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清晨五點,天色有些微明,一夜片片段段的睡著、醒著,臉色自是蒼白無色。今天公司有大人物來訪,全體同仁早就接獲盛妝打扮的聖旨,為了一份穩定的薪水,彤雲只好接旨打扮。
她拿起粉撲在臉上仔細地化著,看著鏡中的自己,直挺的鼻梁下是一張櫻桃小嘴,彤雲並不覺得自己是別人所說的大美人,既不屬于貴妃型的艷麗迷人,也不像飛燕的楚楚動人,但卻有股不落紅塵之美。
一走進公司彤雲就被雅如鬼鬼祟祟地拉到一邊,嚷著說︰「彤雲,告訴你天大的消息。」「什麼事那麼神秘?」彤雲漫不經心地問道。
對彤雲而言,除了被開除、失業之外,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高個擋著,根本犯不著她擔什麼心,何況她自己的問題都處理不完了,哪有此閑情雅致。不過,雅如是這間公司里最照顧她,也最談得來的朋友。
「今天根本不是什麼大客戶要來拜訪,而是幕後老板親自出巡。」
「出巡?」什麼時代了?不過是新老板要來,何必這樣見不得光?還要大家盛妝以待,該不會是心理變態吧!彤雲滿腦子狐疑和不屑。雅如哪管彤雲一臉嘔心樣,照樣像私家偵探似的,巨細靡遺報告調查結果。「我听說,新老板年輕有為、風流倜儻,又剛從美國來,以前還曾經上過雜志的封面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未婚’,嘿!嘿!嘿!……」說到這里,雅如還露出一副惡虎撲羊的流口水樣。
「你哪來的小道消息,上過封面?!會不會是Playgirl?」
「你少死相了,是美國‘名人’周刊,跟你說正經的,你真當我吃飽沒事干啊。」
「當然是吃飽沒事干,管他是禿子、麻子、缺胳臂、還是邪眼歪嘴,只要咱們小伙計本分做事,他大老爺按時付薪水就好了。」
「呸呸呸,人家可是四肢健全,不管拆開來看,還是合在一起看,保證貞潔烈女也招架不住。」雅如一臉媒婆樣。「不過,你實在遲鈍得‘有剩’,沒看過麻雀,也該听過麻雀變鳳凰吧!我要是像你一樣天生麗質,早就飛上枝頭作鳳凰了,也不用還在這里混‘事多、錢少、離家遠’的工作。」
「你錯了,我看過麻雀,卻可真的沒見過哪只基因突變的麻雀成功。」
看彤雲不為所動,她繼續加料。「你就算不為自己,也為我這位好朋友著想吧;我是自己沒希望才寄托于你,何況人家英俊又瀟灑!你也沒吃虧,要讓別人搶先一步,我們的金蓓蓓小姐早就連骨帶湯吃干抹淨了。」
「干麼!你們是食人族投胎啊?」彤雲一臉反感,繼續說著。「而且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兒,哪一個不是被媒體捧成‘年輕有為’?我看就算是馬文才再世,都可能被說成梁山伯吧!何況這紈褲子弟脾氣一定不好,難以伺候,不知民間疾苦,我看大家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還是把皮栓緊一點,認分些,免得遭遇不測。」
她一想到所謂這些企業第二代,不都是嬌嬌男樣兒,哪里禁得起商場上的競爭,充其量不過是弄個公司玩玩,說好听就是歷練、歷練。
「我知道你那‘反金’的情緒又上來了,真不知道是哪家有錢人得罪了你!還是你曾經與有錢的公子哥兒海誓山盟,卻又除去巫山不是雲?」不等彤雲說完,雅如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活像包公斷案。
彤雲無奈地看著雅如,被她那一臉裝著痴迷的眼神弄得簡直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唉!美人啊,美人!多少風流韻事盡在你心中。」雅如對彤雲張開臂,搖晃著自己一身的排骨,正準備發揮她即興舞台表演的絕活……
「林雅如——」襄理從會議室出來喊著。「是不是你昨天把會議室弄得亂七八糟,還不趕快去整理。待會要是被徐副總看到,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尾音猶在耳際,雅如已經一個箭步直奔肇事現場。
彤雲走回工作崗位,搖搖頭想著,對于雅如這種死命的樂觀派,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還好公司里有這麼一位開心果,處處照顧自己,也只有她的不計較和主動,才能容忍彤雲孤高的個性。
彤雲專心處理手邊工作,一晃已經十點多了。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前後左右的女同事動作一致拿起口紅、鏡子、粉盒,拼命地涂抹,巴不得把鼻子涂高一點、眼楮畫大一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來了。看來大家為了給年輕、多金的老板留下「深刻」印象,都中了茱莉亞羅勃絲的毒,夢想「麻雀變鳳凰」,從此飛上枝頭。
彤雲直搖頭,大嘆世風日下,怨女比曠男多。
在高級主管的簇擁之下,靳世杰如獅王般掃視全場,帶著不可一世的冷漠和威嚴。
每個人在人事經理的介紹下,都極力獻出最好的表現,尤其是徐副總的秘書金蓓蓓,在一身粉紅絲綢洋裝緊緊地包裹下,還不時努力地張著她那畫著五彩眼影的大眼楮,痴痴地看著靳世杰,就像他是一塊到嘴的肥肉,鮮女敕多汁。
「文書科,韓彤雲。」
當彤雲的名字被念到時,她禮貌性點頭,卻頓時感覺眼前的空氣凝結成冰,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直視,卻見靳世杰一雙銳利如鷹的眼楮,帶著一抹嘲弄、不屑,直透彤雲射來。
是撒旦?一個專門嗜女血肉的惡魔?
不然怎麼會生出如此誘惑女人的長相?
彤雲的腦中一片空白,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那個長久以來侵擾她的夢魔;不,不可能,一個姓單、一個姓靳,不會這麼巧吧!
人事經理說什麼,似乎靳世杰與韓彤雲都沒听到,這樣冰冷的對峙雖不過數秒,卻讓人感到有一世紀之久,仿佛要把人凍僵了。正當彤雲滿月復疑時,靳世杰已揚長而去,帶走這股寒意。
「他真帥,比照片還迷人。」
「他好酷,好邪惡,我的魂已經被勾走了。」
雅如甫經過茶水間,就听到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聲音,滿是興奮、驚嘆。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世杰看我的眼神?多麼令人陶醉,我就知道這一身的打扮會博得他的青睞。」金蓓蓓夸張地敘述剛才的情景,左一句世杰、右一句世杰的好不親熱。她得意洋洋地說著︰「告訴你們,我早就知道今天是新老板要來,上禮拜特地央人從國外帶來這件名家設計的衣服。唉!人家終歸是見過世面的,他的眼神充滿贊嘆,真是英雄識美人!」
真不愧是金肉彈,什麼話從她口中說出來都覺得嘔心芭樂加三級。「金肉彈」是雅如給金蓓蓓的外號,這個名號用在她那三十八寸的上圍,可真一點也不夸張。
「我看不是吧!人家大概在奇怪這個季節怎麼會看得到‘粽子’,而且是粉紅色的。」雅如立刻潑了蓓蓓一大盆冷水,她實在受不了這個女人老愛擺譜,說穿了還不是善用自己的本錢和上司「交關」,又不是憑真本事。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天生麗質,身材傲人,不像你一身排骨,再晃也只晃得出叮叮咚咚的骨頭聲。」金蓓蓓說著,還不時露出撩人姿態,展現自己的大波;其他人都忍不住偷笑。
「唉呀!你可要搖慢一點吶,可別木蘭飛彈彈出來,把矽膠摔破了,那可不得了。」雅如實在很懷疑「里面」的內容是真,還是假,不然怎麼站著、躺著,都還能保持「原型」,也不知道會不會凝固了。
「我這可是如假包換,我看你才真的需要去訂做呢!現在的男人,誰願意自己的老婆模起來就像洗衣板上的兩顆葡萄干一樣,干干癟癟的。」
「至少我不會像人家發花痴一樣,緊盯著老板直流口水。」雅如反諷著。「怪不得有句成語叫——‘波大無腦’,真是一點也不錯。我看不但無腦,還有點阿達!」雅如把雙手放在胸前,作了一個的動作,然後一扭一扭地走開,留下金蓓蓓在茶水間七竅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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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氏集團從香港地產事業起家,現在已經發展成跨國企業,所涵括的業從地產、資訊、貿易、金融到傳媒,幾乎各種明星行業都有涉足。
集團的創始人是單驥的父親,卻是在單驥的手中發揚光大,他是個相當有威嚴的人,呼風喚雨,無人不從,商場上莫不尊稱一聲「單老」。
單驥雖然只正式討過兩個太太,但身旁永遠不缺少女人,而且個個都是絕色美女。
他與大太太梅姨自小指月復為婚,談不上濃厚的感情,加上單驥正值年輕,事業有成,他就像只獅王,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個梅姨當然無法滿足他的需要,所以單驥到處拈花惹草,風流快活。大太太出身傳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靳世杰的外公靳汝定是單驥在香港分公司的老員工,一次單驥至香港視察,剛好遇見前來送便當的靳筱隻,也就是世杰的母親。
那年筱隻才十八歲,剛從學校畢業,單純又可愛,就像一個小隻果一樣,充滿年輕的氣息。這股清純的氣息深深吸引著單驥,他望著她紅紅的臉蛋,嬌女敕的肌膚,心里麻癢癢。
他轉過身,給何貴一個眼神,這個神情看在何貴的眼里自然心知肚明。
何貴是單驥的秘書,跟隨老板已有二十多年的經驗,他擅于察顏觀色,又懂得投其所好,這些年來經過他牽成的風流韻事不知多少。他自嘲是歌劇中的「弄臣」,專門負責君王的後宮性事。只是這差事不好做,有時擺不平,還會惹來一身騷。
這次事情有點麻煩,靳汝定與他老交情了,雖不算看著筱隻長大,但從小也常常抱著筱隻去玩。這個丫頭一出生來就像隻果一樣,臉蛋紅不隆咚的,沒想到長大之後出落得更加美麗,而且還被老板相中。如果假裝不知道,老板那邊一定很難交代,更何況老板已經下達命令。看來只有犧牲筱隻了,反正靳家沒啥錢,他若能幫他們爭取埃利就算仁至義盡了。
一下班,何貴約靳汝定出來喝酒,靳汝定是個老實人,沒念過什麼事,對公司可是必恭必敬、忠心耿耿,在何貴舌燦蓮花下,竟也答應把女兒帶出來。
他先讓十年沒升過官的靳汝定升官,然後以慶祝晚宴的藉口安排在餐廳不期而遇。
單驥是情場老手,怎麼哄小女孩歡心,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筱隻沒有心機,在單驥每天甜言攻勢下,又是送禮、又是約會,不出個月就讓單驥得手。
甜蜜的日子過了一個月,單驥因公事飛回美國,留下筱隻一個人在香港飽受相思之苦。當然,家里的生活費、補貼還算豐厚,這一點單驥很舍得,也因此為他減少許多麻煩。此後,單驥偶爾到香港,還是會找筱隻溫存一番。
在單驥的芳名錄里,筱隻算得上是個善體人意、懂得犧牲自己的女孩。她打心里愛著單驥,單驥對家里的大方,不但減輕了許多負擔,更讓弟妹們得到比較好的教育機會,這分對單驥的感激,更讓她無怨無悔地付出。
她從不要求單驥給她什麼,但永遠會等著,以她最美的面目。
這份心意單驥懂。
縱橫商場、情場多年,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但筱隻毫無保留、不求的態度讓他備感珍惜。即使懷下世杰,她並未奢求為自己正名,單驥還是在筱隻懷孕七、八個月才知道有了孩子。
世杰從小苞著母親,過著沒有爸爸的日子,只知道母親如何度著等待的日子。一直到六歲,母親生病逝去,她才告訴世杰要認父歸宗。
靳世杰繼承母親堅毅的個性,在復雜的單氏企業中,沒有母親可以作靠山的環境下,他從小就懂得自我要求,沒有著富家子弟的紈褲。
世杰不時透露出領導者的風範,在父親縝密的計劃和刻意的栽培,語言、電腦、藝術、文學都有相當造詣。高中到美國、大學到日本、研究所到歐洲,一切都是為了成為跨國企業領袖而打算。在他的生活中,只有不斷的學習,沒有童年,也沒有歡笑,他只知道要表現最好,完成母親要自己爭氣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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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世杰點著煙,望著大落地窗外黃昏的景致,思緒卻不住地回飄著。
韓彤雲。
她一點也不像書懷皮夾中的女孩,那個混幫派,削著短短的赫本頭,一臉機靈古怪,穿著露肚子裝和滿褲子補得亂七八糟的小太妹。相反的,她長發飄逸,素淨的臉上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在他的注視下,顯得那樣驚慌失措,倒讓靳世杰有點不忍。
「不,我不能心軟!」世杰自言自語,韓彤雲,這個差點毀了書懷一生的女人,應該受到懲罰,而他就是這個計劃的執行者,他絕對不能有一點點的心軟,他非常清楚在那一張看似清純的臉龐下,有著怎樣的蛇蠍心腸和過人的演技。
書懷和世杰差十歲,從小就喜歡黏著世杰,兩人感情甚篤。但書懷不同于世杰的獨立自主,也許是父親老來得子,對兒女的教育已不像從前嚴苛,養成了書懷溫文的個性,加上是老麼,更集三千寵愛于一身。
書懷念大學時,被一個叫彤雲的女孩迷得神魂顛倒,她破壞書懷與家里的關系,帶書懷成天在外鬼混,抽煙、喝酒、飆車、打架樣樣都來,他整整一年沒回家,甚至連父親住院開刀都未曾探視,書懷的行為傷透了單驥的心,逼得單驥千方百計拆散他們。
自古多情難過美人關,單驥縱橫商場多年,卻也不敵彤雲,弄得書懷不惜與父親斷絕關系。當書懷準備與單家絕裂的時候,彤雲卻突然失蹤——當然,代價是一筆為數不少的補償。
書懷傷心之余,把正事拋在腦後,過著紙醉金迷、行尸走肉的生活。在荒唐的歲月里,一次的車禍使書懷在醫院昏迷了三年,直到最近才漸漸地蘇醒。然而在這段空白的日子,世杰知道書懷並未全然忘情,他在睡夢中仍不止一次呼喊彤雲的名字。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里,靳世杰檢視旗下程式設計公司為台北市稅務機關開發一套最新的管理軟體,在成果測試中,他不經意地敲下「韓彤雲」三個字,卻清清楚楚秀出她詳細的個人資料。
世杰查了一下彤雲的公司——「鑫凱」,是一家精密機械制造公司,因過去幾年擴展太快,導致成本大幅上升,在景氣未如預估暢旺下,公司的財務結構早已岌岌可危。
「這是天意,注定要韓彤雲還債的時候了。」
靳世杰立刻放下手邊正準備在紐約上市的科技公司業務,飛回台灣,收購鑫凱公司,成為公司最大的股東。如過去的慣例,他保留董事長的職務,自己當總經理負責公司實際營運。
他要韓彤雲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替單家所失去的一並連本帶利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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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月底公司會有新的人事調動案。
人心浮動,每個人議論紛紛,討論自己的前途。
金蓓蓓覬覦總經理的秘書職位,論資歷,的確沒有人比她經驗久;論姿色,她更有自信非他莫屬,所以這幾天總是見她趾高氣昂,嚴然篤定當選的模樣。
雅如在員工餐廳一邊啃雞腿,一邊向彤雲抱怨。「我真受不了,你看金蓓蓓那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樣子,好像自己已經是正宮娘娘了,個二五八萬的。」
「你管人家,每個人都有作夢的權利吧!」
「是啊,可是也不能太過火,你沒看到她今天對會計小葳的樣子,有夠囂張跋扈。」
「這也難怪,她的確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人選。」彤雲中午吃得不多,一碗榨菜肉絲面,往往是把湯喝光光,剩下一堆面。
「我看新老板未必是那種選花瓶的人,而且真的要選,我也會選你,至少你比她來得賞心悅目多了。」
「真謝謝你的垂愛,我又不是喇叭花,更不想破壞別人的好事。現在我這個職位,既不用加班又不必和別人勾心斗角,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你不是喇叭花,是牡丹,是幽蘭,高貴典雅;動如月兌免,靜如處子。」
「我是有毒兼帶刺,不適合觀賞,小心毒發身亡!」
「人家可是練就一身金剛不壞,可以把你滿身偽裝的刺拔掉。」
彤雲從不和異性同仁有任何牽牽扯扯,早已被大家封為「冰山美人」了。如果有人能融化她,大概不是天神下凡,就是曠世奇男子。
「那我也不要插在牛糞上,攀緣富貴。」
「牛糞,瓖金的牛糞?!我寧願插在上面。」
「你嘔(心)死了。」看雅如自我陶醉的樣子,彤雲大嘆道德淪喪。
彤雲在公司里只是擔任文書工作,平常就是打打文件,替大家整理公司的簡報,偶爾幫忙到報關行辦手續,倒也是份不與人爭的工作。
「算了,不跟你說了,你難道沒有一點上進心嗎?我要是有你的三分姿色,早就不容許金肉彈到處囂張。」
「你就隨她去吧,鐘鼎山林各有天性!」彤雲自顧喝著西瓜汁,毫不切。
「喂!拜托你關心一下國家大事吧,我可是把一生幸福都押在你身上了!」
「不必了,任大家吹皺春水都與我無關,你啊,小心一點,搞不好真的是金蓓蓓,到時候可別吃不了兜著走。」
「少烏鴉了,才不可能呢。」雅如被彤雲這麼一說,可真有點緊張,因為金蓓蓓不像別人會坐以待斃,她一定會主動出擊,私下耍小動作,那可就代志大條了。
「開始擔心了吧,誰要你整天和她斗嘴。」
「好啦!好啦!不管了,上班去了。這幾天我會好好留意戰局,必要時使出我的殺手 ——‘夜闖總經理室’,偷天換日。」
「你別亂來,我剛剛是逗你的。」彤雲深怕雅如糊涂,犯上竊盜加偽造文書罪,趕忙勸阻。
「我‘現在’是逗你的……哈哈,一報還一報,誰要你耍我在先?」雅如笑著離開餐廳。
「死相!」彤雲白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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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早,彤雲前腳才踏進公司,就被埋伏在門口的雅如逮到。
「皇後娘娘在上,請受小的一拜。」她一陣 哩啪啦像連珠炮似的叫道,順勢打躬作揖,還拉著幾個小女生一起胡鬧。
「不用那麼費功夫,你叫娘就好了。是不是早上忘了吃藥,才八點半就抓狂了?」彤雲伸手,模模看雅如是不是發燒了。
「彤雲,恭喜你獲選本公司‘最佳女主角’,這回兒啊,換金蓓蓓要來巴結我們了,嘿!嘿!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回我可要發三代了。」所謂發三代,就是雅如的父母和佷兒們,斜來斜去剛好三代。
「不可能的,你別逗我了。」老板的秘書,一想到靳世杰,彤雲的心都涼了一半,還打了個寒顫,直嚷著不可能。
「我騙你做什麼,不信,我帶你去看公布欄看。」雅如一把拉著彤雲直往前走去。
「彤雲恭喜啊——」「韓小姐,恭喜高陛——」
一路上恭喜之聲不絕余耳,不用看也知道。
但,為什麼?她疑惑地看著公告。
她被選為機要秘書,下周一述職,待會十點還必須先「面聖」。其他的人事變動不大,金蓓蓓仍任舊職,當徐副總的秘書;當然另外加上一些空降部隊,使公司頓時熱鬧不少。這些彤雲都無暇注意,只擔心以後要配合老板常加班,再不能去兼差。她需要錢,不能少掉任何一份薪水,也許她應該去挽拒這個職務。
她在座位上反復地思考要怎麼說,她不想提兼差的事,也不敢想像在靳世杰一雙凌厲眼神的注視下,該如何自圓其說。
十點不到,彤雲敲門進入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已經重新布置裝潢,完全使用黑白配色,加上後現代主義的家具,給人一種搶眼又深刻的印象,正如靳世杰給彤雲黑白分明、愛恨強烈的感覺一樣,尤其是他莫名的恨意……更讓人不寒而栗。
靳世杰坐在黑色皮椅內,冷靜地向彤雲提出對秘書的要求。「我希望你能隨時配合我的時間作息,加班費照報,必要的時候得跟我一起出差。」
苞撒旦?出差?光用想的就已經頭皮發麻了。
靳世杰繼續說道︰「還有,我交辦的事項要如期完成,最好今日事今日畢,這一點我會很嚴格。」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彤雲,給她來個下馬威。其實他早就調查過彤雲晚上兼差的事,這麼一來,就可以逼她乖乖簽下賣身契了。
「總經理,我想,我恐怕不適合擔任如此重責大任,是不是可以請您重新考慮。」
意料之中!靳世杰心中冷冷一笑。
「什麼?有困難?我想這些只是對員工的起碼要求吧,不然你以為可以光領薪水,不上班?」他皺眉,不悅地看著她,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他早就猜到彤雲會吊他的味口,這種欲擒故縱的伎倆只能騙書懷,他是不會上當的。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有困難。」彤雲頭低低,一臉無辜,心里暗自咒罵,沒辦法,誰要她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為了生活,已經不知多少次忍氣吞聲,自我壓抑;就算真不爽,還是要識時務裝一下,出去再罵個過癮,這就是她多年來的生存之道。
「你的意思是,寧願失去工作也不願意當我的秘書?」他深深看著彤雲,帶點嘲諷。
彤雲心頭一怔,天啊,有這麼嚴重要fire我嗎?她一急,怕弄巧成拙。「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因為公司對加班費的報支有限度,一旦超過也只能抵休假,可是拒絕之後又得擔心觸怒龍顏丟了飯碗,一時間叫彤雲難以抉擇,只好乖乖站著,听候裁決。
丙然露出狐狸尾巴,好吧,看她裝著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演技還不錯,說穿了還不是為了錢。「如果你嫌錢不夠,我可以私下加你薪水。」
「真的嗎?」彤雲眼中閃出一抹希望,但又怕加的幅度有限。
「我加你一倍的薪水,一年十五個月,不過必須附帶一個條件,就是你得先簽下三年內不得離開的同意書,否則要加倍賠償‘我’。」他故意強調了「我」這個字。
「好。」彤雲沒有听出來靳世杰話中有話,因為這實在太重要了,前天才接到療養院的電話,要為母親動手術,再加上以後定期治療費用,彤雲原正為每個月增加的費用而煩惱傷神,這會兒簡直是天降甘霖,彤雲無暇他顧,立刻爽快答應。
她高興的表情,在世杰的眼中卻是一種嫌惡。果然,見錢眼開,剛剛的小媳婦,一听到錢,眼楮都發光了。
不管如何,他的目的達到了。「很好,你星期一就可以來履職,待會兒我拿合約書給你簽。」靳世杰露出深沉的笑,有了這張賣身契,她更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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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雲高興地走出總經理室,健步如飛,雅如早已在座位上像熱鍋上的螞蟻。
一見彤雲出來,滿面春風,就把她拉到無人的角落。「怎麼樣,他近看是不是帥死人了?我要這麼近看到他,又能單獨共處一室,包準馬上休克。」
「是啊!如果人家對你再來個口對口人工呼吸,保證你一命歸西,當場心髒麻痹。」
「沒錯,我也確信。咦!心情很好喲,看來閉室密談,一個是郎有情一個是妹有意嘍!」雅如一副捉奸在床的樣子。
「拜托,什麼‘閉室密談’,我可是穿鞋子進、穿鞋子出,正經八百地在談公事。」彤雲的好心情和剛去前的緊張,簡直不能比,更引起雅如高度的關切。
在雅如高壓與懷柔的攻勢下,彤雲只得巨細靡遺地報告場內「交易」,不過還是千萬交代不能張揚,否則一定會被斗臭、抹黑,雅如自是清楚公司文化,保證守口如瓶。但對這樣的「好康」,卻是百般不解。「難道是一見鐘情?」
「不會吧,我可不覺得他對我有什麼意思,反而是有種敵意吧?」以後也不知是禍?是福?彤雲不解。
「敵意不可能吧!你們從前認識嗎?」
「不認識。」
「那就結了,如果對你有敵意,把你趕出去當流浪狗就解決了,現在失業率那麼高,誰需要費那麼大的力氣,出高薪把討厭的人放在身邊,而且一放就是三年;我看啊,這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大男人自尊心在作祟,別說三年,我保證不出三個月他就會表態,棄甲投降了。」自從斷言彤雲當選秘書成真後,雅如更是到處鐵口直斷。
「大概是我多心吧,為了慶祝我加薪,晚上我請客。」彤雲雖憂心忡忡,但看在優渥的薪水份上,決定不再胡思亂想,其實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可失去的。
幾天工作下來,彤雲吃力地配合老板的指示,這不是彤雲工作效率太差,而是靳世杰一工作起來就什麼都忘了,沒日沒夜的,為了要先讓公司上軌道,他花了相當多的時間去建立制度,因此彤雲每天都熬到快十點才回家。
靳世杰有點驚訝彤雲的工作能力和認真負責的態度,這與他當初的想像有些出入,她不是觀賞用的花瓶。不過,他報仇的意志還是十分堅強,看來彤雲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他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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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立人從香港搭機飛往台北,他是奉老友世杰之邀,協助他處理公司財務。一路行來,立人是滿肚子的納悶加狐疑與好奇,他實在想不通世杰為何拋下手邊幾千萬美金的CASE,跑來台灣買下這間不起眼的公司。
立人與世杰年紀相仿,從在英國就是好朋友,他在財務上的長才成為世杰事業上不可或缺的助手。他一直佩服世杰有過人的生意頭腦,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失手過的記錄。不過,他在上飛機前已仔仔細細地將這家公司的財務狀況徹底分析過,雖然還未發現它有多大潛力,但立人相信這家公司再有發展,恐怕也無法和幾千萬美金相比,所以他名為受托前來,實是暗藏著極大的好奇心。
「這恐怕事有蹊蹺!」立人喃喃自語。
台北的天空仍是灰??一片,立人離開台灣一向鮮少回國,頂多匆忙來去,看樣子這回可得住上好一陣子了。
在機場門口,世杰親自等待,他回台灣的事沒有預先通知立人。他很清楚,立人絕對會阻止他大才小用,經營這家「小」公司,但這次不為賺錢,自然不必等立人事先詳盡的財務調查報告。不過,多年來與立人合作慣了,他還是力邀立人跨刀相助。
「真不好意思,還勞動你來接機。」
「老朋友了,別那麼客氣。倒是我要好好謝你,願意千里迢迢來台灣助我一臂之力。」世杰與立人走進VOLVO轎車,他一向習慣自己開車,享受在高速公路上奔馳的快感,除非長程洽公才會讓司機開車。
「我看這家小鮑司不會耗去你太多的精力,除非你另有他用。」
「不枉我們認識這麼久,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楮。」
「別捧了,不要說是我,壓根兒不會有人相信你沒事屈就于此。說吧,玄機何在?」
「還不是為了書懷。」世杰嘆口氣道。
立人與世杰十多年的交情,當然知道書懷的事。「書懷?他和你來台灣有什麼關聯?而且書懷現在需要的是奇跡,難道這里有奇跡嗎?」立人不解地問。
「沒有奇跡,但有禍首。」
「禍首?你是指韓彤雲?」這三個字,是單家最敏感的。
「沒錯,若不是她,書懷大好的人生,也不會給白白糟蹋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我會給她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讓她知道玩弄別人的下場。‘玩弄人者,人恆玩之。’」
「這不太好吧,不要沖動而造成另一出悲劇。」
「不會的,我不是書懷,如果有悲劇,那也是她應得的,我不過是代替書懷執行罷了。」
立人看世杰心意已決,自知說什麼也沒用了,望著高速公路兩旁的風景,他無心欣賞,只希望世杰有一天能放棄這個計劃。
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