能以他是尹堂橘為理由。以前她會覺得他太自負,現在覺得似乎真的是,只要是尹堂橘,沒有什麼不可以啊。

所以,沒有她陪在身邊,他也不會怎樣的對吧?因為他是尹堂橘啊。

樹依舊那麼習慣地圍著圍裙,認真的刷碗,每個盤子每個碗碟都被擦拭得亮晶晶的。

七夕看著這樣的樹,心里有說不出的惆悵。有些人有些事,就像空氣一樣,在的時候那麼自然,不起眼。沒有了的時候,便會覺得窒息。

她用擦碗布將碗擦干,放在碗架上。

樹將碗遞給她的時候,露出溫柔的笑容。

這樣熟悉的場景,以前不知道上演了多少遍,這次卻猶是在夢里。

「樹,你的病歷我都轉交到伯父的手上了,還有那些注意事項,我也一並羅列交給他了。以後……姐可能……不能那麼頻繁地跟你見面了。」

夏之樹手里的碗,噗咚掉到水里,他以最緩慢地速度偏頭看向七夕。

「姐,要去,哪里嗎?」

「不是的。」

「那為什麼不能見?」樹覺得心里冒出無數的恐慌,他只是想給姐姐比較不那麼累的生活,可是他沒有想過不能見到她。

「沒有不能見,只是會少一些。」

「姐,你在生樹的氣,對嗎?」

氣他離開她,氣他狠心離開她。其實,他一直很害怕她會生他的氣。

「沒有沒有!」七夕最見不得看到他傷心了,著急著解釋,「因為……因為姐姐要努力過自己的生活啊,你不是也希望,姐姐變得更好嗎?你是這麼想的,不是嗎?」

「……」是的,他是這麼想的,可是當她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那麼失落,因為姐姐再也不以他為唯一,那麼努力地生活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嗎?這就是他想要的啊。樹點頭。

「好,那以後,我們少見些面。」

水龍頭的水,滴滴嗒嗒落在水盆里,像極了一些眼淚破碎的聲音。

又是這條斜斜的水泥路,這次她送走的是,生命里最珍貴的兩個人。

看著樹坐上尹堂橘的車。看著尹堂橘笑著對她揮手。

「快進去,早點休息,明天病一定要好起來,听到沒?」

她真的不想對他說出那句話啊。可是,她還是得說了。

「橘,我們明天,見個面吧。」

「好。我給你電話。」

他笑著,仿佛想把他所有的笑容,都用來燦爛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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