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喜歡那個老土的大嬸?
怎麼可能!
好吧,她才二十四,勉強也算妙齡少女。可是瞧瞧她那身打扮,死氣沉沉像是剛從墳墓里爬出來一樣。他靳狂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喜歡她?呵,喜歡她……
難道他真的喜歡上她了?
顏夏走後第三天,靳狂還在為這個問題糾結。
他想不出喜歡顏夏的理由。一個要容貌沒容貌,要身材沒身材,要脾氣脾氣差,還患有男性恐懼癥的女人,他怎麼可能喜歡?除非他患上自虐癥!
可是,如果不喜歡她,又怎麼解釋他看到程昀企圖吻她時產生的妒火?嫉妒這種感情絕不可能出于同情。
那麼,他打算自虐了?
老天爺沒給靳狂太多思考的空閑,麻煩接踵而來。
「靳哥,財務亂套了,任靜那兒壓著上百筆款,我這邊客戶急著結算,你看怎麼辦?」楊名士問。
「頭兒,人事部交上來一份薪資調整計劃,還有個什麼資源分配提案,這玩意兒怎麼弄啊,批還是不批?」萬風問。
「還有、還有,頭兒,顏夏管著好幾個子公司的開發案,她不在,下面一件事也辦不了,一個勁兒打電話問我,這動輒千萬的支出,我可不敢做主。」萬雲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老伍也是一肚子委屈,可瞅瞅靳狂難看的臉色,他只是嘆了一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靳狂听得煩了,一拍桌子,張口訓人︰「地球離了顏夏不轉了嗎?以前沒有她你們不是照常做事?」
「以前她沒來,我們也沒這麼多業務啊……」萬雲小聲嘀咕,不過不敢讓靳狂听見。
「你們跑我這兒來抱怨有什麼用?有這工夫自己想辦法去!」靳狂瞥瞥笑眯眯的程昀,沒好氣地說,「她已經走了,難道還要我把她請回來不成?」
「這是個好主意!」四人合聲道,「頭兒,拜托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兄弟們早日月兌離苦海,您就忍辱負重一回,請顏大小姐回來吧!」
「你們!」靳狂震驚得無言以對。這還是跟著他叱 風雲、翻雲覆雨的兄弟嗎?槍口頂著腦頭都不動眉毛的漢子,居然像哈巴狗一樣對一個女人諂媚……呃,這個比喻有點過……
靳狂憋了半天,好不容易迸出三個字︰「沒出息!」
听這話,兄弟們不滿意了。
「嘿,靳哥,你有出息,你出手把這些事情搞定啊。」
「就是,順便把我手頭的活也接走吧。」
「我連著三天沒合眼了,這活真不是人干的,頭兒,你還是送我去前線吧。」
「如果不請顏夏回來,我看我們得提前準備撤退了,這可不是危言聳听啊,底下各部門的人要是知道顏夏不在了,非聯合起來叛變不可,啊,我用錯詞了,是跳槽。」
「到時候沒人干活,咱就得付違約金。啊呀,這些年辛苦賺的錢可都打水漂了。」
靳狂皺起眉,「有這麼嚴重嗎?」
四人一攤手,意思不言而喻。
其實,靳狂也想找顏夏回來。但是,這事兒豈是那麼容易擺平的?去請她,她不給面子,到時他的臉往哪擱?
士可殺不可辱啊,他寧願丟了老本,也不願意去踫一鼻子灰,不過,他難得對一個女人動心,就這麼放棄是不是有點……
切,他幾時變得這麼孬了?不就是個女人嘛,搞定她有什麼難的!
靳狂盯著江暮家的大門,已經有一個小時了,腳下的煙蒂堆成一個半圓形的圈。
他來是來了,但是……丟臉的是,他居然沒勇氣走進去。
被男人玩弄感情的女人有幾種狀態?電視劇里最常見的一種是心灰意冷、以淚洗面,痛苦得要死要活。還有一種是化悲憤為動力,仇視世上所有男人,化身愛情殺手……呃,這個太超現實。
顏夏嘛,萎靡不振是肯定的,說她會痛苦得不吃不喝,他絕對不相信。那個女人從某方面來說,有超強的意志力,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垮的。
想到這里,靳狂碾熄煙,按響了江家的門鈴。
避家領他進了客廳,告訴他江暮不在,他馬上去請小姐。
靳狂坐下,女佣端上一杯咖啡。他端起咖啡,腦子里不斷重復他提前準備好的說辭。別看他表面鎮定如常,其實心里七上八下的,緊張得要死。
真丟人!
顏夏下樓來,神情淡然。
靳狂听見動靜,立刻站起來,演練過上百遍的話……出師未捷,全派不上用場。因為,靳狂看呆了。
黑漆漆的長發隨性地披散在身前,修長的眉毛線條柔婉,透出一股嬌弱的味道。水瑩瑩的眼楮清澈動人,像有靈性會說話一樣。玲瓏的鼻尖顯得整個人柔順婉約,櫻桃小口不施胭粉,卻光澤盈潤,煞是可口……
「你不戴眼鏡的樣子真美……」靳狂終于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心怦怦直跳,三魂丟了七魄,什麼面子、尊嚴統統靠邊站,把她騙回去才是最要緊的事!
顏夏微微一怔,手模臉頰,這才想起自己沒有戴眼鏡,不禁懊惱萬分,「你來干什麼?」
靳狂咧嘴傻笑,「看你。」
顏夏皺眉,不喜歡他輕佻的語調。
看出她的不悅,靳狂清清嗓子,收回叛逃的魂兒,正色道︰「是這樣的,我來是專程請你回去的。」
「喲,不敢,靳先生千方百計把我趕走,怎麼會再來請我。」顏夏只要想到她珍貴的初戀就這麼平白無故毀在他手上,就恨他恨得牙癢癢的。
「呃,那件事……那個,開始是那樣,但後來,我已經不……」
「做人要有始有終,靳先生,半途而廢不好。」顏夏不等他說完就冷冷地打斷,「正如你討厭我那樣,我對你這個人也是非常討厭的,所以,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再回去。」
「顏夏……」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顏夏冷冰冰地說,「還是你們沒有玩夠,又為我設計了新的劇本?」
靳狂沉默。是他做得太過分了,被奚落也是罪有應得。
「哼。王叔,送客。」顏夏旋身,走向樓梯。
「等等!」靳狂伸出手,卻在踫到她肩頭時,及時收住。
顏夏戒備地盯著他的手。
靳狂訕訕地收回手,從口袋模了一樣東西,遞給她看。
看他一臉謹慎嚴肅,顏夏還以為他要拿出什麼貴重物件,哪知道,又是一個棒棒糖。
「嗯……這是橙子口味的……」靳狂偏著頭,表情極不自然。
顏夏暗暗驚訝,他竟然記得她隨口說的話。一個大男人舉著棒棒糖,扭捏得像個青澀小男生……顏夏這會兒就是有一肚子氣,也煙消雲散了。
畢竟,傷害並未造成,他頂多算謀害未遂。
顏夏抿了抿嘴,冷淡地說︰「我突然想吃巧克力口味的。」
靳狂眼中掠過一抹慌張失措的光芒。他訥訥地放下手,進入極度消沉的狀態。
顏夏稀奇地眨眨眼。這個自大狂妄的男人,居然也會手足無措?!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哦!「你不是只裝了一個棒棒糖吧?」
「嗯。」
「為什麼不多裝一個?」
「我不吃糖……」
「你不吃,干嗎把糖放在身上?」
靳狂不說話。
顏夏卻留意到他微微變深的臉色。
靳狂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粗聲粗氣地說︰「你到底要不要?」
「我不要,你想怎樣?」
一句話把靳狂噎了個半死。能怎麼樣?她不要,他滾蛋就是了!靳狂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頻頻閃爍,卻是悔不當初的自責。
顏夏一抿嘴,忍不住笑出聲。
靳狂眉峰一挑,惡狠狠地瞅著她。
顏夏努了努嘴,示意他把糖交出來。
靳狂乖乖地把糖給她,心里的大石總算落下了。她肯收糖,就代表不生氣了嘛。
顏夏兩根手指碾著棒棒糖,笑吟吟地說︰「不過,你得回答我,為什麼身上總裝著這個。」
靳狂眉頭緊皺,猶豫再三,狠心下決定,「我說了,你明天就上班?」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