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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謝謝你 第6章(1)

2005年6月16日星期四天氣晴好

你到底要封閉自己多久?真的好後悔,那天沒有陪你一起出去,可是,我如果去了,能改變什麼呢?我知道,她又一次傷了你,可是,你回頭看看我好嗎?我一直站在你身後,你都不理嗎?我把你的情況跟嚴霓說了,她竟然說,你真的有抑郁癥。就算是好了,有我陪你,你擔心什麼呢?一定會好起來的,不是嗎?出來吧,我真的好想再看看你的臉。

漆黑的房間,一片黑暗,沒有白天和夜晚的分別,在尹騰文眼里,一切都是沒有色彩的。為什麼,為什麼酉美要說這種話?為什麼要一次一次地傷他?尹騰文縮在角落,漂亮的眸子盯著地面,思緒千回百轉。這三天,他吃不下東西,除了睡,就是想,什麼都想,和酉美的快樂,到後來的分崩,還有修媛,對,修媛還在外面。想到這,尹騰文站起身打開房門。

修媛听到樓上有開門的聲音,她放下懷里的騰騰,一只腳穿著拖鞋,另一只腳什麼也沒穿,三步兩步地向樓上跑去。

「尹騰文——」天,他又瘦了。

尹騰文抬眼看她,干裂的唇翕動了幾下,他說了一句話,一句讓修媛听了以後差一點就暈倒的話。他用沙啞的聲音說︰「我毀了!」

「尹騰文,你怎麼這麼說?沒有,沒有啊。」修媛上前拉住他的手,「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

「看什麼醫生?」尹騰文目光沒有焦距。

「心理醫生。」

「不需要,我不需要!我沒有病,我為什麼要看心理醫生?你詛咒我?」尹騰文頸間的青筋一跳一跳,像修媛揪緊的心跳一樣明顯。

「尹騰文,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給我出去,從我家出去,我不需要你在這里假好心。」尹騰文推開修媛,「我就算去死,也不用你們裝好人。」

「啪——」修媛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她,竟然打了尹騰文,只是因為在听到他說死的時候的心慌,她就打了他。

尹騰文沒有震驚,也沒有憤怒,他將被打側的頭扭了回來,然後冷笑著點頭,「好啊,你比酉美還厲害,很好。」

「尹騰文,這個時候你還想著酉美,你把我當什麼?」修媛大吼著,眼淚倔強地沒有掉下來。

「我從沒把你當什麼,你不要太自作多情,現在,馬上,給我滾出我的家。」尹騰文伸手指向門外。

修媛盯著他,盯到心灰了,他也沒有看她一眼,修媛點點頭,「好,尹騰文,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說完,修媛跑了出去。

她離開了,風一般地離開了,空氣中還有她身上的香味,是他為她選的香水的味道,現在,繚繞著燻了他的眼。尹騰文跌坐在地面上,他的心里只有一個認知,他,傷害了一個愛她的女人,而他的心,竟然痛到無法呼吸。

修媛抱著騰騰跑回自己的家,眼淚已經不能證明心痛了,在她的城堡里,不需要淚水。修媛打電話給嚴霓,把尹騰文的情況說了一遍,嚴霓答應她馬上過來,在寂寞漫長的等待中,她跪在地板上,一遍一遍地擦著地。這是在尹騰文家養成的習慣,尹騰文每天都要擦地,擦玻璃,她笑他潔癖,卻還是幫他擦地。

嚴霓來了,推開沒有上鎖的門,看到了長發束起,穿著粉色KITTY貓圍裙的修媛一遍一遍擦著地板,她走過去奪掉她手里的抹布,「你是不是也想向抑郁癥發展?」

「啊?沒有啊。我這是在尹騰文那里養成的習慣。」

一旁的騰騰見到嚴霓,蹭了上來,前段時間寄養在嚴霓家,讓它和嚴霓有了感情。

「哦,騰騰好乖,又長大了呢。」嚴霓拍了拍騰騰的頭,轉身斂起笑臉對修媛說︰「我現在要告訴你,尹騰文的抑郁癥已經非常嚴重了。」

修媛完全呆傻掉了,她瞪大眼楮,半晌,痴痴地笑了,「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你听我說。」嚴霓扶著修媛的身子,「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他的這種行為就是一種強迫癥的行為。他不能這樣下去了,否則他會自殘,甚至自殺。」

自殺!如利箭一樣的字眼刺向修媛大腦的每一根神經,她的身體止不住地輕顫,抓著浮木般抓緊嚴霓的胳膊,指甲刮破了嚴霓藕白的手臂,她已經站不穩了。

「救救他,求你了,嚴霓。」

嚴霓忍著痛,點頭,「我會幫他介紹最好的心理醫生的。」

「不行,我要去他那里,我要陪著他。」修媛一轉身,無頭蒼蠅般亂轉,「我得過去,我必須過去。」

「我開車來的,我載你過去吧。」嚴霓心疼好友的痛,眼里蕩著水汽。

傍邵瑞打了電話,約他在尹騰文家見面,嚴霓載著還在顫抖的修媛,飛一般趕往尹騰文的家。

尹騰文的家,在夜色中,和他的人一樣,給人寂寥蒼涼的感覺,那麼大的別墅,周圍竟沒有其他人家居住。

修媛率先跳下車子,看到對面停著的邵瑞的車,她更是加快腳步向尹騰文的房子跑去。

邵瑞已經站在別墅門前了,看到修媛和嚴霓跑了過來,他迎了上去。

「我按門鈴,他不開門。」看著披頭散發的修媛,邵瑞的心也在痛。

「我、我有鑰匙,不怕,不怕。」不知在安撫誰,修媛將鑰匙拿了出來。

幾次對準鑰匙孔,可是就是插不進去鑰匙,修媛急得直拍門。邵瑞接過鑰匙,打開了門。門內,一片黑暗,空調的冷氣讓站在門外的人全都打了個寒戰,修媛站在門口,就不再向前邁步了。

「怎麼了,媛,進去吧?」嚴霓推了修媛一把。

修媛向前踉蹌了子,腳又退了回來,她只是站在門口,對著屋內大喊︰「尹騰文,你出來啊。」

沒有人回答她,一室的黑暗,瞬間光亮。

邵瑞開了燈,然後走進了屋里,「尹騰文,你在家嗎?」

仍是沉靜。

邵瑞走進廚房,然後又閃了出來,「嚴霓,帶修媛走,快。」

嚴霓也慌了,她抬起手拉起修媛,向外拽。

修媛看向邵瑞,眼里的驚慌如兔般閃爍,她甩開嚴霓的手,向廚房沖去。沿路被邵瑞抱攔住了,她拼命掙扎,瘋狂地搖著頭,「放開我,放開我。」

「修媛,不要過去。」邵瑞眼圈都紅了。

「不,就算他死了,我也要看。」修媛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

邵瑞震住了,他松開手,修媛一下子閃向廚房。

廚房間里,地面上一攤血跡在燈光下反著刺目艷麗的光,沒有尹騰文的身影,這血的腥氣,撲鼻而來。

修媛轉過身,向二樓跑去,「尹騰文,尹騰文。」

她使勁地拍著房門,拉動著房鎖,里面卻沒有任何聲音。

邵瑞和嚴霓也跟了上來,邵瑞拉開修媛,抬起修長結實的腿,踹開了房門。

門開了,修媛按開燈,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的她,在看到角落里抱膝而坐的尹騰文時終于松了口氣,整個身子一軟,她癱軟在地毯上。一點一點蹭著身子爬向尹騰文,她已經沒有力氣了,當她顫著手撫上尹騰文的臉時,淚水全然決堤。

「尹騰文,你怎麼這麼傻?」

尹騰文沒有神的眼在听到她近在咫尺的聲音時閃動了一下,他抬起頭對準焦距,看清了眼前的修媛後,一把將她摟在懷里,「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喃喃地哽咽著,「修媛,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不離開,我絕不放手了。絕不放開我們彼此的手了。」修媛點頭承諾著。

邵瑞沖了上來,拉開修媛,他提起坐在地上的尹騰文,看他現在這副模樣,邵瑞氣得狠狠揮了他一拳。

「邵瑞,你住手。」修媛上前拉他。

「尹騰文,修媛不是你的救命稻草,你是男人就應該愛她,呵護她,而不是要她保護你。」邵瑞再一次紅了眼圈。

「邵瑞,不用你管。」修媛驚叫出聲。

邵瑞再次舉起的拳在听到這句話時頹然地垂下,「修媛,很好,這是你說的。」他松開尹騰文的衣襟,轉身走出修媛的視線。

嚴霓苦澀的笑凝在唇邊,看著修媛,直搖頭。

「嚴霓,你也走吧。」傷了一個朋友,跟傷了兩個朋友有什麼區別呢,修媛的心里一片慘淡。

嚴霓也走了,房間里一下子恢復了剛剛的靜寂。

尹騰文睡了,修媛在他的身上沒有發現任何傷口,雖然納悶,但她還是決定睡一覺明天再問,她,真的累了。趴在尹騰文的床邊,修媛和他一起,在這沉寂的夜里,放松了心神地睡去。

當窗外的雷聲夾著閃電在陰暗的天空劃破靜寂時,新的一天也來到了。悶悶的雷聲將修媛從睡夢中驚醒,她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睡在了尹騰文的床上,而尹騰文,已經不在房間了。修媛的心空了一下,她跳下床,向樓下跑去。

「尹騰文,尹騰文——」修媛听不到客廳里有任何聲音,心慌已經籠住了她的心,想要靠著呼喚來給自己一些力氣,才發現連喊出的聲音都這麼空洞驚悸。

「我在廚房。」尹騰文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從廚房傳來,然後是他穿著圍裙的身影探了出來,「什麼事?」

「你——這個樣子好怪哦。」修媛以為,他們之間會很尷尬,但是此刻流轉的一種溫存卻讓她也放松了下來。

「怪嗎?我在做飯哎。給邵瑞和嚴霓打個電話吧,請他們過來吃飯,昨天,真不好意思。」尹騰文笑得很內斂,說完這句話,又閃回了廚房。

修媛足足愣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尹騰文的意思,其實昨天,他心里比誰都清楚的,只是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在發泄。

「尹騰文,昨天廚房里的血……」修媛猶豫著如何問下去。

「哦,昨天保姆想給我熬些甲魚湯來著,所以殺了一只甲魚留了血,我到廚房不小心刮到了塑膠碗,結果甲魚血都灑了,我也懶得收拾了,就回房間了。」尹騰文解釋,眸中帶著些許歉意,他知道,嚇到她了,「好啦,去打電話吧。」換下輕快的語氣,尹騰文轉回身繼續忙碌著。

修媛心安地走到沙發旁,伏在沙發上給嚴霓打電話,她不敢打給邵瑞,與其說是不敢,更不如說是不好意思,這樣很沒面子的哎,呃,雖然錯在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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