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心齋
「十四,父皇已歸仙三年……三年前父皇臨終道命讓朕給你找個好人家下嫁,如今三年守喪期已過,朕該履行和父皇的約定了。」坐在精雕瓖金嵌玉的龍椅上,李昊冷淡的雙眸一直盯著案跡上的朝奏摺子,沒有抬起頭來看跪在地下的李心宸一眼。
他揮揮手讓隨侍在旁的承禮太監,將瓖金托盤上的畫軸,端到李心宸面前。
「挑一個。」李昊冷冷又充滿逼人氣勢的嗓音再次傳了過來。
「宸公主,這是皇上特地讓人精心覓來,給宸公主挑選駙馬爺人選的畫軸,請宸公主過目。」兩名年輕的太監恭敬的將承復太監盤中的畫軸,一幅幅的攤開,讓她看個清楚。
李心宸僵硬的抬起小臉,勉強的讓自己凝聚心神看著眾多畫里的男人樣貌。
又小又瘦弱看起來隨時都會病倒的男子、渾身擠滿肥肉胖到看不見眼珠子的男人,還有頭發花白臉皮發皺的垂老男子…
越看越錯愕的情況下,李心宸咬著唇很無力的只能垂下臉來。
是因為這張臉上無法磨滅的丑陋胎疤,所以便注定了這輩子不會有幸福的歸宿可依吧!
淒惶無奈之中,眼前竟然再次浮現沐雲那張俊雅的面容。
原以為不會再見到那名八年前就人了自己心上的男子,但方才那個驚鴻一瞥的偶遇,卻讓她死寂、以為不會再起波瀾的心湖,開始晃蕩糾結。
如果不是這樣的容顏,會不會有希望可以走到他的身邊…
只是……終究是不該痴心妄想,不能奢想的……
「如何,看中誰了?」不知何時李昊已經抬起了頭,拿著一雙利眼打量著她。
望著她哀戚失神的面容,他只是扯唇一笑,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看著她。
「即使不願,這也是你的命……畢竟這世上沒幾個男人能不棄不嫌的對著個無顏女子過一生。」
李昊無情又不婉轉的話語讓李心宸嬌小的身子顫了下。
她懂皇上說的話,因為無顏,所以高攀不了那些條件好的公卿貴裔……
李心宸抬起了頭,小臉上有悲傷明顯流露。
「畫軸里的可都是朕讓沐雲愛卿精心挑選回來的,每一個都是當朝四品以上的官員,匹配得了公主又又不失皇家體面……若你願意下嫁,朕可擔保你一生無憂安適的坐穩當家夫人位置。」李昊氣定神閑的以手撐著下頷,眯眼望著她。
憑這樣的不堪容顏,連尋常人家肯定都看不上眼,更遑論朝中那些年輕有為未嫁娶的文武官員會看中她。因此唯一比較有可能的就是那些條件較差,死了妻子或是年紀老大又未娶親的官員了!
縱使是委屈了點,但堂堂的九五之尊,為了她這樣的丑顏女費盡心力的命自己愛將尋來適合的匹配人選,這樣的恩情她也應該要感激涕零了!
「讓沐雲精心挑選的?」听見李昊的話,李心宸嬌小的身子狠狠的搖晃了下。
心上有個原本就殘缺的陰暗角落,開始流出了濃稠的酸澀!
她不發一言的低下頭,沒有反應的舉動讓一旁的太監們看得莫不心驚膽跳。
「宸公主!皇上還在等您的回話……」捧著金盤的太監害怕的低聲提醒她,求她快開金口。
性子無常、難以捉模的年輕皇帝,沒有人知道他何時會突然大發雷霆的讓所有人的腦袋都搬家,但眼下這個發呆的宸公主,卻讓眾人的心驚提得老高!
「謝皇上恩典……心宸——」李心宸停了下來,臉上有著絕望赴死的表情。
若是現在當面回拒,那麼應該馬上會把腦袋也丟了吧!
只是與其這麼痛苦絕望,一輩子不能奢求被愛的活下去,那麼她寧願伴著古佛青燈,了卻余生。
「十四,別這麼快就回絕……隔幾日後便是一年一度的火燈節了,屆時畫里的官員都會出現在夜宴里,不知等你那時仔細看過後再做決定!」
「這是一生一次的機會,錯過了可就沒了,十四皇妹你可得好生思索!」李昊沒等她把話說完,逕自不耐的揮手截斷她……
他過于俊美、英氣追人的臉龐,有抹淺淺的譏嘲飛掠,而閃著精光的瞳眸里頭,則是滿滿的嗤弄和戲謔。
這世上沒有不重皮相的人,眾生皆是如此,連獸類求偶都不例外,生來好容好相的總是有著許多勝人之處,佔得了許多便宜。
而這丑顏皇妹少此殘缺的容顏,怕是永遠引不了男人的注目和想望。
包遑論會讓男人心甘情願的娶她了!
×××
幾天之後的火燈節夜宴,讓李心宸的悲哀心情攀升至最高點。
失神的坐在李昊特意命人搭建的覽景高台上數個時辰後,她心如槁灰的站了起來,排開了所有隨侍的宮人,跌跌撞撞的逃離了歡樂的夜宴與沸揚喧鬧的人群。
當所有人都在笑時,她心里卻像破了一個大洞,泌泌的流出悲傷的眼淚……
難道無顏的女子就注定了一輩子的孤獨與淒涼?
她不願不平卻無力挽回,難道真的得這麼隨便的挑個自己不愛的人嫁了?甚至達個選擇說不的機會都沒有嗎?
站在結冰的御池前,無聲的眼淚落了下來,所有的怨懟心事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十四皇姐……你在哭嗎?」此際後方傳來一道怯弱的女聲,猶豫試探的開了口。
「玉緋……」李心宸聞言身子一顫,慌張的抹下臉,跟著咬牙擠出個難看的笑臉轉身回望對方。
長相甜美在眾多皇室子女中排行最小的李玉緋,怯怯的走了上來,嬌俏動人的夕軀下,有著一雙走起路來便搖跛不穩的殘缺雙腿。
「你現在不是該在觀景台上,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望著李玉緋吃力拖行向前的模樣,李心宸滿是不忍。
明明是粉雕玉琢的女孩兒,卻因為小時遭逢意外摔瘸了腿,所以就必須面臨和自己一樣的命運,沒有選擇的在當今皇上的逼迫命令下,和她一道困坐在觀景高台上,無法可想的任著人將自己推落至那個注定沒有幸福的未來里……
人間最苦的果然是生為女人身!百年的苦樂都不由自己…
她嘆息的搖搖頭,不知該對眼前這個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小皇妹說些什麼。
「十四皇姐……我……我是偷偷跟著你來的……若再繼續待在那兒,我怕我會克制不了自己的淚水!」噙著即將掉落的淚花,李玉緋胡亂的揉揉眼,然後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她不知道十四皇姐心中有沒有喜歡的人,可她心里卻有個秘密,這一輩子怕是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因為這只瘸了的腿,讓她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你……回寢宮去吧!別跟著我……我自顧不暇,連句安慰的話都無法給你……跟著我,你會更想哭的。」李心宸咬牙閉上眼,不自覺的一步步往後退。
如果可以,她寧願退藏到沒有人可以看見的地方,一寸寸的舌忝舐心里的傷,也不願在這個遭遇同樣可憐的小皇妹面前流下眼淚……
「十四皇姐!你別動!後頭是結冰的池水,你別再退了……」眼見李心宸無意識的雙腳已經踩上了結冰的湖面,李玉緋不安的焦急出口制止。
雖然十四皇姐很少走出深居的宸宮,也幾乎從來不曾和自己以及其他皇兄皇姐們往來,但很久前在她第一眼見到十四皇姐時,就有種莫名的好感,知道十四皇姐一定是個很善良的女人
所以她真的不忍心看她傷心難過!
「玉緋……別管我了……你回去吧!這兒天寒地凍的,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仿佛沒听到李玉緋勸阻似的,李心宸閉著眼,無意識的轉身路上結冰的湖,一步步的往前走。
如履薄冰就是這樣的感覺吧!她不怕池面的冰會碎,因為她早已掉入一個沒有出路的痛苦深淵……
那個男人——八年前不小心闖進她心上的男人,這一生難道都再也沒有機會走到他的身邊了嗎?
「不——十四皇姐,你別這樣……」李玉緋尖叫了起來,以為李心宸想不開要做出自殘的舉動。
她不顧一切的跛著腿跨入結冰的御池,跌跌撞撞的走向李心宸那頭。
只是手才剛構到李心宸的衣角,腳下的冰層就因為負載不了兩人的重量而忽然發出怪異的碎裂聲響。
「池面的冰、冰,裂開來了……」李玉緋驚慌的開始尖叫,同時間兩人腳下冰層的裂縫也隨之逐漸擴大。
「玉緋,別動!」李心宸嚇了跳,小臉看白的猛出聲低喝,制止了李玉緋的掙扎妄動。
眼見著自己腳下原本看似堅固的湖面結冰正以極快的速度在碎裂瓦解,李心宸當下來不及細思,伸手將李玉緋往側邊尚未裂開的地方猛力一推。
而身下的湖冰也在剎那開張裂成碎片,讓她連逃都來不及,猛地掉入下方冰冷的流動湖水里。
刺寒入骨的冰厲頃刻包卷住整個身子,讓李心宸貝齒打顫的險些凍昏過去。
「十四皇姐!」李玉緋嚇得跌跪在結冰湖面上,渾身顫抖的想往湖心那個裂開的大洞爬去。
全都怪她,是她的錯!她得救十四皇姐!
「玉緋!別過來!你……快往岸上去,這冰層要裂了,你……你再不走,也會淹在湖水里的,去……找其他人來!」李心宸掙扎的使盡全身力量踢著水,卻讓冰寒沁入骨髓的湖水,給凍得幾乎快沒知覺,她努力的在幽深的湖水淹過口鼻之前,開口要李玉緋快逃。
「我……我……好……」李玉緋驚嚇的噙著眼淚,看了李心宸一眼,忍著想哭的沖動,听話的轉身往湖岸邊爬。
「快來人!來人啊!」她失措的尖聲求救,正以為偏僻陰暗的御池邊不可能突然出現救命人時,一個看衫男子卻突然冒了出來,還以絕頂的輕功,腳不沾地的踩過湖面碎冰,奔到湖心拎起了眼看就要滅頂的李心宸。
「尉遲!另一個女人你就看著辦!」剛結束夜宴和天宇皇朝另一名勇將尉遲梟準備返家的沐雲,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行經結冰的御池時,看見此種景象。
他沉著臉摟住懷中已經凍到快沒氣息的女人,對著身後正以拎小貓方式抓起另一個嬌小女子的同袍好友扔下話。
「感情今兒個你和我都交上了霉運,看來回去得過過火盆了!」他冷冷的瞪著懷中顯然已經快昏厥的女子一眼,在看見那張無血色小臉上頭的黑丑胎痕時,更忍不住嫌惡的擰起眉束。
×××
一路長驅直入仿佛穿越無人之境的沐雲,毫不憐惜的在偌大無人聲的宸宮里頭,找了間看起來像是公主閨房的寢居,將李心宸扔進了里頭的床上。
揮了揮讓她的濕衣給沾得盡濕的衣袍,他冷冷的哼了聲,準備像來時不驚動任何人一樣的悄悄離去。
只是腳才剛跨過門檻,一個說不上來但又不舒服的感覺突然浮了起來。
那蠢女人不會是快死了吧?剛才一路抱著她回來時,她可是連動都沒動過,要是待會就這麼死在里頭,說不定會讓他惹上麻煩。
畢竟讓尉遲拎走的那個女孩,方才還眼睜睜的看著他帶這丑顏女離開……
他走了回去,站在床前看著床上女子失溫到幾乎像死了似的灰黑臉蛋,墨深如寒潭的眸冰冷的眯了起來。
然後他冷厲的鈹起眉,伸手將她身上的厚重濕衣扯了開來,一件件的指棄于地,僅留上身一件月牙色的抹胸和濕淋淋緊貼于身的素色褻褲。
苞著在一室讓燒炭火盆煜熱的溫暖中,張狂的伸手覆上她渾圓的胸前,將體內的真氣灌進她冰凍的身子里。
源源的熱氣流遍了李心宸冷到失溫的身軀,漸漸的她嬌小身子開始回復知覺,並且因為溫暖而泛起了粉色暈紅。.沐雲停止了真氣的灌送,勤于拉弓長了繭的大掌卻擱在她的胸前,沒有絲毫要撤回的打算。
他冷然的望著她緊閉的星目,伸出的手掌開始不規矩的抵量狎撫著她的渾圓。
若不是今日的落水意外,他恐怕也不會知曉這張世間無匹的丑容下頭,竟會有著如此天差地別的柔美身段。
只是可惜……這麼嬌美的身子,卻得便宜畫軸里頭那些糟到極點的魯男子……一想到她極有可能從自己進呈給皇上的畫軸中,擇一糟糕男子下嫁,他就覺得有股莫名、令人不快的感覺浮了上來。
伴在她柔軟胸前的大手冷不防的使勁握了下,也讓快要清醒的李心宸吃痛的皺起眉。
她帶著幾許茫然,不解的睜開眼,卻看見面前噙著譏諷久又過于放大的男人俊臉。
「啊!」無力的尖叫聲才剛響起,她整個人立即就讓沐雲提了起來,扯進懷里,小嘴也讓他于第一時間捂了起來。
「公主這麼隆重的驚叫聲,恐怕會讓微臣跳到河里也解釋不清,所以還盼公主允諾不開口叫人,否則微臣的命小,損了公主的名節聲譽,那才真是對不住!」他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放肆的在她光滑果背上游移,囂張的完全沒有為人臣子該有的尊重。
「唔……」為他大膽放肆的舉動,李心宸驚駭的蒼白了臉蛋,無法言語之下,只能頻頻掙扎,舉著小拳頭往他肩頭猛捶著。
他……他……竟敢這麼無復惡劣的對待她!
「公主這樣的意思是否表示允了微臣……的為所欲為?」他冷冷嗆篁的開了口,惡劣的將她的抗拒曲解成欲拒還迎,大手不規矩的開始在她美麗柔滑的肌膚上來回游移。
為他的孟浪行止,李心宸八年來再也不曾在人前展現的眼淚,終于克制不住在眼瞳里匯聚成堆。
她不懂……真的不懂……八年前那個救了她的男人,怎會變成這個模樣……
在她心里的他不該是這個模樣的!不只惡劣,還解了她的衣,不顧她公主身分的輕薄于她!
又慌又心痛的情況下,她張開了小嘴,驚懼莫名的咬住他的手掌虎口。
「怎麼?這就是微臣一片好心救了公主所得到的‘謝禮’?」沐雲深厲的雙眸眯了起來,臉上浮現了一抹炫人笑花,只是微揚的眉宇里卻有著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深寒的冰冷殘酷。
這麼不識好歹的女人,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沒有費事抽回手,沐雲冷眼望著李心宸,冷凜的目光和她的驚駭眼神交會糾結。
「你為什麼不抽手?」對他仿佛絲毫不覺疼痛的反應,她嚇了跳,驚慌的松開嘴,小臉上淨現了明顯的懊惱和自貴。
方才他說是他救了自己……
這回李心宸總算想起先前落入御池里,險些溺斃凍死的情景。
她抬起頭,愧疚更知明顯了。
只是就算是救人,他也不該如此悖禮的進入她的寢居。
「公主是在害怕還是……在責怪微臣……心里認為即使是救人,微臣也不該知此逾越放肆?」沐雲勾起她縴小的下巴,冷魅的對她露出一個攝魂微笑,過于張狂與謙卑口吻不搭的邪惡目光,則順著她美麗的鎖骨一路意婬的往下滑落,最後停在她因為緊張而起伏不止的胸前渾圓。
如此美麗細致的身子,真的得讓某個肯定會糟到不行的未來駙馬爺來享用嗎?
如此秀色大餐都擺在眼前了,不嘗一嘗,還真有些許可惜。
望著她身子的眼神更知放浪和不遮掩了!
隨著他過于火熱仿佛能熾人的注視,李心宸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自己衣不蔽體的慘狀,有多糟糕和嚇人。
「啊——」她徒勞無功的驚叫了聲,渾身發冷的抓過錦被,裹住自己早已不知外泄多少春光的半果身子。
「你、你……竟然……我的衣裳……」怎麼也說不出那個月兌字,她羞愧的只想一頭撞死。
「不除下濕衣裳.公主的會枝玉骨能撐得了多久。」沐雲半是譏笑半是冷淡的彎下腰,將她的抗拒羞愧全看進眼里。
這丑顏公主還真的不懂,即便有再美的身子,那張丑陋到極點的臉蛋,也足夠讓所有的男人在欲念升起之時,又瞬間倒盡胃口的滅了火。
「可是即便如此,沐將軍也不該……不該……」李心宸淒然的還想再說,卻在見到他益發冰涼的瞪視時,悲哀的停了下來。
不是不懂他眼里的冰冷是什麼意思,但她寧願假裝沒看見那種會讓人心碎的冷漠無心……
或許是他生來性子就冷淡了些,對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不假辭色。
「不該如何?替公主寬衣……毀了公主的名節?」沐雲笑得很冷,滿臉嫌惡的站直身子。
「一切不過是為了救人權宜,若公主嫌微臣多事,那大可再去御池跳一次,而這次微臣允諾不會再出手相救,若公主是這個意思的話!」他厭惡的丟下一句,準備回身走人。
只是好死不死的就在此際,寢居大門卻突然讓一群找宸公主找到快要發瘋的莽撞宮女給推了開來。
在眾多眼楮驚惶失措的與沐雲對望之下,為首領頭尋人的薩嬤嬤搶先驚嚇過度,兩眼一翻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