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開了箝抓住她的手,撫著她蒼白淚濕的小臉,嗄聲道︰「男人不會顧忌你的感受,不會因為你說不要就停下來,不會因為你說放開我就把你放開,不會因為你為他張開雙腿就忘了害怕。他們只會利用你的身體,只想好好在你身上發泄,等爽完之後,就會回去過自己的生活」她喘著氣,因看見他的同情,因為看見他眼深不見底的黑暗痛苦,因為對他示弱,感到羞恥和痛苦而閉上了淚濕的眼。
但他沉痛嘶啞的聲音近在耳邊,鑽入心里。
「所以,不要蠢到放棄你的自尊和驕傲,趁你還有機會的時候,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忘了報仇這件事,好好的去過日子,否則你賠掉的不會只是你的身體,不會只是一條賤命,還有靈魂和心。」他是貼著她的唇說的,一字一句,都像火一般熱燙,燒灼著她。
她能感覺他溫柔的撫著她的臉,能嘗到他吐出的每一個椎心的字句。
「然後等你發現,你已經什麼骯髒事都做過,滿手滿身都是洗不掉的血跡,連心都是黑的,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當你照鏡子時,看見的只會是一頭冷血的怪物。到時候,你唾棄的不會是我,憎很的不會是我,是做出那些選擇的自己。」
她渾身一顫,不由自主的睜開眼,只看見他滿眼的痛,難以言喻的苦與悔,都在其中。
剎那間,知道他不是在說她,是在說他自己。
她震懾地瞪著他,啞口無言,只有唇微顫。
驀地,他挪開了視線,拉好她的長褲,然後幾乎是有些粗魯的扯平她的厚衣,這才退了開來。
雙腳在落地的瞬間有些踉蹌,她反手撝著紅腫抖顫的唇,只能驚魂未定的靠著背後的木牆,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那個故意驚嚇她的男人。
「古瑪會送你去殿兵隊,他會找人照應你,只要你把你那張嘴管好,不要多管閑事,認分的做你該做的工作,總有一天,你會找到機會離開。」他抓著她的手臂,她氣喘吁吁踉蹌的跟著,沒有也無力反抗。
幾乎是有些認命的,她被他半拖半走的到了古瑪的營區,來到古瑪的帳篷前,守衛一見是他,自動讓開,其中一個甚至還幫他掀起了門簾,並告知他古瑪出去了,馬上就會回來。
他拖著她進了帳篷,這才松開了她。
她沒有站好,摔跌在地。
在那一眨眼的時間,他伸出了手,臨到頭又縮了回來,沒拉她。
她喘著氣,抬起淚眼只看見眼前一片奢華。
這地方和他那里完全不一樣,舒服、整齊又干淨,每一寸地面都鋪了五彩鎖鏈繡的華麗織毯,正中央應該是地爐的地方,有著一個金屬制的鐵爐,鐵爐上還接了一根煙管,直直通到帳篷頂端外,不讓一絲殘煙燻著了人。
帳子里除了衣箱,床榻,甚至還有一小幾,上頭的籃色琉璃盆里,擺放著好幾種不同的水果。
他沒等她爬站起來,只冷聲道︰「不要作怪,別的人沒我那麼有耐心。」說著,他轉身就要走,卻听她喘著氣,冷聲嘲諷。
「你說他會照應我?到什麼時候?人一死,茶就涼。你若死了,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他將緊握著的拳頭更加收緊,狠著心丟下一句。
「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走了——
繡夜瞪著那個男人的背影,看著他掀起門簾,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她的身體很痛,她的背隱隱作痛,手腕更殘留著他緊緊箝握的紅痕。
她的身體很痛,真的很痛,但胸中那顆緊縮的心,卻莫名其妙的比身體痛上數倍、百倍。
當然不是因為他,當然不是為了他。
她恨那個男人,她恨他。
很他讓她看清自己,恨自己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他身上。
當她爬起身,才發現身後腰帶有異物在,她抽出來一看,才知那王八蛋不知何時,把他的匕首連鞘一起插在她身後的腰帶上。
他把他隨身攜帶的匕首給了她。
要他管?!
她才不需要他的同情,不需要他的憐憫!不需要一惱火萬分的,她將手中的匕首連刀帶鞘的狠狠扔了出去。
樸實無華的匕首砸中帳篷門旁支撐篷子的柳枝條,鏗鏘一聲掉了下來,躺在那兒的織毯上。
深棕色的皮鞘暗沉、老舊,綁在刀柄上防滑的皮帶更因為長久使用,變得像和那刀柄合而為一,讓那匕首在五顏六色的織毯上,看來反而更加突出。她喘著氣,抹去臉上的淚水,卻無法不去注意到那顯眼的匕首。
可惡!該死!
發泄了怒氣之後,理智再次冒出了頭,她若想活下去,就需要一把防身的武器。她痛很他是對的,她痛恨自己必須接受他的施舍,可她比誰都還清楚他的刀有多利,他把他的刀劍保養得很好,磨得異常鋒利。
暗咒一聲,她起身過去把那把匕首撿拾起來,藏進懷里,藏在布條里,貼身帶著。
她總有一天會用到它,她很清楚。
不是拿來攻擊別人,就是用來自殺。
她希望不會是後者。
離開時,他听見她丟東西的聲音,他知道她丟的是那把匕首,但他沒有回頭,只強迫自己走回所屬的營區。
從今以後,她再不是他的麻煩,不是他的問題。
她是死是活,都不干他的事。
他頭也不回的一路回到和古瑪那華麗營帳有如天壤之別的破舊帳篷,自己在中央的火塘里加了些干馬糞,然後在氈毯上坐下,開始清理保養他的武器。火焰緩緩的燃燒著,裊裊白煙徐徐而上,從圓頂上的天窗透出。
他做著每天收尾的工作,直到將所有的刀具、武器都磨得鋒利,都上了油,這才抖開皮毛,曲起手臂,席地而睡。
帳子里,很安靜。
她的窩還在那里,就在他的左手邊不遠處。他沒讓她有機會收拾東西。不像他這里,古瑪那兒吃好穿好,就連鋪在地上的樓子,都比他給她的破一樓要好上許多。
他閉上眼,不讓自己直叮著那空蕩蕩的顫毯瞧。
她在古瑪那兒會被照顧得比較好,她去當家奴會比當奴隸兵要好。
你以為那奸商就不會奸殺我?不會把我賣去當軍妓?你以為那些蒙古兵的家眷就不會虐待我?
他不悅的擰起眉,翻了個身。
狗屎,古瑪不會,也不敢。送她去殿兵隊,那家伙和他索拿了五十兩銀,古瑪看似官兵,實則是商人,清楚拿錢辦事的道理。
你自己也曾是奴隸,你知道當奴隸是怎麼回事,奴隸不是人,是狗,是畜生,是可以犧牲的物品——他不認為那家伙有膽子得罪他。
人一死,茶就涼。你若死了,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她冷冷的說著,話語里透著嘲諷和死心。
他眼角微抽,不安的再次翻身。
該死!送她去殿兵隊,已經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她不能再留在這里,不光是那些奴隸兵里可能已經有人察覺了她的性別,更因為他不認為自己能再忍住不對她出手。
要強上她,是很簡單的事。要拋棄理智和久違陌生的良心,是很簡單的事。
太簡單了。
他剛剛已經證明了這件事,他的掌心仿佛還殘留著她的體溫,好似還能嗅聞到她身上的味道。
急促的心跳、細致的肌膚……
因為害怕,不是因為興奮,他知道。
可是,那感覺依然鮮明。
他不能再留她在這里,那會讓他真的變成野獸,變成怪物。
而他清楚只要一開始了,只要有第一次,他就不會再停下來。一旦跨過了那條線,他會日夜強迫她滿足自己的。他會真的把她當成他的,會想得到更多,會想要離開這里,會奢求他早已不能奢求的東西,直到他因此害死她和自己。
她到家眷那里會比較好,古瑪承諾了會安排她到對奴隸比較好的家庭。
只要她不亂來,她就會沒事。
比在這里好。
但是天啊,她感覺起來……真好……那麼好……
閉著眼,他無法控制的在深夜中,將手伸進褲頭里,想像她伸手環抱著他的頸頂,扭動著那嬌小的身軀渴望的迎合著,想像她溫曖的吐息、嚶嚶的嬌喘申吟拂過他的耳,想像她急促的心跳貼著他的心。
想像她主動和他唇舌交纏,想要他、渴望他——
清楚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那女人恨他。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原諒他殺了她娘。
但不知為何,他總是忍不住想起,當他踹完那笨蛋時,她直視著他、毫不畏懼,仿佛看透一切的眼。
像是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像是她清楚他所有的不得已。
那只是幻覺。
他喘著氣,告訴自己,她只是變得不再怕他而已。就算她真的知道清楚些什麼,也不會因此原諒他,或對他有任何除了很之外的感情。
可心頭,卻總在想起她那雙眼時,微微輕顫。
他知道自己把她送走是對的,但她所說的可能性在腦海里翻騰,揪抓著他的後頸。
那一夜,他整夜無眠。
天亮時,當他看著天際泛著魚肚白,當寒風颯颯吹刮過前方那片旗海,將旗幟吹得獵獵作響、如草浪翻騰,他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舉步來到營區大門,面對前方那些數量龐大的圓頂帳。從這看不到古瑪的旌旗,但他知道它就在那里,在這些旗海之後,在這些圓帳之後。
緊抿著唇,他將拳頭松開再握緊,握緊再松開。
就算他把她帶回來,她也不可能是他的,他也無法一直保有她。
太多人想要他的命,太多人希望他死去,把她帶回來,只是讓她死得更快。他杵立在門內,看了許久許久,最終依然只是轉過身,沒有跨出去。
看著阿朗騰站在營區大門的背影。
男人冷冷一笑,心中不由自主的竊喜起來。
咋夜,見他帶著那跑腿出去,他就猜一定有鬼,忙偷偷跟在後頭,雖然不敢靠得太近,但他確實見到阿朗騰帶著那小鬼去了古瑪的營區。
他早知阿朗騰對那小鬼另眼相看,才會拿刀插了他的腿。
他也知阿朗騰和古瑪私下有交易,見他單獨一人回來,他還不確定,但如今看他那德行,他知道他一定是要古瑪把小鬼送走了。
雖然他戰功彪炳,但他知道該找誰說嘴去。
前鋒將軍拉蘇時不時便會被人嘲諷是因手下有阿朗騰,才能有如此戰功,卻因他每戰必勝,也只能暗暗嫉很,不敢明正言順的將其宰殺。
未經允許私放奴隸,那是重罪。
他知道,這下阿朗騰就算不死,那也得降級,說不得再次被剝奪身份,打成奴隸。
到時候,這奴隸營便是他的了。
他小心的遮掩自己臉上興奮的表情,等阿朗騰回轉帳篷,立即一拐一拐的走出營區大門,往在這一區最大的白色圓頂營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