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讓他淺淺地笑起來,心中升上一種欣慰的感覺。然而,他還是再次慎重地問了下去︰「可是,我看在這里,你玩得很開心的樣子。你不想當什麼太子妃麼?」
她斜著眼楮瞥他,那眼神仿佛在問「你燒壞腦子了麼」。她皺起了眉頭,稍微想了想,然後認認真真地答道︰「我在現實世界過得好好的,有爸有媽在家等著,有親戚朋友念叨著。雖然說當太子妃條件倒是不錯,環境也蠻優越的,但是︰第一,這里和原來是沒有一點聯系的,這和嫁到了國外還不同。要我為了這點富貴拋下原來所有的一切,我做不到。第二,這不是靠我自身努力得來的,來得快去得也快。把自己的幸福完全依附于一個男人的身上,萬一哪天被他一腳蹬了那還不得上街要飯去?!」
她的回答讓他放下了心,「呵呵」地淺淺笑起來。什麼王子也罷,以前扮演過的大俠也罷、劍士也罷、不良少年也罷、公子也罷、狼人也罷,終究不過是這個游戲賦予他們的角色,而並非他本身。他只想快點回去,回到現實世界,拉著她一起去上自習,和她一起去看電影,還有,將她介紹給自己的父母……
沃華池哪里知道張寬德心中所想,只看見他張著大嘴「呵呵」地直傻笑,她不禁也覺得好笑起來,忍不住伸手戳他,「呆子,想什麼呢?」
「沒、沒……」正想到怎麼向父母說明他們二人的關系時,卻被她點醒,他立刻紅了臉,連連擺手,隨即顧左右而言它,「那我們現在處于故事的什麼階段?下面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她環視了四周,這間類似于蒙古包一樣的建築,雖然內部陳設相當有檔次,但是如果說這就是皇宮,那也顯得太寒磣了一些。她模著下巴想了一想,「我想,咱們很可能是在營帳之內。因此,我懷疑這故事已經進行到了對外作戰的階段。嗯,這樣,你叫一叫看,自然會有侍從們進來,見到他們稍微套一下話,自然就可以判斷我們現在的情況了。」
他依言點了點頭。隨著一聲「來人」,門外立刻躥進了一個皮膚微黑、穿著亞麻質短衫的青年。他拱手向張寬德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張寬德頓時啞言,這套話竟是要從何套起呢?更要命的是,他連要怎麼稱呼自己都不清楚,「本人」?!「本殿下」?!「朕」?!這個時候他突然感嘆道,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以前說什麼也得多看兩本言情小說。
見他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她幫忙圓場︰「就帶我們去外面看看就好了,我想看看外面的情況。」
她的話雖然古怪,但是那青年隨從思及她是王子的戀人,卻也不敢多嘴,只是帶著為難的語調提醒道︰「這個……如果殿下決意要視察戰場,那麼我立刻就去準備。只是,半刻之後將要舉行作戰會議,殿下您真的決定缺席嗎?」
既然有作戰會議,就能弄清楚現在的情況和下一步的進展了。張寬德和沃華池對望一眼,交換了一個眼色,當下擺手道︰「不去逛了,你帶咱們去開會吧。」
面對王子奇怪的表現,那青年隨從不禁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麼,依言領著二人走向帥營。
走出營帳,一陣燥熱的風吹在二人臉上。舉目望去,滿目黃色的沙塵,大大小小的營房點綴在黃沙之上,連綿數十里。看營帳的數量,這次參加戰斗的軍隊數目,沒有十萬也有九千的。眼前到處是手拿短刃和長槍的士兵交替行走,守衛著營帳的安全。看到這里,張寬德與沃華池二人,心中不禁皆是一震。這是活生生的戰場氣息,而風里送來的沙塵混合著血腥的氣味,也讓二人覺得心中難以描述的沉重。
「對了,」走在前往帥營的路上,為避免被前面帶路的青年听去,她附在他的耳邊小聲道,「待會在帥營里,若問起兵法什麼的,你就說我教了你不少奇怪的兵法,然後隨便說些三十六計什麼的給他們听。」
「為什麼?」他詫異地問。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種時空穿越文里都這麼寫,女主角說的那些中國老掉牙小孩子都會的兵法,到了這邊的世界就是神明在世一般的天啟啦!咱們也不知道,這次究竟要完成什麼樣的任務才能過關,所以不管怎麼說,好歹按照言情小說里的故事情節這麼走下去,說不定一些小事就是我們回去的關鍵呢?」
這番言論是沃華池在總結前五次經驗之後得出的結論。在前面的經歷當中,觸發二人順利過關的關鍵,都不是和主線劇情有關的大事件,而是諸如「崖邊要掉不掉見真情大法」、「山洞雷雨見真情大法」、「傳說之樹見真情大法」、「破廟烤火見真情大法」、「變身尷尬見真情」這種無關緊要的小橋段,因此想必這次的故事也不例外。
張寬德想想也是,于是照她的說法,在進入帥營之後,當著一群絡腮胡子的大叔面前,隨口扯了幾個計策,然後說是沃華池教的。眾人果然驚為天人,一口一個「女神」叫得勤快。然而期待中的藍色光芒卻並未出現,這不禁讓二人失望。
在確定了第二天晚上發動奇襲之後,作戰會議也就結束了。二人在先前那個青年隨從的帶領下,又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一邊吃著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制作的大餅,二人開始討論起究竟什麼才是過關條件。
「會不會是你所說的那個,在得到回到異世界的方法後,女主角左右為難的橋段?」他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應該不至于吧,故事進展太靠後了,那個就是屬于主線劇情了……」她一邊啃著大餅一邊道,然後一個不小心噎了一下,頓時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拼命捶著胸口期望好過一些。看她被噎著,張寬德立刻拿過水瓶遞給她,然後大力地拍打她的脊背,幫她順過氣來。
「謝謝。」她灌了幾口水,終于緩了過來,轉而對他道謝。隨即,她皺起了眉頭,繼續思量起過關條件來,「我總覺得有個什麼很重要的橋段,但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應該是相當普遍的橋段,被人用濫掉的那種,可偏偏想不起來,真是的!」
他一把拉過她正在敲打自己腦袋的左手,安撫道︰「不急,慢慢想就是了。總是能過關的,不過就是稍微花點時間就是了。反正咱們也在這個游戲里待了快兩個月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說得也是,」她點了點頭,繼續啃她的大餅,「不過你放心,等咱們回到了現實世界,一定會發現時間和這里是不相等的,說不定只是過了短短幾分鐘呢。」
听了她的說辭,他微微地苦笑起來,「我倒希望時間是一致的。」
「怎麼?」她斜著眼楮瞥他,「你想逃避期末考試嗎?你就不怕幾個月不出現,我們被學校報作失蹤人口?」
「不是這個原因,我沒想過要躲避考試。」望著她那雙黑亮的眸子,他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如果是短短的幾分鐘,總覺得好像是夢一樣不真實。但若是過了幾個月,他至少可以真實地知道,他與她相識,並在這奇異的世界中共同旅行了那麼長的時間。
她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當他是想少上幾堂課。正當她準備取笑他幾句的時候,一個蒙面的黑衣人突然沖進了屋里,凌厲的目光一閃,伸手一刀就直朝二人劈來。
若是在以前,身為普通大學生的沃華池和張寬德,何時見過這種陣仗,必定是要被劈中的。只是,在經歷過那麼多奇異的事件,見過武林高手見過巨龍見過黑道混混之後,好歹也被訓練出一點反射神經。張寬德一手抱住沃華池,立刻滾向一邊。而沃華池則抄起手中吃了一半的大餅,沖那蒙面人砸去。不過這也只能擋住他一時而已,未等二人逃出營帳呼救,就被那蒙面人一手一個像拎小雞一樣抓住,然後被摔在一邊的地上。
「咳咳……」二人被摔得極重,一邊咳嗽一邊掙扎著爬起來。然而那蒙面人哪里會給他們翻身的機會,一腳踹在張寬德的小骯上,將他踢得翻了一個身。他疼得眉頭皺成了一團,硬是咬著牙不讓申吟逸出口中。隨即,黑衣人一腳踏在張寬德的背上,舉起了手中的大刀。
「我知道你是誰了!」沃華池大叫起來,這句話讓那蒙面人渾身一震,刀停在半空中,轉而望向她。
見他停下了動作,沃華池咳嗽了兩聲,一邊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讓自己不要緊張,一邊在腦海中仔細搜尋此類言情小說里通常的設定。
「你肯定是今天作戰會議的與會將領之一,」她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向黑衣人的腳下爬過去,「只是你的真正面目,卻是敵軍奸細。原本你的任務只是將本軍的動向告訴敵軍,是不必冒這麼大的危險來營帳中刺殺的。但是,因為在今日的作戰會議之上,我和他提出的兵法計策太過于神妙,你怕日後我們還有著更多的奇策,所以不得已做出刺殺王子的決定。」說到這里,她終于爬到了黑衣人的腳下,一手捉住了張寬德的手。
「你說得沒錯,不過你知道得已經太遲了!」黑衣人冷笑道,手中的長刀砍向張寬德。
沃華池的腦中靈光一閃,但是她根本來不及去捕捉。此刻的她根本無法理解自己在做什麼,她完全是下意識地撲在了他的背上,滿腦子的只有三個字縈繞———
張寬德張寬德張寬德張寬德張寬德張寬德張寬德張寬德張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