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過後,景象一片狼藉。
唐曼君一手握著電話,另一只手拉開面前的窗簾,往屋外的庭園瞄了眼,在確定那個碩長精壯的身影仍然留在花園里頭後,才飛快的撥了組號碼。
「喂!」一听見龔浚的聲音,她癟著嘴無力的打了聲招呼。
「這麼早你打電話來做什麼?」龔浚打了個哈欠,口氣漫不經心的。
「我、失、敗、了!」唐曼君咬牙切齒的擠出話來。
「我沒辦法在滿屋子黑漆漆,大停電的狀況下演戲。」
「所以你的意思是昨天你根本沒霸王硬上弓?」龔浚笑了起來,緩緩的踱步到陽台邊。
「我要怎麼‘硬’上?別開玩笑了!他不喝酒也不吸毒,神智清楚又聰明過人,你說我有可以硬來的機會嗎?」唐曼君臭著小臉,不是滋味的開口。
「昨夜真的一點事也沒發生?新聞報導今早才說你們那邊的社區因為意外,停電一整晚,你沒跟他說你怕黑,然後邀他陪你‘共枕眠’?」龔浚悶笑了起來。
「我有,可是什麼事也沒發生,我睡著了!」唐曼君懊惱的抓抓頭。
今早醒來時,風也停了,而他卻早已穿著雨衣,在花園里替那些被風吹倒的花木扶整、修剪,表情悠閑的跟什麼似的。
所以證明昨晚她睡著後,真的一點事情都沒發生!
「唉!」龔浚和唐曼君同時嘆了口氣。
「你怎麼了?不會是和我一樣也失敗了吧!」唐曼君耳尖的回問。
「唉!為什麼暖暖還是不肯嫁給我?」龔浚眯著眼,在自家陽台上走來走去,而幾百公尺對面同樣高度的公寓里頭,有道光芒忽然閃晃了下。
「龔浚!我看我們是不是該換個方式了?再這麼耗下去,可能大家都會毫無進展。」唐曼君將垂落臉上的頭發攏聚到耳後,一個念頭開始慢慢成形。
「好!」另一邊龔浚冷冷的瞪著對面公寓里頭時有時無的莫名閃光,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來強烈。
「咱們倆一起說,看我們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樣?」他轉過身,揚起唇笑得更深更邪惡了。
「把事情鬧大!」唐曼君道。
「來個東窗事發!」龔浚笑。
兩人同時開了口,在听到對方的答案後,又同時大笑起來。
「唐曼君,你真是深得我心,不如一小時後我過去接你,咱們兩個好好商量一下,看看這出戲要怎麼鬧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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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中午,兩名穿著黑色襯衫的男子,捧著一個黃色牛皮紙袋,出現在關長慶的辦公室里。
「關先生!這是老大交代要給您的東西。」兩名看起來亦正亦邪的男子不多話,放下東蚊瘁立刻就走人。
必長慶面色凝滯的打開封口綁線,將里頭的資料和照片二拿了出來。
報浚和蘇暖暖在超市牽手購物的照片?
在百貨公司買衣服和嬰兒用品?還附上購物明細。
還有……龔浚摟著蘇暖暖由婦產科出來?
他越看越震驚,將紙袋里所有的照片倒出來,攤放在桌上。
般什麼?龔浚竟然又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
憤怒之火熊熊燒了起來,而褲袋里的手機也在此時不識相的大響起來。
「我讓人送去的東西,你看到了吧?」粗曠不拘的男性嗓音傳了過來。
「他腳踏兩條船?」關長慶冷冷的開口,完全不理會電話那頭傳來的細碎申吟聲。
「很明顯是的!一個是你心愛的女人,另一個是照片上的女人。」男人聲音斷斷續續的,听起來很心不在焉。
「這件事媒體已經知道了,有人搶在我們之前先向雜志周刊爆料,你自己看著辦。」
「我知道了!」關長慶壓下停話鍵,開始坐在桌前,仔細看著所有的資料和照片。
一張張有著日期和時間的照片,上面出現的都是龔浚和蘇暖暖兩人。
這是怎麼回事,龔浚和蘇暖暖竟然會兜到一塊?
由龔浚親昵接近蘇暖暖的舉動,可看出這兩人在一起絕不是一天兩天了。
只是,不論龔浚這麼做的原因為何,總之膽敢和其他女人糾纏不清,他就不會放過他!
但當務之急他得先壓下這件消息,下讓它曝光,否則曼曼的名譽會連帶受到影響。
「劉特助!」關長慶按下內線通話鍵。請公關室高經理到我辦公室來。十分鐘後,一個穿深藍西裝的高大男人進來,他迅速的交代對方一些事,要他竭盡全力下讓龔浚紼聞事件曝光。
「正中,不論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在曝光前先壓下它,懂我的意思吧!」在高正中推門出去的那一要,關長慶沉聲作出最後宣示。
他可以不擇手段,哪怕最後毀了龔浚和自己多年的友誼,舍棄一部分自己辛苦打拼的事業版圖,他也不會心疼。
他要保護最心愛的女人!
必長慶再度壓下電話鍵,只是這次是打入龔浚的私人行動電話里。
罷剛劉特助已經告訴他龔浚那家伙沒來上班,家里的電話也無人接听,而現在這混蛋竟然連手機都關機了?
必長慶惱怒的放下話筒,才剛靠回椅背上,外頭的劉特助已帶著去而復返的公關室經理敲門進入。
「事情壓不下了!」高正中將手中才剛拿到的八卦雜志「名人追追追」放在關長慶面前。
「這件事已經曝光了,所有的雜志社和媒體都收到這個消息,而讓消息曝光的家伙,是使用公用電話和便利商店傳真機,所以無法追查出身分,並且,由對方在雜志出刊鋪貨期限的最後一秒才爆料的情形來看,擺明就是要讓事情曝光,這是我底下的人剛從便利商店拿回來的。」他面無表情的道。
必長慶接過剛出刊的嶄新雜志,臉色暗了下來。
扁由雜志上頭臨時趕工加貼上去,以龔浚和蘇暖暖偷拍照片為新封面的情況來看,可知爆料的人的確非常有經驗,知道這紼聞夠大、足夠讓雜志社臨時改換封面增頁,只是圖的是什麼?
必長慶沉沉的思索半晌,腦海里開始推演事情後續可能的發展,及造成的影響和損失。
十分鐘過後他緊攏的眉宇松了開來。「正中,想辦法追出對方是誰,看他這麼做,是想整龔浚還是有更大的陰謀。至於這件緋聞消息,既然壓不住了,就讓它掀開在陽光下好了!對了,順便記得找到龔董事的行蹤後,散播給所有的媒體知曉。」
他眯著限,臉上滑過一抹激切。
雖然曼曼會受到傷害,但是如果能藉此事件讓她和龔浚分開,那麼他就有機會可以趁虛而入,進入曼曼的心。
而這就是他為什麼寧可冒著擎陽集團聲譽受損的可能,也不出面制止這件緋聞事件的蔓延。
因為他是人,也有私心!
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他真的辦不到!
他之前努力說服自己為了曼曼的聿福而放手,但此刻攤在桌上的照片,仍清楚的告訴他,先前的決定真得錯了,他不應該放手,不該讓她嫁給龔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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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志揭露龔浚緋聞消息之後,關長慶提前在五點左右回到唐家。
一進門,項嫂已經憂心忡忡的等在一旁了。
「曼曼她還好吧?」關長慶眉宇凝重的站在一樓樓梯口,臉朝上望著。
「少爺,剛剛小姐陪我去超市買菜時,看到什麼追追追那本雜志里寫著龔先生的事情後,就哭著進入畫室里頭,到現在還沒出來。」項嫂心疼的陪著掉下眼淚。
「少爺,龔先生有別的女人的事不會是真的吧?那小姐她怎麼辦?」項嫂再度哽咽。
想當初小姐和龔先生在一起時,報紙也報導出來了,可怎麼才短短沒幾個月,事情就變成這個樣?
「別擔心,我去看看她。」關長慶皺眉安撫一下項嫂後,轉身走上三樓。
「曼曼!你開門,讓我看看你!」站在畫室前,他輕輕的拍門說著。
只是等了許久,都不見被鎖住的門把有任何轉動的跡象,而細細的哽咽哭聲卻一直從里頭傳出來。
他越听越心疼,越心疼就越著急。
「曼曼你快點開門,不然我要撞門了。」擔心她會做什麼傻事的關長慶,開始往門板上使勁敲捶。
幾秒鐘過後,當他心急的想直接撞門時,門把緩緩轉動了下,唐曼君一臉淚痕的拉開門,出現在他眼前。
「曼曼——」關長慶不忍的伸手,觸踫那張哭到雙眼紅腫的小臉。
大手沿著她的頰,拭去了眼下的淚水。
唐曼君咬著牙推開他,低頭轉身走回凌亂的畫室。
懊死的王八蛋龔浚,讓她貢獻出這麼多珍貴的眼淚,還在心上人面前哭成了丑八怪,所以要是這個計畫還拐不到關長慶,那她一定放火燒了他的房子。
必長慶走了進來,皺著眉瞪著眼前的一團混亂。
傾倒毀壞的畫架、撕成兩半的畫紙、扔了一地的彩料晝筆,可以想見先前待在這間畫室的人,情緒有多激烈憤怒了!
他蹲,拾起了腳邊被撕得四分五裂的八卦雜志,上頭龔浚和蘇暖暖的報導,還被人用筆戳撕出許多小洞。
嘆了口氣,關長慶再也顧不得的走向窗邊的唐曼君,一把拉過她,將她緊抱在自己懷里。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作?我對他那麼好,什麼都為他著想,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的待我?」唐曼君把臉埋在他的懷里,狀似哽咽的問著。
浚說要她演得可憐逼真一點,這樣才能測出他的心意,並且藉這個機會把事情鬧大,好讓她和龔浚兩人能有好理由來解除之前的虛假婚約。
必長慶無言的只能頻頻輕拍著她,用最笨的方法將自己的關心傳達出去。
他這樣做是不是錯了?看著她哭得那麼傷心,他一顆心也糾結了起來,恨不得能代替她難過心痛!
如果時光能倒流,他只希望自己能搶在她愛上龔浚前,將她從法國帶走,而不是等這件難堪緋聞曝光之後,才逼不得已的想要利用不入流的方法,趁虛而入的安慰她,然後將她奪回。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一個是我喜歡的人,另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們這麼做不是存心想逼死我嗎?」唐曼君顫抖的掉下眼淚,她邊說邊撿起地上大塊紙張碎片中的一角,看著上頭的圖片哭泣著。
蘇暖暖都有了孩子,而她卻連他的心意都不知道,害她現在更想哭了!
「別看了!」關長慶不舍的取走她手中的紙張碎片,讓它飄落到一旁。
「既然已成事實,多看一眼也不會改變。」他不舍的攬過她,將她帶到一旁的休憩長椅上坐下。
「你說他們、他們到底在一起多久了?」唐曼君驚懼的挺起身子,抓著關長慶的手臂說。
「應該很久了!」關長慶濃眉擰了起來。
雖然很傷人,但是說真的,他從沒看過龔浚用那種眼神看一個女人。
照片里龔浚專注的眼神,在他的印象中,這輩子從來不曾是因某個女人而起的,所以蘇暖暖是第一個!
「你怎麼知道?」唐曼君抬起臉,眼里有抹驚訝飛逝。
「我了解龔浚,他從來不讓女人懷孕!所以能留在他身邊的女人,肯定對他有不同的意義。」關長慶沉聲開口。
和龔浚一起在美國發展的這些年,那家伙是夜夜笙歌,像個浪子般周旋於眾多女人之間,但卻從來沒有鬧出任何事情,更遑論會搞大女人肚子,然後陪她上醫院了,所以,他才大膽的作出這樣猜測!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唐曼君怔了下,心髒瞬間多跳了幾拍。
這男人不是普通的聰明,竟然光從一張照片就能將事實推論出來。
「不!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情的!」關長慶無言以對,只能苦笑。
「因為知道龔浚的過去,我擔心你會吃虧,之前就透過關系,動用人脈讓人跟監龔浚,只是那家伙留心的緊,直到最近才露出餡來。」沉默了幾秒後,他終於再次開口說出實話。
但幸好有讓郝野派出手下跟監著,否則他也不知道龔浚竟然會惡劣至此!
「你派人跟蹤龔浚?」她嚇了跳,臉頰帶淚的抬起頭來。
這個大木頭竟然會想到要派人跟監龔浚?
不過也幸好,她和龔浚什麼壞事都沒做,就連之前商量要做壞事時,也是特地挑好隱密的地方才來計畫。
所以這樣應該不會讓他發現了吧!
「嗯!」他俊臉有些怪異僵硬的點了下,再次將她的小腦袋壓入懷里。
因為愛她,他動用關系找了開徵信社的好友郝野派出手下跟監,想知道龔浚對她有多少忠誠和愛意,也因此才會湊巧發現這件事。
不過這樣的理由,他不覺得該讓此刻哭得一團亂的她知曉。
「別哭,我保證不會再讓他傷害你,我會和他拆夥,以後各走各的路,再也不往來。」為了心愛的女人,即使要放棄合作多年的夥伴,他也會做的。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謝謝你。」沒料到會听見他這麼說,她怔了下,伸手反抱住他,眼淚再也止不住。
這個大木頭還真相信了她的話,甚至願意為了她舍下打拼多年的夥伴,只是若要讓他知道,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大騙局,那、那他會不會氣到想把她殺了?
嗚……她現在真的很想放聲大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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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哄著唐曼君上床之後,關長慶拿著車鑰匙走到樓下。
「少爺!」項嫂和老高同時由客廳站起來,憂心忡忡的看著關長慶。
「都十點了,項嫂、高叔你們怎麼還在這?」關長慶看了下牆上的壁鐘後說道。
「少爺,我們擔心小姐,所以沒敢回去,小姐她沒事吧?」項嫂神情不安的走上前。
「她還好,剛剛睡下了,但是我想恐怕會傷心很久才能釋懷吧!」關長慶嘆了口氣。
他想了想,繼續和兩人說道︰「項嫂、高叔你們兩位能不能暫時先留下來看著她,等我回來後再離開?有些事我必須現在處理!」
稍早他接到了高正中的電話,確定龔浚躲在家里不敢出門,而公寓底下還有一堆媒體記者及攝影機,所以,他更該趁這個機會直接找龔浚把話說清楚!
而且有那麼多媒體在場,依龔浚家背景顯赫、政商關系密切的程度,若他再以唐家前養子和擎陽合夥人的身分出現,前去推波助瀾鬧他一鬧,大概唐龔兩家的婚事,很快便會因眾人閑言閑語的壓力而告吹吧!
「少爺,你不會是為了小姐的事要出去吧!」老高抓著頭,有些擔心的囁嚅著。
「高叔,曼曼麻煩你們!」關長慶未正面回答,只是揚唇一笑,但笑容卻沒有溫度,眼神還冷得凍人。
「少爺,你是不是要去找龔少爺尋仇?你可千萬別沖動!」項嫂反而先激動起來。她擔心的抓著關長慶的手,非常不安的囑咐著。
「項嫂!我並不是要去殺人,你大可放心。」關長慶有些失笑。
他拉開項嫂的手,正準備走向大門口時,一抹穿著簡單襯衫和牛仔褲的嬌小身影,挾著驚人的淚水猛撲向他的懷抱。
「你不是睡了?」
他瞪著唐曼君來不及穿上鞋子的光果腳丫,有些錯愕的拉出些距離,好讓自己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你一走我就睡不著,你要去哪?你不會是要去找龔浚吧?」她淚眼婆娑的發著抖,無助可憐的讓人看了心疼。
開玩笑!少了她,那些守在龔浚家樓下的媒體朋友們,不就失了一展身手的機會,所以她當然得跟著出現才行啊!
「你別去,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關長慶輕輕拍哄她,準備送她上樓!
「不,這是我跟他的事,沒有當面問個清楚他為什麼要這麼待我之前,我不會甘心的。」
「我不能這麼便宜他和那個女人,我不要讓他們這麼好過啊!」她無力的推開關長慶,跌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哀哀的哭了起來。
「我一定要親口問問他啊!」她低喊。
「你——」關長慶為難的望著她好半晌,最後只好請項嫂和斑叔先離去。
「你真的要去?即使明天成了報紙上的頭條也不在乎?」他拿她的固執幾乎快沒輒。
「嗯!」唐曼君點點頭,帶著淚痕的小臉肯定的點點頭。
「如果我說讓你去的條件,是要在眾多媒體前解除婚約,你答應嗎?」他沉思幾秒後,神色凜冽如冰的開口問。
「可爸媽都以為我要結婚了,這樣臨時解除婚約,我要怎麼面對他們?」她哭得很可憐。
「我會跟他們解釋,現在解除婚事,對你比較好。」他冷靜的說。
雖然難堪,但總比將來以離婚收場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