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洛懸坐在車里就年到一個很奇怪的女孩,穿著聖恩的校服,騎著一輛十足的破車。她的頭發很短,而且凌亂不堪,戴著副眼楮,還想把車騎得飛似的快,其實時間還早,並沒有遲到的危險。
毫無疑問,那個人便是李舒,她沒有遲到的原因,自然是因為聖恩學院的那第三寶。
聖恩學院,听名字就知道要與教堂什麼的拉上關系,說不定還要把耶穌給扯進來,而且,歷史也定是非常悠久。這種學校,卻是以開明而著稱的,說得簡單一點,也就是教師與學生打成一片,毫無顧忌地滿學校瘋,而理事長兼校長兩個長得像聖誕老人般的人在一旁打分,還一邊叫好!好!好!
傳說,應該說是師生們太閑了,于是聖恩學院便在人言中擁有了三寶,其一是一進校門就可看到的前任理事長的青銅雕像。這是建校初期著名的雕像大師吉爾?亨特先生,他同時是前任理事長的好朋友,所親自雕塑的。其價值很是不菲。
第二,就是位于學院西園的聖恩教堂,其建築風格新穎別致,獨具一格,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教堂四周的彩色玻璃,及其建築的方位角度。每到黃昏日落,玻璃就極好地反射著陽光。其絢麗的色彩,讓人過目不忘。
第三,也就是李舒來此讀書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位于南園的校圖書館。前任和現任的理事長都是嗜書如命的人,所以,雖然只是一個區區的校圖書館,卻有近150萬冊的藏書,而且圖書館不但十分現代化,也有一部分是非常古老的,有許多珍貴的書籍。用世界各地的文字在很久以前寫下的,現在已經生出霉味,紙頁也隨時有散架的危險,守住這些舊書的是個古怪的老頭子,他的記憶力極為驚人,而且還有一手化腐朽為神奇的功力,能將書的壽命延長。
所以呢,李舒這生平頭一回的準時,目的地也十分準確,她抓起車簍里的書包,直奔南園那氣魄非凡的圖書館,從一道小小的側門進入,穿過沒有窗戶所以陰深黑暗的走廊,她沒有發現她並不是一個人。
的確,洛懸一進校門便發現那個在路上看到過的女孩,她走著與新生不同的方向。要知道,禮堂在西邊,靠近體育場,而她卻急沖沖地往東南面走,難道她不知道開學第一天要開朝會嗎。顯然她知道,洛懸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肯定,可能是因為他不相信世上還有這等迷糊的人吧,總之他允許自己被些許的好奇心所支配,跟著那女孩,走進這高高聳立在初日的輝煌下的圖書館里。
空氣中漂浮著霉味,像是千年的古堡,潮濕、陰冷,一排排頂到天花板的書架,書架上滿滿地堆放著各種古書,發黃的書頁,似乎在其中關押著惡魔,懸幻的謎團,或者珍貴無比的發現,蘸著鮮血與淚水的纏綿。李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像是個辛苦無比的淘金人,終于挖到了夢昧以求的黃金,又像是個無知的孩子,窺到了神秘門後的一點五彩斑斕。
「你是誰?」一個白發的老人,長著一對深藏不露的眼楮。他這話可不是對正對著書發痴的李舒說的,而是對剛剛走進這間書室的洛懸。
「我是學生。」洛懸輕聲回答,忽然想起他要在朝會上作為新生代表發言,于是他轉身離去。
「嗨!」李舒居然放下書跑了過來,「你是新生吧。」
「嗯,你不去朝會嗎?」
「別逗了,這里是寶庫耶,喂,你別勸說我,我對帥哥沒免疫力的,」
「真的嗎?」洛懸把臉湊近她,看到那被亂發遮擋的眼楮,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不能用任何形容詞來形容,不能光用一句話來概括。
「你湊這麼近,我會受不了的。」李舒盯著洛懸,笑著說。
「這里是書室!」本來的寧靜氣氛霎時變得蕩然無存。
「的確,站著也很舒適的,有這麼多書,死在這里也值得。」
老頭狠狠地盯著李舒,不過,對于這個愛書的女孩,他也沒辦法。李舒吐了吐舌頭,」嘿,你要去朝會嗎?」
「已經晚了。」
「哦,你知不知道我在看榜時遇到一件很好玩的事。」
「嗯?」
「就是在分班欄,我是一年B班的,在欄上我看到我們班有一個人的名字很怪呢。」
「是嗎?我也看到一個名字很怪,叫李舒,其實寫出來倒不覺得,但念出來就很好玩了,你輸,你輸的,真是一種沒有運氣的感覺。」
洛懸查覺到李舒的臉變得很難看,「你怎麼了?」
「李舒正是敝人,我的名字才不奇怪了,很舒適的,而且還與書諧音,這真是命中的安排。」李舒一邊說一邊擺出一付很得意的樣子。「我看到的那個名字叫洛懸,這種姓氏很奇怪不說,單名一個懸字,真是笑死人了,想必他的長相屬于那種很懸的類型吧。」
「哦?」
「或者;你知不知道NBA有個新秀,還助湖人奪了總冠軍的那個科比?布萊恩特,他的名字很有意思,是因為他的父母很愛吃披薩,然後有一天他們去吃披薩,有一種披薩就叫科比,于是他們那即將誕生的兒子也被冠名為科比了。所以啊,那個叫洛懸的,說不定也是因為他父母在吃飯呀,做夢呀,或者在廁所時突然想到的什麼有關系的字眼呢。」
「如果他長得很帥呢?」
「再說吧,不過,他好像是新生中的第一名,會作為新生代表在朝會上講話呢。」
「是的,不過,也許會有些意外。」
「啊?對了,你的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洛懸。」洛懸伸出右手,很意外他居然有與人握手的。
「啊?你,你……」
「你在看什麼書啊?」
「你不去沒關系嗎?」李舒認為她一個學生蹺掉自然沒關系,但他是新生代表,那不是放全校人的鴿子?
「反正也晚了。」
「也對,哦,我在看一些筆記,是費曼本人記下的。」
「物理學家的那個費曼?」
「對,還能有誰呢?」李舒拿著書走來走去,「我想成為一個像他那樣的人。」
「物理學家?」
「玩一生的人。」
「也許吧,我們先回教室吧。」
李舒把那本筆記往洛懸手里一塞,連同進門時取下的書包,」幫我帶去,反下正我們同班,我要去有點事。」她拍了拍洛懸的肩膀,就像她與他是好朋友,天知道他們才不是認識十幾分鐘而已。
洛懸就這樣拖著兩個書包走到禮堂,而全校的師生皆因為種種不同或者相同的理由而原諒了他的遲到,這其中當然不包括他那些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洛,你怎麼會遲到。」嚴釋與洛懸同屬于內斂型的,而且就長相而言,他也是四人中最為嚴肅的一個,也就是五官很剛勁,很酷的那種。
「你怎麼帶兩個書包?」風昊的眼楮還一個勁地盯著洛懸手中的那本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書。
「早上,我踫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洛懸看著那兩個他還未放下的書包,」她很奇怪。」
「女的?美女?」古荒是有名的公子,而且只對美女感興趣,與他交往過的女人有如過江之鯽,多得可以用不著唾沫把你給淹死。他極富魅力與說服力,所以他看上的女人,一般來說都會臣服在他的俊美外表下,或是三寸不爛之舌中,另外,他的父親是中法混血兒,祖父是法國數一數二的葡萄酒制造商,而他的大哥,則是法國時裝界的寵兒。
「你以後真的打算娶一個美女回家嗎?」
「我才十六歲啊。」古荒瞪了風昊一眼。
「哦?」風昊露出迷人的笑容,他也是典型的美女主義者,據說有人向他表白,他拒絕別人的理由永遠只有一個——你在我眼中並不美。這就代表絕無翻身的希望了。
「我怎麼會倒霉到與你這種人同班!迸荒十足感嘆的語氣,但不知他能怨誰。
「你們別吵了,要上課了。」嚴釋總是做總結的那一個,而洛懸,則快步走進了教室,教室里並沒有李舒,看來她是準備連第一堂課一起蹺掉了。
班導是一個年青的男士,時刻顯示出他的優雅,西裝筆挺的,一付偽君子的樣子,當然,他也是值得同情的,因為……他在講台上做例行的開幕詞,卻被一聲報告打斷。
也許音調並不高,但響度絕對十足,效果是班導忘了接下來該講什麼,他打量著這個瘦高的女孩,戴著一副眼鏡,如果不是因為她穿著裙子,他鐵定會認為她是個男孩。試問,天下有幾個女孩會頂著一頭雞窩似的頭發,站在門口用打雷似的吼聲說「報告」二字的?
「進來。「他不得已只好這麼說,事實證明,他很仁慈,但同時他的仁慈對于啟發李舒根本沒用。可能是上天注定他有此一劫,他不知要被李舒打斷多少交,也許是1000次吧,多麼保守的估計呀。
李舒用她的右手向上推了推滑到鼻翼的眼鏡,眼楮隨著手一起向上運動,然後鼓了鼓嘴,在吐出氣的同時笑了笑,像是惡作劇成功後的孩子,充滿了為小事的成功而滋生出的得意洋洋。等她轉身正對著講台坐下後,又滿臉的沮喪,摻雜著嚴肅的目光一直往下瞧,看著那本從抽屜中掏出的筆記。
洛懸不知道一個這樣的女孩怎會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她看起來那麼的與眾不同,但不是指外貌和氣質,而是別的什麼。一種不能用優雅、美麗、高貴來形容的特質,但她是那種會從人群中凸現出來的人。
「齊老怎麼會放你出來?」李舒喝著咖啡,享受著醫務室的冷氣,對出現在門口的洛懸提出疑問。
「齊老怕你沒有衛生紙。」洛懸對能看到李舒噴出咖啡的場面感到很滿意。同時對此滿意的還有梅非,不過,基于做老師的立場,他絕對有必要勸說這兩位回去上課。
「開學考全年級213人我排名在第23,非常不錯。」
「所以?」梅非的訓話還沒有出口。
「所以我蹺幾節課沒關系,梅田。」
「我不叫梅田,我告訴你N次了,你再把我與那個有同性癖好的變態混為一談,我就不允許你再上這兒來吹免費冷氣了。「他為了知道梅田是何方神聖,特地非常小心地到書店,戴著一付墨鏡買回了《偷偷愛上你》的全套漫畫,看後才知道那個梅田是個同性戀。
「你有性別岐視,虧你還是醫生,一點職業道德也沒有。同性戀並不是心理問題,只是每個人的性取向不同罷了,就像右利手和左利手(左撇子)一樣。」李舒據理力爭,」而且,梅田才不是什麼變態,他可是個令人佩服與羨慕的人。要是那樣的人在我面前的話,我鐵定會幸福得昏掉。」
「你該不會羨慕他是同性戀吧。」梅非就是不服氣她把他比做那個變態,而且他也比較帥。
「我還不確定自己的性取向,但從客觀上來說,我那麼喜歡萊奧那多,應該是個異性戀吧。」李舒皺著眉頭,」而且我也很喜歡洛懸呀,雖然他名草已有主。」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洛懸听到這兒不禁笑了笑。
「你笑了就好,洛懸,我其實有件事想求你幫忙。」李舒之所以這麼苦惱是因為她怕風昊反悔。不過,她是天才嘛,終于給她想出了這麼個絕招。哈哈!
「嗯?」洛懸想不出這小家伙會有什麼真正的苦惱。
「今晚你們會有一個小型的聚會,風昊本來要我和他一起去的,但是,你知道,那張出浴圖,我想這回可泡湯了。」
「你會為了這種事求人?」梅非在一旁像听到什麼世界奇聞般地驚訝,完全沒有做為老師和醫生的自覺。
洛懸也在一旁微笑,是別有用心的微笑,絕對與友好二字扯不上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