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芽的公寓聚會所,人去樓空,被警方高層通知前往探查的員警撲了個空,i芽的人就像空氣一樣,平空消失了。警員在這幢公寓上上下下翻察,找不到絲毫線索,又派人埋伏了三天,仍是一無所獲,只好悻然撤退。
而在另一棟大樓頂,有個嬌小的影子披掛長袍,長袍在頂風強盛的大樓頂猛烈飄揚,長袍包裹著一名天使般純真面容的少年。少年動也不動地看著警方整個撤退行動,在最後一輛警車駛離時,他純真的嘴角浮起一抹殘酷笑容。
樓頂的大門打開,兩名白衣白裙的少女向這位少年下跪,雙手向上,反舉成一朵蓮花座。
「長上,所有綠芽都已召回,在聖像前等待。」少年阿南月兌下長袍,長袍底下一身黑長衫。長袍交給兩名少女,他走進頂樓水塔的底部,輕輕地從水塔底部的牆面推出一道門,里面居然有一座電梯!
兩名少女跟在他之後,電梯門關起,頂樓上狂風吹過,水塔牆面依舊,看不出一絲門的痕跡。
電梯宜達這棟二十層大樓的樓底,地下停車場之下。電梯在一片寬闊的廣場邊打開,廣場上的齊頌聲像狂風卷起。
「恭迎慈心悲憫長上,青春萬載永駐。」
一片黑壓壓的下跪人群,布滿整個廣場,大部分都是蒙著臉紗、穿著潔衣白裙的青春少艾女孩,男性的數量只佔了一小部分,所有人眾全向上舉出蓮花座手勢。
少年阿南在侍女簇擁下來到廣場中央的聖壇之上。
「我們找到失落的聖女了。」
他的聲音溫柔和祥,像溫暖的春風吹進這個深處地底下十公尺的地下聖堂。廣場上也響起春風里的喜悅歡呼,震動得地下空間傳來嗡嗡回響。
「聖女羅亞青春一世,五百年間都如章菠少女,芳華燦亮,但五百年必須重生輪回,上一世聖女羅亞在東海落水,死前以明珠喻示,將漂流至東海篷萊。今天,我們在這塊篷萊島上找到了聖女的轉世。聖女的明珠被拾獲十五代,經過這家十五世的男丁後,這家人終于誕生下一名少女,她就是青春聖潔的聖女羅亞。」
「我們已經等待了五百年,我們必須把屬于i芽的聖女帶回來。」
「帶回來!帶回來!」所有人高舉右手大喊。「聖女純真的血液將滋潤大地!滋潤聖眾!」「滋潤聖眾!」三四千人瘋狂的歡呼,高舉雙手,將阿南遠遠的人影放在蓮花座中。
阿南拉下聖壇之上的白幔,白幔緩緩飄落,果石精雕的少女雕像呈現在眾人眼前,地下室廣場又是一陣狂呼,有人跳躍起來,又跪倒在地上痛哭。
「讓我們把聖女帶回聖像前,回歸大地!」
「回歸大地!」
群眾對著聖壇三度朝拜,三度呼喊。
少年阿南揮手灑下雪白結晶的白粉。四周侍者端出聖品,在幾千人的歡呼中分送聖品。
隱密的地下教壇之外,警車在街上來回搜尋可疑的地點,然而卻徒勞無功。對地面上的人來說,這個疑案重重的宗教組織,暫時之間似乎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但對犯罪感覺敏銳的張暗,可從不這麼設想。他知道一波潛伏,通常是另一波犯罪高潮的前夕,這是微妙深沉的犯罪心理。
下午接到靈蟒羅勁通知鄒家遭竊,竊走了傳家百年的家譜,讓他陷入更深的迷惑。
他原本以為i芽只想殺人滅口,但顯然,i芽對敏均另有所圖。是什麼呢?
他用了五年的時間,詳細掌握這個神秘組織的資料,對于關鍵人物及這組織的最終極目的雖然有所掌握,卻一直沒辦法一網成擒。踏入這行這麼多年,他從不對案件的偵察過程感到焦躁,今夜是第一次。不只因為這是長久關注的案件,更因為其中牽連了他最關注的人,令他不得不心緒煩悶。
監視器的螢幕,顯示地下停車場里,敏均已經跨出車門,跟著羅勁搭上電梯,到達他二十五樓的公寓。
他按下中央控制鎖解開電梯門開關的限制,關上監視器的牆面,連同電腦工作台,推入書櫃里牆。如果不知道暗門開關,根本不會知道書櫃後面藏著一個附帶有監視整棟大樓的監視器與電腦的工作台。
他倚在玄關處,看著門口。
她會有怎樣的表情呢?剛剛在監視器里,下了車的她看起來不太快樂。是不是受到了驚嚇?想起她曾經遇過的危險,他握緊拳頭,重重往牆上敲,像是對準了襲擊她的攻擊者。
先進門的是羅勁,敏均故意慢吞吞走在羅勁後面。羅勁倒是機靈,在張暗開口罵人之前,一溜煙閃到廚房去找吃的,免得被拉下水。
見風轉舵的家伙!她對廚房方向偷偷放出鐳射殺光。
「你的心情不好?」張暗踫踫她臉。
「我覺得你讓羅勁保護我,是你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一項決策。」敏均火氣不小。
「怎麼說?」
「怎麼說?等你看見我大哥就知道了!」敏均余怒未消,指著羅勁進房的身形大喊︰「那個混蛋,他竟然當著我爸媽的臉公布我們兩個的事。我爸媽已經氣得快跟我斷絕關系了。」
「非——洲——蛇!」張暗大吼。
但羅勁非常聰明地進書房門來。「我這是助你一臂之力。你學過中國成語嗎?丑媳婦終要見公婆。何況你又不丑,帥得很,也不是小媳婦,怕什麼?」
「你是故意攪局的吧!我跟你有什麼仇?你挑這個時候,給我攪這種局!你覺得我太清閑了嗎?」張暗捶了房門兩下。
敏均在他背後捂住耳朵,她覺得門快被他敲下來了。真可怕!什麼力氣呀!
羅勁在里頭不但笑了兩聲,還語出威脅︰「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不過你要小心啊!書房里有很多寶貝,你只要答應不對我使用暴力,我就保證你里面的資料完好,絕不隨便亂動。」
張暗靜了一下。「我答應你。」
敏均睜大了眼。他答應?他居然答應?這麼輕易放過那個混蛋?
羅勁一臉得意地走出書房,冷不防被張暗架起。
「喂!你不守信用啊?身為自己兄弟,怎麼可以沒有信用?以後怎麼幫你辦事呀?」羅勁拿話擠兌。
張暗看著不知所以的敏均,非常親切地微笑。「敏敏,你對這張看來稍賺幼稚又喜歡挑撥是非的臉有什麼想法嗎?願不願意替他改造改造,讓他變得成熟一點啊?」
敏均天真無邪一笑,走進書房找來一只油性墨筆。「當然呀!我很樂意。」
羅勁淒慘高呼,不過沒人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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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勁被油性墨筆毀容後,一直躲在書房里。而空曠客廳,就讓給張暗、敏均這對久別鴛鴦來纏綿敘舊。
兩人窩在沙發上,懶得跟兩只貓一樣。
「我很想你,雖然只有兩天沒見。」他似有若無地撩起她耳邊頭發。「有沒有被打傷?」
「沒有。」話是這麼說,但是回想起那段經歷,當然是有點不舒服。隔著頭發,她居然還能感覺到他掌心的熱度,他是不是有點發燒呢?
「還好吧?他們畢竟是做慣這種擄人、殺人這種犯罪的事的人,剛接觸一定很不習慣。」他拍拍她頭。以一個過來人的經驗,他知道這時候應該給予支持、肯定。
「嗯!」敏均心里暖暖的。「有點困惑,我不怕卷進這樣的事件里,但連累爸媽,我覺得很慚愧。我本來只是想幫幫同學,沒想最後連爸爸媽媽都被牽連……雖然只是偷走了一本家譜,也許因為他們走得很倉促,如果時間再充裕一點,我真不敢想象,」她心有愧疚。
張暗只是抱住她,讓她靠在胸前,不說一句,以溫暖的掌心貼著她後背,讓溫度安慰她害怕的心。
「爸媽老是說我很任性。這一次是不是我任性得過頭了?」他的胸膛躺起來很舒服,很適合她的頭部曲線,軟硬適中,味道聞起來也不賴,她忍不住將全副重量放在他身上。
「你沒做錯什麼,是他們不好。」
「他們當然不好。但我是不是犯了一些技術上的錯誤呢?」
「請舉例。」
「比如,暴露自己的身份,使他們找上我?偵探探案的時候,通常都會遮掩一下探案過程吧?」他是老手,想來她應該早早認真地討教幾番的。
「如果情況允許的話,當然。」這女人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都靠在他胸前了,難道不能想一點浪漫的事?「他們的目的本來就是偷家譜,我看不會有傷人的意思,節外生枝。別再想這個了。」
「不然想什麼?」
「想我。」張暗舉起她手腕,對她手腕內側一陣啃咬。
「你老鼠啊!」癢死了。
「想不想知道我這幾天有什麼進展?」
「廢話。」敏均兩只眼楮亮晶晶地,像老鼠看見了乳酪。
「你可能必須補償我一些損失。」
「又要補償?」她拉下他的頭。「你這個人上輩子一定是放高利貸的,每次見到我都要債。怎麼沒有下地獄呢?」
「如果你現在不親我,我就會在地獄里。」
他當然不奢望她會主動吻他,但他可以。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他不費力氣做著一個禮拜以來天天都想做的事,就著她手臂輕吻,從細膩敏感的手指隨手腕脈搏的律動吻她、品嘗她骨肉均勻的肘關節,一路吻到面頰、雙唇……他輕輕地吻,調皮挑逗地吻。
「羅……那只蛇,還在書房里,呃……我們……我們這樣,好像不太好,唔……」
好癢!她輕輕推他,但他調皮得很,一下吻她、一下又放開,讓她不知所以,她全身又變得好熱,酸軟無力。
「嗯……唔……沒有什麼不好,別管他。」她好香、好甜。
但眼楮還是睜得這麼大。唉!她還是沒有學會。
「你可不可以閉上眼楮?」
敏均馬上閉起眼楮,但想想又睜開,稍稍推開他。「你又拐我?不要以為我喜歡你,你就每次都拐我,拐得我頭暈轉向。」
張暗淺淺一笑,莫測高深。「我很高興。」
「什麼?」這人怎麼莫名其妙的?到底在說什麼?
「那表示你對我沒有抵抗力。」
他知道她一定否認,他也不打算給她機會否認。抱住她,緩慢準確地吻住她正要開口發問的嘴唇。
兩人在沙發上吻得發火,眼看勢不可擋,張暗已經將敏均抱到腿上,雙手動作愈來愈不規矩,上下縱橫、左右游移,愈來愈不雅觀……
擅自打開監視器看見不該看的人物的羅勁,面臨重大抉擇。要是冒著被張暗扁的危險,棒打親熱鴛鴦好呢?還是基于職場道德,提醒上司麻煩已經到場?
他對著客廳里纏綿得不可開交的人影搖搖頭,抱歉了,中心主任。
「嗯,哼!」
咦?還不分開?
「有——狀——況!」他扯開喉嚨大吼。
「媽的!」
張暗停下親吻,朝羅勁的方向,射出凶狠死光。「你吵什麼?」
「鄒轅在樓下。」羅勁咧開很燦爛的白牙,閃進書房。
「大哥來了?」怎麼辦?敏均趕緊整理儀容,十分緊張。她衣服好亂,嘴巴又被咬得麻麻的,臉上還熱烘烘的,大哥不會看出來吧?
「沒什麼好緊張的。只要我不打開電梯控制鈕,他絕對進不來。」張暗安慰她。
「他是我大哥耶!怎麼可以把他關在外面?」她馬上朝他胸口K一拳。他胸口躺起來很舒服,沒想到槌起來卻很硬。好痛!
「他很礙事。」他及時握住她第二顆拳頭。「他對我的印象很差,加上你現在看起來這麼性感,我想他大概不會有理性與和平的情緒來跟我談問題。」
這個羅勁真是多事!又偷看他的監視器!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不就好了嗎?真是多事。
「不行,不可以這樣對待大哥。他很關心我。」這家伙真是太沒人情味了。好歹那是她大哥,也是他同學耶!這麼無情。「如果你不開門,我就下樓。」
張暗看她一眼。「你會後悔的。」
他回到書房,在書櫃中打開隱藏式的開關後,順道拐過廚房拿來兩瓶啤酒。
「不錯嘛!如果你想追我,賄賂一下我大哥是應該的。」最好這兩人見面時,別像上次那麼陰陽怪氣的,讓人搞不懂。
「非洲蛇。」他對書房大喊。
羅勁應聲而出,眼楮鼻子都擠在一塊兒。「請不要擅自扭曲我的代號,我是非洲區負責人,代號靈蟒。沒听過非洲蛇這種玩意兒。」
「喝不喝?我從西雅圖運來的私釀啤酒。」他丟過酒瓶。
羅勁利落接過。
「下次別這麼叫啦!邪門鬼。」
「哼!朽木。」這回輪到敏均瞪張暗,因為他對大哥的不友善耿耿于懷。
但由于稍後鄒轅進入公寓時,踢門踢得太用力,一腳踹壞了大門邊昂貴的杉木鞋櫃,關門又太用力,順道還甩掉了懸吊牆上的高級黑水晶花瓶一只,而在弄壞了這麼多東西後,臉上的表情還不能算做是勉勉強強的和善,敏均對張暗多少有點歉意。大哥也真奇怪,沒事干嘛弄壞別人的東西,還給人家臉色看呢?
「我來帶敏敏回家。」鄒轅連坐都不坐,打定主意帶了人就走。
「敏敏由我來保護。」張暗把敏均拉在身後。「你保護她?你憑什麼?你跟她非親非故,而且聲名狼籍,我不想敏敏以後名聲敗壞。」鄒轅死盯著張暗不規矩的手。
「大哥,你想太多了啦,我只是跟著他查案,不會亂來的啦。」幸好剛剛那一幕沒讓大哥看到,不然就更慘了。
她剛剛放松神經,一轉頭卻看見張暗鬼怪曖昧的眼光,緊張得掐手警告他。禍從口出呀!
「查案?」鄒轅非常驚訝。「你在查案?查什麼案?」
敏均垂頭懊惱。
「真是禍從口出啊!敏敏。」張暗點點她鼻子,朝眼神火辣的鄒轅笑得好邪門。
「是.i芽的案子?偷走我們家譜的那幫人?你去查這個神秘宗教組織?你知道他們有多危險嗎?這兩年因為他們而失蹤的少女,光在本國已經突破兩百人了,你知道嗎?」
「看來警方的速度也還好,頗有進步,沒有把鄒家竊案獨立成一般竊盜案。不知道是不是汰換新血,有了新長官的緣故?」張暗若有所指地看向鄒轅。他一向欣賞他這位略嫌嚴肅,不過頭腦確實清楚明晰的高中同學。「看在我們朋友一場,我提醒你,可能連十年前的失蹤案都要調出來看看。」
「你想為自己月兌罪嗎?」
鄒轅不認為十年前兩名少女的失蹤,與張暗完全無關。當年一腳踏兩船的張暗是要負責任的,即使不是直接責任,左右搖擺的愛情依舊是造成悲劇的主因;雖然十年已過,但狗改不了吃屎,浪子變成情聖,畢竟是做夢、愛看羅曼史的小女孩才會相信的神話。這樣用情不專的男人想追求敏敏,相信天下所有為人兄長的,都不願意同胞姐妹與之來往。
「真相只有一個。而我相信我自己。」張暗邪懶的眼神一振,明光湛然。「敏敏是你妹妹,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想對你保證什麼,因為不重要。不過對敏敏的感情,是我跟敏敏兩個人的事,你干涉不了的。」
張暗倨傲的口氣令敏均提心吊膽,頻頻捏手警告,不過似乎沒有效用。
「你怎麼想我管不著,但妹妹是我的,我現在就要把她帶回去。」
鄒轅一聲冷笑,拉住敏均,但卻感到敏均微微的抗拒。「敏敏?」
「大哥,我想留下來,張……張暗答應我讓我參加他的調查,我……我不想錯過。」
「這是已經屬于重大犯罪的刑事案件,不是外行人可以插手的,太危險了。爸媽很擔心你,跟大哥回家吧。」
「我說過,我可以保護她的安全,這層公寓的隱密性和安全性,相信你剛才已領教過,非常完善。況且上一次的事件證明,她待在家里是不安全的。」張暗緊緊抓住敏均另一只手,十分明白地表示不放人的決心。
「哼!這間屋子里最不安全的物品就是你,還有什麼是比你更危險的?」他死也不會把小妹放在這個身邊。
「是嗎?」張暗冷笑。「如果你擔心的是我,那真是非常抱歉,我們能做的、不能做的,統統都做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亂講。」敏均羞紅了臉死瞪他。「明明只是接吻,還故意講得這麼嚴重。你想害我啊?
而一切都來不及了,鄒轅臉色鐵青地瞪著張暗,甩開敏均的手,改為揪住張暗衣領。「媽的!我今天不和你動手,我就不姓鄒!」
張暗當然不跟他客氣,舉起手臂隔開他,松開袖扣,準備動手。任何人想阻擋這段感情,就大家等著瞧!
敏均呆晾在一旁。這兩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三兩句不合就想干架?是八字不合嗎?
「很好!你的跛德行看來一直都沒改,老以為自己是老大、為所欲為,霸道不講理,班際籃球賽還背著裁判讓我吃拐子!我當警察這麼多年,還沒踫過比你更跛的人!」鄒轅月兌掉西裝,摘去領帶。「我十二年前就看你不順眼,一直想跟你好好干一架了!」
「球技輸人要甘願,少在那里找借口。籃下卡不到位其實也不丟臉,條件不如人嘛,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有人老是死不認帳。哼!你跟我算這種帳?那你趁著我游泳課,把我的干衣服藏起來,讓我穿著濕答答的泳褲坐公車回家,這種爛帳又要怎麼算?」張暗已經等著接拳了。看在敏均的面子上,他會讓鄒轅兩拳,但兩拳過後,他不會放過愛翻舊帳又壞人姻緣的死心眼家伙。
「那次五十公尺競泳,你在二十公尺處拐了我一腳,讓我落後,你以為自己做得很干淨嗎?」
「我沒像你那麼卑鄙!那天是你自己游歪了,撞上我來,我沒被你連累算我運氣好,你還敢怪我?」
敏均真的傻眼了。
真是幼稚耶!想象不到的幼稚,根本就是小孩子吵架,十幾年前的小事也好搬出來吵?
「你們亂吵一通有什麼用?打個半死也沒辦法解決問題吧!」
羅勁從書房里冒出來,動作快得敏均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已正好擋在兩人之間。敏均有種大開眼界的驚喜,之前看過他動手,但因為她正被攻擊,看得不夠仔細,現在旁觀欣賞,才發現功夫了得!張暗身邊果然是臥虎藏龍。
「其實問題關鍵人就在旁邊,干嘛你們替她做決定,要她自己選不就好了?」唉!情字令人亂。這麼簡單的事,居然還得流血流汗來解決?都什麼時候了,這兩人是不是忘了有要務在身啊?而且還淨爭吵一些沒營養的陳年舊事。
「問我?」敏均朝羅勁猛丟衛生眼。這不是陷害她嗎?
「是啦!可愛的小敏敏,請站到中間來。你選擇哪一邊啊?是親親愛人邪門鬼,還是冰塊臉大哥呀?如果有了選擇,請站到你選擇的那一邊。」羅勁的心情似乎顯得太high了一點,笑容也太過燦爛。
「選你個頭啦!他們已經夠火了,你湊什麼熱鬧呀?」果然敏均賞他後腦一拳頭。
「敏均當然跟我回家!」
「她必須留在這里!」
兩人隔著羅勁怒目相瞪。
「你怎麼說?」羅勁很殘忍地把問題丟給她。「我……我……我……」敏均左右看看,非常為難。
「敏敏,哥哥在這里,用不著怕他。」
唉!不是普通的煩耶!
大哥疼她,她當然知道,她也不想大哥為她擔心,只是一旦回家,大概就會從此失去實地接觸偵察案件的機會了吧?大哥一向不贊成她走這行。但要怎麼才能兩方面都顧得到呢?
敏均陷入長長的為難困滯。
「怎樣?要不要借銅板?」羅勁手上亮晃晃的十元銅幣上下跳躍。「數字是回家,梅花是留在這里。」
「不必!」敏均火辣辣瞪他。
「你攪和得太過分了吧?」張暗也開火。
鄒轅跟著附和,把槍拔出來對準羅勁腦門。
羅勁馬上露出個了解與體諒的表情,閃進客房。以一打二是不聰明的,何況這兩個都不好搞定。
攪局的羅勁離開後,客廳恢復了凝重,敏均一臉沉重走到鄒轅面前。
「大哥,我想我還是留在這里吧。雖然很危險,但這是我想要接觸的領域;我不是貪圖好玩,是真的喜歡。」
鄒轅驚訝,而且失落?他沒想過小妹會這麼回答他。
「敏敏?」鄒轅疲憊地抹臉,坐入沙發。「是不是張暗帶壞你的?一定是他蠱惑你偵探游戲有多麼刺激好玩吧?」
敏均趕緊否認。「沒有。我是真的很喜歡。」「我不相信。你怎麼可能會喜歡這種打打殺殺、三不五時就會遇上危機的偵探生活?」
「你記得我十二歲那年,你剛讀警校,有次放假回來你帶我去廟口夜市,遇上隔村的不良少年騷擾我,你一個人連摔了五個人的事嗎?」
鄒轅沒有回應。
「我就是那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工作。但你跟爸媽都不同意我考警校,也不贊成我去學跆拳道,不過我真的很喜歡,所以我偷偷參加了偵探社,還自己偷偷練武。遇上了張暗,我覺得很幸運,因為他教我很多。我知道我能力還不是很好,但我是非常認真想學的。」
鄒轅臉埋入雙掌。他默然半晌,嘆口氣。「敏敏啊,大哥真的很擔心你有生命危險,大哥只有一個妹妹,爸媽也只有一個女兒。」
「大哥,我不想你失望,但我必須要長大的。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非常小心,避免危險,好嗎?」
鄒轅頓了頓,像是下定決心地問︰「你這麼信任他?」
「不會有事的。雖然他看起來很不專心,又喜歡裝神秘、不喜歡解釋,讓人模不清楚他在做什麼,但他又不壞。」
鄒轅又嘆口氣;張暗則對敏均淺淺一笑。
鄒轅轉向張暗。「可以麻煩你回避嗎?」在張暗開口拒絕前,鄒轅又說︰「我不會強行帶走她,如果敏敏會跟我走,一定是她自己願意的。」
張暗看看鄒轅,再看看敏均,轉身回到書房。「怎麼啦?」大哥想說什麼呢?
「你是真的喜歡當偵探,還是喜歡上張暗?」
「我很喜歡調查案件的感覺。」敏均頗有保留地說。
「那麼你也喜歡他嘍?」
敏均看看大哥,低下頭。「還好啦,不討厭嘛!」
「只是不討厭?你的臉都紅了。」
「大哥!請你不要太吹毛求疵好嗎?」敏均雙手捂住臉頰。
「你跟他在一起,大哥不放心。」鄒轅握住妹妹的手。「先跟大哥回家好嗎?以後一定會有更好的男人。」
「大哥!」敏均很喪氣。「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喜歡的是什麼,我可以自己負責。」
「你太單純了,你不了解他有多麼復雜。」
「我知道。」敏均推開大哥,生氣地說。「我知道他是屬于一個獨立官方之外的偵察組織;我知道他們是收受巨款又不繳稅的可惡偵探社,但這不代表他們做的事比官方的來得低級。我覺得他們很率性、很可愛,也許辦起案來更干脆,不必顧慮太多官僚程序,我欣賞他們的作風……」
在鄒轅冷冽的注視下,敏均停了下來。
「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麼說的。」她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原來你心里是這麼想的。」他不否認小妹的批評里有幾分真實。他自己有時也這麼認為,但從小妹口里听到,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對不起。」敏均走上前,抱住大哥。「我只是太激動,所以亂說話。大哥別生氣,我還是最尊敬你了。」
鄒轅嘆口氣。「他素行不良,所以大哥很難接受讓你跟他交往。」
「你們不是同學嗎?你這麼討厭他?」
「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很難過?」
敏均低下頭。當然會,但是她不敢說。
鄒轅拍拍她頭。「如果你喜歡呢,我沒話說。不過,如果受了委屈,或者他太亂來,又太花心,記得要大哥幫你揍揍他喔!」
「嗯!大哥放心,我不會吃虧的。」開玩笑,如果張暗花心,翻臉揍人的當然是她第一。
「自己小心,好不好?千萬不要做太危險的事。」鄒轅千叮萬囑,心里其實忐忑不安。
敏均十分歉疚,又十分感動地看著大哥。
張暗就在他們兄妹相望的時候走出了房門,他十分擔心敏均會被說服。看她那對哀怨又充滿罪惡感的眼楮,真是令人提心吊膽。
「送我。」鄒轅向張暗要求。
張暗送鄒轅進了電梯,一等電梯門關上,立刻攤牌。
「你有話跟我說?」
「我不要敏敏陷入險境。」鄒轅不是請求他,而是要求他。
他看了鄒轅一眼,淺淺一笑。
「你以為我會讓自己的女人惹上危險?知不知道上一次她是怎麼差點被逮到的?因為她堅持要回家,因為她離開我身邊。」他十分囂張地說。「我知道這方面你很行,邪鬼!不然我不會讓敏敏待在這里。好好對她,讓我發現你又拈花惹草,我一定不放過你。」
張暗淺淺一笑,挑起眉頭看鄒轅。「為了你的寶貝妹妹、我可愛的小情人,我們不能好好地相處嗎?更何況,我想提一個互惠計劃呢!」
「是嗎?我記得邪鬼查案向來是獨來獨往的,從來沒有伙伴,而且自由來去,從來沒有顧忌,更不需要向人交代。」鄒轅不忘酸他一下。這家伙得不得了,更把警察視作無物,是這個地球上,所有警察最討厭的天敵。因為有這種人存在,警察在世上的尊嚴才會逐漸降低。
「別這麼大火氣,個人形式風格有異。」張暗不再撩撥他。「他們在亞洲區有五千人,上個月底已經都在台灣聚集——別太驚訝,我這幾年可不是在干白工。這五千人還算好,最頭痛的是從美洲、歐洲各地,即將像蝗蟲過境一樣飛到台灣來聚集的一萬多人。想不到吧?這個組織已經非常龐大了,而且結構嚴密。誘拐少女只是他們組織方式的一部分。這東西你不陌生吧?」
張暗丟給鄒轅一個紙袋,鄒轅從紙袋倒出了一些結晶粉末,相當詫異地回看張暗。張暗點點頭,鄒轅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海洛因?」
「不然,這麼大的組織,財物來源怎麼維持?」「他媽的!這到底是什麼人弄的鬼組織?」鄒轅把粉末倒回去,紙袋還給張暗。
「是呀!看來我們終于有了共識。」張暗把紙袋遞回給鄒轅。「怎樣,有沒有興趣做一點交換?」「什麼意思?金錢神探終于浪子回頭、洗心革面,肯移尊屈駕,跟警方合作了?」張暗對警方的輕視,令鄒轅很難釋懷,逮到機會,就忍不住想酸他。
「我從不跟人合作,這是買賣。這是一個萬把人的團體,我覺得大概只有警方大量的人力,才可以跟他們抗衡。你也想把這些混帳一網打盡吧?如果漏了幾條大尾的,恐怕這幾年的努力都沒有用。我把搜集到的資訊傳給你,但是,警方在有所行動之前,一定要跟我聯系,並且取得我的同意。」
「那你不就變成了刑事總局的局長了?」鄒轅臉色很不好看,甚至覺得受到侮辱。「這個條件太苛刻,你到底把我們警察放在哪里!」
張暗眉尖挑,深邃的長眼射出冷光。
「太苛刻?你知道我這幾年來是怎麼小心翼翼地搜集這些消息的嗎!你知道光是美國本土,就有多少探員為了接近這個犯罪組織不明不白地失蹤?他們非常小心,小心敏銳得超乎異常,如果我們的配合稍稍出現漏洞,會牽連多少死傷,你了解嗎?滅口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像吃飯那麼簡單的事,不管需要犧牲多少人、也不管是自己人或者是敵人。你以為我提的這些條件是為了我自己?」
「听你這麼說,你所有的行動也會通知我們警方,並且取得警方的許可嘍?」
「我說過了,這是買賣,既然是買賣,當然兩方人馬做任何的判斷或者采取任何行動,都必須取得對方的同意。」
鄒轅深深地思索了會。「我希望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張暗挑挑眉,示意他問。
「在路上帶著一個男人攻擊敏敏的林明艷,跟你之間是怎麼一回事?」
張暗冷笑了下。「那個女人在警察局說了什麼?」
「她說是因為嫉妒。因為你先對她始亂終棄,她才找敏敏報復。」
「哼,你應該對她不陌生,她是小我們一屆的學妹,你調查過她嗎?」
「我知道她是當年跟你交往的兩個女孩中,失蹤的林香萍的表姐。不過她的外表改變了很多,小時候沒這麼顯眼。當然,當年的你是不可能泡她;現在,我就不敢說了。」
「她跟另一個失蹤的王宛如也很熟。」
「你的意思是?」鄒轅非常驚訝。
「十二年前,她們兩個在失蹤前一晚,先後見過林明艷。不過沒有人注意這條線索,所有人都把焦點放在我身上。但我特地調查過她,她跟i芽有接觸,所以,這一次我回來,特地陪她耗了幾天。她很狡猾。」
「你從她那里知道那兩個女孩的下落了嗎?」張暗嘆氣。「沒有。我僅僅掌握了他們可能的聯絡方式,還有一個秘密交易的酒吧,但關于那兩個女孩,我很擔心,我覺得生存的機率很低。」
鄒轅沉思了會,終于下定決心,伸出右手。「我答應你,但希望你也遵守你的條件。」
張暗淺淺一笑,伸手握住。
「敏敏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地保護她。」鄒轅目光中不無威脅。
「只要有人動了她一根頭發,你盡避向我開刀。」張暗自信滿滿。
「我所指的侵犯範圍包括你。」鄒轅冷冷地瞪他。
「喔!非常遺憾。」張暗微微一笑。「我只能保證,我們絕對是兩相情願,絕不會有所謂單方面的侵犯這種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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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酸,累死了,我不要再做了。」敏均忍不住撒嬌耍賴。
「忍耐點,再一下下就好。」張暗即使揮汗如雨,依然非常有耐心地勸解。
「你說一下下說好久了,我已經不相信你了。」敏均捶打他光果健碩的肩膀。到底是什麼做的!硬得跟鐵板一樣,打完以後,還得甩甩手。
「拜托嘍!敏敏,再忍耐一下,你就可以享受更多樂趣呀!」唉!真正辛苦、忍耐著的人應該是他吧?
「唉!為什麼會這麼累呢?我恨死你了。」
「相信我,我比你更恨我自己。腳抬高,再高一點,你的腰要用力,不要亂動,這樣才能集中力量。」張暗臉色緊繃,額頭上冒出細細汗珠,如臨大敵,調整敏均雙腳高度。
「這樣不行啦!我的腰快斷了。」敏均皺著眉頭,邊撒嬌邊去扳張暗放在她腰臀上堅定的手。
「再忍耐一下就好。你的筋骨好硬,一點也不柔軟,腳再緊一點,月復部用力。」嗯!看了很多天,他不得不贊賞。她的腿既均勻又漂亮,讓他非常賞心悅目,而且蠢蠢欲動。
不過最可貴的是,在這種緊急關頭上,在實用性功能上,看起來就像是一雙會運動的腿。如果她再多點毅力來磨練的話!
「好痛。可不可以休息一下?我不行了啦……」敏均放棄了,「踫」一聲,大刺剌在地上躺平。
「喂!別耍賴。」張暗非常無奈。「不好好做腰力訓練,這樣會體力訓練不足,到時候就算你學會防身術,踢出去的力量不夠,也很難把人打倒。」
「但是你教的動作難度都太高了。」敏均忍不住再吐苦水。「早上六點半起床跑步兩公里,然後打拳一個小時,下午還要做這種高難度的體操,害得我每天不到十點就打呵欠,十點半就在床上被周公擺平。喏!像這樣坐在地板上挺胸、腰伸直、伸直腳抬高就算了,居然還只能抬高五公分,維持一分鐘。這是不可能的,哪有人可以維持這種高度?肚子多痛你知道嗎?」
她披起張暗遞來的大毛巾。這點張暗很嚴格,每回做訓練,只要停下訓練動作,不管冷不冷、有沒有流汗,一定得披著,不然就發射凶狠的死光來嚇人。
「不是做不到,是你沒有毅力,我不就是這樣練過來的?這些還只是最基本的。」唉!本來看她一副很活潑的樣子,期望還很高,現在……算了,出手如果可以把敵人擋一下,擋出一點逃命的時間,就算合格了吧!
「當偵探的,難道不可以練輕松一點的功夫嗎?猴子教我的就滿簡單的。你不是故意整我,然後希望我知難而退吧?」
當天他主動提起訓練她身手的事,讓她興奮了好久,雖然他一直警告會很辛苦,不過她怎麼會把這小小的辛苦放在心上?她一直都很想學功夫的呀。但沒想到,開始訓練的第一天就發現,這一切跟她原來想象的都不一樣。不但辛苦,簡直就是累死了!
「哼!如果真是這樣,讓你跟鄒轅回家,交給警察集中保管不更方便?」真是枉費他一片好心。「不要亂猜,這幾天就會用到這些拳腳了,你再不趕快練得像樣一點,怎麼見識大場面呢?」
「少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到這個,她就有氣。「上一次我在這里住了三天,竟然不知道這棟大樓其實是你的,而且書房的書櫃後面藏了這麼多的機關,不但有電腦、監視器,甚至還有衛星追蹤裝置。如果不是我人已經住在這里,跟你朝夕相處,讓你不得不泄露底線,我覺得就算再過一百年,你也不會讓我知道你有這些裝備。」她講得怒氣沖沖,憤慨不平。
「一百年是不可能的。」張暗非常嚴肅地說。「最多兩年吧!等你大學一畢業,我們一定會結婚、住在一起,到時候,我有什麼秘密、什麼怪癖都瞞不住你。」
「呃?」什麼意思?敏均的臉蛋迅速地布滿彩霞一般那麼艷麗的色彩。「不要亂說話,誰要跟你結婚來著!」
「你想利用我之後,甩了我?」張暗驚訝的表情非常夸張,抱住胸口仿佛非常受傷。「沒想到你長得這麼天真可愛、身材又好,居然心腸這麼狠。你只是利用我來達成你過偵探癮的目的,對不對?」
「我……我才沒有利用你!」敏均慌張地否認。
「那就好。」張暗陰謀得逞,心情暢快,趁機把放在桌上的鑰匙圈套在敏均無名指上。「喏!這就是信物。我的公寓鑰匙、車子鑰匙、保險櫃鑰匙、鞋櫃鑰匙、槍櫃鑰匙,還有——」
「喂!你這樣設計逼婚會不會太卑鄙無恥了一點?」羅勁從房間探出頭來伸張正義。
「關你屁事!」張暗凌空射出暗器,兩只室內拖鞋打在羅勁迅速關上的門板上。「不要再偷看我的監視器。」他對門大吼。
「我差點忘了,就是這個。」敏均眼楮盯著張暗扔出去的拖鞋,突然閃閃發亮。
「哪個?」張暗有非常不妙的預感。
「銀針啊!」敏均掏出隨身攜帶的寶貝,攤在寶貝的主人面前。「既然你最拿手的就是使用這種可以麻醉人的暗器,干嘛我要這麼苦地練腳力、腰力咧!只要學會使用銀針,用這個來防身,不是更有效果嗎?」
「事情沒那麼簡單。」可惡!應該事先把銀針收回來的,現在惹麻煩了。
「哪里不簡單了?」敏均也不意外。既然是秘技,當然會有些限制。不過,她一定會克服。
「你不能學。」張暗很為難地看著她。
「為什麼?我會很認真喔!」
「發射需要很穩的手勁、很扎實的腳步。現在來不及訓練你。」
「你可以盡快訓練我。」
「敏敏,練這個很苦的。身體的各個部分,腿、手臂、腰都會變粗,手掌也一定會長繭,對女孩子不適合。」但事實上,他覺得自己不可能狠得下心來訓練她。
「試試看吧!我不怕苦。」敏均一臉興致勃勃。「那絕對不是吃苦。」羅勁又冒出來了,搖頭晃腦。「相信我,那不是身為一個正常人類會想做的事。」他苦口婆心。
「你又竊听了?」張暗拎起他。「我警告過你了。」
「嘿!別生氣。」羅勁雙手高舉。「他們有動作了。」
張暗放掉他,立刻轉身回書房,拉開書櫃,開啟所有機械螢幕。
敏均和羅勁跟在他之後。
「睡了這麼久,一點行動都沒有,我還以為他們準備從台灣撤退了。」羅勁指著衛星追蹤器上一個不斷移動的亮點說。「他們正在接近大學,是想到學校抓人嗎?」
「打開警方的通話器。」張暗指示羅勁。
「咦!我大哥把他們的秘密通話器跟你聯線嗎?」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們應該還在吵架吧?警方之間的通話器是很機密的,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的。什麼時候這兩個人變得這麼好了?「嗯……你這麼說也是沒錯的啦。」張暗的回答非常曖昧不清。
「千萬不要告訴你那個愛生氣的大哥喔!」羅勁笑得很邪惡。
什麼?
「啊!」她懂了。「你們竟然竊听警察的通話。」通話器打開,微小的機器喇叭傳出鄒轅與同事對話的聲音,他們在交換跟蹤訊息,i芽的一組人馬進入校園,鄒轅假設i芽的目標是找出敏均,所以分出一部分人馬前往敏均的宿舍埋伏。
「喂!這個亮點怎麼回事?看起來怎麼好像是我大哥的行蹤?」
「沒錯呀!是你大哥。」羅勁一副理所當然又無辜地看她,好像她問了一個蠢問題。
「為什麼?」不是要追蹤i芽嗎?怎麼變成她大哥?
「i芽的人被逮了兩個,這陣子乖得很,藏得連個影也不見。我們盯的點也都撤了,我懷疑他們這麼安靜是因為儲備一個大動作,警方的人力比我們多,利用一下,知道的消息就會更多。」
「我大哥知道一定很生氣吧!」
「他當然不會知道。對不對,伙伴?」張暗看向敏均,等著她答應。
「知道啦!」哼!什麼都不告訴她,還要陷害她當叛徒。「接下來要干嘛?」
「嗯!」張暗看了看螢幕,接過一旁的耳機,听了許久。「肚子餓了,吃飯吧,」說完,他真的就「啪」一聲,把螢幕關掉。
「對嘛!」羅勁霎時眉開眼笑。「我就說嘛,你們兩個在客廳卿卿我我這麼久,發情的動物是沒有空餓肚子的,但孤家寡人的我,肚子可是滿空虛的。」
「想吃什麼?今天可不可以吃點外國的食物,比如牛排、壽司什麼的?我不想再吃快餐店的便當了。」張暗問敏均,但敏均嘟個嘴,非常不高興。相反地,一旁的羅勁比較興奮,看來羅勁也不太喜歡便當。
「不喜歡外國食物嗎?那再吃便當也是可以的啦!」張暗故意忽視羅勁不贊同的夸張哀傷,而敏均的嘴翹得更高。
「喂!這也算辦案嗎?既然都知道他們的行動,為什麼我們不主動出擊?」這麼散漫的人,真的是N.C.P.L.組織的人嗎?
「沒有目標。」張暗嘆了口氣。「光知道他們的行動是不行的,必須要判斷出他們的目標,這樣才能不打草驚蛇,又能一網打盡。」
「但跟蹤他們不就也能知道了?」
「如果我們跟到了一組故意擾亂外人耳目的呢?」羅勁反問,敏均答不出來。
「吃飯吧。吃完飯,我還要出去呢,也許走一走,就能知道嘍!」張暗對沮喪的敏均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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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暗與鄒轅約在特別偵察室附近的便利商店,張暗一到達便利店,照約定買了一些下酒零食、一罐啤酒,與鄒轅隔著三位顧客結帳。出店門後,鄒轅走在前頭,張暗不動聲色地跟著鄒轅。他們轉進偵察室旁的一叢隱密樹林里。
「穿上吧!」鄒轅將一包衣物丟給張暗,滿臉的懊悔、煩躁。
「謝啦。」張暗攤開衣服,非常標準的制服。「沒有好看一點的警察制服嗎?你們實在應該請好一點的設計師來重新設計一下制服,這個顏色太老土,樣式又俗氣。」
「穿上衣服後,你只是一個高級警官身邊的助理。助理不需要太好看的衣服。」鄒轅不客氣地賞他一記白眼。「記得,跟在我身後,囂張的態度要收斂一點,特別是你那對眼楮,太犀利的眼神會引人疑竇,把它藏好。如果讓單位的人發現我帶外人進入,我就被砍頭砍定了。」
「知道,知道。」張暗拍拍鄒轅胸口。「我們現在是生命共同體,我怎麼會害你呢?走吧!我一定是個最標準、最伶俐的警官助理。」
鄒轅看他換上制服,猶豫了一會才問︰「敏敏怎麼樣?好不好?」
「吃得好、睡得飽,還有的玩,好得不得了。」張暗邪邪一笑。「你擔心什麼?爽快地問吧!」
鄒轅冷冷看他,當下不言不語。
「不敢問嗎?不敢面對現實?」張暗似乎不懂得大敵當前要和平相處的道理,頻頻挑釁。
「我不認為你會老實回答,我會自己去問敏敏。但是我還是要警告你,不要亂來。」
張暗淡漠一笑,不予置評。
特別偵察室隸屬于特別偵察組,由于案件的隱密性,這間偵察室的存在也不對外公開。i芽的案件現階段由于沒有證據,被歸于秘密偵察的範圍,于是抓到的兩名嫌疑犯被羈押在特偵室的羈押所。
鄒轅領著變裝後的張暗開啟一道方形水泥屋的鐵門。這間屋子看起來像大樓頂的水塔一樣,但一進入鐵門後,馬上有兩位持槍衛兵上前盤查身份證件,通過衛兵檢查哨,他們拐入左邊一條日光燈慘白、僅容兩個人寬度的狹窄甬道,走到盡頭有一部電梯,他們搭電梯直下地下三層。
張暗注意到了這間特別偵察室蓋在地下,總共有五層,設計得很不顯眼,當然是希望盡量做到隱密。而鄒轅帶他走這一趟,想來,應該是頗為信任他的能力。他淺淺一笑,這對兄妹都一樣,就是說話不饒人,老是口是心非。
電梯門打開,門口依然有兩位持槍警衛負責盤檢身份證件,盤查後,才將衛兵身後的鐵柵門打開。這里一列長長的走廊,左右都是一間間封隔起來的密室,只有在鐵門上方,露出一塊玻璃板,當然是用來察看密室動靜用的。這就是囚房了。張暗微微瀏覽了一下,嘆口氣。全世界的囚房,大概都一個樣。
鄒轅停在第一百七十三號房前,打開鑰匙,張暗隨後進入,看見坐在長桌前,姿態防衛的林明艷,但神情相當狼狽,披頭散發、眼楮浮腫,而且眼神有點恍惚。
鄒轅坐在林明艷正對面,打開審問燈。
張暗隨便挑了一張椅子,坐在鄒轅旁邊;他一坐下,林明艷即認出他,對他投射出怨毒眼光。他視若無睹,臉上一片平靜。
「你想起什麼了嗎?」鄒轅打開檔案夾,咬著筆桿,看也不看她。這女人刁鑽得很,他審了好幾回,光是故意跟他繞圈子哈啦,看了就煩。
林明艷只是瞪著張暗,不說話。鄒轅抬頭看了看她,再看看一副事不關己的張暗。
「你跟他很熟?這是我的助理。」
「不可能!他怎麼會是你的助理?」林明艷冷笑,月兌口而出。
「哦?不然他會是誰?」
「哼!他是……」林明艷突然發覺自己說話有破綻,趕緊沉默。
「怕啦?不敢說?」鄒轅冷笑。
林明艷完全不注意審問的鄒轅,只是看著一旁安靜坐著、面無表情專注看著桌面的張暗;但張暗對她的視若無睹,讓她不自禁地怒氣高漲,終于失去控制。
「你沒有話要說嗎?既然知道我在這里,為什麼不救我?好歹我對你很不錯,我們相處得很好,即使是玩玩,也算有點交情吧?雖然早知道你很無情,不過你還真是冷血得很徹底。」
鄒轅怒目瞪向張暗。
張暗轉眼冷靜沉著地注視她,眼光冷銳︰「你呢?你又有什麼話說呢?香萍還好嗎?還是——早就消失了?」
林明艷臉色突變,但隨即恢復。「你們這麼久不見,你還想著她?當年她跟王宛如為了爭你,搶得丑態百出,你也沒給過交代,可見你從小就無情得很。現在突然問她,是想給她個交代嗎?那王宛如可是冤枉得很。」
「不管我心里看上哪一個,很可惜,我始終沒看上過你。即使十多年不見,你整了型、也漂亮了點,還把自己的表妹當成情敵,誘拐她失蹤,但沒有人阻礙,我還是沒喜歡上你。你表妹在哪里?快說吧,我對你沒耐心。」
林明艷臉色大變,激動得隨手拿起燈架、雜物往張暗丟;張暗輕描淡寫一定接住,林明艷紅著雙眼狠狠瞪他,突然大笑,神色恍惚而鬼魅。
「你想見香萍嗎?很可惜,你再也見不到她了,連王宛如也見不到了!她們早死了,死了以後火化,我親手把骨灰倒到海里,她們連灰都沒剩下,干干淨淨,完全不留痕跡地在世界上消失了。你最近搭上的女人,你也不會再見到她,長上一定會把她帶回聖壇,用她的血滋潤聖像。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讓你喜歡任何人。」
「一定不是你殺的吧?香萍跟你走得很近,要你親自下手,大概是沒辦法的,你沒那麼大的勇氣。是那位長上安排的嗎?也是用滋潤聖壇的名目殺了香萍?」張暗臉上並無任何悲傷或者情緒,只是更加冷靜。
「她們還不夠資格!聖女可不是隨便選的。你那個可愛的小情人,是經過長上親自鑒定的。香萍有什麼資格?不過是讓她吃點東西,她就消失了。」
聖女?張暗微微皺眉。難怪i芽的人急著把敏敏帶走。
哼!想動他的人,有能耐盡避試試!
「哦?那位長上該不會就是一個清秀的小男孩,叫阿南的吧?你就這麼听一個小孩的話?你一向不笨的,我真是想不到。」張暗淡淡冷笑。
林明艷站起來,眼神狂亂、雙手亂揮,最後高舉雙手在頭頂,對西方比出蓮花座的手勢。張暗嚴厲仔細地盯緊她每一個動作,特別是這個手勢。
「長上是神聖的,誰侮辱長上,誰就是聖教的敵人!無上自然之神,請譴責這些無知之輩,讓他們了解自然之神的力量,消滅愚昧的世界吧!」
張暗往前傾,抓下她雙手,語氣嚴厲︰「清醒一點!那些家伙不是神,只是一些毒蟲,你的意識底層應該很清楚,你有毒癮吧?這不是他們害你的嗎?他們只是利用毒品控制你們這些想整型、想變漂亮的女人而已。他們不是神,醒醒吧!」
林明艷似乎听不見張暗的話,只是不斷尖叫、不停搖頭,極力想掙月兌張暗,甚至用力捶打他、抓他。「長上賜給她的子民美麗與智慧,拯救我們月兌離這個沒有愛與智慧的世界。」
鄒轅覺得犯人已經太過激動,于是把兩人隔開,叫來管理人員,跟張暗離開羈押所。
兩人離開後,坐在鄒轅的車里,沉默以對。
「你怎麼知道她有毒癮?我記得沒告訴過你。」林明艷在押進羈押所後,不但被搜出攜帶毒品,還在第二天時毒癮發作。這件事他當然不會告訴張暗,這是屬于警方保留的範圍。
「有常識的人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了吧,很明顯呀!」張暗淡漠一笑。「雖然早可以大概猜到結果,不過,親耳听見認識的人變成尸體,甚至已經是消失的灰塵,很難受吧?」
鄒轅沉默。「你問話很大膽。」而且犀利得令人感到害怕。
「她的毒癮正在發作,精神集中力低,她的精神也已經瀕臨崩潰邊緣了,而且我和她表妹一定是她精神壓力中的死穴,看到我刺激已經很大了,更何況我還提起被她親手害死的表妹。這種時刻是逼問線索的最好時機,稍微刺激她一下,她就會口不擇言地把線索告訴你。」好朋友做到這里真是太過了吧!
張暗期待鄒轅好好利用這點,多問點消息,最好把i芽的聚會總部問出來,那他就更省事了。
鄒轅沉默了會,嘆氣。「她說的沒錯。你的血可能真的是沒有溫度吧?好歹你們也認識,看著她的樣子,你不曾不忍心?」
「你都說我冷血了,怎麼會不忍心?」張暗冷笑。
「你已經盯到了那個叫阿南的長上?他是i芽的負責人?」說來慚愧,他們連這個組織里有什麼樣的結構都弄不清,更別說有個叫阿南的長上人物。
「敏敏見過他一面。依照敏敏的形容,我可以肯定他是i芽里面僅次于主上之下的二徒之一。」i芽的組織其實很簡單,一個大頭目,領著兩個小頭目興風作浪,再讓小頭目招攬許多嘍羅幫他賺錢、壯大勢力。但就是這麼簡單的組織結構,卻是讓他搞了這麼多事出來,弄來了幾千人惹是生非。滿麻煩的!
「敏敏?敏敏怎麼會見過邪教的人?是不是你讓她去冒險?」鄒轅抓住他領子。
張暗扯掉鄒轅的手。「我讓她去冒險?鄒先生,你未免太小看自己妹妹闖禍的能力了!你以為i芽的人是怎麼找上門的?要不是她自己笨笨地送上門想要去臥底,那個阿南怎麼會看上她,要她去當什麼聖女?」
「那麼敏敏真的很危險。」鄒轅非常憂心。
「是呀!所以麻煩你也貢獻點心力,利用大哥的威嚴,命令她乖乖听話,不要不听指令、輕舉妄動,不要想太多危險的餿主意
「線索?線索在哪?」剛剛明明都光听到他在掀舊帳,根本沒有半點有關i芽的營養消息。
「知道他們以毒品控制教眾、知道他們干什麼找敏敏麻煩,還知道他們玩血祭這種爛儀式,連副首腦的名字都給你了,別說我沒給你半點好處。」說什麼廢話!「但要上哪抓人?」
張暗拍拍他,下車。「那是你們警察的事。」
「你呢?你要怎麼做?」鄒轅還是忍不住打開門問他,雖然很不願意。
「那要看你們警方要怎麼開始著手嘍!」張暗神秘一笑,插在口袋的手掌悄悄握了下。他笑得十分邪惡。「我是有個好主意,不知道你這位盡忠職守的好警官願不願意配合?」***************
離開鄒轅,張暗並沒有馬上回到敏均身邊,他來到桂花巷一家Pub的後門,在後門垃圾袋旁與一位身材高就豐滿、但長相普通的女人交錯而過;交錯時刻,他將手中的微型照片交給這名女人。
「接下來交給你了。」張暗一手撐牆,微笑低語,不正經的神情似在與女人搭訕調情。
「我很好奇你要怎麼擺平你家的好奇寶寶。」女人開口說話,嗓音低沉,眼光中有一絲取笑,但不忘將掌中照片瀏覽過一遍。
「這不關你的事。」張暗眼神一凝,嚴厲警告。「非洲蛇,打開你後面這扇門以後,要謹慎小心一點,我們追這條線好久了,這個i芽分部的聯絡所也進出過好幾次,他們不好惹,你也知道。」
「是的,長上。」原來這女人是羅勁。羅勁向上做了一個蓮花座的手勢,自信地笑。「好不容易跟警察要來一只急著找窩的老鼠,當然要好好珍惜。」
羅勁看看照片中瘋狂的林明艷,接著這些微型照片在他掌中化成鮮艷火舌。頃刻之間,只余下黑色余燼,落在空寂無人的後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