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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的囂張奴 第5章(1)

蕭戀君滿月復心事地坐在馬車上,憋了好久,才忍不住說︰「王爺,您今天做事……有些沖動,不管怎樣,她是皇後,我是奴婢,我跪一跪,膝蓋也不會少一塊肉,王爺您的威名還是光耀日月……」

「皇後住了口,你又來教訓我嗎?」東野情睜開原本緊閉的雙眸,冷冷地看著她。

「我只是怕王爺給自己找麻煩。」她低著頭小聲說道︰「既然皇後的娘家讓王爺心存疑慮,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和東方家正面起沖突得好,更何況,王爺又不想謀朝篡位,公然和皇後鬧翻,還要皇帝說和,豈不是顯得太……」

「你嘴巴不累嗎?」東野情直盯著她無畏的雙眸,「也許我剛才真該讓那太監打你一巴掌才是。」

靶覺到他的怒火,她只好住了嘴。明知他最不喜歡被人教訓,卻還要觸他霉頭,是擔心他會因為剛才之事無端引火上身,尤其這「火」原本與她有關。

馬車停下,身為奴婢的她理當先下車,一出車廂卻楞住,問那車夫,「是不是走錯了?」

這里不是鵬王府,冶艷的牌樓立在面前,上頭金底紅字的招牌寫著三個字——溫柔閣。不用多問,看名字便知道這兒是哪里,可是堂堂鵬王,怎會紆尊降貴到青樓來?

東野情也下了馬車,逕自往閣樓中走去,里面有鴇兒滿面堆笑地上前迎接,看得出和東野情相熟,只是東野情向來對誰都冷著一張臉,也不回應鴇兒那一團火似的熱情,繼續向前走。

走到半路,他不悅地回頭叫道︰「做奴婢得讓主人叫才知道走路嗎?」

蕭戀君尷尬地指了指那牌子,「王爺,這里……」

「這里怎麼了?我不該來,還是你不好意思進入?」他不耐煩地說︰「快點,我沒空等你。」伸手一抓,將她抓到身前,「身為奴婢,不要總是走在主人的後面,記得走到前面去,若是有刺客行刺,你得挺身而出,奮勇護主。」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平素惹仇敵無數,所以想拿她做肉盾嗎?她滿心的不情願,卻只能走在他前面,可又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兒,只好一邊走一邊悄悄用眼角余光往後看鴇兒的動作。

鴇兒領著東野情一直走在後面,遠離外面的艷麗、浮華和喧鬧,後院是一片清靜的竹林,郁郁蔥蔥的綠色一掃夏日給人帶來的燥熱感,清涼得仿佛觸手可及。

竹林深處有人正在撫琴,許是听見外頭有動靜,倏地止了琴聲。

只見一襲綠衣的絕子步出竹林,蕭戀君心中涌動起莫名的滋味,不知是羨慕、嫉妒,還是自慚形穢?

「王爺怎麼這時候來了?」那女子笑著開口,款款下拜。鴇兒很知趣地退下去,不再打擾。

「有事問你。」東野情答得簡單,回頭看了眼正瞅著女子出神的蕭戀君,「發什麼楞?這是竹鸞,從今日起算是認得了,也許以後還要你送信過來。」

蕭戀君很想問一句,她進府不是只負責種梅樹嗎?怎麼除了為他嘗毒、做肉盾之外,還要負責給他的情人遞話傳信?這個竹鸞……是他的情人吧?兩人站在一起,真如一對翠竹,帶著幾分出塵離俗的寒意,連笑容都有些相似……

她忍不住心中輕嘆,卻不小心嘆出了聲。

「去把我馬車上的那張琴拿過來。」東野情不知有無听見,又對她下令。

她只好快步往回跑,身後依稀听到那女子笑著詢問——

「王爺又給我找來什麼好琴了?」

「你一彈便知。」東野情和她說話時,似乎不像對別人那麼冷淡,卻听得蕭戀君的心中像是扎了根刺兒似的難受。

磨磨蹭蹭的,才把那張琴抱來,東野情難得沒怪她動作太慢。竹鸞正在烹茶,東野情就閑閑地坐在一邊看著她泡茶。

待竹鸞捧著一杯茶遞到他面前時,忽然看向蕭戀君問︰「要不要也給她一杯?」

東野情道︰「她現在專門替我試吃,這茶自然也要喝,只可惜她是北陵人,蠻夷豈會懂茶?」

蕭戀君滿肚子的氣,接過那茶杯喝了一口,便直言道︰「這茶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

「是什麼?」竹鸞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心頭忽然一動,到了嘴邊的話卻卡住了,囁嚅著說︰「好、好像是我們北陵的翠霧雲峰。」

東野情冷笑道︰「我就說她根本不懂茶。」

竹鸞忙道︰「也難為她了,翠霧雲峰的口感也是先澀後甜,回味甘醇;不過這茶不是翠霧雲峰,而是有「茶精」之稱的月海雲霓。這兩種茶可不是出自同一處。」

「多謝姑娘指教。」她將茶杯放下。

東野情卻瞪她一眼,「喝了茶還等著吃飯嗎?去外面等我。」

蕭戀君覺得伺候東野情肯定比伺候皇後娘娘要累得多,這個人心性多變、反覆無常,她不解的是,以他這樣的脾氣做事,又怎麼能成為現在人人畏懼的鵬王?

然而就在她的背影剛剛消失在拐角盡頭之後,竹鸞一邊收了她的杯子,一邊清幽地開口,「王爺看得沒錯,她果然有問題。她明明認得月海雲霓,卻故意改說是翠霧雲峰。可她這一改,改出了破綻,翠霧雲峰也好,月海雲霓也罷,雖然一個產自北陵,一個來自南黎,但都是專供皇家的精品,普通人可是喝不到的。」

「還看出什麼了?」東野情手中轉動著的正是蕭戀君剛才用過的杯子。

「她說話雖然像是北陵口音,但尾音總是上揚,頗有南黎女孩子的柔軟嬌甜。還有她掌中和指月復的細繭,似是練過武功之人才會有的。」

一抹了然的笑意在東野情的臉上浮起。「還有一點你不知道,她的肩胛骨窄小,不同于北陵女子的彪悍,貼身的胸圍上居然還繡著南黎的菊花。」

竹鸞驚呼,「這麼私密的地方你都看到了,你該不會……」

「行了,帶她來見你,只是為了確定我的猜測而已。」東野情站起身,連茶都未喝便要在走。

竹鸞憂心地叫喚,「王爺,既然您早知她來歷可疑,為何還要把她留在身邊?交給刑部,一天下來便能拷問清楚,縱然她練過武,到底是姑娘家,身子嬌女敕,受不了那些刑罰的……」

「我說了要罰她嗎?」東野情反問︰「每年有多少刺客間諜要近我的身,我素來想殺便殺、想留便留。」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決定。

「王爺,這姑娘有什麼特別之處嗎?」一雙妙目盈盈投來疑惑的眼色。

東野情想了想,依然是那令人難以了解的淡淡一笑,「是有些特別,但你毋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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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戀君在鵬王府內住在緊鄰梅園的一處獨居,而東野情的院子就在梅園的東南角,所以隔著一道牆,她就可以看到他的院子隱隱透出的燈光。

他那里似乎總是忙碌,時常有人進進出出,身為一國的支柱,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但從未見他露出疲倦之色,難道他是鐵打的不成?

連著幾日看他這樣忙,她倒放心不少,因為這說明他並未因前日得罪皇後之事而受到任何牽累。

不過望著梅園,她不禁頭疼,她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讓梅樹開花?唉!東野情那麼懂花,能讓秋天的菊花在夏天盛開,若是可以,梅樹早就在他手中開花了,又豈用等到她這個外行人來解決?

「那個……咱們王爺一天到晚除了忙國事和種花之外,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忙了嗎?」有一天她好奇地問負責打掃菊園的小婢女。

蕭戀君在宮中得罪皇後又被鵬王救下的故事不知怎地從宮里傳開了,沒兩日,鵬王府中的人都知道了,于是眾人不由得對她另眼看待——這女孩真是不簡單!不僅之前頂撞了王爺沒有受罰,如今膽敢頂撞皇後還有王爺為她出頭。

雖說她有些姿色,氣質也似不同于一般女子,但什麼樣的宮家閨女、富家千金王爺沒見過,怎麼會突然被她迷了心竅?

她是什麼來歷?還是有什麼本事讓她如此「囂張」?

雖然她始終笑臉迎人,但是王府內的人卻大都見了她就繞路走,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她,給自己惹來大麻煩。

那小婢女原本低頭掃地,突聞蕭戀君的問話,嚇得她將掃帚丟在地上。

她是洪水猛獸,還是三頭六臂啊?怎麼讓人怕成這個樣子?蕭戀君幫她撿起掃帚,好聲好氣的詢問︰「要我幫你嗎?」

「不敢……」小婢女戰戰兢兢的接過掃帚,又不敢不回答她的話,「呃……咱們王爺一心專注朝政國事,只有晚上才有空來照料花園,除此以外,也沒有別的什麼事了。」

「那個竹鸞姑娘是怎麼回事?」這些天,那個女人的身影一直在她腦海里縈繞不去,讓她如骨鯁在喉,卻找不到人一解心中疑惑。

「竹鸞姑娘?」小婢女笑了,「她算是王爺的紅顏知己吧,王爺偶爾會去找她喝茶聊天,竹鸞姑娘也會拜訪王府。」

堂堂一個王爺,居然和青樓女子如此交好?蕭戀君哼道︰「他怎麼不娶她?」

「你說王爺娶竹鸞姑娘?應該不會吧。」小婢女思忖後道︰「听說竹鸞姑娘已有心上人,只是在等那人回來,她雖然身在青樓,卻只是寄住而已,並不同于那些青樓妓女,王爺原要給她另闢一處住處,她都婉拒了。竹鸞姑娘不僅人漂亮,還識大體,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姑娘。」

看那小婢女一臉羨慕似的訴說著對竹鸞的贊美,蕭戀君心中頗不舒服,听到一半就溜開了。

晚間,她被東野情叫到書房。

他遞給她一封信,「送到竹鸞那里。」

她不情願地接下這個差事,獨自步行前往溫柔閣。因為不認得路,所以一路上還要打听,費了好大的勁才總算找到地方。

竹鸞見到她時並不驚訝,顯然東野情經常與她這樣書信往來,她接過信,拆開看了一眼,笑道︰「真是不嫌麻煩,之前讓他把茶葉拿走,他偏不拿,現在又特地差人來要。你等等,茶葉還剩下兩包,我去拿來給你。」

蕭戀君這才知道,自己是被派來和竹鸞要茶葉的,可是以東野情的尊貴身份,什麼名貴的茶葉沒喝過、弄不到?何必專門派人來和竹鸞要剩下的那一點茶葉?

抑或許……這是兩人傳情的方式,要茶葉只是個名義罷了。

想到這里,她有些頹廢地低垂著頭,在原地等侯。

忽然間,她听到奇怪的竹葉聲響,抬眼一看,只見竹林盡頭的斜牆上,有兩個人影閃爍,她心中疑雲頓生,暗自留了心。

竹鸞很快回來,將一個精致的茶盒遞給她,溫柔說道︰「請代我轉告王爺,這茶葉不同一般,不要沏太多次,第二道是最好的。」

「奴婢知道了。」她拿著茶葉盒子,轉身就走,走到前院角落卻停住腳步,攀著拐角的牆邊回頭去看。

只見那兩條黑影果然落在竹林中,一左一右圍擋住竹鸞。

竹鸞很訝異地問︰「你們是什麼人?要做什麼?」

「你該知道……」那兩人似是抽出兵刃,架在她的腰側,「走吧。」

竹鸞像是笑了笑,「我等了這麼久,等的難道是這樣一個結局?死便死了,我哪兒也不去。」

蕭戀君只猶豫一瞬,立刻返回竹林。

那兩名歹人沒想到她會回來,吃了一驚。

「竹鸞姑娘是鵬王的人,兩位大哥還是趕快走吧,若惹到鵬王,絕沒有好下場。」蕭戀君沉穩地看著兩人,也看清了那兩把刀的位置。

一名歹人說︰「若不是因為鵬王,我們還不會帶她走。」

另一人說︰「和這丫頭說什麼廢話?她既是鵬王府的人,就絕不能讓她活著離開,否則若真讓鵬王知道了,難善了。」

于是左邊的人將刀鋒一橫,對著蕭戀君狠狠地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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