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再一次承認,人家當了幾十年的王爺,那靈魂氣質不是裝的,即便是住進我那毫不具有威脅性的身體里,他仍是那個令人駭怕的王爺。
只見他用那樣凶狠的眼神,挨個把小娘子們瞪一圈後,厲聲道︰「還不快滾!」
那幫娘子就魚貫而出,膽小表嚇得渾身哆嗦,連奔帶跑的樣子看了真令人心酸。唉,像她那麼膽小,在青樓里怎麼活啊,難怪要賴在王爺府不出去呢。
我這邊廂同情完,想起件重要的事,忙揚聲叫︰「喂,小娘子們,明天一早記得過來抓鬮。」
我這一使力喊,因伸長了脖子,故扯得胸口又疼起來。
我一邊抽氣「哎喲」叫著,一邊縮回脖子。只見蒲大沖浮雲流水使了個眼色,那倆丫環一聲不吭就退了出去。我這王爺還沒死呢,這威信怎麼就形同虛設了,竟然連那倆丫環也倒戈了,他使的是什麼法子,這麼快就讓她倆這麼听「我」的話?
他沖我走過來,看他那表情,不會是想趁著沒人來虐我吧?我這會兒可是板上魚肉,他要宰割起來,我還不是得閉著眼假裝很享受?!
我警惕地問︰「你,你想干什麼!」
他不回答,伸出手,三下兩下往我胸口點了幾下,我雖然沒有疼痛感覺了,可是,心里的恐懼卻加深了。
我蹬著腿踢他,邊踢邊罵︰「死變態,你想干什麼,滾!」
他抓著我的腿,又點兩下,我的腿立刻麻木不舉,全身僵硬。
我死死瞪著他,叫︰「你,你要是敢侵犯我,我,我,我就死給你看!」
他面無表情,掃我一眼,伸出魔掌,解開我的衣服,露出我的胸口,然後從懷里掏出一個小鐵盒,剜了一坨綠色膏藥涂抹起來。
真是別扭的人!傍我上藥就明說,還故意搞這種噱頭,嚇死老娘我了。
看我明顯松了一口氣,他停住手上的動作,諷刺道︰「莫梨花,沒想到你的膽大全是裝出來的!你的記性似乎也不太好,我這女兒身怎麼可能侵犯得了你。」
罷才我一糊涂,竟然就忘了我是男兒身,但是我可不承認,我叫︰「王爺可真孤陋寡聞,你沒听說過女人硬上弓嗎?」
他挑挑眉,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這身子以前是干這個的。」
「你才是干那個的!」
他繼續涂抹,又裝啞巴。涂完藥,他給我解了穴,這藥可真神奇,涂上後才一會兒,胸口涼涼的,一點也不疼了。這男人,嘴上壞,心地還蠻善良的嘛,剛才,難不成,他是去取藥去了?
我沖著他背影很真誠地說︰「喂,謝謝。」
他頓了一下,既沒回頭也沒停下腳步,快到門口時才說了一句︰「病了要多安靜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嘿,這道理誰不懂,只是執行起來有難度,尤其是對我這樣閑不住的人來說。不過,听到他終于說了句中听話,我忍不住想笑,也當真笑出了口。嗯,心情不錯,那就乖乖听話,再睡會兒。
等我睜開眼,竟然一下子和「我」的眼楮撞個正著。「我」似是沒防備我突然睜開眼,似乎受驚得連眉毛都跳了一下,然後瞬間轉移了視線。
我可沒那麼好打發,我瞪著他叫︰「趁我睡著了,竟然偷看我,說,有何居心!」
他不自在地答︰「自己看自己也要有居心?」
「當然!你現在用我的眼楮這麼曖昧地看著你的身體,不可以!」
他「騰」一下就站起來叫︰「誰曖昧了!」
「反應這麼激烈!心里有鬼吧?」
他又開始握拳頭,咬牙切齒道︰「莫梨花,別以為我剛對你好點,你就得寸進尺!」
「哎呀,王哎,你對我可真是太好了,好得無以復加天下無敵,謝謝,謝謝啊!」
「你!」
看他被我說兩句就沉不住氣拂袖而去,我開始後悔。好不容易兩人的關系有好轉趨勢,這下又毀了。唉,都怪他,干嘛沒事那樣看人家,看得人家小心肝撲通猛跳了一下,跳得我胸口都疼了。
窗外昏黃,看來,我又睡到了晚飯時刻。來到這里才幾天,我怎麼感覺似已呆了好多年,那曾經在我二十幾歲生命中出現過的二十一世紀的人與事全部變得面目模糊起來。時空的差異,可以讓人思想錯亂不知今夕是何夕啊。唉,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啊!
我正胡亂發著感慨,就見浮雲和流水端了飯菜進來。看她倆用小碟取了要喂我,我問︰「我的一品夫人呢?叫她過來用膳。」
流水答︰「王爺他已用過膳。」
這是什麼回答?
啊雲忙用手肘踫踫她,流水神色略顯慌亂地回過神來,「撲通」跪下道︰「奴婢該死,奴婢一時說錯了話,請王爺恕罪!」
嘁,我說呢,難怪她倆對「我」這麼服帖,原來早已發現「我」才是真王爺,而躺在床上的我是假王爺!還虧得我裝那麼像,真是浪費感情。
既然如此,何罪之有,那我就不客氣了,從此不用裝相,就讓我原形畢露吧!
我笑嘻嘻地說︰「起來吧!再不起,我就把你剝光了吃了。快喂我飯飯!」
流水怯怯看我一眼,脹紅著臉起身,給我喂飯。
我逗她道︰「看你皮光肉滑,味道大概不錯,等本王好了,讓本王嘗嘗你,可好?」
流水正舀了湯往我嘴里送,一听這話,手一抖,湯一下子就灑在我的胸口,燙得我控制不了口中逸出的慘叫「啊」。
流水又忙不迭要跪下,浮雲似掩嘴偷笑,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蒲王爺冷哼一聲「活該」!
看他那拽樣兒,我氣不打一處來。我沖浮雲流水道︰「你們下去吧,我親愛的一品夫人會把我侍候得服服帖帖的!」
待她們離開,我笑問「我」︰「我偉大的王哎,你去而復返,是何意?難不成見我調戲別家姑娘,你心生了醋意?」
他又冷哼道︰「看看你那蠢樣!自作多情!」
「是嗎?我這蠢樣可不就是你的蠢樣,你還真有自知之明。」
他瞪著我,約五秒後,冒出一句︰「我看你健康得很,也不必人侍候了,生活自理吧!」
看他似又要離開,我忙「哎喲」叫起來,他又哼一聲,理也不理我就走了。還以為這人是嘴惡心善呢,原來是我會錯意。我剛才是真的「哎喲」,並不是裝的,那一勺湯可是貨真價實的滾燙哪!
我繼續「哎喲」,我倒要賭一把看看是誰的意志力更強。大聲「哎喲」不管用,我改小聲申吟,這申吟聲綿邈而幽長,時斷時續,連我自己听了都不禁生惻隱之心,我就不信打動不了那家伙。
丙不其然,他又現身了,我咧開嘴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後一臉委屈地說︰「好燙好痛,快把剛才那藥再給我涂點。」
他面色憤憤,也不給我點穴了,抬手粗魯地解開我的衣裳,用手拿了毛巾使勁擦了擦傷處,再剜了藥膏使勁涂抹上去,末了再粗魯地把我衣襟合攏,抬腳又打算走。
罷才,雖然很痛很痛,我都皺眉咬牙忍住了,可看他又要走,我還是沒忍住,我叫︰「那個,我,我要尿尿。」
「自己去!」
「我痛。」
「你是胸口痛,腿又沒有斷!」
話雖如此,可我就是想讓你侍候我。
當然,這話我才不會說出口,我又開始申吟。
他惱怒地轉身︰「莫梨花,你知不知道《狼來了》的下場是什麼?」
我無所謂地答︰「知道,不就是無人來救坐著等死嘛!不過,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是不是?嗚嗚,我在這里無親無故,只能依靠你,你還這樣對我,嗚嗚,我要找碧落,我要回家,嗚嗚。」
「莫梨花,收起你的眼淚!」
不收不收,我這鱷魚淚可是餌,正等著你來就犯呢,你就陪我上廁所吧。
當然,最後以我的勝利告終。
我把大半個身子靠在「我」身上裝出很虛弱的樣子,看他不情願的攙著我,我就樂。小樣兒的,跟我斗,我不欺負你我還欺負誰。
進了廁所,我以太虛弱站不穩為由,強行靠在他身上,掏出「小東東」,掃射。
我正射得起勁,他的怒吼聲又起︰「莫梨花!你在干什麼!」
「嘿嘿,射蒼蠅啊!你看,我一泡就能把它砸暈再淹死,馬力強大。哎,蒲大,你這里是古代哎,廁所竟然這麼干淨,我來了這兩天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只蒼蠅,哎呀,不射簡直難以平民憤。」
「莫梨花!」
「是,殿下。」我一邊應,一邊把「小東東」抖一抖,然後問︰「殿下,你尿完尿是要用手帕擦一擦嗎?還是像我這樣抖抖?我告訴你哦,男女大不同,你用我的身子尿完後,一定要用真絲手帕擦干。」
「莫梨花!」
我把「小東東」塞回去,笑成一朵花,很乖地答︰「是,殿下。我完事了,你要不要順便也方便方便,我可以從旁指導哦。對了,你今天早上大便時順利嗎?根據我的經驗,我一般上大號沒有一個小時連個指甲蓋也拉不出來,唉,你這里沒有馬桶,是不是蹲得腿都要斷了?我上學時的學校廁所也沒馬桶,有一次蹲得我頭暈眼花,差點一頭栽進糞池里,我建議你以後上廁所弄個掏空的四腳凳坐上。」
「莫梨花!」
唉,這人真沒趣,我不惜自爆隱私和他嘮磕,他這一聲聲的呼喚不但不親切,反而越來越生氣似的。
我用我剛模過「小東東」的手勾勾「我」下巴,一副無辜的樣子問︰「親愛的,我又哪兒惹你生氣了?乖,扶我回去,咱覺覺,哥哥給你講睡前故事听,好不好?」
他嫌惡地撥開我的手,推我一把,我一個沒站穩,差點就要栽進那死了一頭蒼蠅尚未被水沖走的一泡黃湯里,還好我反應快,閃向牆,結結實實撞上去,胸口更痛了。
我多災多難的胸口啊,你的痊愈,屈指不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