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候,關長慶的銀色轎車開回唐家大宅。
他在車道前停了下來,偏過頭想讓唐曼君先下車,卻發現她頭枕著椅背,睡得很沉很熟。
必長慶啞然失笑的微微搖下頭,思緒忽然飄飛回十年前。
她安安靜靜睡著的模樣。甜美的一如當時,她喝醉的那一夜,他也是這麼看著她的,只是此刻的心情卻較那一晚更為復雜和沉痛。
原本該是屬於自己的女人,現在卻得拉出距離,不能踫觸也不能接近。
這樣的心情他能跟誰說?他想要她、想留著她在身邊,但是太遲了,她愛上自己最好的朋友。
而他卻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盯著唐曼君紅女敕的雙唇和臉蛋,關長慶舍不得打破此時此刻的靜謐。
越看越痴迷、越瞧越舍不得放手……他緩緩的俯下頭,艱困異常的將嘴移向那兩片緋色唇辦。
恍惚之中,她的雙頰似乎泛紅起來。
他在距離她鼻尖五公分的地方倏地停下,突然清醒,狼狽的往後退,轉頭面向另一側的車窗。
懊死,他竟然像個似的,想趁機輕薄她。只手捂著自己的臉,關長慶慚愧的只能嘆息。
就算可以忍著看她嫁給龔浚,他也無法管住自己想獨佔她的念頭吧!
不敢再細思自己此刻的心情和絕望妒恨,關長慶下了車走到唐曼君那頭,替她拉開車門,解下安全帶,彎打算抱起她。
溫熱的大手一踫到唐曼君身體的剎那,她動了動身子,蒙朧的睜開眼。
「怎麼了?」迷惘的女聲柔柔淡淡的,充滿勾人的嫵媚。
她慵懶的轉個身,整個人向前傾,靠入他的懷里。
「到家了!」關長慶僵硬的顫了下,費了好大力氣的才沒回抱她。
他下著痕跡的拉開距離,將她帶出車外。
「喔。」唐曼君應了聲,對於他刻意保持距離的態度,完全視而不見。
她站在地上有些搖搖晃晃的,一臉惺忪的向前邁出腳步。
結果高跟鞋才剛踩在地上,腳就莫名其妙的拐了下,然後嬌小的身軀直挺挺的往前方撲倒。
「小心點!」沒料到她會這麼迷糊,連走平地都可以摔倒,關長慶眼明手快的沖上前撈回她。
「嚇死我了!差點要跌倒。」唐曼君驚魂未定的睜大眼,完全清醒過來,緊抓著他的衣袖。
「下次留意點,沒事了。」關長慶有些心驚的揉揉她的發,對於先前極力要和她拉出距離的想法,已經完全顧不得了!
無論如何他就是舍不得讓她受到絲毫傷害,連一點點都不可以!
「能走嗎?」他皺眉瞪著她擠成一團的小臉,眼神望向她揉著腳踝的手,「沒問題,我很好。」唐曼君扁著嘴,佯裝沒事的掙開他繼續往前。
只是才走一步,她整個人就因為腳踝的疼痛而顛簸倒向一旁。
這一定是報應!不過是想小小跌一下,來博取他的注意,結果卻大大的拐到腳,害自己痛得半死!
肯定是騙人的謊話和事情作多了,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吧!
「不行就說一聲,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強!」他趕上前扶住她,有些不悅的開口說著。
好歹他們也相處十年了,他應該能讓她信任吧!
「我不是要逞強,只是覺得很不好意思,連走路都會跌倒,你一定會笑我很沒用,還是像以前一樣的迷糊。」她咬著唇低頭輕道,眼里有笑意滑過。
「那……如果我說我腳很痛走不動了,你可不可以背我?」她仰起小臉,無辜又歉疚的囁道。
必長慶大笑起來,俊雅深邃的五官變得更加立體好看,也讓唐曼君俏臉瞬間緋紅起來。
「不行就說不,這麼笑是什麼意思?」她有些尷尬的瞪下他,不懂自己說了什麼能讓人發笑的話。
「你知不知道類似的話語,你總共說過了幾次?」關長慶很有風度的在她面前半蹲,指著自己寬厚的背要她上來。
「什麼意思?你在笑我?」唐曼君趴了上去,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直往他肩上捶打著。
「我哪敢笑你,從小學四年級開始,我幾乎三不五時就要背著愛哭的你回家,那時候你只要一跌倒或被人欺負,就拼命的把眼淚鼻涕往我身上擦,我一直背你到上國中,你記不記得?」關長慶訕笑著細數過往事跡,惹得唐曼君尷尬不已。
「我哪有?你少胡說!」她紅著臉死不承認。因為實在太丟臉了!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那個坐在我隔壁,一哭起來就賴著要人背她回家的小女生,可能不是你吧,因為你現在沒哭,也沒把眼淚鼻涕糊在我的衣服上!」他悶著笑,開口接話逗她。
「關長慶!被了!」她狼狽的低聲叫嚷,臉上紅暈一片。
他竟然取笑她,說她把鼻涕糊在他衣服上,拜托!她才沒那麼惡心!
「竟敢笑我……」她一手緊纏在他的脖子上,另一手胡亂抓散關長慶的頭發,在不經意中讓自己真實性情流露出來。
「別那麼用力,我的頭發會讓你扒光的!」他大笑不止的背著她,走在主屋前的大道上,爽朗少見的開懷笑容,讓正在花園里替花木架上防護網罩的老高傻眼的停下動作。
「少爺……小姐?」老高月兌下手套跟在後頭,有些不能適應的望著趴在關長慶背上的唐曼君。
雖然有些令人吃驚,但這樣開懷、笑得沒有心機的小姐,才像他看著長大的那個孩子。
想想小姐之前和龔少爺在一塊時的模樣,雖然看起來很登對,可卻總覺得兩人之間少了什麼,現在再瞧瞧少爺和小姐兩人之間相處的情形,他終於了解是怎麼一回事。
恐怕這世上只有少爺,才有本事能讓小姐露出這麼甜美可愛的笑容吧!
「老高,你屋子前後都檢查好了沒,動作得快一點,晚上台風就要來了。」項嫂從門口那兒走出,看到關長慶和唐曼君兩人親密的舉動和開懷的表情後,先是一愣,跟著開始喜極而泣的掉下眼淚。
比起龔少爺,她寧願小姐和少爺湊成一對,因為光瞧著小姐的眼神和臉上的笑,她就知道小姐其實是比較喜歡和少爺在一起的。
「項嫂!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我讓長慶給你討公道去!」唐曼君拍拍關長慶的背,要他放她下地,跟著一拐一拐的跳向前,摟著項嫂逗她笑。
「小姐!你的腳怎麼了?」顧不得自己前一秒還在掉淚,下一剎那項嫂心疼的彎,想替唐曼君看看腳。
「她扭傷了,我待會就幫她擦藥酒,你別擔心!」關長慶扶起項嫂,淺笑的開口。
「好好,那少爺你可得留意點,手勁別太大力,小姐她很怕疼。」項嫂有些憂心的交代。
「少爺,中午新聞有報導說今晚有強烈台風要登陸,所以我已經把屋子前後都整理妥當,不牢的門窗也釘上木條,地勢低的地方還擺了防水沙袋,我想這樣應該會沒問題了。」老高走過來,把重要的事情告訴關長慶。
「對對對,冰箱里和廚櫃上頭也擺滿了菜和罐頭,什麼都整理好了,要撐個兩三天應該沒問題。」項嫂急急的點頭接道。
「所以不知道少爺能不能讓我先下班,我兒子媳婦今天剛好不在,我擔心我老伴一個人要照顧三個孫子會忙不過來!」
「我也是。少爺我也想先請個假回家,台風到了,而我家里只剩下一個老太婆,我擔心她不會應付,所以可不可以請少爺讓我們提早回去?」老高連忙點頭附和。
「好!路上小心點!」關長慶點頭答應,扶著唐曼君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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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天氣開始變冷,風勢和雨勢逐漸加大,听著屋外淒厲幾近於人類嗚咽的風號聲,唐曼君心驚的打了個冷顫,握著無線電話的手更加使勁了。
「龔浚,是我!」當電話那頭傳來龔浚的聲音後,唐曼君癟著嘴非常不情願的開了口。
「擺乎了?」報浚一開口就非常直接露骨,惡劣的讓唐曼君幾乎想把電話摔出去了。
「不要說的這麼難听,什麼擺平了!」唐曼君一拐一拐的由客听走出。
「不然你想听什麼,請問唐小姐把我那可憐合夥人的衣服剝光了沒?」龔浚笑了出來,醇厚的嗓音里有著一貫的放蕩不羈。
「听你這麼愉快的聲音,想必事情進展的非常順利,所以暖暖是讓你‘擺平’了?」唐曼君笑起來,利用龔浚說過的話來嘲弄他。
「是啊!誰像你那麼不濟,我看不如你就直接灌醉關長慶,將他扛上床,然後趁早懷孕,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好了!」龔浚笑歸笑,可此刻聲音里听起來好似有些無力和沮喪。
「這其實是你希望的吧!我看就算暖暖讓你給怎麼了,依她的個性還是會說不要嫁、我不愛你,親愛的龔浚,你好可憐喔!」唐曼君一邊艱難的走向樓梯口,一邊抓著樓梯扶手準備爬上二樓。
「笨蛋唐曼君,你就數這個時候最聰明了,不過先別討論我和暖暖的事,今天是台風夜,你打電話來不會是要看我被大雨淹死了沒的吧!」龔浚哼道。
這丫頭唯一會打電話給他的原因,就是因為關長慶,以前從他出國念書和關長慶同校同寢室開始,她的惡劣就已經展露無遺了。
因為誰叫所有人都還沒發現他的心意時,這假仙魔女卻己一眼看穿他愛蘇暖暖,還拿著此當把柄,脅迫他告訴她關長慶的一舉一動。
所以他能怎麼辦,他也是個可憐的受害者啊!
「喂!如果我想辦法在線路上動手腳,讓屋子跳電,這樣會不會因為意外而把我們兩人給燒死?」唐曼君壓低嗓子,用氣音說著。
「我不知道會不會燒死,但這種可能性是有的,運氣好的話就是小小的停電,運氣不好就是你和關長慶一起上天堂,作對枉死的同命鴛鴦!」龔浚訕笑的繼續道。
「你不會是想趁台風夜制造出停電的意外,然後好拐我那可憐的合夥人上床吧!但這麼難的事你做得來嗎?」龔浚知她甚深的大笑開來。
「唉!你還真了解我。」唐曼君艱難的再往上一階,抬頭卻看見關長慶的身影,由二樓起居室的方向走出來。
「浚,我今天跌倒了,腳又扭傷了,好疼喔。」她原本嘻笑的神態立刻轉為嫵媚撒嬌,口吻柔媚的讓龔浚渾身顫了下。
「大魔女,我那搞不清楚狀況的合夥人,現在是不是在你旁邊?」龔浚心知肚明的繼續挖苦她。「這麼惡心的聲音,你不怕他听了會吐!」
「可是人家真的腳好痛,連走路都不方便。」唐曼君泫然欲泣的「哭訴」著,一雙水眸暗暗觀察關長慶的舉動。
他走了下來,臉色鐵青一片,看來心情很不好。
「你這魔女真能演,我說你……」龔浚話還沒說完,就听見唐曼君驚惶的叫聲,他連忙警覺的打住。
「你搶我電話作什麼?」唐曼君叫得很大聲,擺明是故意喊給龔浚听的。
她和關長慶僵持了一會,幾秒後才敵不過他的力氣而宣告放棄。
「龔浚!我警告你,要和她在一起可以,但你給我正正經經的像個君子,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做出什麼會傷害她的事情來。」關長慶狠戾的說著。
「還有……」關長慶正想再說,龔浚已很不耐的打斷他。
「你擔心什麼,有你這麼關心自己姐姐的‘前’小舅子在,我就算有千百個膽也不敢欺負她!」龔浚忍著笑,語氣浪蕩不馴的說著。
「親愛的‘前’小舅子!麻煩你把電話給曼曼,我有話跟她說。」龔浚在心里笑得快得內傷。
「有什麼好說的,你直接告訴我也一樣!」關長慶口吻冰冷的拒絕。
一听到龔浚喊自己小舅子時,他就一把無名火燒了起來,恨不得立刻沖到那混蛋家宰了他!
「跟你說?好吧!反正你一直是曼曼最、最親愛的‘弟弟’,跟你說也無妨。」龔浚聲音里有明顯的捉弄和揶揄,只是在氣頭上的關長慶卻渾然沒有發覺。
「曼曼很怕黑,待會要是大停電時,你記得趕快‘用力’抱住她,不然她可是會哭得沒完沒了。」龔浚訕笑著。
「知道了!」關長慶黑眸眯了起來,不管龔浚是否還有話要說,逕自切了通話。
他轉身瞪著站在下一階樓梯上的唐曼君。龔浚那王八蛋果真對她做出……該死的事,否則他不可能知道曼曼怕黑,一黑就會哭、就要人抱。
他將無線電話扔在腳邊,費盡力氣才壓下心中那股想對著心愛女人怒吼、狂叫的沖動。
他能怎麼辦?狠狠打她一頓,怪她跟別的男人亂來?
但是不可能的,他憑什麼說她,八年前他連姓氏都改了,名義上已經不是唐家人了——即便唐家每個人迄今仍當他是一份子,但他卻清楚的知道不可能再是了!
從他愛上自己的姐姐,不想再當唐家養子,而決心出國發展的那一霎,一切就變了!
十年前,為了希望將來有天能得到自己心愛女人,也希望能得到唐家爸媽的祝福,他選擇了一條難走的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掙出一片天,而不是在唐家爸爸的余蔭照顧下,成為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無能大少爺。
因為唯有這樣,將來他才有資格帶著自己辛苦拼來的事業成果,堂堂正正的站在唐爸面前,求他把女兒嫁給他。
所以這些年,為了不讓自己的決心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潰堤散去,他寧願忍著思念的苦,逼著自己不許去法國見她。
日以繼夜的努力工作,為的都是希望有天能到她面前親口說愛她,說自己在好多年以前就愛上了她。
只是他似乎錯了,大意的忘了十年這麼長的光陰,會讓一切事物都改變!
這些年,他在唐家爸媽及唐曼君小舅嚴拓東的幫助下,隨時都能得知她在法國那端的情形,知道她忙著學語文、忙著讀書和四處游歷畫畫,根本沒時間愛上誰,所以才會那麼樂觀的認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可即便是自信滿滿,卻大意的忘了她也會變的這點算上。
能說什麼,千錯萬錯都怪自己太過篤定,以為只要她還沒有愛上誰,他就有機會得到她,才會措失良機的讓龔浚搶了先。
但是他卻不想放手,心里最深處仍然不斷的在掙扎呼喊想要愛她,想要擁有她,他真的不想放開她!
「來吧!你腳不方便,我抱你上去。」關長慶伸出手,極盡輕柔的抱起唐曼君。
即便心再痛、再澀,他也舍不得看她受到絲毫的委屈。讓她夾在龔浚和自己之間為難不己。
只好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因為無計可施啊!
夜里風大雨大,大量傾泄的雨水讓斜卷的狂風吹撞在門窗上,黑暗中,床頭僅有的一盞小夜燈啪的一聲,忽然間就滅了。
必長慶光著上身坐了起來,發現房間里的空調機也在那一瞬間停止運轉。
曼曼!
腦海中才剛飛過唐曼君的名字,下一秒尖銳的驚惶哭聲,便由唐曼君的房間傳了出來。
必長慶跳下床,顧不得身上只穿件內褲,扯下掛在椅背上的睡袍隨便披上,轉身沖出門口。
他憑著對唐家的熟悉印象,很快的沿著牆壁,模索進入唐曼君的房間。
「曼曼!」藉著窗外隱約的月光,關長慶看見了床上縮成一團,嘴里還尖叫個不停的小人球。
他走過去,試圖安撫唐曼君。
「慶慶!我討厭黑,我好怕!」一听到他的聲音,唐曼君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抱住他的腰。
她明明還沒有動手腳,屋子就停電了,不好玩,她恨死台風天了!
「應該是大停電吧!可能是風吹倒電線桿什麼的,別擔心,電力公司會派人來搶修的。」關長慶往窗外看去,發現住家附近的高級住宅都陷入一片黑暗,於是下了這個推論。
「你在這等著,不會有事的,我去拿手電筒。」他放開唐曼君,想轉身去樓下拿照明用電筒。
「不要不要,在法國時小舅也這麼說,可是他還不是把我一個人丟在里暗里,我不要你走,我不需要手電筒,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怕。」她哭起來,讓關長慶心疼的抽不開身。
「嚴拓東他真的這麼做?」他聲音提高起來。
嚴拓東那男人他見過幾次,當初曼曼出國留學,就是住在他那兒的,他是唐媽媽最小的弟弟,算起來跟曼曼好歹也是親甥舅的關系。
只是那男人竟然這麼無情的將她一個人丟在黑暗中?
「嗯!」唐曼君胡亂的擦掉眼淚,破涕為笑的自動賴向他。
她小臉側枕在他的腿上,委屈的開口。
「不管在哪,就算屋子停電沒燈,小舅也不管我,他說我若想要在國外繼續生活,就得靠自己,不然就挾著尾巴滾回台灣繼續當唐家的笨蛋女兒。」唐曼君咬著唇,囁囁的低語。
「他真這麼說?」關長慶失笑中帶著憐惜,不知道她在國外是怎麼活下來的?
少了家人在身邊照料,從前依賴習慣、處事又迷糊的她,想必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嗯!他還說我要是不懂得照顧自己、不懂得處理自己的事情就……」唐曼君停了下來,臉蛋微微發紅。
「就怎樣」關長慶笑。
「就認輸,一輩子當個扶不起的車包好了,總之他不會幫我,哪怕被人搶劫死在街頭也是我活該,因為如果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也不必出國念書了。」唐曼君嘆了口氣,有些尷尬的說著。
雖然當時真有些怨嚴拓東的無情,但不可否認的,她能那麼快振作起來,模清法國大小街道和地鐵,也是受到嚴拓東的刺激。
因為她不服氣吶!不相信自己真的只能這樣了!
「唉!好無情的小舅。」唐曼君邊打哈欠邊喃喃下了個結論,惹得關長慶失笑不已。
他搖搖頭,將唐曼君的腦袋擺回枕頭上。
「你睡吧!我在旁邊看著,不用擔心。」關長慶彎低頭說著,深邃好看的眼楮在黑暗中散發著感人光芒。
就著屋外天際稀微的月光,唐曼君怔怔望著他的臉孔發呆,半晌後,她伸手扯扯他的睡袍,可憐兮兮的開了口︰「你在看,我會睡不著。」她雙眼微腫的低聲囁道。
「那我出去,有事就叫我。」關長慶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衣服一角還被她緊緊抓著。
「不可以,我怕黑。」唐曼君不肯放手。
「曼曼——」關長慶沒輒的手一攤,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你可不可以睡這里?」唐曼君掀開涼背的一角,指著自己身旁的空位,小臉瞬間紅了起來。
幸好現在停電,什麼都看不到,不然自己燒紅得跟猴子一樣的臉蛋,肯定會讓他嘲笑不止的。
「不可以!」關長慶幾乎是立刻吼了出來,他臉色發青的險些沒抓起她搖一搖。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邀請一個男人睡在身邊……這根本是勾引!
再信任他,也該顧忌他是個男人的事實!
「那算了,你出去,就算害怕我也不會再尖叫吵醒你了。」她拉起被子蒙住頭,哽咽的幾乎像是快哭了。
在國外這些年她已習慣在黑暗中也不會驚惶尖叫,但剛剛的錯愕尖叫聲,卻不是假的。
突如其來的停電和外頭呼嘯而過的怪異風聲,真的把她嚇到了。
「曼曼——」關長慶更加無力了,站在床邊進退兩難的沒法不決定,這簡直比商場上的詭譎競爭還難應付,要到她身邊還是離開,他竟然難以抉擇!
離開,就怕她會因為黑暗而嚇得驚惶失措、淚水漣漣,上床,卻怕自己把持不住,作出不該有的舉動。
哭聲開始被飄出來……
狠不下心走人之際,他緊緊束起自己的衣帶,確定沒露出一丁點不該露的地方後,才艱難的掀開被子,上床在她身邊躺平。
「你還在嗎?」唐曼君背對著他,不確定的哽咽低問。
「嗯!」關長慶不只聲音僵硬,連身體也僵硬癱直。
「謝謝你沒丟下我。」唐曼君啜泣的轉過身,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前,緊緊偎了過去,像八爪魚似的抓著他不放。
雖然她很喜歡他,處心積慮的想拐他上床,但這一刻,她只希望身邊能有人陪伴,這個人當然還得是自己心上的那個人才可以!
她動了動身子,閉著眼楮將小臉蛋埋入他的胸膛里,手腳自動自發的纏住他碩長的身軀。
「曼曼——」狼狽幾近哀嚎的嘶吼聲由關長慶口中響起。
她能不能、能不能離他遠一點!
讓這麼溫熱、散發著香味的女人身子纏貼在身上,任哪一個正常男人都會發瘋的!
「嗯?」唐曼君睡迷糊的應了聲,沒把他的叫喚听進去。
她翻個身,一只腿就冷不防擱上他的腰間,叫他險些沒噴出一灘鼻血。
原本上床前特地攏好的睡袍,不知何時早因為她的翻轉舉動大掀開來,而那只擱在他身上的光果玉腿,還不時在他大腿上摩蹭個幾下。
必長慶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正愁不知該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境時,下一秒穿著長度僅能蓋到大腿的絲質睡衣的唐曼君,卻翻到他身上,胸前的柔軟也隔著薄薄的衣料,擠壓上了他光果的胸膛。
「曼曼——」狼狽的抽氣聲已不知是第幾次響起了。
她竟然沒穿內衣!
隨著胸膛上明顯的呼吸振動,以及那兩枚每次她淺淺吸氣就會隔著薄薄衣料輕微移動,摩挲著自己胸口的柔軟來看,他非常確定她上半身幾乎沒有任何束縛物的存在,所以……他快瘋了,快讓她給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