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在電影院坐了下來,仍然瀟瀟在左,宋聿居中,劉霏霏在右。
盡避心情不佳,宋聿還是很具紳士風度地給兩位女士買來了爆米花等休閑食品。
瀟瀟毫不客氣地接過爆米花和薯條,燈光一熄之後,就把身體略微往座位里埋,只當另兩人不存在,舒舒服服地,準備開始看電影。
打從電影一開始放映,宋聿就極端後悔,內心開始暗暗詛咒。
看著是極其不起眼的名字,居然是一部裝神弄鬼的國產鬼片。
惹得一向膽小的劉霏霏尖叫連連,忙不迭地往他肩上靠,甩都甩不月兌。
這邊廂,瀟瀟繼續舒舒服服地看電影,絲毫不受影響。
想當初,看《午夜凶鈴》,看到貞子披頭散發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的經典恐怖場景的時候,她還一邊吃著方便面,一邊和默默討論著畫面的質感和配樂的效果呢。
對于這兩個所謂的淑女來說,從本科到小碩,閑來無事,鬼片看得太多太多了,久病成良醫,幾乎已成半個鬼片專家,什麼時候該有懸念,什麼時候該抖包袱,基本上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這種小打小鬧的無聊狀況,自然嚇不倒她。
于是,她有一搭沒一搭,往嘴里丟著爆米花,無聊地看著那部不甚知名的鬼片。
那邊廂,宋聿就沒這麼好運了,他幾乎什麼都沒有看進去,一直就在和八爪魚作艱苦卓絕的斗爭。取下來,搭上去,取下來,再搭上去……
待到一個極其關鍵的懸疑場景出現的時候,劉霏霏的腦袋幾乎快要鑽到他懷里,他忍無可忍,幾近準備當場翻臉。
無意識地,他一轉頭,發現陸冰山正懶洋洋地坐在座位上,邊吃爆米花邊輕松地,半看不看地瞄著晃動的大銀幕。
他不禁有些奇怪,不要說五花蛇尖叫連連,連他這個男子漢,看得心里都有一些發毛,這個……老女人,倒是一臉氣定神閑的樣子,果然,冰山腦袋,構造有些異于常人。
同時,有不禁有些氣惱,本想把這個陸冰山拉下水,有難同當,結果,她倒是撇得干干淨淨地躲在一邊,直視劉宋二人于無物。
于是,不知出于什麼心理驅使,他借著躲避劉同學的契機,順勢往瀟瀟方向閃,一時居然湊得近近的,接著,不無惱怒地低聲叫了一聲︰「陸瀟瀟——」
正借著看電影之機而假寐的瀟瀟猛地一驚,條件反射般轉過臉來,這才發現兩人的臉,已經離得不能再近,而最最最詭異的是,她的唇和他的唇,恰恰地,分毫不差地,貼在了一起。
兩人一下都呆住了。
只听到彼此的呼吸,看到彼此亮晶晶的眼楮,完完全全地,愣在那兒。
餅了大概五秒,兩人才突然反應過來,幾乎在同一時刻,各自迅速跳開。
陸瀟瀟心中哀哀低嘆,今天真的應該出門前看皇歷啊,真的是太太太太太衰了。
她辛辛苦苦,萬般小心,珍藏了二十二年的,準備隆重獻給未來的MR.RIGHT的初吻啊,居然就……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影院,在看一個不知名的小電影的時候,被一個路人甲……奪走了。
就這樣,無辜地……慘遭淪陷。
她心中百轉愁腸,最後,憑借過人的定力,痛定思痛,下定決心,算了,權當被她上高一時家中那條英年早逝的布拉可犬托夢顯靈,舌忝了一下。
算她倒霉,就只當小小損失一下吧。
心里果然好受了一些。
眼光重新又回到大銀幕。
又過了一會兒,想想都有些慪,悄悄地,用手背拭拭唇。
唔,總算感覺似乎又好了一些。
當宋聿迅速回彈的時候,猶不知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的劉霏霏,撫著被撞得有些吃痛的腦袋,象征性地揉了揉,又纏上了他的手臂。
這次,宋聿恍若未覺,只是定定地坐在那兒。
別看宋聿自打青春期以來,就有不少女生自動找上門,閑來無事,和個把看得順眼的女生看看電影,跳跳舞,也很稀松平常,但是,素來有潔癖的他,還真的沒有讓自己的唇貼上過哪個女孩子的臉,最多最多,在他的默許下,有一些膽大的女孩子,曾經偷襲過他的臉頰。
也就是說,這也是宋聿不折不扣,如假包換的……初吻。
沒想到啊,居然就失守在這個連名字都叫不上的破電影院里,而且,還是和那個跋扈的……陸冰山。
心里不免又是一陣懊惱。
但是……奇怪的是……又……不覺得……討厭……
相反,還有一種莫名的,從未體驗過的情緒,在心中慢慢發酵。
他下意識地,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那個陸冰山。
他就看到陸冰山正在努力地,用手背拭著嘴唇,仿佛上面沾了什麼要不得的髒東西一樣。
頓時,他心中怒火中燒。
他都還沒跟她算這筆賬呢,她居然敢嫌棄他!
況且,有多少女生求都求不來呢!
不知好歹的老女人!
他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聲,強硬地轉過頭去,使勁地盯著大銀幕,臉色鐵青。
電影散場後,宋聿一路上罔顧劉霏霏嘰嘰喳喳的各種高論,到了劉家樓下,只是敷衍地把她送下車,便臉色陰沉地重又上車,從頭至尾,不向瀟瀟看一眼。
直到劉家的司機把瀟瀟和宋聿送回家,一路上,兩人都一言不發。
到了家門口,掏出鑰匙開了門,宋聿繼續陰沉著臉,徑直大踏步向前走。
瀟瀟垂著頭,跟在後面,表面平靜,心中也是火冒三丈。
臭男生,我還沒跟你算這筆賬呢,居然惡人先告狀,擺臉色給我看!
直至二人上了二樓的各自相鄰的房間,都當對方是空氣。
片刻之後,兩道房門先後重重甩上。
睡夢中的從珊女士突然驚醒,幾乎以為發生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