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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椅上的王者(上) 第5章(1)

深宮內--

「你說她是如何讓王上動容注意到的?」

「我猜則……是笑。」

「笑?」

「是的,她笑起來很不一樣,完全與原本判若兩人。」

「有這樣的事?」

「這是真的,她那笑容像是能將人的心魂吸去,我有幾次也差點失了魂。」

「嗯……那我只要毀了那張抓媚笑顏即可了……」

月華殿為冶冷逍處理政務之處,他正于龍案前揮毫寫字。

寫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玫」字,而這一寫已是一個時辰,這字怎麼寫似乎都教他不滿意。

黃德伺候一側,見這情景,嘴開闔了幾次,似有話要說卻又不敢說出。

他撇笑,「想問什麼就問吧,別在那窸窸窣窣的。」他邊揮毫邊說,手邊那迭寫過的紙又多了一張。

「奴才該死,擾了王上寫字。」黃德忙上前跪下請罪。

「起來吧,讓你說就說,憋出內傷是自己倒霉。」他看都沒看黃德,繼續寫他的字。

「是……既然王上讓奴才問,奴才就問了,這個……」黃德起身瞄了一眼王上正寫了一半的「玫」字,字跡剛中帶柔,其實已是韻味十足,可就不明白王上為什麼還不滿意?「王上,您這樣寵她,何不就干脆給個名分,就算是末等的答應,也好過當個宮女強。」黃德謹慎的問。

他龍自一瞪。「孤讓你問,你還真敢問?」

見王上一瞬間又變臉,黃德腿軟得又要跪回去,但轉眼他又嗤笑一聲的道︰「甭跪了,是孤讓你問的,你怕什麼?」

黃德聞言又連忙站起身,但額頭上汗是拼命的抹,這主子脾氣冷熱不定,他可嚇死了。

「孤告訴你吧,當孤的後宮太束縛,容易成為政治操弄的棋子,若是如此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孤就讓她做宮女,不用管這些厲害斗爭,只管讓孤寵,而孤再怎麼寵,也不會有人會去在意一個宮女。」冶冷逍放下筆,冷笑解釋。

「啊,原來如此,您這是不願她變得像玲妃娘娘與光嬪娘娘那樣,受國情與朝臣的影響,讓您不得不接受。」黃德一下子明白過來。

王上對玫瑰的心思自己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卻想不透王上始終沒踫她,更沒有改變她身分的意思,他百思不解,這會總算透徹王上的想法了。

玲妃雖受寵,且還懷有身孕,可她畢竟是宿星王朝送過來的人,王上不得不禮遇,至于光嬪的父親是建朝功臣,就算王上再不待見光嬪,在後宮也得給她個位置安置,而其他地位低等的答應,說穿了都只是為王上暖床的人,王上對這些人並無半分感情,不過是雨露過後給個名分罷了。

如今王上好不容易瞧中一個人,當然是發白內心的疼,也正因為疼,所以王上盡其所能的保護著!

「知曉就好,還有什麼問題?」冶冷逍今日心情不錯,肯為黃德解惑。

「奴才雖了解您的用心,可……您總不能一真這麼下去,難道委屈玫瑰姑娘當一輩子的宮女?」黃德想想又問。

「那丫頭若自己未開竅,瞧不出孤的心意,孤就讓她做一輩子的宮女又何妨?」冶冷逍笑著審視自己寫的字,一張張的挑,不滿意的真接丟棄在一旁。

黃德憋笑,那能成嗎?他可不信王上能忍得住一輩子不踫人家!

冶冷逍洞悉人心的眼神掃向正在暗笑的黃德,黃德一見立刻嚇得岔了氣,忙拍自己的胸膛順氣。

「奴……奴才剛才吞咽不順,嗆了一下,還請王上原諒。」黃德漲紅臉低頭掩飾的說。

王上太精明,自己的任何心眼都難逃他的法眼,以後他再也不敢隨意笑王上的事了。

「哼,她成為孤的女人是遲早的事,不管她的身分是什麼。」

「是是是。」黃德連聲應答。

「好了,別煩人了,退下去吧,孤還想再寫會兒字。」冶冷逍提筆趕人。

「是,」黃德要退下時,忍不住又回頭問。「王上,奴才尚有一事想不通,您……瞧上的是她哪一點?」他終于鼓起勇氣問出自己最大的疑惑。

冶冷逍轉頭貌向他,「你想知道?」

「是因為……那笑嗎?」料想除此之外,玫瑰並無特別之處,因此他才大膽的猜則。

「錯。」

「錯?」黃德愕然。

冶冷逍眼神變得莫則起來。「孤如何會在乎那個,雖然那曾經吸引過孤,但孤真正在乎的是……」

「玫姊姊,你別邊走邊讀,當心撞到牆。」碧玉提醒抱著讀本走路的玫瑰說。

她們正要去馬役司一趟,听說今日射日王朝又送來一批寶駒,馬役司的太監們要她過去瞧瞧。

玫姊姊雖離開馬役司,但那兒的人還是經常跟玫姊姊朕絡,有好吃好玩的都不忘通知她,而自己跟著玫姊姊日子也多了許多趣昧了。

可玫姊姊自從認孔大學士做老師後,變得更忙碌,每天除了努力的讀書外,還天天往玉兔宮後的那片林子跑,不明白她都這麼忙了,為什麼每日還是堅持花時間待在那林子里。

曾問過她都在林子里做什麼?玫姊姊只歉意的銳不方便告訴她,既然如此,她也不逼問,不過,有次她好奇的想偷偷跟上去看,居然在林子里迷路了,最後還是玫姊姊發現她不見,進材子去找她,才將她帶回來,但她早已嚇壞,從此再也不敢自己亂跑進林子里。

玫姊姊事多,這會還應邀去馬役司賞馬,為了把握時間學習,玫姊姊連走路時間都不放過,邊走邊念書,瞧得她不時為玫姊姊捏把冷汗,就怕她真的撞牆。

「不會的,咱們走慢些就不會有事。呢,對了,碧玉,請問你曉得這個字怎麼念嗎?」玫瑰將自己捧著的讀本移給碧玉瞧。

玫瑰程度尚淺,孔夫子讓她先從讀本識字開始學習,要她多認字才能讀得廣。

而碧玉多讀她一些書,有時不會她也會請教碧玉。

碧玉瞧了那字後皺眉。「這字一個」牛「,一個」賣「字,我也讀不出來。」碧玉程度也沒高她多少,這字她也不識得。

「那回頭我查查看好了……」

「啊,王上萬安!」兩人討論得太認真,沒發現王駕過來,等皇輿近到面前,碧玉才括然見到,急忙低腰側身。

玫瑰後知後覺的等碧玉出聲才驚覺的跟著避到一旁,行禮等皇輿過去,可皇輿居然就在她們面前停下不動。

玫瑰訝然不解,偷偷仰首朝皇輿上望去,卻見冶冷逍正對她微笑,她愣了楞,心怦然了一下。

「起身上來吧。」他突然銳。

她大眼眨了眨,不解其意。「請問……上哪?」

「當然是上皇輿,凳子都給您備妥了,王上請您一塊乘輿。」黃德滿臉笑容的過來解釋。

「乘輿?!奴婢?!」她驚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碧玉也很吃驚,皇輿只有王上可乘,他人哪能登上?

「奴婢不敢!」玫瑰馬上說。她膽子沒那麼大,不敢放肆。

「你不是想知道那字怎麼念,不上來孤如何告訴你?」冶冷逍笑道。

她微愕,方才她與碧玉的話教他听去了。

「這……」

「猶豫什麼,難道不想求知?還是擔心孤也不知其音義?」他故意眼著她問。

「不……不是的,奴婢只是……只是……」

「上來吧!」他後眼帶笑的打斷她的結巴。

黃德立刻讓人搬上凳子,並舉高手臂要讓她扶著登輿。「玫姑娘請吧。」

瞧這光景,她是不上皇輿不行了,尷尬的瞧了眼碧玉後,她接著被黃德小心的扶上皇輿。

皇輿大到由十六人抬著,坐上兩人仍是寬敞,且座位浦有厚厚的棉錦,上頭金龍束繡,金線滾邊,異常舒適,可這實在太招搖,于是她坐在上頭竟是連動也不敢動。

冶冷逍擺手讓黃德起駕,皇輿再次前行,碧玉見遠去的皇輿,心想,看來這馬役司今天是去不了了。

再望向那坐在皇輿上遠去的玫瑰背影,感嘆那背影是越走越遠,際遇已不同往昔,而自己卻仍停在原地踏步。

在皇輿上與冶冷逍並坐的玫瑰,身子仍是不敢亂動,座位雖貴敞,但她就是怕自己不小心觸踫了龍體,那可就罪過。

但她不動,他卻是自己靠過來,溫熱的身子離她極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綿長的呼吸,兩人間的親近前所未有,令她忍不住臉紅心跳。

「王……王上?」他想做什麼?為何離她這麼近?玫瑰怕極自己任奔亂跋的心跳聲會傳進他耳里。

他輕輕的笑,「哪個字不懂,你沒翻出來孤怎麼知道?」他手中的簫經松的指向她緊捏在手上的讀本。

啊?原來他是要看她的讀本,她臉頰嫣紅成一片,懊惱自己胡思亂想什麼,難為情的趕緊翻開讀本。「這……這個,這個字!」她指了某個字請教。

他瞄了一眼。「這是」犢「字。」

「念犢?」

「沒錯,犢,其義小牛之意,出于中原一本典籍《莊子,知北游》里--德將為汝美,道將為汝居,汝瞳蔫如新生之犢而無求其故!」見她表情迷惑,似乎他銳得深奧了,他便再補充,「簡單點說,你可听人說過」初生之犢不畏虎「?這話是說剛出生的小牛不畏俱老虎,比喻涉世未深的年輕人膽大敢為,這」犢「在此指的就是這無所畏俱的青年。」

「原來如此!」大惑得解,玫瑰乍然笑開。

他凝視著她的笑靨,不由得也跟著擴大自己的笑容。

這便是懷璧情懷吧!

擁有了一塊上等的玉,那心情是何等的溫暖快活啊!

「還有其他問題嗎?」他難得耐心待人。

「呃……有,這個,還有這個,孔夫子教過了,可我忘了要用于何處。」她不好意思的說。

「嗯,讓孤瞧瞧……」他經輕松松又幫她解決了疑難問題。

不知不覺兩人越坐越近,她也沒那麼拘束,認真的向他請教起學問來。

時間過得快,皇輿已在宮中繞了兩個時辰她都無所覺,幸虧輿役的身子平日有鍛煉,才能身強體壯的仍得皇輿穩穩的抬著。

此時月華殿剛走出兩個人,瞧見了前頭經過的皇輿,紛紛吃了一驚。

「光大人,那不是王上嗎?咱們等在月華殿求見不到人,原來王上是乘輿游宮了。」李大人指著前方道,而站在他身邊的即是光嬪的父親光海,同是兵部的大臣。

「游宮?」光海訝異的瞧向前方,見皇輿上冶冷逍與女人唱唱私語,難得的親密。

冶冷逍素來冷肅不與人親近,這會兒竟會與人親切?

再見那冷傲的臉上滿是愜意,是誰能讓他這般縱心昵?

扁海努力想瞧著楚坐在皇輿上頭與冶冷逍並坐的是何人?

滿心希望最好是自己的女兒,光嬪若能得寵就好了……

「啊,我還以為是哪宮的娘娘,坐在上頭的居然是個宮女?!」李大人驚道。

「宮女?!」光海睜大眼,果然看清冶冷逍身旁女人的衣著,那是弦月王朝宮女的服飾沒錯,光海臉色變得難看,「是哪個宮女竟敢坐上皇輿,好大的膽子!」

「光大人沒听說嗎?是玉兔宮的那個。」

「玉兔宮的宮女?」光海臉一沉。他當然听過玉兔宮賞給一名宮女了,而她是自前全弦月王宮最受寵的人,就連有孕的玲妃都不如她。

他本來不信,這會不得不信了。

王上向來不將女人放在心上,自己女兒不受寵被冷落就不提了,但玲妃美若天仙,眾人也極少見他公開與玲妃這樣放松親昵過。

而今王上竟將這樣的獨寵給了一名宮女,他不禁好奇那名宮女是何等的天香國色?可惜距離有點遠,對方又背對著他,面容瞧不上。

忽然,听見皇輿上傳來冶冷逍的縱笑聲,光海面容立刻一繃。

李大人見狀,知曉他的心思,安慰的說︰「其實光大人也不用放在心上,光嬪娘娘已位列嬪位,那宮女再受寵,也只是個舉無輕重的宮女,王上只是圖新鮮玩玩罷了,若真認真,早就給名分了,一個小小爆女對王上起不了什麼作用,也奪不走什麼的。」

扁海听了點點頭,臉色恢復正常,「也是,一個小爆女不必在意,由她去吧。」

自己的女兒再不得寵也好歹位居嬪位,他還圖將來有一天她能登上主後之位,在此之前若有人敢威脅她的地位,他絕不姑息,非得想個法子為女兒鏟除絆腳石不可,但若對方僅是個沒啥用的宮女,就不需他大驚小敝了,不足多慮。

至于玲妃的背景和地位已不可動搖,他只能瓦提面命的要女兒多讓冶冷逍將目光留在她身上。

「瞧來今日不便晉見王上了,咱們走吧!」李大人說完轉身就走。

扁海正要跟著離去,眼角瞥見那宮女竟大膽的扯了冶冷逍的袖子一下,冶冷逍沒惱,反而再度仰笑。

看見這一幕,放下的心又有點不安了起來。

「光大人,別瞧了,還不走嗎?」李大人已走前他好幾步了,回首催侶他。

他顧不得再瞧下去,快步跟上。

而皇輿上,玫瑰的麗顏紅撲撲地。「這」惢「字的意思奴婢懂得,有兩解,一是古代的一種祭祀,另一解即是心疑多慮的意思。」她小聲的說。

「惢字,從三心,心疑、多心,你認為孤是個多心的王嗎?」冶冷逍忽然問起。

玫瑰瞧了他一眼,覺得今日的他似乎有意逗弄人,老出些奇怪的問題問她,而這些問題可不是她答得上來的,讓她不時發窘。

「孔夫子說過,身為王者本就該多疑,疑者不易受騙也。」她想了想的說。

「你變聰明了,淨挑安全的話說,不過孤自己著楚,孤是個令人偉莫如深之人,但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身為君王,孤是個極其嚴峻的酷主。」他有自知之明。

她瞧若面前目若朗星之人,心知這人雄才大略,是個深謀遠慮的人,但也誠如他自己所言,他確實是個令人望而生畏的王。

他驀然托起她的下顎來,眼神深沉如水。「這惢字多心,是否也多情,你以為孤多情嗎?」

他的眼神太過溫柔了,而他的臉也靠她太近,這會不會又是自己胡思亂想--他真在與她調情?

「奴婢……奴婢不知。」她幾乎不敢看他。

瞧著她臉紅羞法的模樣,他神情更顯出愉悅。「孤不多情,事實上,孤是公認的薄情。」

她身子微僵。

他盯著她,目光耀如春華。「可又如何,孤既可以絕情,也能專情,玫兒,你說,孤的話你明白嗎?」

她倏然望向他,他這話……這話……什麼意思?!

他揚唇一笑。「嚇著了嗎?」

「嚇……嚇著了!」

「很好,嚇著就表示受寵若驚,你還沒笨到不知孤話中之意。」

「其實……奴婢是真不知其意。」她老實不已。

原本帶笑的俊容驟然笑不出來了。「你再說一次?」

「說……說奴婢不知您在說什麼嗎?」

「你!」

「王上,奴婢愚笨,您這意思是被誤會薄情久了,所以想找人解釋嗎?奴婢明白了,您不薄情,也不絕情,您是專情之人,專情之人!」像要證明什麼,她一再強調。

某人臉要綠了,從未遇過這種事,更未遇過這種人,好個不解風情的傻蛋!

他不禁滿面怒容。

「啊!」她突地嚷了一聲,「奴婢忘了與馬役司的宮人約好賞馬,都錯過時辰了,請王上放奴婢下輿,奴婢得走了。」她急急的說。

「黃德!」冶冷逍一揮簫,怒吼。

這一吼,皇輿馬上停下來。

黃德的凳子還未擺好,玫瑰就已匆匆跳下皇輿,黃德連扶她都來不及,她已跑得不見蹤影,讓黃德錯愕至極。

面對王上的表衷情這妮子居然落荒而逃?黃德心驚膽跳的轉回身偷偷朝皇輿上覷去,就怕面對王上的怒氣,哪知王上臉上的陰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飛揚跋雇的笑臉?

「黃德,你說這丫頭真听不懂嗎?只怕就是听懂了,才敢放肆的從孤身邊溜走,她大概還想不明白孤怎會瞧上她吧,哈哈哈--」他暢笑起來。

黃德領會,這才了然的跟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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