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塵土飛揚。
京城中高懸著「君子門武館」的習武場中,只見一個手持單劍的白袍青年,高瘦的身影隨著劍影舞動,時而迅疾,時而沉穩,瀟灑靈動的身影搭配著口中吟誦不絕的詩句,教人莫不屏息以嘆。
長相恩,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蘭,微霜淒淒簟上寒。孤燈不明恩欲絕,卷惟望月空長嘆。吳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行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李白?長相恩)
朗朗的吟誦聲才停止。就見到另一支劍也閃入場中,劍花翻飛,左右飄動,敏捷快速地與白袍青年對舞起來,而調侃、不正經的言語也順勢響起,「我的好大哥,你的新娘子就要娶進門。怎麼還會『天長地遠魂飛苦,夢行不到關山難』呢?你也太深情了吧。」
「胡說什麼?」舞劍的端木遙收回長劍,不想和這個沒一時正經的兄弟抬杠,他不會懂得自己的苦。
劍梢飛插至端木遙的腳前,止住他欲離去的步伐。怎麼一回來就鬧著要和南方人訂親呢?不問出個大概來,端木忍是絕對不會死心的,「你已經忘了似水表妹?」
「沒有!」表情僵硬,端木遙轉過身。
「既然沒有,為什麼要殘害別的姑娘家?爹娘沒逼你訂親吧?」端木忍尋常的嘻皮笑臉不見了,他的眼神里充滿肅殺之氣,他不能理解端木遙的所作所為,難道兄長對表妹的感情是假的?似水一走,他馬上就要娶別的女子為妻??
「我和誰家的姑娘訂親,還要經過你的允諾?」端木遙淡漠地回應。
端木遙對他的弟弟也有很深的不諒解,尤其當他知道是他多事,阻止自己了斷生命後,幾乎沒與他多說任何話,就走人。若非服侍他多年的老家僕死命跟隨,他根本不會再回君子門。似水一走,他完全失去對生命的熱忱了。任何爭名奪利的事,對他而言,都失去了積極的意義。管誰執掌君子門的大小事宜?端木遙連自己性命都可以不要,他還在乎什麼?
名號響遍大江南北的「君子門」,經營多項生意,靠著武術起家的端木家有著散布各省的鏢行、武館、客棧、錢莊、賭坊和妓院。能賺錢的生意,君子門都有興趣。北武林的半邊天,幾乎都在它的勢力籠罩下,所以各地走江湖的人,談到君子門,顏面神經都會略微抽搐,才算是正常反應。難怪它的少主人一出「腳」,就可以把蘇州的一個小惡霸踢到河里去健身,實在也不是沒有道理。而君子門的名氣和影響力到底有多大呢?各地的父母官上任之前,都要親自登門拜訪一下,和當地的小堂主喝喝茶、攀攀交情,那你就知道君子門到底有多厲害了。
「我只是奇怪對方可是好好的江南第一莊,掌控江南的經濟命脈,怎麼會答應和你這只落水狗攀親戚呢?」出言不遜,端木忍極盡嘲諷之能事,他要為似水討回公道。
這就是君子門的門主--端木過人所立下的規矩了。有本領的人,在君子門都會有一席之地。只要是君子門的弟兄,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說話,尤其是和競爭下任門主的端木家兄弟,他們的談話都是直來直往,毒辣到旁人都受不了,他們還可以若無其事地說笑下去,絕不翻臉。
「哦?你嫉妒?」皮笑肉不笑,端木遙冷冷地瞟了弟弟一眼。
「我只是在替似水表妹難過而已。」對人一向謙蓋口的端木忍可不會把涵養用在兄長身上,「要是她當初選擇我,我絕對不會讓她這樣過世,絕對不會才事隔一年,就馬上再娶一個,迅速填補她的位置。端木遙,我對你太失望了。」端木忍對哥哥的決定非常不諒解,強力炮轟他的行事。當初是他把似水讓出來的,結果這混球居然敢這樣對待似水。
沉默不語。端木遙的心不斷吶喊:似水,你連一條活路都不留給我嗎?
「你默認了?」端木忍一再逼近。
端木遙的心隱隱作痛,「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迎娶哪家的姑娘,跟你沒有關系。」
「我會認真看看你跟新嫂子到底有多美滿。」端木忍狠狠詛咒。
「不用你多管閑事,管好你自己的武館生意就好了。」轉身離去,端木遙的心痛無法抑制,那一雙眼楮,就是那一雙柔情似水的眼楮。
他在等待那一雙眼楮來解救身陷水深火熱的自己。
沒有她,這人間的生活如同煉獄!時時刻刻,火焰燃燒著穹蒼,燃燒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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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加油!赤火將軍,加油!」
吆喝聲上達天听。在涵碧山莊,大莊主居住的寄嘯山房內,真是熱鬧滾滾,生氣非凡。孩童的尖叫聲、女子的斥罵聲、童僕的吆喝聲和動物的驚叫聲……真有生氣盎然,萬象皆欣然的感動啊!平時恬靜古樸的山房,在這個孟春時刻,已突破平時的形象,躍升為一個走雞斗狗、歡樂無窮的兒童樂園,只是不知它的改變是否為莊主所允諾便是。
「古晶,你果然在這里。」
面如冠玉的少莊主已經拉下笑意,俊臉形同黑面將軍了。一把揪起窩在孩童堆,正和佷兒玩得不亦樂乎的胞姊。古檜真不知道要說她樂觀、還是死到臨頭而不自知,都訂了親,還敢玩成這樣子?這個蠢女人!
「小檜,你哪時回來的啊?」看到古檜,古晶很興奮,也不玩斗雞了,只是纏著弟弟,看他帶什麼東西回來給她?
「你知不知道大哥已經允了你的婚事?」古檜怒氣沖沖。
才從關外采買物品回來,他的大氣還來不及喘,就听到娘提起的「好運道」,就飛也似地往山莊內跑。居然答允了江北的「君子門」!那可是天殺的土匪頭。鏢行、賭坊、妓院……他們還有什麼錢不敢賺的?大哥的頭殼壞掉了嗎?居然把古晶應給那種吃江湖飯的人?等著哪天不小心給人「解決」後,領著大筆的遺產嗎?
迸檜非常懊惱大哥居然就這麼把古晶的婚事給訂了。
「知道啊,他的武功很棒喔,還救了我和嫂子耶。」天真如昔,古晶毫不在乎地聳肩。
迸靈曾過問她的意思,嫁給那個功夫不錯的男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她不知道。不過,他保護她的樣子很像古檜,應該不錯吧?嫂子也說那種男人當夫君很好會很疼她的。就像小檜這樣嗎?古晶如此問嫂子。南宮琉璃興奮地表示他的功夫比小檜還要好,那便成了。所以她就答允了。
「那也沒有必要把自己奉送吧?」面色不善,古檜心中一萬個不答應,怎麼可以把他可愛的小姊姊嫁到那種土匪窩?
「你舍不得我啊?」古晶笑眯了眼,兩只手繞在古檜的脖子上,親匿地哄著弟弟,「我會抽空回來看你,你還是會常常看到我的。你不會寂寞的,我保證。」她稚氣十足地向古檜說道。
「嫁人就嫁人了,不可以常常回來。」古檜忍住氣惱,他要跟古晶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怎麼不可以回來呢?這里是我的家啊。」古晶不解。
「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即使你想回家,他也不會肯的。」古檜的心充滿悲哀,為什麼古晶可以什麼都不懂就嫁人?她會知道自己往後的處境嗎?那個姓端木的家伙,如果欺負她,她要怎麼辦?她可是要嫁到江北去,那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啊。
現在,古檜反而覺得當時說要替古晶「買」一個老公的主意很不錯了。至少,在山莊里,姓古的人最大,沒有人會欺負她。
「他敢不肯?他不肯,我就自己走不成嗎?」古晶眨著晶亮的眼珠子,笑嘻一嘻地晃著頭,一點也不擔心。只要她穿上男裝,愛上哪就上哪?誰敢管得住她?一就好比這陣子古檜被派到外地出公差,她多逍遙啊。頭發一綁,扇子一晃,活月兌月兌就是涵碧山莊的少莊主,在蘇州城到處晃動,眾人對她必恭必敬,誰也不知道她是女人,吃香暍辣也不用帶銀兩,還有莊內的小狽腿幫忙付帳單。有孿生兄弟真是好啊。她可以一下變男、一下變女,沒人瞻敢要她乖乖坐好。
美妙啊!這世界。
听著古晶的謬論,古檜瞪大眼了,「你不會想要自己偷跑吧?」
「哪有的事?你把我想得太厲害了。」
矢口否認。古晶知道一說出來,法寶就不靈了。古檜要是把她的男裝都收起來,她嫁人以後可沒有把戲好玩了,反正整個蘇州城她都玩膩了,嫁人也滿不錯,她可以繼續玩到外面去,也沒有古檜唆。越想越高興,古晶可是卯足勁要嫁人。反正她只要在夫婿面前乖乖的,大氣不吭一聲,就會搖頭、點頭,像嫂子在大哥面前一樣,背著他玩耍,他應該不會發現才是。而且,那里還沒有討厭的古檜要她做女紅,天哪!她恨不得明天就嫁。
「你最好是沒那個打算。」惡狠狠地警告天真的胞姊,「端木家可不是普通的百姓人家,你到那里最好乖一點,否則被休回來了,我可不管你了。」
說著,古檜倒有古晶非嫁人不可的心理準備,心頭不覺不陣郁悶。
苞他一起長大的小姊姊就要為人婦了,雖然從掌理家務起,古檜就知道和自己同齡的古晶也該嫁人了,但心理仍一味排拒著這日子的到來。過完這個春天,只要過完這個春天,她就要易姓成為他家人了!想到這里,古檜的臉色不禁黯然。
「小檜,你不要這樣嘛,我好難過哦。」撇撇嘴,古晶那雙不知愁的大眼楮也閃著憂郁的光。
迸晶知道打從自己行完笄禮後,胞弟對著上門求婚的人就有話說,挑斤秤兩,把要求婚配的人都貶得一文不值。嫂子說大哥也很傷腦筋,要挑一個古檜說好的夫君可能是沒處找了。但是這一回,江北派人來求親的男人竟然就是在金華寺前搭救她和嫂子的那個人!
也算是個緣分吧,古大莊主喃喃自語。便留了上門提親的人住了一宿,轉身召集家中的女眷商量,這樣應該是比召個莊內的兄弟來得風光吧?古晶的未來便在家中女人一面倒的贊成聲中決定了。
趴在胞弟的懷里,古晶莫名地哭了,「誰教我們是雙胞胎嘛,我又不能嫁給你。嫂子說姑娘家長大就是要嫁人,不然會被人家說話的。大哥也想把我留在莊內一輩子啊,可是,誰教我是女的,不嫁不成啊。」
原來,古晶也是怕得要命,只是好強的性子讓她說不出口而已。再加上大家都盯著她的繡功打轉,仿佛她女紅做得好,就可以嫁到一戶好人家般。在她簡單的頭腦里,便響起一個絕大的問號:換言之,只要不會做女紅便不用嫁人?所以她才誓死排斥,隨便亂繡一氣。氣死了當家的古靈和古檜,她便可以不用嫁人。
「別哭啊!好好的,哭什麼?」拿袖子抹去古晶粉頰上的淚水。
「是你惹我哭的,誰教你也是一張哭喪的臉?」伶牙俐齒地反擊,古晶和古檜一同胡鬧著長大,當然知道胞弟舍不得她遠嫁的心情,只會比其他的家人多、不會少的。
「愛拿喬,我倒要看看你以後敢不敢這麼凶你的夫君。」
「希罕!他若不喜歡我,自然也不會大老遠打發人來說親。既然喜歡我,當然多少要包容一下我的缺點了。頂多剛進他家門時,我乖一點便是,日子一久,他發覺上當,要反悔也來不及了。」狡猾一笑,古晶輕輕松松地反駁古檜的說法。在她涉世未深的小腦袋瓜子里,自有她的打算。江山易改、本性難栘,她從古檜口中當然知道自己和「正常」的姑娘家差多少。不過,憑她已出神入化的假仙手段,迷倒蘇州所有不知情的男子,未來的老公多少上一點當也是理所當然的,誰教他要上門求親呢?
「古晶,你……」一思及此,古檜突然想仰天大笑。
天哪!看來他是太小看他的小姊姊了。她和姓端木的土匪頭到底是誰會欺負誰,可還不知道呢。
「我很厲害吧,」笑咪咪地搔頭擺尾,古晶神氣極了。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放開古晶,讓她再去和佷子玩個痛快。
放下心中的一顆大石後,古檜邁開腳步,開始算計要替古晶跟大哥要多少嫁妝了。看著胞姊活潑的縴細身影又在雞仔旁大呼小叫,跟小孩子也可以玩成那個樣,古檜真的樂觀不起來。他突然想到自己年少時存了不少私房錢,干脆私下給古晶當壓箱底好了,要是那個姓端木的敢欺負她,她想跑回江南,也得有跑路費啊。嘿嘿,悶聲直笑,古檜很得意自己有個蓋世聰明的腦袋,反正古晶都答應嫁人了,那他應該幫她把後路鋪好。萬一不行,那就休夫好了。古晶若是回來江南,他還是會養她的。
甩動著筋骨,古檜打算「鋪路」去了。姓端木的大概沒有打听清楚吧,姓古的人,家當可不會比他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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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京城里的「君子門」總部,今天可是萬頭鑽動、熱鬧無比啊。原因無他,這可關系到門主端木過人討長媳的事了,只見端木門主夫婦倆坐在廳前,笑得合不攏嘴,接受所有來客的道喜。也難怪,這會兒新結的親戚可是出了名難纏又精明的「江南第一莊」,連官宦人家也想攀的親,沒想到他們居然允了江湖人求親,難怪讓不少名門子弟扼腕,踹下一個當地的惡霸就可以娶到芳名遠播的古二姑娘?早知道他們就到蘇州扎營去了,幾個惡霸也替他們修理。
嗚!碎落的是翩翩少俠的心啊。
罷迎進門的新娘子就在「清風別館」,門主夫婦特別替新人建的住處,其中有假山、流水、小橋和庭院,一切仿江南的林園建築,就怕斬嫁娘思鄉啊。
「這下可槽糕了!」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在樹梢上響起。
「的確是糟了,這下君子門不得安靜了。」在另一棵樹上,低沉的男音輕笑著,有著看好戲的口氣和態度。
「我覺得……」另外一棵樹似乎也有意見。
「四位堂主,你們這樣,不太好吧?」
在別館的庭院中,跟隨端木遙多年的小三子結結巴巴,吞咽著口水,兩顆眯眯眼拚命睜大,往著別館旁的樹上面瞧。機靈的他知道躲在樹上的不會有別人,當然是君子門里的四大堂主「梅、蘭、竹、菊」了。
「死小三,你下趁早閃人,我讓梅堂主請你去刑部吃飯。」一顆石子從樹上丟下來,剛好敲中小三子的頭。
「美麗的菊堂主,饒小三的狗命吧。」兩手抱頭,小三子可不敢管四大堂主的閑事,除了門主和兩個少主人,就他們最大,惹不得!還是先溜為妙。小三子可是非常識相地往別館外面跑,但是新娘子在里面,唉呀呀!那可是門主和少主人的心肝寶貝,怠慢不得。那他要怎麼辦咧?對了,找到主人就沒錯。小三子一溜煙地找端木遙去了。
「你把他轟了,不怕他把遙給找來?」拍拍手,一身綠衫、綠袍的青年從樹上跳下,一臉頑皮相的他,誰也沒料到擔綱君子門的對外交涉的,正是他竹堂堂主。
「找就找,反正我已經看到新娘子了。」原先丟石子的菊堂堂主也從樹上落下,只見她一身鵝黃色的紗羅,清麗、飄逸得惹人憐愛。
「看到新娘子才慘!」長年習慣一身白衣的梅堂堂主從樹上躍下,也是一臉氣悶樣,他喜歡離群索居地躲在刑部修理人,討厭惹麻煩,這回為了看這個新娘子,躲在樹上已經夠「厭氣」了,沒想到居然看到一個「麻煩」?有夠倒楣,等吃完喜宴,說什麼也不留在總部。讓他們去鬧翻天好了,反正「君子門」一點也不君子的事,大家都知道。
「我要先回去了。」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過一聲的蘭堂堂主跳下樹,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其他三人只見到她深藍色的紗影在空中翻飛。
「女人就是這樣子,自己得不到,也不容許別人得到。誰知道似水死了,還會有一個似水二號?還家大業大,沒進門就撈到這個清風別館,十個殷似水加起來也沒她受寵,蘭堂主回去哭個三天三夜大概也不夠本。」竹堂主嘴里含著葉子,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同情。
「你怎麼這樣說蘭姊?」菊堂主一手掐上他的大腿。
「女人!女人!」竹堂主忍住痛,一邊怪叫、一邊往外邊閃,再不走,等新郎倌回來那可就慘了。
梅堂主淡淡地向菊堂主點頭,他也要走了,是非地多有是非人,他不想惹。
看著眾伙伴個別散去,愛湊熱鬧的菊堂堂主有點失望,好不容易盼到大家都到齊了,結果沒兩下就各走各的,真是無聊。還得回去看那堆討厭的藥草、毒水、鍋碗瓢盆,人生真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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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風別館內的新嫁娘又如何了呢?
一雙縴縴玉手,掀開面前的珠簾,「吉祥,我的鳳冠可以拿下來了嗎?」古晶的面色慘白,可憐兮兮地問著陪嫁過來的大丫鬟。
她快累死了!打從花轎從蘇州啟程到京城,將近快一個月的時間,她被悶在轎子里,不見天日,她差點被悶瘋了。加上這身重死人的鳳冠,天哪!
當初是她自己答應嫁人的嗎?她好想哭。
「姑娘,你忍著點,等姑爺回來,他掀了你蓋頭的紅布,就可以拿下了。」
吉祥哪敢讓小姐任意而為,這又不是在古家,千哄萬騙,就是希望她乖乖坐好,博得男主人的歡心,那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
「可是好重哦!」古晶憋住嘴,滿眼水氣,水汪汪的大眼楮眨啊眨的,拚命忍住要掉下來的淚水,可是水霧還是蒙上來了。真是慘呀!
「好姑娘,別哭!」
看到古晶淚眼迷蒙,吉祥可是疼到心里面去了。在涵碧山莊里,有誰不知道頑皮、好動的姑娘可是大家心上的寶貝?上有莊主寵愛、下有少莊主幫腔,哪有見過這種大陣仗?被花轎東搖西擺,晃了一個月才到地頭,還要戴這什麼勞什子的鳳冠,真是開玩笑,有十幾斤重耶。難怪她要哭了,「姑娘,哭花了臉上的妝可不好看啊,今天是大喜之日,你應該高興點嘛。」
猛吸著水氣,古晶乖乖讓吉祥抹去淚水,她不想嫁人了。
「怎麼了?」一身喜服的端木遙兩步便搶入新房,就看到丫鬟在擦娘子臉上的淚水,哪個該死的家伙欺負她?他剛剛听到小三子來報,說清風別館外邊好像有歹人,他還不相信,有誰敢在「君子門」內惹事?沒想到一進入別館,居然就看到他的娘子在哭,一把摟住迸晶的腰,追問,「誰來過?」
羞得低下頭,古晶沒想到眼淚居然有這麼好用!才兩滴淚水,就引來了夫婿,難怪嫂子超級愛哭。
「恭禧少門主!」吉祥一拜。
心不在焉地擺擺手,端木遙專注地抹去古晶粉頰上的淚滴,「退下。」
吉祥聰明得很,看情況也知道要閃人了,俏皮地跟古晶砭眼,識相地退下了。
「誰來過?」端起古晶蒼白的臉蛋,他的似水復活了嗎?
搖搖頭,古晶謹記不可以講太多話。但是,鳳冠好重喔,可不可以拿下來啊?
看到古晶悶著不說話,端木遙更著急了,怎麼連性格也這麼像呢?這樣悶出病來怎麼辦?他確定這回可找不到第三個似水了,絕對不可以讓古晶有任何閃失,「娘子,你說話啊!」
看端木遙為自己急得滿頭大汗,古晶嫣然一笑,這個身材健碩的偉男子居然為自己急成這樣。可是,鳳冠真得把她壓得很不舒服,可以說嗎?
看到古晶的笑容,端木遙當場痴了,他的似水真的回來了。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順手摘除她的鳳冠,讓她舒服地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你不舒服嗎?我替你去找大夫,好不好?」
听到要找大夫,古晶的臉色大變,頭搖得像個波浪鼓,「不要。」
她也不喜歡讓大夫看病?這怎麼行?端木遙把手放到她的額頭,溫度倒還正常,「不舒服要告訴我,好嗎?」
點點頭,頭上的威脅已經去除,她開始看著桌上的菜肴,肚子好餓。
「娘子餓了嗎?」揣測著古晶的心思。
這個相公真聰明啊!迸晶樂得直點頭,她不明白自己的臉頰已興奮得紅接撲,煞是動人。
端木遙情生意動,「你親我一下,就可以吃一口。」他抱著古晶,不讓她溜掉,往常只要自己提出這種要求,似水總是溜得不見人影,這會兒他可變聰明,絕對下讓她跑掉。
怎麼跟似兒一樣愛講條件?古晶疑惑地看著夫婿,是這樣嗎?
「你不親,我叫人把東西收起來了。」端木遙直視古晶,柔聲威脅著。
那怎麼成呢?古晶快速地在端木遙的臉頰上輕啄一下,就想跑,端木遙哪讓她混過去?攔腰一抱,把她整個人壓在床上,親吻著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頸……欲火糾纏著她縴弱的身體,不讓古晶的呼吸順暢。
「你騙我。」古晶喘著氣抗議。
「你要先喂飽我才成。」端木遙解開古晶的衣衫,狂吻著她粉女敕的肌膚。
沒想到夫妻間的肌膚之親是如此令人害羞,古晶有點害怕。出嫁前,琉璃講得支支吾吾,總而言之,就是要順從夫君的意思,可是他怎麼可以把手伸入自己的肚兜內呢?古晶想閃避,但她的夫婿可是戰場老手,張口就含住她的蓓蕾,用齒尖逗引著她的,讓她無法拒絕,無法回避感官上的刺激,無法不順從端木遙的而行!
「夫君,別這樣!」情潮已略微染紅她的臉,古晶嬌喘著。
放下簾幕,端木遙淡笑著,他可不許嬌妻的春光外泄,一把摟住迸晶的縴腰,「以後都是這樣的,凡事總有第一次,習慣就好。」說著,端木遙更加愛憐地解開妻子的衣衫,讓她習慣與自己的親匿。
「可是很羞人的。」古晶咬住下嘴唇,不敢看夫婿。
「還有令你更害羞的呢。」端木遙爽朗一笑,突然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整個人埋進她的下半身,舌忝舐著她的隱密之處,時快時慢,蓄意引爆妻子從未開發的苗圃。
迸晶的腦門真得快爆開了,怎麼會有這種事?她整個人虛軟在丈夫的擺布下,強咬住嘴唇,克制想呼喊的沖動,淚水又爬上她的眼眶,她要怎麼辦?這時候怎麼乖乖的讓夫君「辦事」嘛?難道她連第一天也熬不過就要被休回家?
那小檜不笑死才怪。
「你在干嘛?」
端木遙被古晶臉上的淚水和唇上的血絲嚇了一跳,江南的女子都這麼守禮教?那可不行,至少這點不能跟似水一樣,端木遙恨不得馬上把古晶融入自己的軀體里,卻又忍住,循循善誘地開導,「全都交給我,好吧?我們一起上天堂。」
「天堂?!」含著莫名其妙的淚水,古晶正想問是什麼意思。被古晶嬌憨的模樣逗引得欲火更炙熱,端木遙一張嘴就堵上她的口,不讓她再咬著自己的嘴唇泄欲,一面緩緩進入她的軀體,讓她上下受制于自己的攻擊而無法逃離。
這下大家閨秀的形象可要全失了。古晶再也偽裝不下去,失控地叫喊出來,但虧得夫婿早堵住她的嘴,聲響也沒弄得太大,只是完全貼在他的懷中,嗚嗚作響,卻拿始作俑者無可奈何,他可是她的夫君啊!
「這樣舒服多了吧?」端木遙很得意,摟著妻子的小蠻腰,體恤地直間。
傻呼呼地猛點頭,古晶可不知道這樣就和大家閨秀不一樣了,她以為總是要「點頭」就對了,這樣就是「很乖」。
端木遙也沒發覺妻子古怪的心思,還以為他改造她的行動成功,樂得猛親古晶的臉頰。嘿!當男人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就是改造他的妻子,把她改得跟自己想像中的一樣。端木遙可能還沒發覺自己不是改造成功,而是他的妻子原本就是那樣,跟他的「夢中佳人」……嘿嘿,有點不大一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