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風雨同路 第二章

當她們離開葉宅已是深夜十一點了,滿屋的人根本沒有離去的打算,葉大哥也當然沒有如小惠的意送她們。葉家的幾輛房車也早已載著葉家的老人們回避了。所以在小惠抱歉的眼光中,她們也只好搭"的士"回家了。

一行人從沒有走過夜路,所以走了段長長的下坡路倒也新鮮,刺激。

走到公路旁,她們左看右看不由叫苦。街上別說是計程車,就連行人也沒有一個。好不容易等來一輛車,在她們再三斟酌下讓給了亞蘭與思文,因為她們同路又住得最遠。而秋黑卻是另一個方向。所以一個人留下,站在風中等著下一部車。

在昏暗的路燈下,夜風吹過。雖已經是春天,可那深深的寒意仍沁人肌膚。秋黑瑟縮著,恐懼在心底漫延,這樣的夜色,很容易讓人聯想那些不該想的東西。

秋黑開始焦急,不安。

山頂開來一輛車,打著亮晃晃的車頭燈。那刺眼的燈光非但沒有讓她感到難受,反而心底涌上一陣暖意,趕走了那份裊裊上升的懼怕。車緩緩地開到她面前停了下來。

"這地方很難叫車,不如順路吧!"是個男人的聲音。帶著冷冷的低沉,一如他的人。

秋黑定楮一看,本能地一怔。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三哥,她後退一步,下意識地說︰"不--"

那男人面無表情靜靜地看了她一會,然後踩著油門。車子緩緩地滑了出去,開得很慢。秋黑瞪著那車,不但車頭燈亮,車尾燈也很亮,溫暖的感覺再次襲來。她渾然未覺有三個不良青年正慢慢地靠近了她。

"小妹妹,等人嗎?"秋黑一驚,回過神,見那三人一臉婬色,流里流氣。她慌忙地要逃,無奈已被圍住。

"小妹妹,別害怕,哥哥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們邊說邊婬笑著去模秋黑的臉。

秋黑大驚失色,叫道︰"你們干什麼?走開!"

"好漂亮喲!是個雛兒吧!"

"走開!走開!"秋黑拼命地叫,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抓住,而另一只骯髒的手正在解她的校服。她掙扎著,害怕又無助。膽戰心驚之下竟然扭頭去看那輛車開去的方向,好在車並沒有消失,並且此時正以飛快的速度倒了回來。

轉眼男人下了車,一把抓住一個一甩,那流氓便飛了出去。其余兩個還未回神,他又抓了一個把他的手直扭到身後,頓時黑夜里傳出一聲慘叫。

"喂!你什麼人,敢管我們的事,放開他!"剩下最後一個聲嚴色厲地向他撲去,才撲到一半卻定住了,因為有樣東西頂住了他的頭,冷冷的,硬硬的,是手槍。

"啊!"秋黑發出一聲輕叫,瞪大眼楮,卻沒有听到意料中的槍聲,那男人迅速收回槍,放開那流氓。

幾個不成氣候的流氓早已被嚇傻了,仍呆站著。

"滾!別讓我再見到你們!"他沉聲道。幾個人方才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夜色里。他回頭看了眼嚇得魂不附體的秋黑道︰"還是不要我送嗎?如果你還堅持的話!"

"不!"秋黑仍呆站著,發著抖,全憑下意識地回答。那男人一皺眉走了過來,月兌了西裝,蓋住了她。衣服上溫暖的體溫一下子止住了她的恐懼,一只有力的胳膊橫了過來,把她攬進了車里。

秋黑心底涌上一股羞澀,車里滿是他氣息的溫暖深深地席卷她整個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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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的季節在人們眷戀的目光中飛快地溜走了,知了的聲聲嘶叫引來了酷熱難當的盛夏。校園里更是一翻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暑期前夕的測驗、模擬考、大考、小考弄得那些莘莘學子叫苦連天。

那日,秋黑忙里偷閑,剛考完一個小測驗便跑來學校後面的小山坡上喘氣。那是個非常幽靜的地方,早上自然有很多同學跑來念書,可此時烈日當頭,驕陽似火,這里別說是人,連個小螞蟻也找不到。她找了片樹陰,坐了下來,攤開速寫本,隨手描繪著,絲絲涼風吹來,倒也清涼得可以。

"秋黑!"葉小惠奔了過來,坐在她身旁,湊過頭去,"嘩!這是誰?"小惠一把搶過速寫本,細看,是個男人的頭像,四方臉,鮮明的輪廓,濃濃的黑發,卻沒有五官。

"喲!夢中情人嗎?模模糊糊的,似真似假?"

"別胡說!"秋黑奪回速寫本,漲紅了臉,"你下午沒課?"

"沒有,下午有堂測驗,你呢?"小惠抱住頭向後倒在草皮上。

"剛考完。好煩!"秋黑煩躁地翻了頁空白的速寫紙,繼續耐心地畫了起來。

"秋黑,我覺得你還是比較適合繼承你媽媽的事業,畢竟畫畫你很在行,而做律師就好像為難了點。"

"沒辦法,自從二姐走了後,爸爸便把所有期望都加諸在我身上了。"

"那你大姐呢?"

"爸爸說大姐與媽咪一樣做事丟三拉四,沒腦子,不適合做律師。"

"那你可就慘了。"小惠同情地看著秋黑,見她低垂著頭,長長的頭發披瀉在背後,白皙的臉上,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專注的眼神朦朧安寧。這樣的女孩別說當律師,就是在公司做個職員都不像,她應該是被人疼,被人呵護的。

"秋黑!明天假日,跟我們出海吧!"

"出海?"秋黑的眼一下子亮了。

"是啊!你不是最喜歡海的嗎?明天,大哥的公司搞活動,出海度假。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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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秋黑是酷愛海的。

那藍藍的、波動的海水帶著分詩意閃爍著鑽石般的晶亮,耀眼地播撒著它咸咸的、有如戀人淚水般甜蜜的濕意,奇異地溫暖著人心最深處的柔軟。

今天,她特地穿了條蔚藍的連衣裙,卻仍覺得沒有大海藍得美麗,藍得讓人迷醉。

一輛車停在她面前,下車的是小惠與亞蘭。

"思文呢?"秋黑問,她們四人是焦不離盂,孟不離焦的。

"那丫頭臨時有事,不來了,別管她,我們走吧!"

碼頭邊停了艘白色的三層高的私家游艇,看上去高貴、豪華。

"小惠,怎麼搞的,那麼遲。"葉輝抱怨著,八點的游程足足遲了半小時,她們剛上船,水手便收了

游艇迅速駛離碼頭。

"喂!我是你的貴賓,你怎麼一點風度也沒有。"小惠叫著。

"好!好!好!乖乖玩,別亂走。"葉輝拍了拍她的頭,便走了開去。

"有沒有搞錯,我又不是小孩子。"看著葉輝帥氣的背影,小惠做了個鬼臉。

"你大哥總把我們當小孩,他幾歲?"亞蘭靠著欄桿猛吸了口氣說。

"三十。"

"怪不得,確實夠老。我們跟你五哥也許還比較投緣。"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跟著大哥,二哥是教授,死板又呆滯的物理教授,三哥喜歡賽車,一年有

三百天在國外,很不要命的,太嚇人了,四哥呢,更沒勁,每次出去總有一大堆女人跟著,惡心。那五哥吧!長不大,小孩一個!"

"哈!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一樣,至少在你大哥眼里。"

"管他呢!其實我大哥蠻不錯的,帥又有錢,而且懂得生活。"她看著安靜的秋黑由衷地說。其實她

倒挺希望秋黑能成為她的大嫂。

"嘩!小惠,你該不會是戀兄吧。"亞蘭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

"胡說!"小惠跳了起來,追打著亞蘭,兩人邊跑邊笑,轉眼奔到了甲板,秋黑只是靜靜微笑地跟隨著。

甲板上此時已坐滿了人,尤為悅目的是眾多美女穿著泳衣,對著大海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五顏六色的泳衣包裹著一具具成熟又豐滿的胴體,一個比一個風騷,一個比一個暴露。

亞蘭笑著搖頭輕呼︰"嘩!服裝秀嗎?小惠,看來你大哥也好不到哪去!"

"別管他!"葉小惠一揮手沒好氣地招來待者,侍者端來三杯橙汁。

"那麼藍的海水,真想跳人它的懷抱。"秋黑吸著橙汁,幽幽地道。

"不會吧?你也想下去?會不會游啊?"小惠瞪著眼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說。

"她當然會,你忘了,她家有一個好大的游泳池。"

"是啊!應該會,可我好像沒見你游過啊!"

"我不會,我家只有二姐會游泳,二姐走後很少有人去游。"秋黑低頭吸了口果汁道。

"那你還想下去?"

"你都在說是'想'了,又沒真的跳下去!"秋黑慢條斯理地說。

"呼——"亞蘭翻了翻眼,向後一仰,一副要昏倒的樣子。

甲板上走來三人,亞蘭瞪大眼楮,驚呼︰你們看!你們看!"

"看什麼?"

"看那人!"

是那人!秋黑的心猛然一跳,那個總是穿黑衣的人,今天也穿了件黑色襯衫,黑色長西褲,依舊冷冷的,墨鏡遮住了他凌厲的眼,卻讓他更顯得神秘陰沉。

"什麼呀!那是我哥,還有我哥的朋友--三哥,你見過的。干嗎大驚小叫的!"

"不是!不是!還有一人!"

"噢--那人我沒見過,咦!很面熟!"

"是啊!我也覺得面熟!"秋黑側著頭,打量著,卻不記得哪里見過。

那人似乎比那三哥還要高大魁梧。黝黑的臉上堅硬的唇線緊抿著,頭發有些凌亂,他身上有三哥的氣質,相同的冷淡,相同的犀利,相同的陰沉。粗粗的劍眉下,那雙眼楮卻一改他的粗暴。炯炯有神中透著正氣--矛盾的綜合體,熟悉的正氣。

"好像見過。"秋黑皺著眉思索著。

"當然見過,而且不止一次--啊!思文皮夾里的相片就是他耶!"

"對啊!真的很像。"小惠恍然大悟,怪不得。

"不會吧?思文照片上的那人穿著軍裝,是個軍人,可他好像--"秋黑懷疑地說。

"不如我們去問問吧!"熱心的亞蘭,有時真的有點過分。

"看起來好凶,未必肯回答我們!"小惠擔憂地皺著眉。

"可不管怎樣,我們總得幫幫思文吧!思文思念了他三年,想想人家十六歲就愛上了這個負心人,可他竟一去不返了。今天好不容易踫到,總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

"你這刀拔得沒理,亞蘭!你搞清楚,三年前思文多大?不過是個孩子,說不定是她一廂情願的。人家壓根沒把她放在心上,何況他們只是跳了一支舞而已。"

"不可能,思文說當時他還吻了她?"亞蘭仍堅持著。

"好,算了!這樣吧。我們過去談一下思文,不要直截了當地問,看他是否有反應,OK?"

"好!"亞蘭躍躍欲試,端起橙汁,大有立即出馬的架勢。

"不好吧?"秋黑皺著眉,有些膽怯,,

"你怕什麼?又不會吃了你,走吧!"亞蘭拉起秋黑,正義懍然地說,"為了思文!上!"

秋黑為難著,但還是跟著她們走向了那桌。越近越心慌,總覺得有雙眼楮在注視著她,火辣辣地在燒灼著她。秋黑抬起頭,證實了第六感,三哥此時已拿下墨鏡,正靜靜地看著她。在那樣深沉的眼神中,她竟感覺無所遁形,甚至有些意亂情迷了。她怔怔地用自己習慣的專注目光與他交纏著。

"喂!仔細看!"小惠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她一驚,回過神,原來自己已經走到了桌旁。

"坐!坐!"小惠熱心地拖椅子,待各人坐定後,"咳!"她咳了一下。

"小惠,你搞什麼,到別處去玩。"

"大哥!我想跟你說說話,咳!"她又清了清嗓子,朝亞蘭與秋黑擠了擠眼。她們立刻會意地把眼光停駐在那人的臉上。小惠接著大聲說︰"大哥!今天我們有個朋友沒來,說說看是誰。"

葉輝一愣,接口道︰"誰沒來?這我怎麼知道?"

"是思文!史思文!她沒來!"

"史思文?哪個?"葉輝更奇怪了。

"史思文嘛,她啊?生病了。"小惠說完便偷瞄秋黑與亞蘭,她們兩個輕輕搖頭,早已倒進了椅子里。秋黑使了個眼色--意思要小惠轍退,可小惠卻會錯了意,以為要她再探。她點點頭,把手里的橙汗端到那人面前。

"這位大哥,喝不喝飲料。"

"呃!"那人一怔,葉輝猜疑著揚起了眉。

"小惠,你干什麼?"

"大哥!我只想認識一下你的朋友嘛。"她輕笑著,見秋黑在那擠眼楮,便更賣力,"大哥!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胡鬧!"

"胡鬧?好奇怪的名字。比我們的'弛秋黑'還特別!"小惠吃笑著,秋黑有絲不悅。

"干嗎說我?"

"我姓方,單名一個正字。如果令妹想知道。無妨!"

說完,他便站起身,此時游艇已停了下來,蔚藍的海面頓時成了一個天然的游泳池,紅紅綠綠的泳衣與救生圈交疊著好不熱鬧。

方正一邊走,一邊甩頭月兌了上身的T恤,露出糾結的肌肉。彎下腰,他月兌了長褲,里面是條黑色的泳褲,看起來是有備而來。

小惠在那漲紅了臉,嘟著嘴,低呼︰"搞什麼飛機,當著淑女的面月兌衣服,人家還沒問完呢。"

"你是淑女嗎?"葉輝笑著刮刮她的鼻子。

"當然是!如果我不是亞蘭肯定是,再不然,秋黑肯定肯定是!"

此時秋黑正低垂著頭,面紅耳赤更甚小惠。當然不是為方正的月兌衣表演。其實她背對著海,壓根沒有看到那一幕。

三哥的目光,讓她無法漠視、無法安寧。他已戴回了他的墨鏡,然而隔著鏡片後的眼神卻似乎更火熱,對于小惠的話她再也听不進去。

"秋黑!秋黑!"

亞蘭搖醒了她,"你怎麼了?是不是曬昏了?"

"啊!沒有!什麼事?"秋黑一驚,有些窘迫。

"你去不去游泳?"

"沒帶泳衣,怎麼游?"

"我也沒帶,不過大哥船艙里有很多新泳衣,是專為他的女朋友們準備的,今天貢獻了,怎麼樣?"小惠笑著拉起她們。

"去吧!"葉輝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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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再出來已換上了泳衣。三人選了同一款武的。非常保守的樣武,顏色卻不盡相同,小惠穿了件綠色的,本來就比較豐滿的身體此時就顯得有些圓嘟嘟的,亞蘭是火紅的,一如她的人活潑、熱情、可愛、亮麗。她的出現總能讓人感到眼楮一亮,而秋黑就不同了。她穿著黑色的泳衣襯著白皙的膚色,寧靜、溫柔。長長的秀發披在玲瓏有致的身後,美麗清純。

"大哥!怎麼樣?"小惠奔跳著抱住葉輝的肩,葉輝轉了個身看著她們,心底猛然一跳,卻不知為亞蘭的可愛還是為秋黑的可人,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迷人。

秋黑捧著救生圈,尷尬又不安。那隔著墨鏡灼熱的眼神竟讓她感覺自己似乎正赤果果地暴露在他面前。她跟著小惠、亞蘭走到扶梯前依舊魂不守舍。

亞蘭一把奪過救生圈,用力把她推下海。

"哈!我可不信你家的泳池是擺設用的!"

秋黑大吃一驚,感覺自己像花瓶被人擲了下去,

她仿佛听到了落地時的碎裂聲。

"啊--我真的不會--"

"澎--"她的叫聲被掀起的水花淹滅,美麗的海水毫不留情地吞沒了她。求生的本能,她拼命地撲打著,無奈自己仍似千金大錘一般往海底沉去,海水嗆得她腦脹、胸脹、眼也脹,完全不能呼吸了。

而游艇上亞蘭笑著笑著就覺不對勁了,海水掩沒了秋黑。"秋黑!秋黑--"她尖叫起來,"啊--

秋黑不見了!"

"大哥!大哥!秋黑不見了--"小惠嚇得大哭起來。

葉輝奔了過來,海面上只剩一縷長發漂著,哪里有秋黑的影子。他剛想跳下去卻發現有個人影比他更快。

"澎--"測起一堆浪花,那人已潛入海中。

正當秋黑感到自己快窒息時,一縷新鮮空氣從口中傳來,透過全身,緊接著身體一輕,浮出水面。她大口喘息著,回過神,有張臉近在咫尺--是張男性的臉,有著堅硬、分明的稜角和深沉的眼楮。

又是他!

秋黑緊緊地抓著他的襯衫,背抵著游艇。他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攬著她的腰,她緊貼在他的懷里,感到月復部被只大手壓著。

"把水吐出來!"那手一用力,脹脹的胃部經不起擠壓,海水便自動從口中倒了出來。這樣重復好幾次,秋黑便覺舒服很多。

"謝謝--"

三哥已停止了擠壓,秋黑低垂著頭喃喃地道謝。他沒有回應她,只是靜靜地注視她酡紅的臉,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沒有目的地救人,而第一次的對象也是她。為什麼?他皺了皺眉,旋即卻放棄了尋根究底。

"還想不想游?"

"我真的不會!"

"我教你,如何?"

秋黑迅速地抬起頭,他的語氣那麼溫柔,臉上卻是毫無表情。

多矛盾的一張臉!

"我想喝杯水!"真奇怪,方才喝了那麼多海水,此時卻覺口干舌燥,"你的襯衫濕了。"

"別管它,我可以把它月兌了,你上去喝杯水,我在扶梯下等你,如何?"

"好!"

三哥把她送上扶梯。

游艇上他們正焦急地張望著海面。見秋黑突然扶著梯子攀附而上,不由一怔。小惠撲了過去,擁住她,欣喜地叫︰"哎呀!你沒事吧!嚇死我們了--"

"秋黑!對不起--"亞蘭嘟著嘴,臉上仍掛著淚珠。

"沒事!還好!沒事--"秋黑徑自走到桌旁,端起橙汁,也不管那杯子是不是自己的,"咕嘟咕嘟"喝了個干淨。喝完,她便撿起地上的救生圈。

小惠愣愣地看著她,奇怪地問︰"你還要下去呀?"

"是啊!你們不玩了嗎?亞蘭--"

"玩!玩!"亞蘭被動地點頭,有絲驚訝,跟著秋黑扶梯而下。

葉輝看著她們有些疑惑。他探身看了看海面。船底靠著扶梯似乎有個人影,是三哥嗎?他更驚奇了,有些恍然,再看秋黑安靜、單純、美麗--原來道上的"黑豹"喜歡這樣的女孩。真不知是有眼光還是沒眼光。

此時,亞蘭已下了海,扶著救生圈,仰頭看見他,大叫︰"葉哥哥!你不玩嗎?"

葉輝一驚,那細細的嗓音,嬌柔的呼喚,閃亮的笑臉。他的心再度被狠狠地撞了下,他擺擺手,離開欄桿,走到桌旁,倒了杯酒,一仰而盡。

亞蘭納悶地一歪頭,想了想,"怎麼了?"再回頭時,不但秋黑不見了,連小惠也沒了蹤影。她扶著救生圈,伸長脖子望向人群,哪里有她們的影子……

秋黑一下海便覺有股力量拉著她的救生圈。往遠離游艇的方向迅速拉去,她撲在救生圈上,感覺自己像條魚穿梭在人群中,轉眼便把那些玩水的人拋到了身後。好玩又刺激。

那股力量一下子加重,把她身底的救生圈抽了去,秋黑一驚,向下撲去,有人抱住了她,與她一塊浮出海面。

"你的膽子真大,就這麼跟隨著陌生男人走嗎?"

望著那雙深沉的眼楮,秋黑釋然一笑。

"可我覺得你一點也不陌生耶!"

"是嗎?那我叫什麼名字?從哪來?幾歲?"

"這--"

他叫什麼?她確實不知,"三哥"這二字仿佛已成了她心中的定位。

"三哥。"她輕吐。

"我叫蔡斌,今年三十,足以當你的爸爸。"蔡斌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她的幽香、柔軟讓他莫名眷戀。

磨蹭產生的酥癢在秋黑單純的心底燃起,陌生又甜蜜的感覺。她笑了。

"我今年都十九了,你這樣的爸爸太年輕了!"她的笑意感染了蔡斌,溫暖了他冰冷的眼神。

"弛秋黑?"

"對,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難听?小惠她們都這麼說的!"秋黑羞怯地說。

是啊!真搞不懂,爸爸干嗎要在她的名字里放個"黑"字,確實不雅觀。

"不!很好!"蔡斌暗暗吃驚,自己的話中竟那麼明顯地帶著討好,"十九歲?這麼年輕。喜歡海?"

"是啊!好喜歡,喜歡它咸咸的味道、喜歡它的廣闊胸懷、喜歡它晶亮如鑽石的絢麗,更喜歡它的蔚藍。藍得讓人陶醉,遷人迷惑。"秋黑確實是陶醉了,陶醉在腰間有力的大手掌里,陶醉在陌生的男性氣息里,陶醉在只為她一人展現的溫柔里,她閉了閉眼,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充實。

"可它剛剛才差點淹死你!"

"可--"秋黑低頭想了想,再抬頭時她的眼里閃著笑意,"可我還是喜歡它!"她固執地說,仰著頭,她把頭枕在他的臂彎里,竟然有絲暈暈然,昏昏欲睡。

看著她長睫毛蓋住了烏黑的大眼楮,白皙清麗的臉睡意盎然。蔡斌心底升起一絲感動,他怎麼也難以相信,一身邪氣的他竟能令她如此信任。黑道上的他,人人都懼怕,尊稱他為"黑豹",生意場上更是無人敢在他面前掉以輕心,就連在床上,那些女人也會在浪叫聲中瞪著眼楮觀察他雲譎波詭的臉是否風雲色變。而她--蔡斌難以置信,他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地為她放柔。

"秋黑!秋黑--"他輕輕地搖著她,意圖弄醒她。

"嗯--"秋黑睜開眼,睡眼迷離。

"我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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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上了游艇時,甲板上已躺滿了人,熱鬧非凡,卻不見小惠他們。

"咦?他們呢?"

"可能在船艙!"

秋黑這一回頭頓時紅了臉,在海里還不覺得,此時,蔡斌渾身濕漉漉的,只著一條黑色泳褲,赤果的身體,修長、結實又魁梧,他已摘了墨鏡。眼神不再凌厲,此刻正閃著熱切的光芒。這樣的他性感中竟帶著幾分柔和,她的心"怦怦"亂跳,緊張地回過頭,快步向船艙走去,︰

船艙里此時已坐滿了人,不見小惠他們,但里面的人一見他們便都站了起來。

"三哥!"有人走來,在他耳邊嘀咕。

蔡斌擺擺手,仍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穿過船艙。在通道的拐角處有個小小的更衣室,秋黑走了進去,仍恍恍惚惚,見蔡斌停在門口便問︰"你不換嗎?"

"我們一塊換?"蔡斌笑著問,這是他第一次笑,秋黑失神地看著他,;忘卻了剛才的問題問得傻氣,從不知道笑竟可以讓人改變那麼多,在他堅硬的臉上看到了溫柔,醉死人的溫柔。這溫柔點綴著他原本不是很美麗的臉,讓他變得帥氣、親切、感性。

秋黑用她特有的專注,注視著他,頭發上的一滴水滴了下來,滴在嘴唇上,她伸出舌頭,輕輕舌忝去。蔡斌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來,他收去那絲笑意,大步跨了進來,門在他身後砰然關上,他用背抵住門,一把擁住秋黑。

秋黑還未回過神,就見他的頭朝自己俯來並吻住了自己,她渾身一顫,瞪著眼楮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放大了的臉,緊張極了--那吻如蜻蜓點水,頃刻即止,而不知道為什麼,秋黑心底涌上一陣失望。

"閉上眼!"蔡斌的聲音喑啞著。秋黑被動地閉上了眼,下一刻,她感到自己腰間的力道陡然加大,她的身體緊貼住了他,溫濕的唇向她再次襲來,強行撬開她的牙齒,舌尖長驅直人地探人她口中糾纏著。

秋黑昏眩起來,每一次翻動都能讓她听到彼此喉嚨深處的申吟,她感到自己像被揉碎了,糅進了他的體內。她無法呼吸,也忘了呼吸,手早已不知何時攀住了他的脖子。在這人類亙古不變的原始接觸里,秋黑感到了心的悸慟。

突然間,蔡斌一把推開她,打開門奔了出去,門受不住他的大力又"砰"地彈了回來關上。秋黑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她呆怔著不明所以。接著門外傳來腳步聲與亞蘭他們的說話聲。

"咦!三哥!你怎麼在這里?不換衣服嗎?"葉輝驚奇地發現他竟在喘粗氣。

"里面有人!"聲音也是嘶啞的,葉輝揚起了眉更好奇。過了一會兒門開了,是穿著藍色裙子的秋黑,濕漉漉的長發披散著,她低垂著頭走了出來。

"秋黑!是你啊!"亞蘭叫著,"站在門口等我們!"說完便沖進了室內。

秋黑尷尬又不安地站著,心底燃起一陣黯然,蔡斌燃著一支煙抽著,又回復了他的犀利冷淡。面無表情的陰沉,頓時讓她感到內心深深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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