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集訓終究有結束的時刻,大賽來到了。
鬧哄哄的比賽現場,準備下一輪要出賽的麥瑋哲坐在休息區,護具、冰刀都已經穿戴整齊,蓄勢待發。他的表情很冷靜,甚至有帶點深思的表情,完全不被周遭的廣播、交談聲影響。
像他這個層次的運動員,必須被訓練到面對大比賽有些麻木,否則每次比賽都要緊張的話,失常的機率就會大增。抗壓力這回事是天生的,也是後天嚴格訓練出來的。
但這一次,麥瑋哲的平靜全是表面的,心里的波濤洶涌,沒人看得出來。
他最討厭的對手等一下就要跟他再度對決了。這一年來,每個競速滑冰的大型比賽里,那位對手仁兄總是陰魂不散。兩人囊括了所有大賽的冠亞軍,競爭還在激烈進行中。體育媒體稱他們是君子之爭,每次比賽都是熱門焦點。
君子個屁。
那位對手小動作超多,為求勝可以不折手段,在爭奪有利位置時,阻擋、拐子、超出合法範圍的滑行,把腳故意伸到競爭對手的前進方向中……樣樣都來。麥瑋哲就被他暗算過好幾次。
爛人。有膽子今天就試試看,他麥瑋哲從來就不是逆來順受型的選手。暗拐子來,他一定還手,狠狠揍回去。
現實生活中也一樣,誰有膽來嗦,敢踫他的的人,就別想全身而退!避你是什麼天大的集團、什麼天大的負責人、總監!
他的臉色大概很陰沉,從之前在後面休息室磨冰刀的適合開始,安潤就已經在旁邊密切注意他。此刻小男生默默挨到他身邊坐下。
「小麥哥不要再生氣了,萱萱姐已經來了哦。」安潤趕快把王牌打出來,希望能讓麥瑋哲放松一點。畢竟接下來的比賽,獎牌希望在他身上啊!
麥瑋哲偏頭斜睨了他一眼,「誰說我在生氣?」
雖然嘴硬,但眼楮已經迅速在安潤身後掃了一趟。不見她的身影,他又回來冷瞪著安潤,眼神無聲質問︰人呢?
「在那邊。」安潤趕快指著身邊觀眾席。
丙然,順著指示望過去,黎永萱的俏麗身影在看台上出現。她陪著老麥爺爺一起來看比賽。
最後這一段進入魔鬼階段,他沒辦法回家,又提早出發到比賽舉行當地進駐選手村,他們只靠電話聯系,已經好一陣子沒見面了。
他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拉扯。不是被體能教練深層組織按摩時的那種實際拉扯,而是心底的交戰。他的本能是把她狠狠抓住,完全佔為己有,不讓其他威脅接近;但現實是,他不能這樣做。黎永萱是個思考了、獨立的個體,她應該有能力自行做出決定、判斷。
但,如果那個爛人敢再出現,再用下流的小動作干擾的話,就休怪他麥緯哲不客氣——
「小麥哥,萱萱姐姐都來了,你為什麼還這麼可怕?」安潤簡直要發抖了,他顯然是奉了教練團的命來的,在一旁軟聲勸說︰「難怪她剛剛不敢進來休息室跟你說話,怕影響你準備比賽的心情……」
啊,原來她不是沒來過來休息室看他嗎?听到這兒,麥緯哲的表情就軟化了幾分。本來以為她開始在躲他,又不敢直接質問;明明很想知道她跟梁文河有沒有繼續聯絡,也始終問不出口。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超級討厭的。麥緯哲起身,調整著頭盔。他們的熱身時間到了,他準備上冰面。
一上去,還沒進跑道,他先閑閑地滑到一旁,在黎永萱他們坐的位置的下方停住,抬頭望上去。
端坐在位置上的麥爺爺冷淡地點點頭。黎永萱則是不由自主地就下來了,隔著護欄,滿臉憂心地望著他。「加油……教練前幾天說,你又大腿的拉傷似乎有點問題,沒事嗎?」
他滿不在乎地笑笑。有了她跟爺爺在現場,他知道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痛死他也會拼到冠軍。
「沒事的。來。」他對她勾勾手指,她乖乖地彎下腰。他便在她耳邊說︰「我準備了一個驚喜,比賽之後要給你們。不過現在你得先親我一下,祝我比賽順利才行。」
黎永萱聞言,臉蛋一紅,「在這里?不、不太好吧?」四周都是記者跟觀眾呀,已經不知多少相機鏡頭對著他們了。
麥緯哲痞痞地偏頭看她,「好,讓你欠著。不過有朝一日,你得要帶利息還給我,听見沒?」
「你是流氓啊?什麼都是你在說。」她嗔他一句,「趕快去熱身,教練在瞪你了。」
「他在瞪你才是,誰教你在這里干擾我專心比賽。」
「啊?真的嗎?」她是一听就會認真的個性,當下就憂慮地退後,「那我先、先上去了——」
傻女,這麼好唬。麥緯哲嘴角帶著篤定的笑意,姿態優雅地滑開,在剛整好的冰面上繞著中場閑閑逛了幾圈,全身充滿著要爆發之前的壓抑冷靜。
對手們,你們今天要有大麻煩了!
大賽落幕,麥緯哲不負眾望,個人奪得二金一銀,還帶著領團體接力拿到了銀牌。風光至極,賽後記者會大爆滿,還為了他延長聯訪。
最後,被問到賽後要怎麼放松、休息時,他露出了燦爛性感到令人心跳的笑容,難掩興奮地說︰「準備帶家人去海島好好度個假。」
「家人,是指爺爺嗎?還是有別人?」記者鍥而不舍地問下去,「關于家人,要不要聊聊你雙親?你父親在天之靈一定很高興看到你今日的表現。不過你有沒有好奇過,母親是不是也在看著你的比賽?」
英俊的臉上,表情微微一變。這記者是新來的嗎?誰都知道麥緯哲不回答關于他家人的任何問題。他的父母根本就沒結婚,母親懷孕是個意外,生下他之後就拋下他們父子離開了,至今音訊全無,從沒有回頭過。而他父親在他四歲那年也生病餅世了。
他對父母的印象都可以算是零。
沒有父母,小孩照樣會長大,他是個好例子,黎永萱也是。
他沒有任何特殊怨恨,但要期待他有什麼孺慕思念之情,在光輝榮耀時刻含著淚說︰「我希望我的父母永遠以我為榮」之類的屁話,那是免談。
當下,他那雙特色特殊的眼眸冷冷看向急于表現的小記者。
「要不要對鏡頭說幾句話?也許令堂現在也在看——」
「不用。」他對著鏡頭斷然拒絕。「沒有這個必要。」
他冷酷的反應是今晚的另一個焦點。沒有經紀人、公關在一旁看著,教練們也無從阻擋起,就眼睜睜看著媒體狂拍、狂寫,準備把他塑造成少年得志、傲慢冷血的冠軍。
麥緯哲才不管,這點旁枝末節的小事,從來無法影響他。他可不是小心翼翼看人臉色長大的。只要有實力,只要獎牌一面面到他手里,他就是英雄。
之後連續三天都是馬不停蹄的各項媒體相關活動,要全部跑完之後才能回家,開始真正休息。當晚活動一結束,他連夜就搭機離開了,當地幫他們舉辦的慶功派對他都沒參加,
完全是歸心似箭!
風塵僕僕趕回家,已經過了午夜。他背著大大的旅行袋,踏上家門前的台階,抬頭一看,深濃夜色中,磚造的房子與背景在一起,但里頭透出的暈黃燈光卻告訴他,有人在等他回家。
一進門,果然廚房的燈還亮著,黎永萱身著T恤、短褲,一身準備上床睡覺的模樣正在餐桌前認真打字記錄。這位小姐果然工作認真,這幾天以來他的新聞量暴增,她真是得加班熬夜整理了。
「你回來了!」听見聲響,看見他進門,她小臉整個亮起來。丟下整理到一半的檔案資料起身,她又有點害羞地遲疑了,眼眸里全身甜蜜笑意。
麥緯哲可沒那麼含蓄,丟下旅行袋,大踏步過來,把人兒抓進懷里,低頭就是狠狠一陣熱烈深吻。
歡迎回家。
他抱得好緊、吻的好深。赤果果的相思之意在兩人之間焚燒。她主動地攀上他的頸,小手撫著他微卷的濃密頭發,一下一下,像在說辛苦了。
他也撫模著他,從T恤下擺探進去,輕撫著她細腰柔女敕肌膚。她有些怕癢地扭身閃躲著,豐盈的ru\蹭著他的胸膛,讓他忍不住發出難耐的shen\吟。
「咳咳!」蒼老的咳嗽聲憤怒的響起,打斷了兩人火熱的纏吻。
黎永萱的臉燒得通紅,立刻推開他,尷尬得連頭都抬不起來。麥緯哲則是很不耐煩地回頭。
只見樓梯上站著一老一少兩人;老的是爺爺,少的是安潤,四只眼楮都直直盯著剛剛演出真人火辣秀的他們。
避開了爺爺譴責的眼光,麥緯哲拿安潤開刀,「你這混蛋為什麼在這?干嘛比賽都結束了還陰魂不散?!」
「我、我是回來搬宿舍的……」安潤好冤,「集訓結束了,要搬走啊!我明天才走,爺爺跟萱萱姊好心,今晚讓我借住——」
「借住?你要睡客廳嗎?家里沒房間讓你住了!」
安潤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又看看麥爺爺,「爺爺說……」
「他今晚跟你睡。」老麥爺爺威嚴下令,仿佛將軍帶兵一樣,「全部都快點準備就寢,都幾點了,作息這麼不正常!」
「可是……」大賽才剛結束哪。
「不準頂嘴!」怒吼響徹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