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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騷艷郎 第8章(1)

離開別苑後,秦綠枝沒有再返回仙綺樓,而是回到離開多日的秦家。

母親早逝,如今父親又不幸慘遭殺害身亡,眼下這個家只剩下她一人,望著因多日未回而布滿塵埃的家,她心頭忽感一陣茫然失落,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爹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家,再也不成家了!

想起先前古雲生那番不分青紅皂白對她的辱罵,她捏了捏酉組}的鼻根,眨去眼里的濕意,強打起精神,取來掃帚,開始打掃。

她明白事先沒知會他,便下迷藥迷昏他的事令他很生氣,可他竟能說出如此狠絕的話——見她一次,就要殺她一次。

莫非先前他們之間的情意全都是假的,又或者是她一廂情願會錯了意,其實他對她根本無心,所以他才說得出她是「一團低賤骯髒污穢的爛泥,臭不可聞!」這種話來羞辱她。

她撫著胸口,覺得那里宛如裂開了一道縫,狠狠的揪疼著。她輕輕閉起眼,想等胸口那里的疼痛過去。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道驚喜的嗓音——

「綠枝,你總算回來了!」一名比秦綠枝略長幾歲的男子大步走進來,豪邁端正的臉龐面帶喜色。

「虎子哥。」听見他的聲音,她睜開眼,看見打小一塊長大的鄰家兄長,她泛冷的心頭頓時升起一股暖意。

邵虎一掌重重拍在她肩上,不滿的責備,「你給我交代清楚,這段時日你跑去哪里了?四處都找不到你,可把咱們給急壞了!」先前他陪妻子回娘家探望岳父岳母,回來後發現她不知所蹤,和爹娘急得到處找她,就怕她出了什麼意外。

「這段時間我去了個地方。」感受到他的關懷,怕他擔心,秦綠枝藏起心事,如同往常般露出笑臉回應。

「你要出去怎麼也不先同我爹娘說一聲,發現你不見,可把我爹嚇壞了,以為你跑到仙綺樓去了,急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萬分自責不該同你說了你爹的事,為了找你,咱們還托人偷偷進去打探你的下落,可都沒消息。」

知道邵叔叔一家人是真心在關心她,她深感內疚的道歉,「對不住,是我思慮不周,沒事先告訴邵叔叔。」

見她認錯,邵虎也緩下了語氣,「沒事,回來就好。你爹的事,我爹說一定會盡力幫你查的,你就不要太擔心了。」他安慰她。

秦綠技神色黯然的搖頭,「讓邵叔叔不用查了,我已經得知我爹的下落了。」「你找到秦伯伯了,他人在哪里?」邵虎欣喜的問。他打小就跟著綠枝隨她爹一起習武,秦捕頭可說是他的師父,因此他失蹤後他也很著急。

「他……被殺害了。」提到這件事,她嗓子頓時有些瘩癌。

「什麼,秦伯伯被殺了?!」邵虎愕然。

「我方才不是說我去了一個地方嗎?就是仙綺樓。」不想瞞著他,秦綠枝坦白說出自個兒喬裝混進仙綺樓當小廝的事。

「你真去了仙綺樓?!」他瞪大了眼。

「嗯,我查到我爹被那里的一名護院殺害了。」

「竟然有這事!走,咱們立刻將此事稟報衙門,要他們派人去將那名凶手抓起來。」邵虎義憤填膺,拉著她要走。

秦綠枝扯回他,「沒用的虎子哥,知府大人是風嬤嬤的老相好,又收了仙綺樓不少好處︰不僅不會辦他們,還會替他們隱瞞。」

「豈有此理,難道咱們要讓秦伯伯就這樣白白枉死嗎?」邵虎忿怒不已。

「已經有人在對付仙綺樓了。」現下,她就等著看古家要怎麼收抬景連璧和仙綺樓。

「是誰?」他好奇的問。

她約略將自個兒知道的事告訴他。

听完,邵處詫異,「想不到景大少竟敢劫走青麟商號的貨……不過既然古家的人都來了,這仙綺樓定是逃不了。」說著,他這才發現秦綠枝身上還穿著一襲小廝的青衣,催促道︰「你快去換衣裳,跟我回去見我爹娘,也好讓他們安心。」

「嗯。」她輕輕額首走進房里,欣慰的想著,家雖不成家,可這兒還有關心她的人在。

先前在仙綺樓的那段日子,仿佛是一場夢。

迸雲生那番辱罵雖讓她心痛,卻也把她徹底罵醒了,若她先前還對他存有什麼妄想,如今也全都破滅了。

因為他們兩人的身分實在太懸殊了,他是富可敵國的青麟商號古四少爺,家世不凡,而她只是一個出身市井、父母雙亡的孤女。

甭女是配不上富家少爺的。

翌日,紹興,景府。

「大哥,你買下麥子虧了錢的事,爹和幾個叔伯們已知情,他們要你盡快回去解釋清楚,為何會虧上這麼多銀兩。」景家五少爺景連泰此刻正坐在廳中,他的面容有幾分神似大哥,一樣粗獷,蓄著一臉落腮胡。

在同母所生的五弟面前,景連璧只好坦承,「這件事是我一時誤中了青麟商號的詭計,才會買下了那數萬石的麥子,但先前米糧的事,我不也替咱們商行賺了數萬兩的銀子,這一算下來,至少打平。」

景家家族繁雜龐大,他雖是長子,但並非嫡子,而是庶出,為了要在眾多的手足之間月兌穎而出,爭得一席之地,才會暗中成立仙綺樓,一來是想利用仙綺樓來斂財,二來則是利用那些姑娘做為探子,暗中莞集各種情報,再利用這些消息買通一些人。

就像他幾次能順利劫走青麟商號的貨,便是買通了古雲生手下的一名心月復,因此才能每次在他們變更運貨路線時,依然成功劫貨。

景連泰嘆道︰「大哥,就算爹能原諒你這次,但幾個叔伯和堂兄弟們可不這麼想,你日前為咱們賺了不少銀子讓爹很有面子,人前人後總是對你贊譽有加,對此叔叔伯伯他們很眼紅,這次你犯了這樣的錯,他們當然趁此機會大做文章。」

「我……」景連璧正想要說什麼,下人忽然前來稟報。

「大少爺,不好了,巡撫大人帶了一批官差從大少爺的書房里走了出來。」

「巡撫大人怎麼會從大哥的書房出來?」景連泰不解的詫道。

景連璧神色倏然一驚,霍地站起身。

「這小的也不知道,巡撫大人正往前廳這邊來了。」

景連泰見兄長神色有異,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浙江巡撫武宗城走進廳里,身後還跟著古雷生和古夜生。

景連璧雖有紹興知府當靠山,但紹興府乃歸浙江巡撫所管。

浙江巡撫武宗城自幼家貧,昔年因得古太失人沈碧心惜才,資助他赴京考取寶名,在朝為官時,又得古家處處為他打點,才有幸能成為浙江巡撫,因此當古雷生將景連璧的犯罪證據呈到他面前,他便親自前來查辦此案。

「你們何人是連景璧?」武宗城問道。

「我是。」看見古家兄弟陪在巡撫大人身邊,景連璧心底暗自驚疑。

「景連璧,你可知罪?」武宗城倏地沉聲喝道。

他力持鎮定,躬身道︰「武大人忽然駕臨,草民有失遠迎,亦不知身犯何罪,以致大人一來便責問草民?」

看他一眼,武宗城下令,「來人︰把東西抬上來。」

十數名官差將數十箱的貨品搬了上來。

指著那些貨品,武宗城喝斤,「這批貢茶是青麟商號先前遭劫之物,本官在仙綺樓通往景府住處的秘道里親自查獲,同時還在你的書房里搜到一本帳冊,里頭記載了青麟商號數批遭劫的貨物明細和數量,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看見那本先前失蹤多日的帳冊,如今竟落在武宗城的手上,景連璧一驚。

「這一定是有人陷害草民,草民是冤枉的。」目票見古夜生和古雷生,他忿怒的指著他們,「武大人,這些事定是古家故意陷害草民,請大人明察。」

迸家兄弟還沒開口,武宗城便出聲斤責。

「你還敢狡辯!仙綺樓的風嬤嬤已親口招供你的罪狀,還有,你因為劫走青麟商號貢茶事跡敗露,被紹興府的捕頭秦萬里發現,竟命手下陳居殺人滅口,這事仙綺樓里的下人亦親眼目睹,你還有何話好說?」

听見對方所言,景連璧驚駭得面色發白。

武宗城接著下令,「來人,將景連璧給本官押回去,本官要親自審問此案。」

他神色驚亂的喊冤,「武大人,我是冤枉的……」

苞在後方的古夜生諷道︰「現下證據確鑿,任你百口也難辯。」

「是你們陷害我的,是你們——」景連璧嘶聲怒吼。

迸雷生突地悠悠說了句話,就令他震驚的閉上了嘴。

「景大少,方勝雪已經招認,是她與你勾結劫走我們的貨。」

「什麼,她招認了?!」他神色一愕,張著嘴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迸夜生再給他最後一擊,「沒錯,她親筆寫下的自白書,我們已經呈給武大人了。」

這一切全都要歸功于古雲生的毒藥——

那日,古雲生回到仙綺樓,立刻找上風嬤嬤和陳居,伺機對他們下毒,以控制住他們︰接著再利用他們召集那群武師和護院,用同樣的手法也對眾人下毒,將所有人全都軟禁起來。

然後古夜生便派手下佯裝成武師和護院,將那些貢茶偷偷藉由風嬤嬤房里的那條秘道,堆在通往景府書房的地道里,同時將那本帳冊再」哨」悄放回書房。

見兄長們安排好這些,古雲生接著回頭對付方勝雪。

她和眉歌被古夜生點了穴,無法動彈。

他拿起先前方勝雪打算要對他下的椎心散,走到她們面前。

「知道什麼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已換回男裝的他,俊美無侍的臉上散發出森冷的寒意。

他勾唇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這麼痛快就死去,這椎心散里我還加入了我獨門研制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蝕肉散’,只要服下後,皮膚就會一寸寸潰爛,最後你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個兒的全身肌膚爛光光,但卻不會死,口責嘖嘖,想想你們只剩下一副骨頭卻還

死不了,那情景有多駭人?」

她們兩人果然目露驚駭,古雲生快意一笑。

「你若敢這麼對我,讓我爹知道,他不會放過你的!」方勝雪搬出父親想嚇阻他。

迸雲生神色輕蔑的開口,「你以為我會怕那老頭不成?就憑你對我和青麟商號所做的事,他若不來負荊請罪,休想我會放過白陽山莊。」

「古四少,我只是听二小姐之命行事,你若不能放過我,那就請你一刀殺了我吧。」一旁的眉歌開口乞求。她不想被那樣活生生折磨至死,知道眼下逃生無路,只求一個痛快。

陪同弟弟過來,一直沒開口的古雷生這時出聲了,「你若肯出面指認方勝雪的罪行,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他在等的就是這一刻,一旦她肯開口求饒,就藉此要她指認方勝雪的罪狀。

「眉歌,你敢出賣我!」聞言,方勝雪喝道,但她全身不能動彈,只能惡狠狠的斜瞪著她。

從古雷生的話里听出一條生路,眉歌毫不考慮的說︰「二小姐,你別怨我,大難當前,我也只能保住自個兒的性命了。」

迸雲生冷諷,「方勝雪,你還有閑工夫怨她,先擔心你自個兒吧,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寫下自白書招認罪行,二是服下我手上的毒藥。」

「我都不選!」她滿臉怨恨的怒瞪他。

「你不寫下自白書,那我就當你是想服下毒藥了。」他陰沉一笑,打開瓷瓶,粗暴的瓣開她的嘴,「你就慢慢享受吧。」

看見他真要將毒藥喂進她嘴里,方勝雪驚恐的尖叫,「不,我寫、我寫!」傲慢如她,也無法忍受見自己的皮膚一寸寸爛掉的慘狀。

待一拿到她的自白書,古雲生便匆匆離開,把後續的事全都丟給兩位哥哥去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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