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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世紀傳說Part3 第七話  騎士大聯盟

細長的眼從震驚中恢復常態,宇文寺人冷冷地盯著卓遠之。這家伙果然是個惡魔,竟然想用這種方式讓他出丑。他絕不會輸給學院黑勢力的代言人,絕不會!

「好的,我參加。」

「太棒了!」柯柯高興的跳了起來,她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和她的宇文部長培養培養感情,想到這個她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來。

將她的表情收在眼底,梅忍禮內心深處涌現出點點失落。她對宇文的種種,他一一看在眼里,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目光只飛在天空,永遠都有不會停在他身上呢?

當事人之一的宇文根本沒將她的反應放在心里,他寒冷的目光只追蹤著代表著惡魔的黑色。「你呢?該是你做決定的時候了。」

站起身,卓遠之微笑的黑瞳對上他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履行我的承諾,我也很想知道︰你這個校紀校規的維護者和我這個破壞者,哪個在‘羅蘭德’這所充斥著騎士精神的學院里更受歡迎。」

敲定兩個,還剩下另外兩個。柯柯決定先從戰野身上下手,「知道嗎?這次‘騎士大聯盟’評選中最受歡迎的美男將獲得兩張日本雙飛九日游獎券哦。」

「我參加,我參加。」戰野舉雙手雙腳要求參加。開玩笑,去日本噯!還是雙飛九日游,把那兩張獎券賣了得有多少錢?他絕對不能錯過這大好的賺錢機會,反正就是露露笑臉,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下子就剩下一個度天涯,他修長的手指竄上金發,順著發絲的走向,他的心思微微卷曲。

「來吧!天涯,沒有你選出來的美男也稱不上美了。」不是恭維,戰野在說實話。天涯那張絕美的臉的確是人間極品,幸好比的是受歡迎程度,否則他戰野準輸無疑。

沒有多余的話語,卓遠之默默地向他伸出了手,不再猶豫,天涯擺出一個絕佳的pose。「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耙有下次我就取消記者團——宇文在心中憤憤想著。

柯柯裝傻地笑著,能讓她的宇文寺人參加「騎士大聯盟」,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美美地瞧著四位,她做出進一步的安排。

「既然都同意參加這個‘騎士大聯盟’,我就來宣布一下活動安排。在這一周內,你們要全力配合記者團的計劃,我們會對你們的日常生活進行跟蹤報道,也會拍攝一些宣傳照刊登在校園內的各個地方。要知道,這些事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們,各位美男能否奪冠與我們記者團的宣傳密切相關。總之,請各位多多配合。」

揉著下巴,天涯喃喃自語︰「我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

卓遠之在意的倒不是這個,「這個活動什麼時候結束?」他可不希望因為一時興起跟棺材臉開的一個玩笑而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12月24日他要飛去英國。

「我們將評選鮑布地時間安排在平安夜,也就是12月24日晚,準確地說是25日的初始時分揭曉評選結果,連這場晚會的宣傳詞我都有想好了,就叫‘讓騎士與我同在’,怎麼樣?這個創意不錯吧?」

柯柯喜悅的眼神卓遠之再也看不見,他的眉頭緊鎖,一向上揚的嘴角垂了下來,就是這個表情悄悄地撞進了宇文的心中。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困惑的眼神,即使在面對權威的萬任橫主任,他仍保持著那所謂的惡魔風度。是什麼打動了他?什麼才是他真正的弱點?宇文冷漠的臉在好奇的調色下起了變化。

望著他,望著梅非斯特沉浸在陽光下,望著那團黑色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下,一切是如此的透明,又是那樣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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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天涯,看劍!」

鮑主一劍刺去,正中紅心!!不!是天涯的心——度天涯被佩劍刺到,對手還是這種低級別的初學選手,這可是百年難遇的事。

退去那層興奮,公主不滿意地拿劍搗了搗他,「度天涯,你在干什麼?為什麼一直都有心不在焉?你不把我這個當世擊劍奇才不放在眼中是不是?」

「我哪有心不在焉?」他頂了回去,海藍色的眼卻在四下張望著。

「還說沒有?」公主火大地揪住他的衣領奮力搖晃著,「度天涯,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的眼,你的心中只能有我一個,否則……否則我吻你嘍。」

天涯的視線依舊穿梭在擊劍社透明的大窗戶之間,根本沒仔細辨別她話中的意思。他應付地丟下一句︰「你別鬧了,好好練習。」

「是誰沒有好好練習?」公主憤憤然地丟下佩劍坐在一邊,一聲不吭地喝起水來。「喂!你……你為什麼願意做我的擊劍指導?」

罷才好像有閃光燈亮起的感覺,難道記者團那幫人連這種地方都不放過?天涯思忖著,同時還不忘對付一下地上的公主。「你問我為什麼願意做你的擊劍指導?不是你自己巴上來的嘛。」

「可你也能拒絕啊!」公主微低著頭,下巴抵著純淨水,「不是也有其他男生、女生要你教他們擊劍嘛,你還不是都拒絕了。」

「沒什麼?不過是習慣了面對你這個愚蠢的小矮魔女。難道你不希望我來教你?」他答著話,目光卻從未停在公主身上,他可以肯定記者團那幫人就在周圍。當了十八年的王儲,這點媒界感應力都沒有,那不是白搭了嘛。

對他的回答,公主有點高興,垂著頭她的笑容溢上眼眶。「我就說你一定有點喜歡我嘛,要不然,你才不會對我這麼特別,是吧?」

「是啊!我對像很特別,我恨不得用一種最特別的方式掐死你。」這個小矮魔女都有在想些什麼呢?最好還是跟她保持點距離,免得被記者團的那幫人拍到什麼難以解釋的畫面,緋聞對一個王儲來說可是致命傷。

這個臭男生就是這麼不坦率,公主別過臉卻見他的身影越來越遠。「你干嗎離我那麼遠?我身上以沒有長虱子,難道要我跟你說話都是用喊的?」

「你就不能不說話嗎?」他的手指習慣性地撩起肩頭的金發,語氣中有著不耐煩。都有是那個卓遠之,好好地參加者什麼「騎士大聯盟」,害得他也被拖下水。

不好,身後有個什麼東西正戳著他的腰,天涯驚慌地轉過頭,「你在搞什麼?」這小矮魔女居然拿佩劍戳他,她又在抽什麼風呢?

鮑主嘟著嘴,翹著鼻子抱怨起來,「今天一早上,你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擊劍練習上,你還問我?像你這種行為是對擊劍運動的侮辱,也是對騎士精神的褻瀆,你要好好反省反省。哼!」說著,也還握著劍在他胸前刺了兩下。

天涯可不接受她這種「毛手毛腳」的方式,握著劍尖,他撥了回去。「別胡鬧!」

「到底誰在胡鬧?」

他們就像兩個正在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個不停的情侶,考慮到自身的形象問題,再想想就隱藏在門外的記者團成員,即使在公主如此猛烈的攻勢下,天涯依然想控制局面。

「你這個自大、奸詐、膽小、沒品又愛公報私仇,還會起雞皮疙瘩,喜歡人家還死不承認的家伙,你做錯事……唔……」

最簡單的方式往往是最有效率,他直接用手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兩具軀體在手與唇的交接下連在了一起,本以為這就是大功告成,原來這才是劇目的開始。

十幾台閃光燈此起彼伏,將整個擊劍社的訓練場照成了輝煌的戲劇大舞台——最佳男主角︰度天涯;友情客串︰公主;該劇目名為《王子與公主——偷情大曝光》。

為首的柯柯放下照相機,在天涯發標的前一秒退到了門外。她瀟灑地伸出手擺了擺,「繼續,繼續,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 噹」一聲,大門重重地摔上,原本還握在公主手中的佩劍交接到了王子手中,下一刻它以光速飛向大門方向,直直地插進兩扇合著的門縫中,金屬與金屬在踫撞的過程中發出刺耳的嗡鳴。氣氛頓時陷入壓抑的沉靜,尤可見的是那把佩劍傳遞著用劍者的憤怒,插在那里的它仍是顫抖個不停,因為這突來的羞恥所代表的是丟臉。

他的臉色好難看,就像是被人從正面揮了一拳。公主的心繃得緊緊的,顫微微地望著他,她小小聲地問道︰「剛剛那些閃光燈是沖著……沖著你來的嗎?」

「你以為你這個假公主有那麼大魅力嗎?」

他的怒氣毫無疑問地發泄在她身上,話一出口,海藍色的視線觸模到那退去固執後的脆弱。他煩躁地抓抓金發,訥訥地嚷著︰「我是說……」

她不說話,走下擊劍場地,一直走向閉合著的大門,她要取回她的佩劍,那才是屬于她的,那才是她可以握在手中的。

她丫在那里費力地拔著劍,她很努力,可惜劍插得太深,任她用盡全力還是拔不出。她蠻勁上來了,兩只手握著劍柄,腳蹬著門,拿出吃女乃的勁。如果天涯可以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就會明白,她不是在拔劍,是在拔出心中的刺。

好不容易,劍拔了出來,慣性使然,握著劍的她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

他著急地喊了出來,訓練了十八年的紳士風度要他去扶起她。偏在這時候,他听見了她的拒絕。「我沒事,我自己可以起來,你站那兒就好。」

好竟然連他的反應都有能猜出,是太了解,還是太在意?

望著她蜷縮在地上的身影,他突然覺得也好小好弱,這個小矮魔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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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特洛亞酒吧客人並不多,穿著侍應生制服的戰野踩著滑板來來回回不停地收拾著桌椅,臉上依舊是燦爛如斯的笑容,他還真是個快樂的大男生。

老板走過來順勢摟住了他的肩膀,「戰野,听說你參加了學院的‘騎士大聯盟’?怎麼樣?有信心獲得‘最愛歡迎騎士’稱號嗎?」

戰野的腦袋晃得像杯中的酒,「開玩笑!前面有絕美型的高貴王子打頭陣,後面又有惡魔級的帥哥騎士掃尾,就算我左沖右突也出不去啊!」

「別對自己沒信心嘛,你很有潛力啊。」老板對這個伙計可是滿意得不得了,人勤快,長得又帥,性格還爽朗可愛。要知道,酒吧里有相當一批女性顧客就是沖著他來的。「戰野,你就像一簇陽光可以輕易照進任何一個陰暗的角落,你有足夠的力量將快樂傳遞給身邊的每個人。這就是你的獨到之處,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魅力。」

戰野甩甩短得根本甩不開的棕色短發,頑皮的手爬上了老板的肩頭,「哇!老板,說得我都有快笑歪了。既然你都這樣夸我了,我也要自覺一點,剩下的這幾張桌子就我來擦吧,你老人家坐一邊休息休息。」

「我哪里老?」老板不服氣地給了他意思性的一拳,「我不過是比你大了十二歲,在女性眼中正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男人呢。」

「是哦,是哦。」戰野忍不住糗他,「魅力老板,你能不能為我加薪水啊?」

「你又想敲我竹杠?」

兩個人玩笑地打鬧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好兄弟。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閃光燈照亮了偏暗的酒吧間,直照得戰野眼都睜不開。

非常好!兩個人再靠近一點▔▔▔戰野你的手最好能放到這位大叔的胸上……對!就是這個樣子……棒極了。「

戰野的神經系統尚未恢復正常,他只是機械地按照客人的需要做著服務,寬大的手掌放到老板的胸前。老板也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游戲,只是配合地露出笑臉。

柯柯一邊策劃動作一邊迅速地按下快門,「再做出撫摩的動作就更好了……這就叫‘戰野與他的他’——這麼火辣的照片真是夠勁爆,只是不知道明天有多少女生會哭紅眼楮,不過就是這種戲劇性的沖突才好玩嘛。」

等等!她在鬧什麼?

一個不得了的詞匯在戰野慢半拍的腦中炸開了鍋,他的手像被燙到似的迅速跳開。「柯柯,你在干嗎?」應該問的是︰我這是在干嗎?

柯柯不在乎地撇撇嘴,「這是你參加‘騎士大聯盟’的宣傳照啊,我想要以一個主題命名一組照片,你的就叫……就叫……‘他與他的故事’好了,我會注意兩個都用男性的‘他’哦。」

「你在玩什麼花招?我怎麼可能是同……」他說不下去了,恨恨地瞅著那個討厭的丫頭片子,她要是男生,,他早就將腳下的滑板砸過去了。

柯柯才不管他是不是快氣炸了呢,她已經得罪了一個度天涯,才不在乎是否會多戰野一個。她現在只想到兩個益處;一是如此驚人的消息一定會讓校報的銷售量猛增;另外,這樣的緋聞一傳,除了卓遠之和身為學生會副主席卻是個公子的宇文浪,羅蘭德學院已經無人能和她的宇文寺人相抗衡。

卓遠之嘛!她早就想好了戰略戰術,相信很快就該有看頭了。剩下一個宇文浪,看在他是宇文寺人堂兄的分上就放他一馬。反正那個見到女生就擺出一副種馬臉的家伙絕對不會有多少人支持,她幾乎要開始幻想自己和宇文捧著「最受歡迎騎士」的獎杯合影的美妙情形了。

所以,所有阻擋她美夢的人——死!

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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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心愛的黑色的積架,卓遠之風一般穿越羅蘭德學院的車道,但他的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總覺很有個疙瘩系在某個地方,正等著他去解開。

十二月的冷空氣侵襲著他的周身,拉拉黑色的大衣,他抬了抬墨鏡。並非他愛耍酷,這幾天記者團的人不知何時地就會從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竄出來拿個相機猛照,他還是小點為妙。

車在平坦的道路上奔馳,不遠處有一張只能用「遼闊」來形容的超大公告牌吸引了他的目光。停下車,墨鏡滑下鼻梁,他的眼在公告牌上仔細地探索。

可以肯定的是︰公告牌上展示的是一個男子,一個很神秘的男子。黑色的大衣優雅地敞開著,衣領高聳,遮住了喜歡上揚的唇角,微側著的身子留下高挺的鼻梁和令人印象深刻的墨鏡。發揮假想你可以感受到墨鏡下有一雙黑亮的眼眸,那是神秘與邪惡的來源。

「這個人……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卓遠之沒頭沒腦地冒出來這麼一句。他的身體不自覺地擺出公告牌上的姿勢,連表情也在瞬間與之對齊。

「真是太像了。」只是在體積上比他大了至少十倍,他尋思著捧起了下巴,「到底是誰呢?怎麼會跟我這麼像?」

一個訊號在他的腦中電閃雷鳴,這根本就是他卓遠之嘛。

開玩笑!這幫記者團的人什麼時候跟上他的,居然能照下這種照片,他還茫然不知。是他的警覺性變差了,還是這幫學院小記者的功力太好了?居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躲過他的防線拍下他沉思的狀態,一向以拿別人開涮為樂的梅非斯特竟也走到了這一步?他真該抱著阿貓大哭一場,並將這一天定名為「卓遠之恥辱日」,以後每逢這一天卓冠堂上下默哀三分鐘,降半旗……這就、這就免了吧!

沒等他哀悼完畢,更大的恥辱等著他去承受。

他的面前突然冒出一排小記者,大家端好相機,分別從不同角度將他愚蠢的哀悼表情齊齊照下,連一個汗毛孔的波動都不放過。因為是擋在他的車前,所以卓遠之連開車逃竄的舉動都做不到,只能像一只等待開膛的豬安穩地擺在案板上。好在他事先用墨鏡遮住了那具有代表性的眼,這才避免了最尷尬的瞬間。

這麼丟臉,他真想去死,若不是考慮到當場自殺太丟臉,他早就干脆一頭撞上擋風玻璃把自己了結了。再不然,像天涯一樣起雞皮疙瘩也行啊。

「多謝你的配合,卓遠之同學。」柯柯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十幾台相機總算是放過了他,她卻不忘在他支離破碎的顏面上踩兩腳。「你還是頭一次這麼配合呢!以前每次看到相機你都是左躲右閃,一次都照不到你的正面,好不容易今天給我逮個正著,你居然還是戴著墨鏡。真是可惜。」

罷才看見自己的形象出現在那麼大的公告牌上,他一定是驚呆了吧,這才會露出那麼傻的表情,正好給她逮到這個絕佳的機會,本想將他的丑相來個全面曝光,讓學院里那些為他尖叫的男生、女生通通將點擊「最受歡迎騎士」的鼠標移到宇文寺人名下。沒想到都走到最後一幕,他的鼻梁上竟戴著墨鏡。雖然讓他逃過了一劫,不過今天的收獲還是頗豐的。人要知足,她也得見好就收才行。

「非常感謝你為本次‘騎士大聯盟’活動所做的努力,預祝你能奪得‘最受歡迎騎士’稱號,不過很可惜,我要力捧宇文寺人,所以你只能靠邊站。」

她還真是夠坦率!卓遠之的判斷沒有錯,這個看起來很奸詐的記者團團長還是保留著少女的芳心,人家心頭的小鹿為那冷漠的棺材臉亂撞著呢,只是,那家伙會領她這個情嗎?他幾乎可以肯定那是一個否定答案。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再糾纏下去已是無意,卓遠之感覺還是趁早走人為妙。對著比真人大上十倍的自己,那感覺……很詭異!

柯柯很客氣地讓開車道,臨了不忘禮貌地打招呼,「麻煩你代我向你那兩位室友道聲感謝,他們也很配合我的工作呢。」

「 」的一聲,卓遠之的心落到了胃的上方,看情形,今天該被定名為「303寢室集體恥辱日」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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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之呢?那個惡魔呢?他死了沒有?死了沒有?」

戰野沖進門迎頭痛問,正在打掃角落灰塵的小姐呆滯的視野顯示器對著他做出以下反應,「卓遠之正在里面跟遠在英國的朋友講電話,公子,你好像很急著找他?」

「豈止是找他?我簡直要砍他!」

別弄錯,說這話的不是戰野,而是手里握著校報的度天涯。他白皙的臉已經被怒氣染成了醬紫色,燃燒點已接近爆炸度,再不發泄一下他要炸了。

「你看看!你看看這校報上登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內容——什麼‘校園狼王子真的是’什麼‘以擊劍之保行苟且之事’,什麼‘王子女友大曝光,原來竟是丑公主’……我要告他們,我要告他們損害我的名譽,我要他們在校報上公開道歉,還要他們賠償我的名譽損失和精神損失。這簡直太亂來了!」

靶受到王儲殿下超強怒氣波,阿狗乖乖地坐在一邊守護著他,似乎只要主人說一聲「上」,它就會立刻咬斷敵人的咽喉。

相比之下,小姐就平靜了許多,揀起天涯丟在地上的報紙,她體內的視覺感應系統將這樣的信息傳遞到中央處理器上,歸結為發聲系統。「精彩大爆炸︰校園牛仔與特洛亞老板原來是……」CPU高速處理著報紙上大版的照片,很快她得出了結論。抬起小巧而可愛的臉,他很認真地問道︰「公子,你喜歡大叔級別的男人嗎?」

戰野像一只烤焦了的火雞,連鼻孔都有在冒煙,「小姐,我告訴你,你要是再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我就不為你充電。」

小姐發辮上的信號燈開始跳動,那是她心慌的表現,原來一個沒有心髒的小型智能機器人也可以有機械性的變化。

看到這個樣子的小姐,戰野有點抱歉,「對不起,小姐,我只是太生氣了。」一夕之間,當別人告訴你︰戰野,你的性向是同性。而且這個消息你自己還是最後一個知道,你會有什麼反應?

踩著滑板,他煩躁地滿屋子轉悠,「早知道就不參加什麼‘騎士大聯盟’了,要不然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天涯也是有苦難訴,「是咱們參加了這個活動,才給記者團那幫人有可趁之機,現在就是想教訓他們都沒理由。說到底,都是卓遠之那個惡魔鬧出來的,沒事兒干嗎答應宇文寺人參加這個活動?」

「是呀,是呀。」戰野非常慷慨地將責任推到卓遠之身上,「如果不是他先答應下來,我也不會有那個心參加。」

他們倆同時將憤恨的心移向罪魁禍首的臥房,那里面正傳來黑色的咆哮——

「是我失信沒錯,可我的確是有事走不開,你听我說……不!不是卓冠堂的事,是學院里的……你公平一點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平安夜,可是我……喂!喂!」

電話的那頭以「嘟嘟嘟……」的聲音回饋傍他,望著電話,他的臉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下。重重地摔上電話,他習慣地去模上衣口袋。以前每次他心情不好,或者壓力太大的時候都會做出這種動作,他要的是煙。

上衣口袋里空空如也,他忘了自己曾經承諾過,寂寞或煩躁的時候不再讓煙相位。走出臥房,他不想一個人與阿貓的綠眼相對,那讓他感覺再次回到三年前的狀態。

沉重的腳步落向客廳,他需要一些來自朋友有慰藉。將自己丟進沙發,他實在想找八卦來算算命,最近怎麼會這麼倒霉。

他出來得正好,那兩個人正等著他秋後算總賬呢。

「卓遠之,你做的事你要負責想辦法解決。」在戰野心里,無論什麼事這個神秘的男生都能把它圓滿地解決。

黑亮的眼斜斜一瞥,他疲倦地問道︰「什麼事?」他的臉一清楚地寫著︰我很煩,別惹我!英國那邊如今已經一團糟了,煩躁之余他的臉上多了幾分失望。原本以為那家伙能理解他的,現在看來他還是他,孤獨的斗士。

把校報拍得嘩嘩響,天涯怒吼︰「就是記者團制造出的這些污七八糟的東西,是你答應宇文寺人參加這次‘騎士大聯盟’,我們才跟著參加的,現在惹出這麼多麻煩,你得想辦法解決掉。」

接過校報,他大致上瀏覽了一遍,隨手丟給阿貓當撕扯的材料。「我當是什麼?這些東西不過是記者團那幫人隨便寫寫,大家隨便笑笑,不就算了嘛,有什麼大不了的?需要如此計較?」

懊計較的是他吧,身為第一黑幫的少堂主被一個小小的記者團團長拍下如此大幅的照片張貼在公告牌上,號稱正義之師的警察和卓冠堂在黑道上的仇家很可能會根據這幅大特寫找出他們久尋的卓冠堂繼承人。這帶來的不公是羞辱,還有失去自由的風險和殺機重重的陷阱。

只是,他狀似不屑的表情惹惱了王儲殿下。「有什麼大不了?」天涯海藍色的眼珠子都有快瞪了出來,「我堂堂X國王儲被寫成是,還說我跟那個小矮魔女有關系,這怎麼可能?」

「我也不喜歡男人啊。」戰野跳了出來,他的委屈那才叫大呢。

卓遠之不在意地靠著沙發,疲倦一點一點侵佔他的上額。「你們知道自己不是就好了,那些謠言會不攻自破的。既然答應參加這次活動,對他們記者團所做的一切過分的事我們也只能暫時忍著,以後再以雙倍的懲罰還回去就是了。」他自己也深受打擊,他明白那種感受,可現在不是把炸彈丟回去的時候。

怎奈戰野和天涯憋了一肚子火,他們實在很需要找個管道發泄一下。

天涯拿出王儲的尊貴,當仁不讓地瞟了他一眼,「既然是你答應了宇文寺人,你就找他,如果記者團不再校報上公開道歉,我就退出這次活動。」

戰野舉手報告,「我也不玩了。」

「你們鬧夠了吧?」卓遠這猛地站起身,一張帥氣的臉被惡魔般的陰郁壓住。「你們是小孩子嗎?以為這是一個游戲說玩就可以參加進來,一旦不想玩了就可以哭著回去找媽媽?幼稚!」

戰野不服氣地叫了起來︰「我們又不想玩,是你先答應那張棺材臉,我們才跟著你的腳步走進陷阱的。」

「你們是迷途小搬羊嗎?」梅非斯特的嘴角掛起一抹嘲諷的冷笑,「我做什麼你們就跟著做什麼?我開槍殺人的時候你們還躲在***懷抱撒嬌呢!」或許他生來就陰暗,但他絕不做收拾殘局的螻蟻。

「卓遠之,你不要太過分!」王信的自尊心嚴重遭受創傷,海藍色的眼凝結著冰雹定在他的身上,周身的戾氣連阿狗都感應到了。

卓遠之冷漠的眼微眯著,他的心冷冷地瞅著周遭,那神情和某人很像。「我過分?你大可以拿劍刺我,只要你能打得過我。」

「阿狗,拿我的重劍過來,「天涯決定為尊嚴而戰。

戰野嗅到了硝煙的味道,堅實的臂膀伸出,他率先拉住了卓遠之,「你這是怎麼了?以前天涯他耍脾氣的時候,你都會讓著點,為什麼今天……」

「沒你的事。」卓遠之火爆脾氣一起,根本是把誰都不放在心上。「走開!」

「卓遠之,你真的是太過分了。」戰野也看不過去地抱怨著︰「我們本來是抱著大家朋友一場,有什麼麻煩一起擔著,有什麼樂趣一起經歷。想想看,如果不是你跟宇文寺人做那個交易,我和天涯也不會答應參加這次活動。現在事情變成這樣,你難道連想想辦法的耐心都沒有嗎?」

「別說的那麼好听。」黑色身影的體內冒出硬邦邦的話語,「你會參加是沖著那兩張日本雙飛九日游獎券,至于他……自戀的毛病苞十年前一模一樣,他想出風頭根本不足為怪。」

「卓遠之——」

戰野和天涯同時喊道,硝煙從那張開的嗓子眼里冒了出來,眼看戰火一觸即發。

阿貓、阿狗和小姐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圍在自己主人的腳邊繞來繞去,似乎想要趨散室內的高溫,可惜沒用,那溫度依然接近爆發點。

對峙,一分一秒地延續著。過了很久很久,天涯氣得發白的臉漸漸轉為正常的白皙。張了張口,他听到了自己的決定。「既然如此,咱們就來好好比上一場,看誰才是羅蘭德學院最受歡迎的騎士——從這一刻起,我和你只是競爭對手,我們……不再是朋友。」

「不再是朋友。」戰野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的確很想得到那兩張日本雙飛九日游獎券,咱們就為了這個微薄的理由不再是朋友——這是你做出的選擇,別怪我!」

不過是眨眼間,空蕩蕩的客廳里只剩下卓遠之一個人,他孤獨的身影包容在夕陽的落影下,長長的倒影與他兩相隨。

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一想?

戰野、天涯,你們是我的朋友,我很珍重的朋友,我不想失去的朋友。可是,這份友情有卻遠比我想象中來得脆弱,它甚至不堪一擊。我是卓遠之,我是梅非斯特,我不是萬能的上帝。我也有感情的起伏,我也需要朋友的支持,為什麼你們都不明白?

遠在英國的家伙,你知道嗎?我處在羅蘭德學院,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間。這是我向父親爭取來的四年時間,這是我最後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我希望在這四年里留下一點或許幼稚卻很真摯的東西。我不想向時間妥協,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懂,你卻不能不明白。

闔上落寞的雙眼,他緩緩地向外走去。「不要跟來。」這句話是對阿貓說的,現在會跟著他的就只有阿貓了吧。

什麼時候,他竟再也無法習慣孤獨?曾經,那是他每日必備的,就和腰間的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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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踢、沖拳,後踢、勾拳,彈拳、勾踢……

不記得這是第幾個回合,卓遠之只感到滾燙的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下,在他的頸項處被蒸發完全。

收好拳腳,他靜靜地站在那里。前額的黑發遮住了他的黑眸,他像一個修羅高高地站在首位,等待著只屬于他的戰爭。

閃光燈亮起的一瞬間,他手中的毛巾順勢出去,借助他的臂力,柔軟的毛巾頓時變成一根直棍直搗亮光的來源。如果不是宇文寺人先一步拉開柯柯,她的臉上很可能已經多一一道鞭痕。

英雄!你是我的英雄——柯柯迷戀地凝望著再度救了自己的宇文,她沒有發現梅忍禮及時拉住她的手臂。她總是……她總是習慣性地忽略他的存在,因為這是習慣。

「你還真是惡得可以,竟然連女生都不放過。」

宇文冷漠的眼對著面前足以媲美惡魔的男生,他不是為了柯柯鳴不平,她做的那些事就連他看了都想揍好。他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麼緣故讓這個即使面對萬任橫主任也不露半點真性情的家伙,在這一刻卻對柯柯動了火。

卓遠之微垂著頭,冷峻的臉沉浸在陰影中,它訴說著一句話︰別惹我!

他越是惱火,宇文越想揭開他隱藏起的真心。這還是他第一次動真格,宇文就是想和這樣的他好好玩上一場。「什麼讓你如此生氣?是柯柯的報道,還是你所謂的朋友為了兩張日本雙飛九日游獎券就將你踢到一邊?又或者,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邪惡、陰郁,因為你是生活在地獄里的人?」

就在他冷笑的同時,一股風擦著他的身體飛過,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飛踢,他被踢飛到三米以外。

「別以為我一次又一次容忍你,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這個世界上可以對我指手劃腳的人有三個,很可惜你不在其中。」

收腿、站定,他的動作完美得像特技演員,只是那張冰凍的容顏比宇文更具棺材的稱號。

「你怎麼樣?有沒有事?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柯柯慌里慌張地跑過去想要扶起宇文,他卻先一步站了起來,告訴自己不可以在這個黑暗的男生面前示弱。他的手握成拳垂在腿邊,凌厲的目光定在黑色的身影下,他毫不退卻。

「不服氣?」卓遠之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時蘊涵著挑釁的意味。「不服氣你盡可以打回來啊!

你不是也參加了跆拳道社團嘛,你不是要從我這里偷師嘛,我可以把所有的絕招一一展示給你,只要你的身體能夠承受得住。」

上前一步,他像一個真正的惡魔展現出罪惡的力量。「學了這麼久的跆拳道,你難道不想看看自己的功夫到底怎麼樣?或者,你害怕?作為紀檢部部長你不可以帶頭違反校紀校規?」睇了他一眼,卓遠之的眼神轉為輕蔑,他伸出大拇指,緊接著指尖向下,「這是給你的表揚,聖潔的孩子!」

再上前一步,他眼神緊勾著柯柯。在那冰冷的色調下,柯柯不自覺地向後退著,平時的傲氣都揮發到了空氣中,小步小步地向後撤,她竟躲到了梅忍禮的背後。

「別再做那些小動作,不跟你計較並不等于容忍你。揭開了那層保護膜,後面的代價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這是警告,是威脅,也是他的最後通牒。無論如何,他都得幫度天涯,幫戰野,幫他自己把事情擺平,這是卓冠堂主該有的作風和擔當。

背過身,他黑色的身影有著不一般的力量,那是神力,亦是魔力。

這不是平時的卓遠之,或者,這才真正的卓遠之?

原本想窺測他的宇文反倒被他的邪惡震懾住了,他慣有的冷漠在那黑色的漩渦漫漫瓦解。終究,他還是敵不過那團黑啊。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敗在那黑暗的勢力之下,他要反擊,這是他必須做的。「來賭一場吧!」他說了,「如果你和那兩個所謂的朋友因為‘最受歡迎騎士’的稱號而分道揚鑣,這個賭就算我贏了。反之,我就輸了。這個賭從這一刻開始,到平安夜結束。要賭一把嗎?」

卓遠之的答案是——「賭注。」

「輸的一方自動退學,離開‘羅蘭德’。」

「很合理。」也就是說這個賭,卓遠之下了注。

「不再考慮?」宇文揚聲問道。

他選擇沉默,只因他相信自己不會輸,只因他相信那騎士精神構築的友情。

終于,那黑暗的身影隱藏到暗色調之中,看著黑暗被黑暗所吞噬,宇文依然不知道今日的卓遠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他,他依然不知道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魔力激動那黑暗的火光。

是火,亦或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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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聖誕節,羅蘭德學院的氣氛越發高漲。引發沸點的不是別的,正是這次「騎士大聯盟」活動。

「你知道嗎?度天涯在音樂廳彈鋼琴噯。」

「是嗎?早就听說他的鋼琴彈得有大師級水準,平時只要有旁人在場,他是絕對不動手指的,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給面子?」

「你不知道?」女生露出一副「你的消息太不靈通」的樣子,「為了配合這次‘騎士大聯盟’活動的宣傳,度天涯可是卯足了全力。前幾天他親自前往戲劇社,以羅密歐的形象迷倒一大片女生,居然還有一個男生親自上台向他獻花、獻吻,他當時的表情,那真不是一般的難看所能形容。」

「他還真厲害!我以為像他那種高貴如王子的人是絕不會做到這一步的,沒想到一個‘最受歡迎騎士’稱號就可以讓他屈服。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還不算,303寢室那個有陽光大男孩之稱的戰野也很賣力哦,听說他在打工的那家特洛亞酒吧表演特技,待會兒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好啊,不過我想先听听王子殿下為我們彈鋼琴,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哦。」

「是啊!最可惜的就是卓遠之沒什麼表演,我以為他身邊這兩個朋友都做到這一步,他怎麼也該有點特色花樣拿出來吧,沒想到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甚至連一個正面的宣傳照都不給。」

「知道你最喜歡的就是卓遠之,你就別抱怨了。」

兩個女生邊說邊笑,一路向音樂廳走去。她們身後的公主眉頭緊蹙,這就是他連續五天都不去擊劍社的原因?她所認識的度天涯會為了當選「最受歡迎騎士」稱號而要求自己犧牲到這一步?

她不相信,所以她跟著她們的腳步徐徐走去,她要支看個究竟。

羅蘭德不愧是羅蘭德,學院內設的小型音樂廳竟然可以如此氣勢恢弘的規模。確定台上正在用心彈奏的天涯沒有看見自己,公主在最後一排座位上悄悄坐下。

她不懂古典音樂,自然也不知道他正在彈奏的是鋼琴詩人肖邦的《C小調夜曲》,她只覺得寧靜的旋律從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這樣形容有點奇怪,可是她真的感覺到他所彈奏的樂曲渲染出一種難以道明的寧靜,就像他給人的感覺。無論你再怎麼用心,他總是可以用那種高不可攀的眼神讓你在一瞬間為他——為他寧靜下來。

眼前的他金發垂在額前,絕美的臉龐在旋律的調和下變得溫柔而細膩。記者團跟蹤報道的成員抓住機會,飛快地按下快門,將他最吸引人的一面記錄下來。

鮑主微微嘆了口氣︰真希望有一天他看她的眼神中蘊涵一分親切。

敝了!他怎麼看她很重要嗎?

沒等她搞清楚這個問題,天涯的手已經離開了琴鍵,他側著身絕美的臉上洋溢著一片陌生的微笑,可是看起來卻很假,不像那個會起雞皮疙瘩的家伙。

「喜歡我的演奏嗎?」

「喜歡!我們好喜歡!」

女生們齊聲尖叫,這中間還夾雜著幾個听起來格外刺耳的男聲。看樣子,長得太好看也是有點麻煩的,公主如是想著。

天涯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個問題,他的眉頭微蹙了一下,這個小小的動作只有公主注意到了。他別過臉,用盡可能富有磁性的嗓音友好地詢問著︰「你們還想听什麼?我用我所熟悉的鋼琴為你們而彈。」

真是有夠惡心的,公主吐了吐舌頭,最重要的是這一點也不像度天涯的作風,他吃錯藥了嗎?

台下有人嚷著一些流行歌曲的名字,還有人讓他用鋼琴彈奏重金屬搖賓樂。

只見他甩了甩頭發,我行我素地說道︰「接下來我為你們彈奏一首李斯特的《愛戀的夢》。」

不等大家反抗,琴鍵在他的指尖跳動來來,手掌的起伏間重音為他所標示。黑白鍵在他的手下左右徘徊,節奏越來越快,底下的喧鬧聲也漸漸加大。公主的眼緊緊追隨著他,他的手指,他的身體,他的音樂將她的心拉上了最高點,鋼琴在這一刻停止了它的腳步。

在這一刻公主終于明白︰他是主宰愛情的王子。

只是,當樂曲流動到這一個鍵她才終于明白。

不知道是被台下吵鬧惹得心煩,還是王儲殿下也懂退讓。放下手指,他帶點無奈地說道︰「你們想听我用鋼琴彈奏流行歌曲是吧?可惜我從不听流行歌曲,除非你們誰先將旋律彈奏一遍,否則我也無能為力。」

羅蘭德學院雖然是綜合型院校,卻不設音樂系。這幫辛辛苦苦考進高校的學子們,听音樂還成,彈奏嘛,還是不要在大師級別的人面前獻丑了吧。

天涯恐怕早已算到這一點,不過,他少算了一個因素。

「度天涯同學會拉小提琴嗎?」

遠遠地,一個身著紅色大衣的身影緩緩向他走來。海藍色眼中的畫面越來越清晰,是她!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的她,這一刻他最不想見到的她,他卻怎麼也逃不掉的她——那個小矮魔女。

她凝望著他,真到他近在咫尺。「我小時候學過電子琴,現在用鋼琴對付一首簡單的流行歌曲還湊合。我想和度天涯同學合奏一曲,我先彈一段,如果你能跟得上,就用小提琴與我合奏吧。」

他呆呆地將位子讓給她,呆呆地看著她坐到鋼琴前,呆呆地接過工作售貨員遞上的小提琴,直到旋律流到他耳中。

她的手在鍵盤上徘徊了片刻,很快那雙一直握著佩劍的手優雅地撫著琴鍵,和煦的音樂如這個冬日的陽光普照大地。

台下有人嚷了起來,「《你知道我愛你》——是一首新歌噯。」

「那個女生不是校報上那幅照片的女主角嘛,就是跟度天涯站在一起的那個擊劍選手。」

在大家和天涯共同的震驚中,一段樂曲就這樣悠悠而過。下一段開始,他將小提琴壓在了肩上,手起弓落,他站在了她的身邊,讓他的音樂走進她的生命里。

隨著和諧的樂聲,公主小聲地哼唱起來︰「你知道我愛你真心真意,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放棄……我知道你愛我勝過自己,我知道這份情此生難許……」

她的聲音停在半空中,抽回手,刀子急沖沖地跑下台向門外沖去。沒有任何猶豫,天涯遵循直覺追了出去,有些東西正在漸漸明了,他需要弄個明白。

「公主!」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告訴自己不可以錯過。停住腳步,冬日的陽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這時候沒有什麼王子與公主,這只是屬于他和她的溫暖。

「你剛剛唱的那首歌……」

「什麼歌?」裝傻!

他的腦中回蕩著那首他平生第一次听到的流行歌曲,「《你知道我愛你》!」

「你愛我?」她的眼瞪得大大的,「你說你愛我?是啊!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我早就知道了。」她笑,很滿意的那一種,有點幸福的昏眩。

又玩這一招,老套了!天涯以身高的距離俯視她,半晌不說話。

她永遠是安靜不下來的那一個,走過去,她極其平常地拉起他的手,「度天涯不適合像個酒吧里的演奏者那樣為顧客彈鋼琴,你還是拿著佩劍的樣子比較帥啦。」

在她的牽動下,他僵硬的腿擺動了兩下,第三步,他停了下來。「我不能陪你練習擊劍,至少在平安夜之前不能。」

「為什麼?」她明白了,「因為校報上刊登的照片,你不想讓別人以為你和我之間有什麼關系?」

「因為我們倆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關系。」他強調著自己的原則。

他不能停下來,他必須回到那個舞台上扮演好高貴王子的角色,雖然他很明白台下幾乎沒有人在認真听他的演奏。他的所做只為了證明給卓遠之看,我比你想象中的優秀。告訴自己,這是為了重塑艾伯克龍比家族的榮譽,這是為了維護王室的尊嚴。

其實他心里在明白︰這只是一種在友情上受傷後的自我欺騙罷了。因為他是真的把卓遠這當成了朋友,所以才會那樣的依賴他,所以才會在被傷害後做出如此可笑的反撲,所以才會這樣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形象。

原來奧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王儲殿下也有如此傻氣的一面,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他轉身向音樂廳走去。

日光下的那個紅色身影對著他的背影大叫︰「你騙人!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我知道……」

記不得這是第幾次了,好像他們之間總是這樣。他選擇離開,她站在原地;他選擇沉默,她對著他的背影一次又一次地吶喊,什麼時候他的心才能被她的佩劍征服呢?

原來,王子與公主,結局也不全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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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亞酒吧這幾天晚上場場爆滿,老板在笑得嘴巴合不攏的同時也快忙壞了,而最勞累的人卻還不是他。

「戰野,再扔一次!再來表演一次啊!」

踩在滑板上的戰野掛著機械式的微笑,將手中的那顆櫻桃隨意地擲去呈個漂亮的拋物線,櫻桃以最完美的姿態落到客人手中半徑三厘米的高口杯里。這就是戰野的拿手絕活︰「隨拿隨擲,隨擲隨中。」

不能放地,記者團成員「喀嚓喀嚓」,在閃光燈此起彼伏的瞬間將全過程一一攝下。

明白了吧,這也是為了在「騎士大聯盟」中拿下「最受歡迎騎士」稱號所做的宣傳,此乃陽光大男孩——戰野專場。

戰野一面以帥氣的陽光笑容征服全場臂眾,一面收拾著酒杯,腳下也不忘迅速地運動著。回到吧台,他總算可以撤下那分簡直快凝固的笑容。

「戰野,你還好吧?」老板關切地問道,他都忙了一整個晚上了,他們感覺這孩子都快笑呆了。「要不要進去休息一下?」

「我可不想給這些學院里的八卦記者留下什麼話柄。」戰野敲著自己的肩膀,好酸啊!「只要再忍耐一天就好,明天就是平安夜了,過了這一夜,我就再也不用像個小丑一樣做著這些可笑的事。希望我能獲得那兩張日本雙飛九日游獎券,再不然天涯能拿到也好,我們倆就能一起去日本了。我要去買全套的《蠟筆小新》,還要買小新的玩偶。順便買一些最新的計算機軟、硬件回來,說不定能更新小姐哦。」

瞧著他臉上的興奮勁,老板忍不住潑冷水,「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跟你那個叫卓遠之的朋友賭一口氣。」

被戳到罩門,戰野剛剛還算挺拔的肩背垮了下來。「老板,你真的很不客氣噯!」

「幫你把你說不出口的話題說出來,這樣不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戰野趴在吧台上,像一只被貓抓到的老鼠。「以前我打完工回去,客廳里總是熱熱鬧鬧,溶到那種氣氛里,就算再疲倦也不覺得什麼。可是這些天,每次我踩著滑板上二樓,客廳總是安靜得出奇。天涯在自己的臥房里看書,卓遠之雖然待在客廳里,卻總顯得有些陰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開口。」

那麼輕易說出不做朋友,他有點後悔。其實回過頭去想想,那天的事也不全是卓遠之的錯,雖然他的態度的確夠惡劣。可是應該是有原因的吧,他記得那天他往英國打電話的時候好像跟電話那頭的人爭執了起來,就是這幾天也常看到他撥了電話,等了好半天那邊好像都沒什麼反應。他有好幾次看到卓遠之有點落寞地掛上電話,手撐著下巴在那發愣。

那個惡魔也感到孤單了吧?如果這個孤單的成分中有他,他願意撤出,只是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找回自我。

顯然,不用老板勸慰,戰野已經找到了問題之所在。只是,他還不知道這杯酒該如何敬出去。

望著沉思中的戰野,老板的眼中沾染了笑容。處在青春年少的他們真好呵!可以用最真實的心去面對這個世界,只因為他們創造著只屬于自己的青春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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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之像往常一樣坐在客廳里為戰野等門,一樓傳來再熟悉不過的滑板聲,他知道那是專屬于戰野的軌跡。將視線從門上調回到手中的筆記本電腦,他正在等待ICQ的閃動。阿貓好像也有點緊張,一雙綠瑩瑩的眼直勾勾地跟著主人的視線。

戰野進門的時候迎頭趕上的就是這一幕,他腳一踢,滑板順勢拋起直落到他的手上。借助這小小的掩飾,他偷瞄了一眼卓遠之,不為什麼,只是想看看他的表情。

「公子,你在看卓遠之嗎?」

可惡的小姐出賣了他,戰野尷尬地別開眼,「我在想你有沒有記得幫我錄下今天的《蠟筆小新》。」

「我的記憶系統怎麼可能出問題呢?」開玩笑,一個轉換話題可以甩開小姐的疑問,卻甩不開卓遠之的心。是時候了!是時候該結束這種孩子氣的斗嘴時光了。他走到度天涯的臥房門口敲了敲,「天涯,可以出來一下嗎?我想我們該談談。」倚著門,他反倒看著戰野,「你現在有空吧?」

「呃?」戰野先是一愣,手中的遙控器提醒了他別開眼,他對著電視機揚起興奮的聲音,「我……我要看《蠟筆小新》,今天錄下來的那兩集我都還沒看呢。」

「我要做一個市場報告,明天教授要提問。」這是從天涯的臥房內傳出的回答,相信不會是阿狗說的人話。

卓遠之的臉緩緩垂了下來,這是他最後一個晚上了,就這樣輸給宇文寺人,他會甘心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阿貓黑乎乎的爪子不斷地扒著門︰死狗,你給我出來,順便把你的主人一起給我拎出來,我要吻你,誰說我愛你才吻你?不是說我的口水能夠毒死人嘛,我還想看看能不能毒死你這只長得跟白兔子一樣的狼呢。

你當我怕你啊?我倒要看你這只髒兮兮的黑豹子有多大能耐,有本事你來咬我啊!阿狗在六的這邊磨著爪子,一副「磨爪霍霍向阿貓」的意思。

「別鬧了!」

「別鬧了!」

門內外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聲音落下,他們在听到門那邊的回音之後都怔住了。天涯站起身,手放到了門把上,打開與關上不過是相對的一個動作。

「我們是八卦與無語,我們可以算出你的未來,我們是神算子,我們是半仙。我們來了!請給以一定的注意!注意啊啊——」

天涯給了他們全部的注意,他放在門把上的手縮了回去,回到書桌後的轉椅上,他撫著阿狗的毛默默無語。

門外的卓遠之猛然抬起頭,卻見客廳里端坐著那個神出鬼沒的八卦,他的肩頭依然停著那只毛色絢麗的虎皮鸚鵡。就連一直坐在那里的戰野也不知道他們是何時何地,如何竄進來的。這就叫神啊!

戰野的視線在卓遠之、八卦和那只名叫無語的虎皮鸚鵡身上轉悠,終于他選擇回避,那是屬于他的根據地。

「有事?」卓遠之的手探向上衣口袋,這些天他的煙癮似乎有發作的傾向。「如果又要告訴我有不好的事發生,你還是趁早閉嘴。最近所有的壞事都被我撞上了,我想你也沒什麼更壞的可以預測。」

以前沒發現,來了羅蘭德學院之後他才感到︰八卦每次出現就只會帶給他一些壞消息。現在他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谷底,不需要無語再餃塊石頭送到八卦手中,讓他往下丟了。

八卦閑閑地瞅上少堂主一眼,「無事。」

對于八卦的語言習慣,他人需要尊重。卓遠之將目光調向無語,只有這只多嘴的虎皮鸚鵡明白它的主人那兩個字的語言表達的是什麼主題思想。

接受到少堂主的眼神,無語警惕地張開小尖嘴。「報告少堂主︰今天我和主人來這里沒有好事要預測給你,沒有壞事要警告您,沒有無聊事要對您交代,沒有正當事要提醒您,沒有煩心事要惹您,沒有怪事要逗您,沒有……」

「阿貓……」卓遠之的聲音悠悠響起,沉黑的眼垂著,那種帶點惡魔色彩的邪氣震撼著空氣。「你好久沒有吃活食了吧?將你的綠眼楮向後轉,看到一只色彩鮮艷的東西,你把它當成聖誕節的火雞給吃了吧!就算是我為你加餐的夜宵。」

阿貓的舌頭舌忝了舌忝嘴邊的毛,嗓子里發出野生動物特有的嚎叫,那是嗜血的本性。

「主人!主人,救命啊!救命啊啊——」無語撲騰著翅膀滿屋子里飛著。

卓遠之的嘴角微微上揚,黑亮的眼眸中有著梅非斯特的色彩。「不錯嘛!這樣運動加速血液循環,吃起來的口感會更好,這就是所謂的……熱菜吧。」

「砰」的一聲,無語一個驚嚇,嚇暈過去了,直直地從半空中墜落下來,正好落到阿貓的嘴邊——服務真周到。

「心情。」八卦以手撐著頭,沖著卓遠之搖了搖,「不好。」

他也不隱瞞,「看的出來,就少來惹我。說正題吧。」

瞅著這個十八歲的少堂主,這個全球最大黑幫的接管者,八喃喃自語︰「真情萬歲。」

不容易啊!一次說出四個字,這在卓遠之認識八卦的十二年記憶中都是少之又少的,可他還是听不懂。早知道就不把無語嚇暈過去了,報應啊報應。

懊說的都說完了,拾起歇菜在地上的虎皮鸚鵡,八卦選擇光明正大地走出303寢室,沒了無語,對那種來無影去無蹤的游戲,他似乎不大熱衷。

客廳里又只剩下卓遠之一個,模著阿貓柔軟的皮毛,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原本他該坐鎮卓冠堂,支撐起黑道的天空。能夠擁有這四年的大學生活,是他向父親爭取來的,只因為遠在英國那個家伙的一句話——

你的青春由你自己去創造一段未知的傳說。

于是,他來了,來到了羅蘭德,來到了303,來到了屬于他的青春。現在,他卻要退出了,因為那從未有過的失敗感。

他可以管理好一個龐大的黑幫,他可以統治整個黑道貌岸然,他可以面對最可怕的黑道頭目,他卻無法處理好一段三個人的友情。

打開筆記本電腦,他打開電子郵件,地址簿里有學生會紀檢部E-mail地址。

「我輸了。」

不過是三個字,打出來很快,打出來很難。鼠標移到「發送」的下面,他的手停住了……

@書香@@書香@@書香@

這個夜晚名叫「平安夜」,這個夜晚一點也不平安。全學院的學生聚集在大禮堂里,一邊度過歡快的慶祝晚會,一邊議論著什麼。

「騎士大聯盟」的選舉結果已經揭曉,卓遠之、宇文寺人、度天涯、戰野和宇文浪已壓倒性的點擊率登上羅蘭德騎士大聯盟的行列中。如今只等十二點鐘聲敲響的那一分鐘里,看誰才是羅蘭德學院里最受歡迎的騎士,誰才是眾學生心目中的最完美的男生。

屆時,學院里的每個人都有可以通過手機、電話或網絡向五位候選人的名下進行投票,以票數最多者當選——這個結果讓每個支持「騎士大聯盟」的學生的心都懸到了半空中,飄飄揚揚找不到支點。

「各位美眉今晚真是靚啊!你們在這兒做什麼?不會是在等我吧?」

聲音的發源處立刻傳出眾女生的笑鬧聲,看情形玩得不錯。朵貓貓順勢望去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丑男在這兒惡心人?

她必須收回那不負責任的言辭,他不是丑男,或者說他長得還不錯。和少堂主的帥氣不同,他五官很出色,拆開來看每個部分都相當漂亮,湊到一起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不過還比不得度天涯的絕美。

據她所知,整個羅蘭德學院除了少堂主和他的那兩位朋友,剩下的出色男生就屬宇文寺人和宇文浪了。那家伙顯然不是宇文寺人,他就是宇文浪嘍?那個在高校排名第一的公子?據說他可以跟五個女生在一個晚上的不同地點約會,不知道該說他高竿,還是下流?

看吧!他居然當場和女生接吻,還是極端那個的……嘔!種馬!

收回讓人想吐的目光,朵貓貓看到了戰野,他還是很隨意地穿著一件牛仔裝,眼楮壓在帽沿下不知在看些什麼。她可以看出,牛仔的臉上有著一種失落。奇怪的是他怎麼一個人站在那里?少堂主和度天涯呢?

說到度天涯,他倒是維持著慣有的王子風範,一件駝色禮服襯著他高貴的氣質在這樣的場合益發出眾。他的眼正對著……那不是和他一起練習擊劍的女生嘛,她記得那女孩有個很奇怪的名字——公主。

鮑主正和朋友們說說笑笑,她快樂地吃著餐盤里的東西,根本沒把王子的注視放在眼中,酷啊!

收起無聊的巡視,朵貓貓迎上立在禮堂一隅的少堂主,「咱們不去英國了嗎,少堂主?」今晚的少堂主換了一套黑色西裝,整個人罩在黑色氛圍中,看上去有種不尋常的壓迫感。

卓遠之一個挑眉提醒她,「貓貓,在這里你該稱呼我什麼?你也不想我被人殺死在這種地方吧。」

「是!」即使不叫他少堂主,他現在的氣勢還是很難讓人把他當成一般的大學生。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是因為不能去英國,還是因為朋友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我感覺今晚有事要發生。」卓遠之端過一杯琴酒,淺呷了一口。

他的感覺從來就不會錯,那邊人群聚集處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他本不想參與其中,偏偏自己的名字在吵鬧的聲音中越來越亮,他無法袖手旁觀。

戰野和天涯也在不同方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吵鬧聲中磅礡,兩人放下手中的事急速趕了過去。

一大群男生、女生分成三個陣營,戰火沖天地吵嚷著——「只有卓遠之才配得上‘最受歡迎騎士’稱號,你那個度天涯一天到晚像個高傲的王子,他以為他真的是王子啊?」

「卓遠之……卓遠之就不傲了嗎?沉著臉像個黑道老大,這次活動他連個正面都不肯露,怎麼?知道自己長得不堪入目嗎?」

「你有什麼資格說卓遠之?你喜歡的那個戰野就好嗎?像個小丑一樣在酒吧里表演特技,低級!」

「你說戰野低級,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嗎?」

「303寢室三個大帥哥我都喜歡,可是接下來最後的支持只能給一個人,我當然站在卓遠之的身邊。你以前不也說你喜歡卓遠之嘛,變得還真快,水性楊花。」

「你說誰水性楊花,你還不是一樣。以前看到度天涯的臉都會流口水,現在居然說我的度天涯美得像人妖,你這種誣陷,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你想怎麼樣?你還想打我啊?」

「打就打,我們這麼多支持戰野的人還打不過你啊?我們要用實力證明只有戰野才配得上‘最受歡迎騎士’稱號。」

「什麼你們的戰野?小丑滾一邊去,只有我們的王子度天涯才配得上呢。」

「裝得跟王子一樣的人妖沒有說話的權力,除了卓遠之,任何人都有不配當選……」

局面頓時陷入混亂,三番人馬扭打成一團,女生的指甲、牙齒,在這時候都成了有力武器。什麼抓頭發,撕破臉,這可都是女生才特有絕招與火暴——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用實力證明」啊。

身為紀檢部部長的宇文寺人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違法亂紀的行為在自己眼前發生,他帶領著手下的學生會干事第一個沖了上去。「你們給我住手!都住手!想被拎到訓導處嗎?想被記過嗎?」

這個時候說這些根本是沒用的,沒見過那些愛慕偶像的Fans嗎?那些為了自己心中的最愛可以不顧一切的「迷」,現在的他們差不多就是這個級別。只不過他追的不是偶像明星,而是校園里的超級騎士。

宇文也有點無能為力了,抬眼間他看到了學生會副主席,「宇文浪,你還不趕快過來幫忙?你這個學生會副主席是怎麼當的?」

「有些事情外人是不便插手的。」

閑閑地丟下一句話,他繼續和他正在追求的女生聊得熱絡。宇文快要氣炸了,就在這時候兩聲吶喊同時迸發在他的耳邊。

「你們夠了吧!」

「都給我住手!」

是戰野和天涯——被自己的心中的最愛一吼,人群逐漸安靜下來,只不過我的手還停在她的臉上,而你的腳也正踩在我的衣服上。

天涯走進人群,將他們一個個扶起來,戰野跟在後面收拾著殘局。卓遠之安靜地看著他們,安靜地等待著自己想要的結局。

沉默的空氣壓抑所有人,半晌之後,王儲殿下發表感慨︰「很感謝各位對我,對戰野,對卓遠之的支持。正像你們說的那樣,以前你所喜歡的是303寢室這個整體,這次‘騎士大聯盟’的活動卻將我們打散了。這不是我們想看到的局面,也不是你們想做出的選擇。」

「我能在羅蘭德學院認識卓遠之和天涯,我很高興,我不希望這種高興被一個小小的選舉所打破。你們之間也是朋友吧!是朋友就不要因為這無謂的稱號而大打出手,就不要因為一點點的小事而放棄你的朋友。」

戰野將目光移向卓遠之,他用眼神告訴他︰我收回曾經說的話,我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你這個朋友。

「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對著所有的人,對著戰野和天涯,卓遠之伸出了手。戰野的手壓了上來,卓遠之定定地望著天涯,他的眼中有著相信的肯定。

海藍色的眼沿著他的手望向他黑亮的漩渦中,拉過他的手,天涯一個收臂,給了他一個朋友式的擁抱。「我很抱歉,使性子的人是我,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朋友。」

戰野擁上去,三個人真的成了一體。

「不再輕易說‘不是朋友’這種話,嗯?」黑色的目光征詢著意見。

海藍色的雙眸和棕色眼瞳隨著頭的上下擺動而搖晃著,「不再輕易放棄友情。」

松開手,卓遠之代表303寢室做出決定。「我們三個人是不可分割的,如果各位要支持我們,就請一次性投上三票,如果沒有信心做出如此公平的投票,就請將你的支持放在心中。我們知道你們的心意,這就夠了。謝謝!謝謝——」

三個人齊齊向大家鞠了一個直角九十度的躬,這是他們最誠摯的謝意。人群中有人拿起了相機,有人按下了快門,閃光燈在閃爍,這一次交織出的是一片友情天地。

這就是八卦所說的真情萬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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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

十二點的鐘聲早已敲響,記者團團長柯柯卻開始處于極度震驚中,根本找不著北。她只是反反復復念叨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梅忍禮坐在一邊,不停地為她扇著風,以期望她能夠鎮定一點。「也不是太出意外啊!卓遠之、度天涯和戰野放棄了這次‘最受歡迎騎士’的競選,剛剛又發生那種大騷動,宇文浪趁機去安撫女生,他的得票率自然就上去了。宇文寺人也獲了七千多票,只不過少了宇文浪三十九票,差得不是很多啊。所以說,宇文浪的獲勝雖然意料之外,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柯柯就是不能接受,「我不管!除了宇文寺人,誰也不可以獲勝,尤其是那個公子!」

是啊!朵貓貓在心中感慨,瞧那個宇文浪拿著兩張日本雙飛九日游獎券得意的樣子,搞不好這匹種馬會禍害日本呢。

這樣的結局也不是宇文寺人想看到的,並不是指誰獲勝,而是指那個賭約。然而,願賭服輸,這是起碼的游戲操守,他沒得選擇。

「你贏了。」迎上那道黑亮的眼神,宇文毫不退縮,「我會按照約定離開‘羅蘭德’,這樣你滿意了吧。」

「不需要。」他玩著手里的手機漫不經心地說著,「那天我心情很糟糕,否則根本不會跟你打那種賭。你不需要退學,就當這個賭沒有過。」

宇文才不會接受他的退讓呢,「我不需要你這個壞學生開恩,更不會因此欠下你一個人情。」

「你要是走了,羅蘭德學院還會有誰能趕走我這個罪大惡極的壞學生呢?」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那是梅非斯特的物質。「跟壞人做斗爭,要懂得迂回戰術,要懂得保存實力,這才是正義一方該有的模樣。正義必將戰勝邪惡,這不是你的信念嘛,是信念就不要放棄,明白嗎,我的紀檢部部長。」

宇文怔怔地看著他,那團黑,那團讓他怎麼也搞不懂的黑,似乎總有著容納一切的力量。他真的屬于邪惡嗎?

是的!他只屬于邪惡,宇文如此告訴自己。「那麼……我們之間的戰斗繼續下去,這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

「我喜歡這個選擇,和你作戰會讓我四年的大學生涯變得多姿多彩。」丟下他,卓遠之走向戰野,這家伙在那兒大吃特吃也不等他。

「喂!看什麼呢?」

戰野不說話,只是用手中的叉子指了指那個方向。卓遠之順勢望去,隨著音樂聲,有一對人正在翩翩起舞,那是王子和公主的身影。

「他們……」先別慌下定義。

「你又踩我的腳!」這是天涯的驚呼。

鮑主非常理所當然地昂起頭,「踩一下又有什麼關系,你又不會死?」

「你是踩一下啊?從剛剛開始你已經踩了我九次了,我的腳都快腫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哪有人在五分鐘之內踩舞伴九腳,她真不是普通的笨,而他也真不是普通的倒霉。

「你是女生啊,被踩一下抱怨什麼?你啊!自大、奸詐、膽小、沒品又愛公報私仇,還會起雞皮疙瘩,現在再加一個娘娘腔。」

「你這個小矮魔女,我好心請你跳舞,你說你不會還硬拖我來教你,現在又時不時地踩我一腳,還罵我。」

「什麼小矮魔女,我一百六十公分哪里矮了?」

「你有一百六十公分?打死我都不信。」

「那我就踩死你……」

卓遠之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感情……還真好!」

看著天涯他們,戰野想起了什麼,「你和英國那邊的朋友怎麼樣了?」

「沒……」手機鈴聲在這一刻響起,卓遠之接通手機,「喂!」

「你還沒死啊?」電話那頭的問候有點奇特。

「我還活著。」這是卓遠之的回答,「英國該是清晨了吧?」

握著手機,他緩緩向空曠的地方走去,從他微笑的表情戰野知道所有的問題在個平安夜平安地解決了。

可他還有一個困惑了好久問題,那個遠在英國的人究竟是誰呢?卓遠之已經很肯定地說了,那個人既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他的女性朋友,看樣子也不像是家人啊。

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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