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雲——不要走!
長空中劃下令人痛徹心扉的吶喊,那是五年前復仇行動中最高潮的一段,但彤雲並沒有因勝利而享受到快感,獲得解月兌;相反的,生活的壓力卻與日俱增,罪惡感常在午夜夢回時,偷偷地啃噬著她的心靈。
彤雲從噩夢中再次驚醒,看看床邊的鬧鐘,才清晨三點多,窗外仍是一片灰?,滴滴答答的雨聲,摻雜著幾聲哀淒的狗吠聲,果真如她的境遇一般,淒淒、慘慘、戚戚。
上天真是不公平?!
為什麼總是好人受苦,惡人逍遙?彤雲忿忿地想。
難怪有人說「一皮天下無難事」,只要自己不care,就不會常常在午夜中驚醒;這也許是命吧,沒有灑月兌的命。
當然,書懷,這個在她報復行動中的祭品,應該是最無辜的。
敝也只能怪在他姓單了。
彤雲幽幽嘆口氣——不知道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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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彤雲十八歲。
她只身到美國,為的是要找單家報復,沒有他們,彤雲可以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有他們,她會有個疼愛她的爸爸、媽媽;沒有他們,她不會被遺棄在孤兒院;沒有他們,母親不會到現在還瘋瘋癲癲地躺在療養院……
總之,她要討回公道。
彤雲挑到單家最弱的——單驥的獨子,單書懷下手。
那年書懷二十二歲,在南加大念書。
在單家寵愛下,書懷溫懦、害羞,在校園他只會和一群書呆子走在起,他不敢追女朋友,也不敢和惡勢力對抗,只是逆來順受花錢了事。年輕人的世界需要的是實力,有的時候空有萬貫家財也未必有用。
誰沒有小小的叛逆心?書懷也希望生活能多彩多姿,甚至偶爾瘋狂一下,但他終于不敢。彤雲看準了他的矛盾,花了半年的時間混入華義幫,一個華人幫派,她冷靜、敏捷、美艷,很快闖出名堂。這些特點並不是彤雲與生俱來的,為了演這出「復仇者」,不得不偽裝。
校慶的前一天,書懷在校園又遭勒索,彤雲在一旁看著書懷被打得差不多了才出手相救。在美國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之士,只有自掃門前雪的個人主義,彤雲的俠女心腸讓書懷永銘在心。只是,他自始自終都不知道,這一切早就事先套好招了。
傷好之後,書懷在校園尋找芳蹤,他要感謝那夜的舍身相救、細心照料。當然,彤雲的美,叫他始終難以忘懷。他四處打听,才知道彤雲只是個旁听生,沒有正式入學,但華義幫有固定的聚會場所,她會到。為了再見彤雲一面,他做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事,直搗黃龍。
彤雲一頭亂發正和人比賽射飛標,每一支都命中紅心,如果射在人的身上,想必是招招見血封喉。難怪華義幫的大姐李冰常說,彤雲是幫里最有潛力的女人。
為了和彤雲在一起,書懷必須過關斬將,擺平幫里三個人。結果當然是,書懷慘敗,才打到第一個,他就滿臉鮮血,但他不怕死的拼命,一再爬起來應戰,獲得大伙贊許,直稱他是不怕死的漢子,當場允許他歃血為盟加入幫派。
這只因為彤雲的一句話,她只愛強者,不愛弱者。
書懷處處逞強,把時間都花在幫派上,學業也荒廢了,只顧著打架、飆車,樣樣跑第一。
彤雲要的是放長線釣大魚,她深知太容易到手的東西,男人不會珍惜,就像她母親的下場一樣。彤雲故意不搭理書懷,書懷天天送花,黑色的玫瑰,稀有而珍貴,一如他心目中的彤雲。
自此,彤雲「黑玫瑰」的名號,響遍南加大。
差不多讓書懷追了三個月,彤雲才接納他,她給書懷的愛,對書懷而言是驚天動地的、是得來不易的、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感動。
但,對彤雲自己而言,都是假的。單家發現書懷學壞,當單驥把書懷召回去,準備拆散他們時,彤雲則慫恿書懷與單家決裂,她造謠、毀謗,向書懷哭訴著單驥的脅迫;她以死明志,對書懷的愛。書懷則舍江山就美人,回報這分深情。
單驥氣得住院,病危。書懷沒有探視。
彤雲覺得時候到了,單家氣數已盡,她不想弄出人命。臨走前,要了筆錢,丟下書懷,沒有只字片語。
彤雲飛回台灣,將這些錢用在母親的醫藥費上,剩下的錢償還去美國所積欠的債務。
此後,她沒有再听到任何有關單家的消息。
她覺得,恩怨應該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