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家齊不斷用工作來麻痹自己,麻痹對曉曉的依戀。
三個月了。
一切就這麼平靜的過去,靜得仿佛過去那些日子是不存在的。他知道自己可以像電影中演的或是小說中寫的那般灑月兌,但他怎麼也不可能找到任何東西去填滿那段記憶,至少這三個月里他想不出任何法子。
他不是沒有想過回頭,但他終究沒有。或許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地愛得這麼狂烈吧……
這天,他們三人聚在餐廳一起慶祝JOJO出院。而JOJO仍是直來直往的把話題往曉曉身上扯。
「你到底準備怎麼辦!」這話她已經問了第三遍,但始終得不到回答。
「家齊,我本來是不想多嘴的,但我這次是真的看不下去,你真的誤會曉曉了。」仲浩也在一旁幫腔。
家齊還是不回答。
「你真的太過分了,就算一切都是唐繼明安排的,就算他手段卑劣好了,那又怎麼樣呢?如果沒有這些陰謀,你會找到自己真心愛著的人嗎?」JOJO氣憤的指著家齊罵。
家齊突然感覺到內心的痛苦,他被迫必須再次面對自己的傷處。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好嗎?」他哀求著。
「現在不談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下個星期我就要回美國,到時候誰幫你!」JOJO氣得猛喝咖啡。
「你真的決定回去,那你們倆的事呢?」家齊看向仲浩,他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我們倆的事哪有你的復雜,我讓他自己選,去不去全看他自己。」JOJO把目光掃向他,她似乎也胸有成竹。
「反正還有時間,我還在考慮。」仲浩傻笑著說。
「不要理他。」她揮了揮手,「你離開唐家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和朋友投資做生意,反正我也有經驗,這一點還難不倒我的。」
「你說的朋友是粱煦晴嗎?」
「不是她,是一些商場上的朋友。」家齊否認的挺干脆的。
JOJO也不再對他窮追猛打,她看得出他的後悔,也看得出他的遲疑。或許這一切只有時間才能找出一個完整的答案。
離開了餐廳,家齊直接回到靳家。
才進了家門,依隻就興匆匆的跑到他跟前來。
「哥,你知不知道誰來看你呀?」
家齊心里一驚,卻還是強作鎮定。
「你已經猜到了,對不對?我就說你跟煦晴是約好的,她還一直否認。」依隻嘟起小嘴嬌嗲的說。
「她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一會兒,我叫她在書房等你,快上去吧。」依隻推著他往樓梯走,她似乎樂見如今這番情況。
家齊沒有解釋,獨自上了樓。
他毫無預警的把門打開,看見煦晴正在看著牆上的照片。
「你怎麼會來,我記得我們並沒有約。」家齊月兌下西裝外套,直接走到書桌前。「有事嗎?」
「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順道過來送一些東西給你。」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東西。
「我並沒有催著要,這些資料明天看也可以。」
「這只是我的籍口,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煦晴笑著說。
面對她如此露骨的表白,家齊並沒有任何感覺。但煦晴認為夠久了,三個月的時間真的足夠去遺忘一些事,她不願這樣干等下去,所以她必須試!試。如果彼此之間仍沒有進展,或許就需要外力的幫助了。
「這三個月來我看得出你很努力的想要忘記過去,但在這里,還是很容易看到或听到一些你不想接觸的事。所以我想了一個方法。」她從皮包裹拿出兩張機票遞給他。
家齊接了過來,並不能完全了解她的用意。
「日本?你想去旅行?」
「是我們。我不但機票買了,連旅館都訂好了,我陪你出去走一走,或許你就不會煩了。」她在期盼這個男人的清醒。
「可是……這里……」
「你不用擔心,我都跟投資公司的人交代好了,下個星期起我們有兩個星期的假期,這你可以放心。」
她設想得如此周到詳密,且動作如此迅速,這倒是使家齊恍然明白了某些事。
「我覺得有些情形我必須跟你解釋,目前的我除了工作之外,無法分心在其他的事情上,希望你能了解。」
「我當然知道,這只是個過渡期,我會幫忙你度過的。」煦晴善解人意的說。
「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幫得上忙的,你的好意我明白,只不過現在我哪里也不想去,對不起。」
煦晴低頭看著手上的機票,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眼中隱含著淚光,可是當她再抬起頭看他時,她臉龐上盡是無悔的微笑。
「你看你把我攪得混亂不清的,原來準備好要跟你說的話都忘了。」她突然緊握手中的機票,像是在極力壓抑激動的情緒,「你說這機票是交給你好,還是放在我這?」
「煦晴!」
「我看還是由我保管好了,怕你粗心大意弄丟就糟了。」她把機票緊抓在胸前,轉身想走,卻被家齊一把抓住。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我們之間是根本不可能有愛情的存在,你的逃避是不能改變事實的。」
煦晴揮開家齊的手,急速的往後退了幾步,她一臉愕然的怒視著家齊。
「你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也認為我配不上你嗎?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佣人的女兒,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心里根本容不下其他的女人,這跟你無關,問題出在我身上,我也不期望你能完全了解,但我真的不希望傷害到你,你懂嗎?」家齊內疚不已的安慰著她,無論她曾做過什麼,但她那份純真的情感卻是令人感動的。
「我就是不懂,唐曉曉究竟用什麼方法來迷惑你,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她!」煦晴大聲的質問他,「她能做到的我一樣能做,只要你說,我願意改變的。」
「我沒有任何改變你的意思,更何況你也沒有必要為了誰而改變。但我還能怎麼說呢?」他皺著眉為難的說道。「我不想與你爭辯,感情的事是無法解釋的。」
「真的是無法解釋,還是你根本分不清同情和愛情的差距?這兩者有著天壤之別,卻又容易使人迷惑。」
這些話一語刺中家齊所猶豫遲疑的事。
盡避他和曉曉的初識不盡完美,甚至不堪回憶,但之後點點滴滴的生活,就像她種的那株藍色玫瑰一樣,甜美、獨特,只屬于他們倆的,這種感覺是無法替代甚至轉移。
他的疑惑在這一刻顯得非常可笑,他早該放棄一切把曉曉攬在懷里,如果他確定對她的情感是愛情而非同情。
不過,他並未讓煦晴看出一絲破綻。
「你為什麼不試試去尋找另一段愛情呢?唐曉曉不是世上唯一的女人啊!」她言下之意就是叫他看看她,眼前不就有一個比曉曉更完美的女人嗎?
家齊雖然還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但對煦晴的態度卻非常清楚。他告訴自己,除了明白拒絕她,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就算沒有認識曉曉,我也不會愛上你的。」
「這又是另外一個藉口,你為了保護她才這麼說的,對吧?」她仍是執迷不悟的強辯。
「不是,我是為了保護你!不必為了我這般執著,我對你從來沒有愛情的感覺,那是勉強不來的,你懂嗎?」家齊幾乎是破口大罵,他為自己點不醒她而氣憤不已。
「懂,我終于懂了,我也知道該怎麼做。」她慢慢走出房間,什麼東西都沒有帶走。失落的感覺使煦晴幾近崩潰的邊緣,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到唐家去一趟。她不知道自己還去做什麼,讓曉曉嘲笑她這失敗者的狼狽模樣嗎?」不是,她其實比誰都明白,即使所有希望的繩都斷了,她也不會獨自一人摔得粉身碎骨,再沒有人會笑她、拋棄她、離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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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齊在接近傍晚時才發現煦晴遺留下的東西,他原本不打算再見她,但這些東西托給依隻的話,一定又會惹來不必要的揣測,于是他決定明天一早送到投資公司去。就在他準備收拾好先拿上車時,卻不小心打翻了皮包,里頭的東西散落一地。在拾起時,他意外發現一封信,而信封上的收件人竟是曉曉。他在驚訝之余不假思索的打開信封,看到署名的竟然是數個月前自殺身亡的華姊。混亂的思緒夾雜著問號,使他根本無法思考。信上的日期正是華姊自殺的前一晚,這是怎麼回事?為何這封信沒交到曉曉手上呢?念頭一轉,他猛然想起當時警方曾說華姊留下了三封遺書,可是後來只看到煦晴和唐繼明的,另外一封的下落卻被人疏忽了,誰也沒想到華姊會留了一封信給曉曉。
他用最快的速度閱讀信中的內容,組織了一下紛擾不清的思路,他終于明白華姊自殺的真正原因。
「糟了!」他迅速的從沙發上跳起,直感覺到曉曉有了危險,他恨不得馬上沖到唐家去,那種急欲想飛奔向她的使他痛苦不堪。
他抓起電話馬上按了一串數字。
「喂,唐公館。」
「小琳嗎?」
「靳先生,是你嗎?你是不是要找小姐,她剛好去了曉屋的工地,這兩天開始裝玻璃,大概下個星期就可以完工了。」她慢條斯理的轉述,卻把另一端的家齊給急瘋了。
「小琳!你听好,等一下掛了電話之後你馬上去叫曉曉回到房間,然後你再去通知老許,不要讓煦晴進到唐家,听懂了沒有?」
「懂是懂了,可是……為什麼呢?煦晴不是華姊的女兒嗎?先生說——」
「我不管先生怎麼說,你一定要照我的話做,我會盡快趕到的。」等我到了再說。」他毫不遲疑的掛上電話,抓了車鑰匙就往外沖。
而被搞得一頭霧水的小琳,仍然不知該怎麼做。
她慢慢走到側門前,想想還是先去通知老許比較好。她這一來一回也要花上十分鐘。
曉曉在小琳才剛踏出大廳時正好進門,她叫了兩聲得不到任何回音,就在書架上挑了幾本栽種的書後,獨自上了樓。
按健的工作仍不斷進行著,但是快步的行走對她而言還是頗吃力,多數的時間里她仍是靠著輪椅代步。
到了二樓,在她正要開門進房時,只感覺身後似乎有一道冷銳的視線朝她而來,她直覺的轉頭一看,馬上驚嚇得大叫一聲,書也掉落一地。
「煦晴,你什麼時候來的?」舊怨新仇立刻直沖心口,也漲紅了她的雙頰,「我想唐家並不歡迎你,請你馬上走。」
「我早料到你會這麼說,接下來大概又是要我住嘴吧!」煦晴斜倚在木制的欄桿旁,笑得異常燦爛。
「隨你怎麼講我都不在乎,只是請你馬上離開這間屋子!」曉曉偽裝堅強的吼著。
「我會走,事情解決了我自然會走。本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可是沒辦法,家齊怎麼也忘不掉你,這讓我非常困擾,所以不得已想出了一個辦法。」
煦晴慢慢走近曉曉,逼得曉曉不得不急焉往後退,直到踫到了牆。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她話才說完便一把把曉曉拉下輪椅,「只是制造一個令人遺憾的意外罷了。」
煦晴拿出預備好的工具,開始破壞輪椅的煞車功能。
「我也不想這麼做,可是我不甘心,為什麼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屬于你的,連一雙腿都殘廢了,都還有人這麼無怨無悔的愛著你,為什麼上天這麼不公平!」她邊說邊猛力敲著輪椅。曉曉眼楮不敢眨一下,只想趕快月兌身。
「這我也無能為力,一切都是我爸爸安排的。」曉曉細聲的解釋著。
「我就是不服這一點,什麼事都不需你花一絲力氣,而我卻要爭得頭破血流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為什麼?」
曉曉再也說不出什麼充分的理由來安撫她,她用雙臂爬行使自己遠離煦晴。
「你還想逃到哪兒去,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失去所有的東西,連我世上最親的人也不惜犧牲我來向你贖罪。」她快步走過去把曉曉拖了回來。
「華姊的死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會推卸責任,我爸也說他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不必了,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討回來,你若真想贖罪,就乖乖听我的安排!」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曉曉抱上輪椅。
「意外隨時都會發生,你忍一忍,痛苦一下就過去。」
煦晴把輪椅推向樓梯口,這時的曉曉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不要……煦晴,我求求你不要這麼做。」
「不要求我,去求你的老天爺吧!如果你命不該絕,自然會毫發無傷的。」
曉曉哭著哀求她,但她始終無動于衷。
在這一刻,曉曉突然渴望見到家齊,想听他的聲音,想他的吻。這是多麼奢侈的念頭,但這念頭卻把她從絕望中拯救出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這時,大廳的門開了。
家齊和小琳還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事。
曉曉突然的一聲驚呼,這才引起他們的注意。家齊立刻激動的大喊,他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墜落地面的曉曉,但那距離實在太遙遠了。
在煦晴松開雙手的那一剎那,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在墜落,她努力揮舞著雙手還是抓不到任何足以支撐的物體。之後,她竟看到自己從曉曉的身旁經過,她不懂,為何又是她?
大廳地板上傳來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黑暗與痛楚佔領了煦晴的所有意識。
她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裙擺為何會勾在輪椅的支架上,她也不明白是什麼力量使曉曉停在中途,一切的一切,她再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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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碧綠如茵的草地上,陽光灑滿整片庭園。許多人忙碌的穿梭在屋子和庭院之間,有人拿著純白的香水百合和粉紅色的緞帶置著屋外的欄桿,有人捧著一箱箱的香檳往後院走,屋子後頭則有人在除草……在所有的人都忙得昏頭昏腦時,仲浩卻成了最閑的人。
「張仲浩,你動手幫幫忙行不行?一個小時前就看你像個木頭似的站在那,你就不會主動去找事做!」JOJO邊調著雞尾酒邊發牢騷的說。
她不止一次的對著他吼,但他始終是一臉茫然的站著。
「所有的工作都分配完了,你的朋友又那麼熱心能干,我真的不曉得該做什麼。」
「你還有理由?」她氣得把手中的酒瓶重重的放在桌上,這時電話剛好響了起來,「那請你去接個電話總可以吧!」
仲浩聳聳肩,馬上跑進屋里。
「Hello……」
「仲浩啊!我是家齊。」
「家齊!」他拿著無線電話對著JOJO揮舞著,「是家齊的長途電話。」
「怎麼樣?訂婚的事應該辦得差不多了吧!真可惜我不能參加。」家齊的聲音听起來仍是那麼沉穩。
「你還能躲多久,我已經幾個月沒有你的消息,當初說要來送機,也被你放鴿子,你究竟到哪兒去了?」仲浩邊走邊說,根本不管JOJO的叫喊。
「我一直都待在這里,哪也沒去。送機的事我一直沒有機會跟你道歉,真是對不起。」
家齊突然客套起來。
「過去的就算了,不過JOJO可牢記在心上。」說著仲浩倒笑了起來,「不要說她了,你呢?和曉曉怎麼樣了,你和她這捉迷藏的游戲要到何時才會結束?」
「你幫我問問她吧,我也不知道。」家齊的語氣听來沮喪極了。「那件事過後我想了很久,等我再鼓起勇氣去找她時,她已經去了歐洲,連她爸爸都不知道她何時會回來。」
「那……煦晴還好吧?」話一說出口,仲浩就後悔自己多嘴。
「好很多了,她現在住在唐家有人照顧著,倒是讓人很放心。」
家齊話才說完,線路突然出現一些雜音,隱約中似乎听見JOJO罵仲浩的聲音,等線路清晰時,已經換成JOJO在說話。
「靳家齊,你竟然這個時候才打電話來,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原諒你!」JOJO一開口就大發雷霆,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不要听你任何解釋,只給你最後一條路走。」
「好,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誰教我對不起你呢!」家齊不得不舉白旗求饒。對JOJO他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听好,現在馬上去訂下個月初的機票,我的婚禮你一定要參加,否則……你這個朋友我也不要了,听清楚了嗎?」
在一旁的仲浩被搞胡涂了,他們結婚的日子明明是訂在明年的這個時候,為什麼日子提前了,他這個新郎倌卻是最後一個知道。
他不斷找機會想開口,卻一再被JOJO制止。
「你別煩好不好,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她捂著話筒,齜牙咧嘴的對他說完後,才又轉回電話,「這還需要考慮嗎?快點回答我。」
「我能拒絕嗎?就算是沒有機位我也要買架飛機飛過去,這樣夠意思了吧!」家齊夸張地說。
「這還像句人話。先說好,你要在下個月十號以前趕到,我不接受任何理由的延期。」
「我保證,我靳家齊這點信用應該還有吧!」
JOJO對這結果似乎滿意極了。
一掛了電話,她馬上接著又撥,仲浩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JOJO看了他一眼,低著頭到另外一個地方去談。仲浩只有捺著性子等著。
一會兒,她帶著滿意的笑容回來。
「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下個月的婚禮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我怎麼能什麼事都告訴你,反正你等著吃一頓大餐吧!」她又拿起勺子調著雞尾酒,「對了,明天記得去教堂預約日子,要先辦的事情得快點進行。」
「你真的一點都不透露?」他有些失去耐性。
「你這個朋友是怎麼當的,光是嘴巴說說勸勸有什麼用,你的腦子除了一些醫學的東西,可不可以裝些別的。」JOJO雖然說得含糊不清,但仲浩已有些似懂非懂了。
「你真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就是不信,兩個人明明那麼相愛,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老是這麼你追我躲的,這下讓他們倆都沒有後路,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仲浩沒有任何批評與建議,這未嘗不是他樂于見到的結果。
但愛情終究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家齊心中的芥蒂若不除去,他將一輩子無法坦然面對自己深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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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齊準備飛往美國的前一天,靳令杰終于有機會和兒子談話。
「這次去美國,準備什麼時候回來?」他坐在大皮椅上,神色悠然的問著。
「我還沒決定,或許評估一下那兒的投資環境,再重新開始。」未來雖是未知數,但家齊仍是信心十足。
「我相信你可以的,有什麼爸爸幫得上忙的,隨時說一聲。」
能陪著父親一起熬過逆境,是家齊最感安慰的事。
案子倆隨意的閑話家常,話題最後不免轉移到唐家。
「爸,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您,經過上次那件事,難道您一點都不恨唐繼明?」
「恨!為什麼?」靳令杰倒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嚴格的說起來,我應該要感謝他才對。」
「我不懂。」這下變成他迷惑了。「當初他不顧道義的收購我們的股份,甚至可以說是耍手段奪得的,你竟然還要感謝他。」
「我疏忽了,原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當初本來有三家公司想分購那些股份,若不是唐繼明將它們買回,恐怕我真的得上山養老了。」
「您是說他……」
「沒錯,是他拔刀相助才使得靳家的產業得以保存,至于你跟曉曉結婚的事,全是因為年輕時的一句戲言,要怪可能還得怪我。」
家齊從來沒有听過比這還要荒謬的事情,他發覺自己不但錯得離譜,而且更是錯得不可理喻。
「您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現在……我該怎麼跟她解釋?」他懊惱不已。
他終于看清自己的自私和愚昧,他把一切責任推給別人,卻不敢承認自己的懦弱。
他再也不能在這等待,無論如何他必須去向唐繼明道歉,他要在每一個曉曉可能出現的地方留話︰永遠等著你。
再回到唐家,所有的感覺都不同了。在進入大宅前,已經可以看見重新建造的曉屋。那仍是個綠意盎然的玻璃溫室,但卻沒有主人的身影。
「靳先生,你來啦。」小琳開朗的聲音依舊。她手里抱著一些洗淨的床單和毛巾。
「我來幫你。」他順手接了過來,小琳迅速的把門打開。
「爸爸呢?」
「可能和煦晴在曉屋吧,我去幫你叫他。」家齊就在大廳等待著,這兒的一切都沒改變,但他有關這的記憶卻好像是五年、十年甚至五十年前那般久遠。
「家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唐繼明月兌下沾滿泥士的手套,招呼他。
「我明天要去美國,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回來,所以來看看您和——」
「爸爸!」煦晴突然跑進大廳來,她臉上盈滿了甜美的笑容,就像家齊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那張臉沒有變,但那眼神和說話的口吻,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
「你有客人哪!你好,我叫唐煦晴。」她先是伸出滿是泥的手,伸伸舌頭才又害羞的收了回去。
「你好,我是靳家齊。」他只能尷尬的回應她的話。
「我知道你是曉曉的丈夫,怎麼你們沒有一起回來,她昨天還打電話回來說——」
「煦晴!」唐繼明打斷她的話,「你先幫其他的樹澆澆水,我和家齊有點事要談,好嗎?」
「喔,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很高興認識你。」她臨走前又強調了一次。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家齊更是滿月復疑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想問什麼,但是我沒有答案,她清醒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不忍再逼她去面對那些傷痛的過去,只要她能快樂的活著,這又有什麼不好呢?」
家齊贊同這種做法,因為唐繼明也無從選擇。
「可是她剛才說,曉曉昨天打電話回來……」他期盼能得到她的只字片語,就算是一句問候也好。
「她過得很好,暫時大概不會回來了。」唐斷明實在不忍見他失望欲絕的表情,但對這事他是無能為力的。
「我了解,只是有句話想請您轉告她︰我會等,永遠的等著她。」
盡避現實是那麼令人遺憾,但他仍是強打起精神,至少要讓老人家放心。
家齊回到家倒頭就睡,第二天下午就上了飛機。
他比預定時間早到了一天,但他並沒有去找JOJO他們,而是在附近找了間旅館。當晚他打了電話過去,確定了婚禮的時間。
他堅持不搬離旅館,即使JOJO威脅和他絕交,他還是不肯妥協。
這少有的失落感使他極欲想一個人獨處。
半夜他醒來,發現自己不斷的夢到曉曉。他被這脆弱的思緒折磨得無法入睡,就這麼呆呆的看著窗外,直到曙光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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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沒來!你到底有沒有跟他說對地址?」JOJO急得在教堂外走來走去。
「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他一定會來的。」仲浩肯定的說。
「我怎麼信哪,他人現在在哪里?」
「我打過電話,旅館的人說他已經出來了。別急,還有十分鐘嘛!」
JOJO深深的吸了一氣,她不再浪費力氣與他爭辯。
餅了一會兒,一輛鮮紅色的車子疾駛到教堂旁的停車場,家齊抓著外套大步的跑向他們。
「對不起,我去租車花了點時間,應該沒有遲到吧!」他用手順了順頭發,一夜未眠,他看上去還是那麼英挺俊逸。
「好了,別廢話那麼多,快點進去吧!」JOJO催促著仲浩把他帶進教堂。
「等一等,你今天不是新娘嗎?你就穿成這個樣子,而且還在這等客人。」家齊指著JOJO一身粉藍色的洋裝,就算在美國也沒有人穿這樣結婚的。
「別管那麼多,快把花給別上去。」仲浩邊說邊替他別上胸花。進了教堂,里面全是由香檳玫瑰和白色的緞帶置而成,這教堂雖小,卻感覺溫馨而甜蜜。家齊被仲浩推到了神壇前,然後他一溜煙就不見人影,家齊這才發覺肩己胸前別著的竟是新郎的胸花。他正想用力扯下,鋼琴手卻開始彈奏結婚進行曲。他不知所措的左顧有盼,卻連一個熟識的人也找不到。
教堂的大門打開,一個穿著純白蕾絲新娘禮服的女人緩緩走向他。
這一刻,他才有些明白。他記起自己曾經說過,希望看到她穿著白紗禮服……
這是真的嗎?
他不敢肯定的答復自己。過去的記憶全在一瞬間浮在眼前,他曾凶惡的怒斥她、疼惜她,而她也一次次帶給他驚喜和無止盡的依戀。
他終于明白,原來他們是如此深愛著彼此。
他不能再浪費時間,任何疏離都可以用愛來彌補,他只要用盡一生的情感去照顧她、疼惜她、擁抱她,其他的就交給命運去安排吧!
曉曉低著頭努力的走著,隔著白色的頭紗,她看見那系著她未來一生的男人,正張闊雙臂等著她的到來。于是她使盡力氣向他飛奔過去。
他們緊緊的相擁、相吻。家齊感覺到那道難以跨越的橫溝不見了,只听得見彼此的心跳漸漸的合而為一,而那醉人的茉莉香也將永遠伴隨著他,再也不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