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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來疼去疼成仇 第六章

「大哥,放了她吧!」

岳涉舟出了房門,反手拉緊門把,不讓石澄瑄從里面打開,定定地看著向來尊敬的大哥。

「涉舟,開門。」

門內的石澄瑄拍著門板,一面想把門打開,可惜一只腳無法施力,毫無著力點之下,使得這舉動更加艱難。

她雖然希望能得到岳涉舟的支持,卻沒想過要他代替她去面對媲美青面獠牙的岳懷廣。

自己的仗得自己打!石澄瑄不放棄的使盡全身力氣和門外那股堅定的拉力相搏。

「大哥,你不是一直想擺月兌這女人嗎?」

「不關你的事,讓開,涉舟。」岳懷廣眯起眼,沉聲警告不曾反抗過他的弟弟。

他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但她的確辦到了。

她成功的說服了一個意志堅定的岳家人,並且讓他為她而戰。

岳懷廣相當不悅地擰起眉,他看著弟弟長大,卻鮮少看過他會被誰說動而改變立場。

「大哥,離婚對你們比較好。」

看著大哥躁郁的樣子,岳涉舟開始認同那女人的話了,這種婚姻繼續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離不離婚是我跟你大嫂的事,沒你的事,你下樓去。」

「可是……」

「涉舟,謝謝你,讓我自己來吧!」石澄瑄靠著門板,輕聲說著。

這白痴女人!

岳涉舟皺起眉,道什麼謝,說得好像是他好心幫忙,他哪可能好心幫她,要不是為了大哥的幸福,他管她去死。

「罵我的人不是她。」岳涉舟稍稍松了門把,決定破一次例為那個固執到家的女人辯解。

「這我會問她。」岳懷廣揚起眉,沉聲的回答。

「其實,那女人……」岳涉舟眼底閃過一絲迷惑。「其實她不太壞。」

「是嗎?」岳懷廣哼了聲。「這件事情我自己會弄清楚,涉舟,下去吃你的晚餐。」

岳涉舟謹慎地看了他一眼,才放開門把,離開門前。

看著弟弟離開的背影,岳懷廣忍不住揉揉額際。

老天!他差點以為涉舟會要他保證不會扭斷里面那女人的脖子。

因為他看他的眼光,活像他是個殺人犯!

而讓他人格破產的人,正是里面這個……

岳懷廣一把開了門,瞪著險些被門撞上的石澄瑄,不客氣地命令道︰「出來!」

「閃開!」石澄瑄絲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沒教養的男人!

岳懷廣注視著她無懼的黑眸一眼,退開一步。

「回我們房間去,我們最好聊一聊。」

下完聖旨,岳懷廣獨自往房間的方向走去,好像篤定所有人都會謹遵諭旨,叩頭謝恩。

石澄瑄實在很不想听他的命令,但的確有事情需要好好溝通,所以她盡避心有不甘,還是一拐一拐的跟在後頭走進兩人的房間。

「對于今天發生的事情,我相當的不高興。」岳懷廣雙手環胸,倚著牆。

「難道我看起來就春風得意嗎?」

石澄瑄坐在梳妝台前的椅于上,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石澄瑄,不準你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岳懷廣冷冷地警告著。

「我一向不用這種口氣對任何人說話。」石澄瑄瞄了他一眼。「不過拜你所賜,我學得很快。」

岳懷廣眯起眼,有些疑惑的打量她。

怎麼回事?小母貓發火了嗎?

盡避之前他們相處稱不上「融洽」,她也從沒用過這麼不友善的口吻和他說話。

不過這麼回想起來,她似乎常常因為愧對逼他結婚的事情,而有意無意地忍讓他。

然而這想法才閃過腦海,他便很快地決定不去想它,他絕不能讓自己心軟,因為一切都是這女人自作自受。

「你最好解釋一下剛才我進門時,你和麗芳爭論的事。」岳懷廣沉聲地道,雖然涉舟已經跟他解釋過,但他非要听到她親口說不可。

「好。」石澄瑄明亮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因為我隨口罵了你弟弟一句話,你忠心耿耿的僕人氣不過,試圖抓破我的臉,就像你看見、你相信的那樣,我就是愛無理取鬧。」石澄瑄賭氣地說完,等待著岳懷廣的反應。

如果他氣得出手打她,或沖上來掐死她,她一點也不會驚訝,不過比青蛙變王子更奇怪的事情卻發生了。

那家伙……那家伙居然揚起一抹笑,一抹不難看又很誘人的笑。

「你神志不清了嗎?」石澄瑄被他的微笑弄得煩躁起來。

岳懷廣態度的改變只因為他忽然發現,這女人生氣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在乎他的看法,或對他的不信任感到受傷。

而知道她在乎他的感覺……居然不壞!

岳懷廣大步走向她,看著她無處可躲,又強作鎮定的模樣,不自覺讓笑意擴大。

「你是真的生氣了?」

岳懷廣站定在她面前,彎下腰,一手執起她的下巴,臉緩緩地朝她貼近,在幾乎要踫到之前停住,雙眼望進她訝然的眸中。

「一點也不,我開心得不得了。」

盡避自己情不自禁,著迷似的離不開他銳眸的凝望,石澄瑄還是賭氣的回答,只是氣勢弱了許多。

「你一直都這麼固執嗎?」岳懷廣將嘴湊前,輕輕摩挲著她的唇。

石澄瑄惱怒地推開他,卻發現他分毫未動,只好把身子往後傾。

「我的固執和你的脾氣比起來還差得遠。」她反駁著。

「是嗎?我一直以為我很溫和。」他執意地再度湊上她的唇辦。

「你去死吧!」

石澄瑄瞪他一眼,再度推開他讓身子往後傾,避開他糾纏不休的嘴。

「你真不溫柔。」

這次岳懷廣一手撐著梳妝台,一手固定住她頻頻往後仰的後腦,咕噥著重重吻住她。

她嘗起來就像看起來一樣甜蜜,岳懷廣滿意地想。

他回家前打過電話給齊醫生,檢查結果顯示石澄瑄並沒有嚴重腦傷到失憶的程度,但不排除是創傷後癥候群導致的失憶,雖然失憶程度延伸時間過長,但並非無前例可循。

或許他該先相信她一次?

「不要背叛我。」岳懷廣舌忝著她紅唇的菱線低聲說著。

當岳懷廣想以舌尖頂開她柔軟的唇辦,大舉入侵時,才察覺她抿緊了唇,無聲地抵抗他的吻,睜眼,一雙含著怒意和霧氣的黑眸正直瞪著他。

要哭了嗎?

岳懷廣不甘願地離開她的唇,疑惑地看著她。

「又怎麼了?」

「不要用你的情緒左右對待我的態度。」石澄瑄咬著下唇,努力想平復自己的憤怒和不自覺受吸引的感覺。「我雖然欠了你很多人情,可是我不是你的玩具。如果你不願意離婚,我會努力讓摩擦減少,可是不要拿我的反應和感覺開玩笑,我不是你高興就吻吻抱抱,不高興就粗魯對待的玩偶。」

石澄瑄不知道該不該說,總之,她說出口了。

他的喜怒無常讓她感到受傷和惶恐,隨著她的話語吐出,他的臉色一寸寸的鐵青,直到笑容完全消失後,冷然的神色再度回到他臉上。

石澄瑄直望著他,眸光仍是那般篤定,猜想他會拂袖而去,然後數日不歸,好讓冷戰延續下去。

岳懷廣的確有一剎那想轉身離開,可是當他看見她眼里的蒙朧時,那股怒氣完全消失無蹤。

並不是因為他被她的美麗或柔弱的模樣融化,而是在那瞬間,他完全感覺到一種被誤解的無助,那是他很久前就喪失的情緒,一種體貼別人心情的情緒……

自從他在岳家和眾人的期待下長成一個負責有能力的領導者後,他就離所有的人愈來愈遠。

他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處理一切事務,包括人際關系,很久以來他已經無暇去顧及別人的感受。

直到這一刻,在她說出那些話時,他忽然能明白她的感受和怒氣。

岳懷廣深思的表情讓石澄瑄感到不安,她稍稍挪動身子,看不出他深沉的表情究竟是想撲上來撕碎她,或是一言不發的走開。

「我知道了。」良久,僵硬的聲音終于從他口中吐出。

石澄瑄訝異地合不攏嘴,覺得自己不是瘋了就是聾了,看著岳懷廣冰冷的表情,她幾乎要覺得他說的話,那听起來像是示弱的話,都只是自己的幻听罷了。

「你說什麼?」石澄瑄忍不住疑惑的問,想確定自己的神志清醒、五官功能健全。

「下去吃晚飯。」岳懷廣忿忿地、有些不甘願的說了聲,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留下一臉錯愕的石澄瑄。

誰說岳懷廣和岳涉舟不是親兄弟的?!

看他們如出一轍的「友善表現」,她覺得陳麗芳那篇瞎扯蛋果然都是渾話。

一抹笑容忍不住揚了起來,她快速的跳起身,一跛一跛的往房外走。

或許在岳家的未來,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糟也說不定。

情況一如石澄瑄的期望,愈來愈樂觀。

首先,她還來不及發揮強烈的正義感,陳麗芳就被岳懷廣辭退了。

接著,從當晚起,岳懷廣開始和她分房睡,雖然違反了當初的協議,但比起同睡半年的床,她非常不計較他的改變。

最後,岳涉舟那小表開始叫她「石澄瑄」,雖然以輩分來說,這種改變實在沒什麼好得意的,但至少比「白痴女人」或「喂」好多了。

要把蛋白打到起白色泡沫直立?!

這又是哪國語言?又不是發膠?

石澄瑄靠在廚房流理台邊,單手用打蛋器撈了撈水水的蛋白。

把這玩意兒打到站起來?!別說笑了!

門外忽然響起開門的聲音,看樣子是岳涉舟放學回來了,果不其然,不一會就看見岳涉舟背著書包從客廳前閃過,準備上樓。

「涉舟!」嘿!有救了。右澄瑄扯開嗓子喊住他。

那端沉默沒回應,但不一會,岳涉舟那張心不甘情不願的俊臉就出現在廚房里。

「干嘛?」岳涉舟還是一臉的酷樣,簡潔地問著。

「喏。」

石澄瑄二話不說地把那盆蛋白和打蛋器塞進他懷里。

岳涉舟莫名其妙的看著那盆透明的東西,皺起眉。

「這是蛋白,要打到起白色泡沫,直立。」石澄瑄一副專家的口吻命令著。

「我干嘛做這種事?」曾幾何時這女人也懂得命令人了?

「因為你大嫂我,正在做蛋糕。」石澄瑄毫不客氣地說。

「哈!」岳涉舟輕嗤一聲,滿臉不信。

「你那什麼表情啊!我可是看得起你才讓你幫忙的,別不識好歹了。」石澄瑄一面拿出面粉說著。

「王媽呢?」岳涉舟揚揚眉,臉上有絲笑。「你做這干嘛?」

「今天是聖誕節。」石澄瑄白了他一眼。

「又怎樣?」答非所問的女人。「過洋鬼子節日做啥?」

「王媽和王叔都是基督徒,今天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大日子,我就讓他們放假啦!不過只放兩個人不公平,所以其他人我也順便讓他們放假。王媽心腸好,還叫小忠幫你們這兩個沒心肝的家伙烤了火雞才走。」

這小表幾時廢話變多啦?

「有火雞大餐,當然要有餐後點心!所以我才想烤蛋糕。」

「你確定這東西能打到發白站起來?」岳涉舟開始動手打了一分鐘後,終于疑惑的抬起頭問她。

「當然!」石澄瑄信心十足的擔保。

反正又不是她在出力,當然可以……

「嘿,懷廣。」一聲溫柔的嗓音從身後傳來。「真巧。」

岳懷廣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何人,不過他還是回頭看向那張笑容。

「是很巧。」岳懷廣挑挑眉不置可否地說。「能在自家公司的停車場遇到影壇玉女紅星,的確滿巧的。」

「懷廣,你明知道我在等你的。」藍芹歡蹙起秀眉說著。「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還好。」岳懷廣聳聳肩,「有什麼事嗎?」

「今晚有感恩節的義賣晚會,陪我去。」藍芹歡開門見山的說。

「不行。」岳懷廣很快的否決。

「為什麼?」藍芹歡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

因為他想回家!他想回去見某個人!

「祈升呢?你讓他陪你去。」岳懷廣還是沒把話說出口,只是不著痕跡的推落她的手。

「我不要祈升陪,我要你陪。」

「別孩子氣了,祈升是你男朋友。」岳懷廣提醒著。

「我不要男朋友,我要你,」藍芹歡不再掩飾的出口,上前緊抱住他。

她後悔啊!她已經後悔了。

她不該在十幾年前那樣傷害他的,他那時是那麼溫暖的男孩子,雖然背負許多的壓力,臉上卻從來沒有失去笑容。

都是她!

都是當時對自己的美麗太自負,太堅持相信自己值得更好的,才會背叛他,投入別人的懷抱傷害了他。

她,是他的初戀呀!

「我已經結婚了。」岳懷廣推開她,冷靜的說著。

「你不愛她,那不是婚姻!」

「它曾經不是。」但是他想努力讓它變成正常的婚姻。

「你愛上了她嗎?」藍芹歡充淚的眼眸閃著驚愕。「你們再半年就要離婚了呀!你不是這樣說?」

「離婚」這兩個字緊緊揪住了岳懷廣的心。

他不懂心里那陣刺痛是為了什麼?因為,就算他不答應石澄瑄離婚的要求,他們之間最多也只剩半年不是嗎?

「說話呀!懷廣?」

藍芹歡忽然覺得好害怕,她一直相信這輩子不管他和誰在一起,都不可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沒什麼好說的。」岳懷廣掏出鑰匙。「我還是不能陪你去參加義賣晚會,再見。」

「懷廣,你不能這樣,你答應過我哥哥的。」藍芹歡失控的大叫。

正要坐進車內的岳懷廣頓了頓身子,抬頭看著她,他曾經深深喜歡過、也曾深深傷害過他的女人。

「我答應過你哥哥要照顧你,這件事,我已經為他做了十五年,」岳懷廣平靜地說。「現在我忽然發現自己做錯了,照顧你,應該是讓你學著長大,而不是任何事都由我去替你做。」

「為什麼不能?」藍芹歡白著一張俏臉錯愕著。「為什麼以前可以,現在不能?因為你愛上她嗎?」

「不。」或許那是一部分的原因,但不是全部。「因為我發現當我把你想要的東西都給了你之後,你就不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藍芹歡愣住了,為他第一次這麼疾言厲色的說自己。

「從前你想開服飾店,我給你資金,店沒開幾個月,你說你不想開了,想念書,我又送你出國念書,一年後你嫌苦又回來了,說要當歌星,所以我捧你;你想灌唱片,我幫你打關系;你想拍電影,我幫你找好劇本;你說你要靠我的名氣造勢,我陪你去參加晚會,而這些事情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遵守你哥哥的承諾,能做的都幫你做了,而那是錯的。」岳懷廣第一次發現自己終于看清一些事情。

「你從沒有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餅任何東西,沒有一件事情對你來說是重要的。」岳懷廣頓了頓,「以後我還是會遵守你哥哥的承諾,但這次,我會斟酌輕重。」說完,不給她回話的機會,發動引擎絕塵而去,留下一臉淚痕的藍芹歡。

「叮。」當烤箱響起悅耳的聲音,兩個守候在旁的身影手忙腳亂的打開烤箱,把蛋糕模子拿出來。

「怎麼會這樣?」石澄瑄和岳涉舟異口同聲發出失望的哀嘆。

沒有發好的蛋糕,扁扁的,像烤過的饅頭。

「一定是剛剛蛋沒打勻。」石澄瑄搖頭晃腦的下結論。

「是嗎?」岳涉舟不大相信。

罷才看了半天,不難發現,石澄瑄對做蛋糕也是非常生疏,想假裝大師卻又手忙腳亂的,蠢得要命,所以她的指控不可靠。

「我就覺得剛剛的蛋白沒有站起來。」嘿嘿,推卸責任先。石澄瑄一口咬定。

「我看是你發粉比例沒弄對吧!」岳涉舟撇撇嘴角,死不承認。

「我是照著王媽的食譜做的耶!比例怎麼可能弄錯。」石澄瑄偏頭苦思。

岳涉舟轉頭想嘲諷她幾句,卻為她認真的側顏發起愣。

廚房里的水晶燈流動琉璃般夢幻的光彩,照在她光潔白瓷般的肌膚上,顯得柔美而楚楚動人。

生長在經商之家,家庭的氣氛雖不壞,家人卻聚少離多。

他出生時,父親正值壯年又野心勃勃,專心一致于事業上,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投注在公司。

而母親則經常和其他貴夫人交際應酬,鮮少有時間陪他,多半時候是大哥照顧他,尤其大哥又長他十四歲,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長兄如父」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家境雖然優渥,卻免不了寂寞。

大哥和他年歲相差甚大,個性又嚴謹成熟,有事情雖然可以找他商量,但是心底的話卻往往說不出口,壓抑久了,也就造成他冷漠寡言的個性。

家對他而言一直很抽象又很遙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方才石澄瑄硬拖他跟著在廚房里手忙腳亂時,雖然只有兩個人,可是「家」的溫馨感覺卻漾滿心口,就像他想像中的小家庭一樣,丈夫陪著太太說笑、一起準備晚餐……

「你們在忙什麼?」低沉熟悉的男音同時打斷石澄瑄的苦惱和岳涉舟的失神。

「啊!你回來啦!」石澄瑄抬頭應了一聲,兀自拿刀試圖把蛋糕從模于中弄出來。

「大哥。」心虛的招呼,岳涉舟為自己方才對「大嫂」不當的想法暗自心驚。

「嗯,你們在忙什麼?」岳懷廣重復了一遍,將兩人的神態盡收眼底。

「做蛋糕,涉舟幫我做蛋糕。」石澄瑄對臉色匆白的岳涉舟笑笑。

「我上去了。」

岳涉舟看了大哥一眼,抓起餐桌上的書包,三、兩步離開了餐廳。

「為什麼做蛋糕?王媽呢?」這笨女人,居然絲毫沒看出涉舟異樣的反應。

石澄瑄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把手提電腦放在餐桌上,西裝外套也擱在一旁,兩手正扯松窒人的領帶。

好居家的舉止啊!活像電視劇里美滿小家庭的丈夫下班場景。

「做好玩的,我讓王媽和老王放假了。」石澄瑄為自己過分勃發的想像力直皺眉。

「哦?」岳懷廣探過身打量模子里的東西,挑起眉,頗不以為然。

石澄瑄不在乎的切了一小塊試試味道,總不好全丟了吧!大不了給牧羊犬阿飛吃了算了。

石澄瑄咬了一口,沒有發全的蛋糕,吃起來有香甜的味道,卻沒有蓬松的口感。

「怎麼樣?」岳懷廣隨口問著,沒料到她極自然的拿起咬過一口的小塊蛋糕遞到他嘴邊。

他愣了愣才咬住蛋糕,親匿得像恩愛的夫妻。

石澄瑄似乎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的曖昧舉止,連忙縮回手,若無其事的轉身隨便忙著,臉上卻不住的燥熱起來。

媽呀!她剛那是什麼舉動啊!簡直曖昧到極點了。

「蛋糕失敗了?」岳懷廣看著她手足無措的背影,忍不住揚著淺笑。

「唔。」听出他聲音里的笑意,石澄瑄隨便點頭敷衍。

石澄瑄不知道自己干嘛忽然發神經的婆婆媽媽起來,可是就是不想回頭面對岳懷廣。一連幾天兩個人相對總是不言不語,自己突如其然做出那麼親昵的舉動,實在很不妥當。

她試圖假裝忙碌,可是偏偏手邊什麼也沒得忙,而身後的岳懷廣似乎又打定主意不走。

「你在做什麼?」見她磨磨蹭蹭地,岳懷廣率先開口。

「沒有。」石澄瑄咕噥著,抓著桌上的調味料,一副忙碌不堪的樣子替它們排列組合。

「為什麼不轉過來?」

「等你走了,我自然會轉過去。」

她的坦白惹來岳懷廣難得的大笑,石澄瑄忍不住轉頭白了他一眼,又迅速轉了回去。

這家伙是轉性了還是發神經啊?

「停戰吧!」好半天,岳懷廣低低的聲音極近地出現在她耳邊。

他的聲音里,少了平日的冷漠和霸氣,不知怎地,听起來竟像情人的耳語。

靶覺到他極近的距離,石澄瑄僵著身子,不敢妄動,卻輕易地被他簡單的低姿態給打動。

女人啊!為何總是心太軟。

男人總要見女人掉幾滴眼淚才會讓鐵石心腸有所動搖,而女人卻只要听幾句好話,連甜不甜都不在意,就把新仇舊恨全數拋開。

「唉!」

好吧!誰教她是女人。

石澄瑄轉過身想好好說話,卻差點貼上銅牆鐵壁似的胸膛。

「你……靠這麼近……做什麼?」石澄瑄結巴的伸手隔開距離。

岳懷廣沒有回答,只是順勢退了一步。

「嚇我一跳。」見他退步,石澄瑄反而為自己的大驚小敝不好意思起來。

「我們一切從新來過好嗎?」岳懷廣看著她清澈的眼眸,認真地說。

這算什麼?懺悔嗎?石澄瑄不解的回視他。

看她一臉懷疑打量的眼光,岳懷廣覺得自尊有些受傷,生平第一次,他對女人一點把握也沒有。

而沒有把握的原因,是因為他在乎!

他發現自己該死的在乎她的回應,該死的害怕自己被拒絕。

遲遲沒有回應,她依舊茫然的望著他。

咬咬牙,他再度繃起臉,僵著身軀就走。

這表示他倆真的只剩下半年嗎?他悶悶地想。

「喂!」這男人也太沉不住氣了吧!石澄瑄微笑著喊住他的腳步。

「干嘛?」他的語調恢復了平日的冷漠。

「為什麼不轉過來?」

好熟悉的問話,真是風水輪流轉。

「難道你也要說等我走了,你才肯轉身嗎?」石澄瑄刻意冷了聲音,臉上卻不住的揚起笑容。「如果這樣的話,我會跑得很遠很遠,讓你永遠都追不到我。」

這女人!

「誰說要追你?」岳懷廣轉身哼著,不意對上她燦爛的笑顏,心髒驀然緊縮。

「真倔。」石澄瑄小小聲地抱怨、小小的聳肩,然後故作大方的伸出手,板起臉正經八百地說︰「你好!初次見面,我叫石澄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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