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右將軍,我听說你尚未娶妻哦,是不是身上有什麼隱疾啊?沒有?沒有你為啥不討老婆?哦,都看不上眼?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長我這樣的,你覺得好嗎?哎呀,你別拿一副我好像會吃了你的樣子瞪著人家嘛,我是很認真地跟你說哦,你喜不喜歡我這長相的啊?你會不會介意你娘子武功比你好,家室比你好,如果可能,你願不願意入贅啊?還有,還有……」
「我的媽呀,你就別還有了。」威武右將軍受不了地擺擺手,端著碗筷往另一桌擠去。
「為什麼嘛?我這個長相不好嗎?哦,你一定是不喜歡我這樣嘰嘰喳喳的,沒事,人總是可以改變的嘛。那你說,如果有個我這樣長相的,人又斯斯文文的,武功又很好,你有沒有可能喜歡她啊?」
「這個不是有沒有可能的問題,阿來小兄弟,我求求你,放過我吧。」他堂堂一個男子漢,在眾多兄弟面前,就算他真的喜歡男人,他也打死不會承認的好不好,更何況他是個性別取向非常健全的男人。
「不是這個問題,那是什麼問題?你身體健全,長得五官端正,家室殷厚,為什麼還要單身一人,多孤苦無依?你想想啊,當別人都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時候,你卻只能一個人孤獨地望著窗外的明月,與你作陪的只有寒風刺骨。多淒涼啊,多可怕啊。其實,說實話,我這個長相已經不錯啦,你縱觀長安街里,能找到幾個比我漂亮的來?」燕歸來說到激憤處,小掌還用力地拍了拍桌面,一桌吃飯的幾個官兵紛紛偷偷地躲到別的飯桌上吃飯去。
「人家再不漂亮,也好歹是個女的。阿來,你鬧夠了沒有?別再騷擾我的手下了好不好?」趙雍從行軍的第一天到現在,沒有一天腦袋是不大的,「哎,司徒,你要去哪里?」
燕歸來連忙也望著從飯桌上站起身來的司徒飛花。自從那天,他說了司徒飛花是高麗人之後,司徒飛花待他不再客客氣氣,總是冷冷的,不太耐煩。
「我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飯。」司徒飛花故意不去看燕歸來受傷的臉色,徑直走出大廳。
趙雍心疼地模了模燕歸來的腦瓜子,低聲道︰「表妹,這個不好,表哥給你找個更好的去,別傷心,好不好?」
「真的,你會幫我找?」
「當我沒有說過。」趙雍連忙低下頭,塞了好幾口飯進嘴巴里。
什麼人嘛。燕歸來氣噘了一張紅唇。
為什麼幫師父找個師爹就這麼難,這麼難?她一直以為司徒飛花是最適合做她師爹的男人,可是他卻好像藏了很多秘密在心里。一顆心封得死死的,誰都不讓闖進去。她燕歸來都無法打開的心房,無欲無求的阿無師父更不會費心去挖去撬了。
入夜,司徒飛花帶著兵,巡視完驛站,囑咐守夜的士兵看好押運的賞賜後,便一個人回房。
前幾日,因為所住的驛站都是又破又窮,他只得與阿來一個房間。這個家伙一個人睡得時候極不安分,每每該蓋在身上的被子都被他踹到地上,所以雖然極不喜歡與他單獨在一起,他也會盡量早些回房,幫他蓋被子。
司徒飛花走到燕歸來的房門口,不自覺又停下腳步。
俊目沉沉地望著緊鎖的房門,不知是什麼東西在揪著他的心口。這幾日,他故意同阿來保持距離,這家伙也像是知道他心情不好,遠遠地避開他,找別的樂子去。就拿那個右將軍來說,也不知道阿來是開玩笑,還是當真,好似他真的喜歡右將軍,總是纏著他,說些曖昧不清的話……
一股莫名的怒氣突然就從心口冒了出來。著涼了也是他燕歸來活該,誰讓他……誰讓他偏偏要跟著出來呢。
寒著一張臉,他轉身往自己的客房大步走去。孰料,一個嬌小的人影竟站在月影下,靜靜的,好似在他房門前站了許久。
司徒飛花陡然听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無法不屏著呼吸去揣測。
那小小的人影像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些意興闌珊地轉過身子,翩翩然的,在夜空中姿態優雅。
「司徒飛花!」燕歸來沒料到司徒飛花就陰沉沉地站在他身後,不由大吃一驚。
司徒飛花也詫異地皺眉。他一直以為前面的影子就是燕歸來,可是她一回頭,那張錯愕的小臉卻比燕歸來要精致可愛許多,天生有種優雅的氣息,叫司徒飛花不禁有幾分驚艷。
「你是誰?」他立即感到不對,大聲喝問。
這個驛站除了原先幾個官差,就只有他們一行的軍人,哪里來的一個小泵娘?
糟了,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色誘司徒飛花耶。
早些時候,听表哥說,司徒飛花喜愛的是男人,有一例證,就是青藝苑的素平小扮。司徒飛花對誰都保持著三分距離,唯獨對素平小扮,雖然也是不咸不淡的,但言語中總是流露出關懷備至的意味。
司徒飛花是她燕歸來看中的上上人選,若是他男女通吃也就罷了,若是他只對男人感興趣,那她想讓他成為自己親親師爹的如意算盤不是打水漂了?
不行,就算犧牲色相,她燕歸來也要讓司徒飛花「正常」地舉起來,「司徒公子——」長睫毛眨啊眨,一身輕薄衣衫透如蟬翼,輕輕地貼上司徒飛花的強壯臂膀,「奴家……奴家是小王爺特地派來伺候公子的。啊,夜里風涼,奴家……奴家好冷呢。」說著,玉手柔柔地,就往司徒飛花懷里探去。
快親她,快親她啊。燕歸來噘起一張香艷紅唇,比起那日青藝苑的柳嬤嬤來,還真是有過之無不及,「公子,難道你忍心讓奴家受風寒嗎?」
司徒飛花這次算是听清楚她的聲音了,與那夜的婬賊聲音一樣甜膩膩的,眼神陡然冰冷,一把將她推開,「好大膽子的婬賊,居然跟到了這里來,看起來上次吃了我那一掌,還不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啊?你怎麼認出我的?」話剛出口,燕歸來就想抽自己嘴巴了。她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眼見著司徒飛花已經抽出鐵扇,說著就往她漂亮的臉蛋兒上招呼,燕歸來抬手擋了一招,哪知那個司徒飛花半點憐香惜玉的紳士風度都沒有,左手成爪,一陣陰風在他左手卷起,司徒飛花寒眸一閃,狠狠地往燕歸來的頭頂上抓去。
好毒的招式。燕歸來連忙從袖子里掏出一顆紅色琉璃球,道︰「火。」
一團冥火如銀蛇延綿攀升,燒向司徒飛花。司徒飛花不得不松開手,躲開火舌的灼燒,「七彩琉璃球?」寒眸更冷,「原來你不但是婬賊,還是窮凶極惡的狂徒。」
「啊?」這個帽子是不是扣得太大了?她只是偶爾地欺負欺負善良的小老百姓,比如師姐師妹,好像還夠不上窮凶極惡這麼狠毒的字眼吧。說到毒,司徒飛花自己練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武功,陰氣那麼重。
「惡賊,還不速速來受死!」
你才去死呢,「司徒飛花,我只是偷看你洗澡而已嘛,說真的,那時候天色太暗了,又是刮風又是下雨的,我可什麼都沒看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拿我表哥的項上人頭做擔保。我真的,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當然,不排除有某個部位的東西晃來晃去,不小心被我看見了哦。」
「你!懊死!」司徒飛花惱羞成怒,鐵扇如猛虎獠牙呼嘯著,打向燕歸來的肩膀。
有時候司徒飛花的腦子確實不太好轉彎。燕歸來認命地東躲西藏,只是司徒飛花招式凌厲,下手又毫不留情,招招想置她于死地,「好啦,好啦,我不跟你玩了。後會有期。」
「休想走。」司徒飛花緊跟上前,左爪扣住燕歸來受傷未愈的肩膀,鐵扇猛然撐開,鋒利的刀鋒森森露出,分明是想要她死得很難看,「惡賊,看你不死……」
這下真的要死在司徒飛花的手上了。她好像還沒有活夠耶。
燕歸來臉色全然蒼白,大眼驚恐地望著司徒飛花冰冷的臉龐,卻發現司徒飛花怔了怔,鐵扇還舉在半空中。
就在此時,一個蒙面人驀然從黑暗中闖了出來,出掌擊開司徒飛花。司徒飛花豈是省油的燈,甩出鐵扇,鐵扇緊緊追著那蒙面人幾圈,又飛回司徒飛花的手上。
「雷!」那蒙面人亦從袖子中取出一顆白色琉璃球,只見數道驚雷從半空劈了下來,悶聲隆隆,草木失色,震得地面都在搖晃。
「表哥,你想把他劈死啊?」燕歸來捂著臉大叫。死了,她要上哪里找個師爹給師父啊。
「嘖!」真麻煩,「還不走?」趙雍一手拉起燕歸來,施展輕功,轉眼就不見了。
兩顆七彩琉璃球?司徒飛花將鐵扇緊緊握在掌中,面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