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跟蹤她!
起初鳳蝶吟以為是自己多心,但她停、對方就停。她走,對方又跟著走。她曾經回頭三次,但對方似乎非常機警,每每在她回頭時,便消失了身影。
會是冥教中人嗎?她心頭一凜,快步轉進一條小巷中。
不能在官道上開打,引來官差追捕是小事,萬一傷了無辜路人就不好。
沒有出路的無尾小巷中,鳳蝶吟小心翼翼隱身在巷口處。她倒想看看,冥教又派了怎樣的膿包來取她性命?
巷口對面人影一閃,鳳蝶吟腰間的長劍瞬間出鞘抵往來人的脖頸。
隨即,一陣拍手聲響起。「了不起、了不起。不愧是第一殺手組織的棲鳳樓主,身手果然了得。」
鳳蝶吟手中的長劍鏗然落地,這聲音……「皇上?!」該死,他跟蹤她做什麼?
原先羞怯地躲在烏雲背後的日陽俏悄地露了面,璀璨耀眼的金芒下顯現出一張面帶笑意、尊貴而斯文的臉龐。不挺俊,卻十足地吸引人,叫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忍不住要深深受其魅力所惑。
「噓噓噓!」皇上淘氣地對她揮著手。「出宮在外,別‘皇上、皇上’地嚷個不停,叫我冷公子。」
「冷公子?」鳳蝶吟疑睇著他。「不知道你跟蹤我,有什麼用意?」
哎!又是個不將他放在眼里的不肖臣民。奇怪,他自認做人不差啊!怎麼盡養一批不懂得畏懼他的人呢?
「算了!」他大人大量嘛!
鳳蝶吟不知道他在嘟嚷個什麼勁,眼中的疑雲更濃。「敢問冷公子找我何事?若是為了段飛雲,恕我無能勸他回京。」
「我就知道當日在酒樓時,你是醒著的。」
「讓我清醒不正是您那日大聲嚷嚷的目的嗎?」
「哈!被你發現了。」
鳳蝶吟不覺莞爾,這皇帝也未免太沒有架子了。
「冷公子,你到底找我干什麼?」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這麼好禮,她也板不起面孔了。
「你的事我大略都听說了。」皇上莫測高深地說道︰「這領導殺手組織的罪可不輕哪!」
她心頭一震,嬌顏剎凝。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在報父仇前,她絕不能被抓,皇上若想逮她,她不擇手段也要逃離。
皇上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抿唇一笑。「別緊張,你雖然有罪,但你領導棲鳳樓抵抗冥教入侵中原也是一功。這功過相抵,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不過你知道段飛雲為你做了什麼嗎?」
她垂下眼眸,心頭攏罩著一片愁雲慘霧。「他為我辭官、毀了大好前程。」
皇上一愣,看來她還不曉得段飛雲為了保護她,不惜苦練邪功幻滅大法,月月受盡焚骨碎體痛楚的事情。
但這也不難理解,憑段飛雲那個痴情的傻子,他怎麼可能將這等事讓她知曉,再惹她傷心。
段飛雲費盡了心思在隱藏自己懂武的秘密,若非他那日在酒樓查覺不對勁,派人跟蹤、調查他,也不會發現此等秘辛。唉!段飛雲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的辭官我還沒批,所以他隨時都可以官復原職。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與冥教的對仗拖越久,對段飛雲的影響越大,你不想早早解決了這段仇恨,好讓段飛雲重回廟堂嗎?」皇上決定順應段飛雲的意思,就讓秘密永遠是秘密吧!
「我當然希望可以盡快報得父仇,但冥教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組織,它稱霸西域百年,底下高手雲集。我到現在還查不出冥教教主的真正身份,你叫我如何‘早早解決’?」
「這一點‘朕’可以幫忙。」他用上‘朕’這辭兒,就表示要動用軍隊了。
鳳蝶吟心中一陣為難,她想親手報父仇,但又不願拖連段飛雲,難道自己真該接受皇上的幫助嗎?
「你想怎麼做?」她得衡量過後才能給答案。
「冥教總壇就位于西域中的一小柄‘荊’。而荊國早在先王時代就臣服于我朝了,朕可以下令荊國由根部摧毀冥教。總壇被毀,冥教潛入中原的教徒便再無所依,要鏟除他們將不再是難事。」
「完全沒有我出手的余地。」她苦笑,並非天性嗜血,但這樣的報仇方式真能安慰亡父在天之靈嗎?
又是一個固執的家伙,難怪跟那顆悶石頭段飛雲情投意合。因為他們臭氣相投嘛!皇上不得不為她另想個辦法。「要不這樣,荊國那邊就照朕原先的說法做,但在中原,朕只負責逼出冥教教主。至于如何解決,就由你決定如何?」
他是個好人!鳳蝶吟心中一片感動。「多謝聖上美意,就由你決定吧!」她若再堅持下去,便不是孝順,而是冥頑不靈了。
這樣的妥協相信爹應該能夠接受,畢竟爹一生行善,必然不會願意為一己之私,而害了一名有為青年的大好前程。
段飛雲,她對他的真情摯愛銘感五內,為了他,她願意改變自己所有的執著。
「白兒,你在哪里?白兒……」月上柳梢頭的午夜,黑兒滿園子到處尋找他那個天真可愛到近乎無知的拜弟。「白兒、白兒……」打用晚膳時就跑得不見人影了,該死,到底躲哪兒去了?
「白兒、白兒……」他找過後園、前廳,逐步往樓內重地議事堂找去。「白兒、白兒……」
適時,議事堂門開啟,一群人魚貫走出。鳳蝶吟走在最後頭,而鐵面修羅照樣緊緊跟在她身邊。
黑兒看見他,眼神一閃,隨即低下頭。說起這段飛雲,連自己都不得不佩服他。為了鳳蝶吟,他可說是受盡千辛萬苦了,而既然他如此煞費苦心地掩飾自己的身份,他怎麼好再拆穿他呢!
「黑兒,你在這里干什麼?」鳳蝶吟瞧見他,開口問道。
「呃……」黑兒又瞄了鐵面修羅段飛雲一眼,發現他正瞪著自己,無聲地威脅不準泄露他的身份。
知道了!黑兒用眼神回了段飛雲一句。復轉向鳳蝶吟。「主子,你有沒有看見白兒?他從用晚膳時就不見了。」
「白兒,不是在練丹房嗎?」
「練丹房?他去哪兒干什麼?」黑兒的腳步才轉向練丹房方向。遠遠地,一條白色身影蹦蹦跳跳朝這里跑來。
「白兒!」黑兒趕緊迎了上去。「你怎麼不回來吃晚餐?害我擔心死了。」
「我去找大夫給段大哥煉些強身健體的藥嘛!他似乎病得不輕,又不喜歡看大夫,所以我……」說著,他眼神一溜,瞄到鳳蝶吟身旁的鐵面修羅,立刻親親熱熱地偎了過去。「段大……」一句話未完,嘴巴已被黑兒捂住。
黑兒臉色發青、死命拖著白兒往外走。「回去啦!病才剛好,就不吃飯到處亂跑,萬一病又發了怎麼辦?」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該死了!這要壞了段飛雲的事,嗚……他不敢想,恐怕他跟白兒的腦袋都要不保了。
白兒掙扎著想要月兌出黑兒的桎梏,他得把藥給段飛雲啊!大夫說這藥很好的。
「等一下。」鳳蝶吟眼中滿是疑惑地喊住兩個小表。「你們說段飛雲怎麼了?」
黑兒停下腳步,心里直念阿彌陀佛。「沒……沒什麼啊!」他苦笑,這回真要給白兒害死了。
「放開白兒,讓他把話說完。」這些人的言行實在是太奇怪了,黑兒、白兒、鐵面修羅每一個都有問題。
難不成……鐵面修羅和段飛雲真是同一個人?她雖已略有懷疑,卻不敢相信真有人能在短短數月內,由一介文弱書生蛻變成一名頂尖高手,又不是在做夢。她拼命告訴自己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
當她的眸光轉移向身旁順長挺立的身軀時,那股熟悉的感覺再次迎上心頭,她的心髒怦怦地亂跳著,像要蹦出胸腔。
死了、死了、死了……眨著快要掉出淚的眼,黑兒戰戰兢兢放開白兒的嘴。「拜托你不要亂說話。」細細的叮嚀里夾雜著濃厚的哭音。
「我有說錯什麼嗎?」可惜單純的白兒根本不懂黑兒心里的無奈。
「白兒,你過……啊!」一句話未完,鳳蝶吟縴細的身軀突然給人提了起來。
「小心!」鐵面修羅將鳳蝶吟掩護在身後,雙掌運足功力朝半空中連擊了十余掌。
黝黑的天幕里不見半絲光明,但那掌勁過處,卻引燃了點點星火。
這是怎麼一回事?鳳蝶吟背脊發涼。
黑兒趕緊拖了白兒往外跑,快點、快點!得去通知其他人有敵入侵棲鳳樓了。
而且這回來敵的身手不弱,竟能不露痕跡地對鳳蝶吟下手,單靠段飛雲一個人應付,只怕力有未逮,他得趕快去找人來幫忙才行。
段飛雲屏氣凝神,查覺到自己踫上習武以來最強的對手了。
「樓主,待會兒情況一不對,你就立刻往外逃,知道嗎?」
鳳蝶吟臉色一變,危急之時,他忘了掩飾嗓音,泄露了的原聲,那熟悉的語調……
「飛雲?」她顫抖地輕喃著。
他沒听見,全副心力都放在那看不見的對手身上了。
來者到底何人?為何他查不出對方的隱身處?這實在是太詭異了。憑他此時的功力,方圓百里之內,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了他的耳目,因何單單找不出那來襲者?
方才若非敵人在襲擊鳳蝶吟的瞬間流露了殺氣,他決計查不出有敵來襲,萬一防御動作慢上一分……天哪!他不敢想,鳳蝶吟也許就在他的一時疏忽之下死于非命啊!
一股惡寒自腳底竄遍他全身。開什麼玩笑?他費盡心力才守護住的寶貝,豈容人輕易傷害。
再一次聚精會神,他將全身功力提升到最高點,一陣淡淡的白色煙霧籠罩住他全身。他的耳更明、目更清了,連百里外一根落針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偵察。
終于,他發現西邊屋檐角落一絲若有似無的喘息。
「在那里!」一記雷霆巨掌瞬間擊崩了一塊屋角。隨著泥灰過處,一名身著喪衣,手持一根長竹竿的瘦削男子現出了身形。
「了不起,居然能查覺到本座的行蹤。」男子獰笑。
「不止,還有其他十人呢!」段飛雲雙掌東擊、西拍,片刻後,議事堂周遭又出現了十名身著喪服的男子。「黃泉路?」每一個人都身著喪服,確實很像黃泉引路人。
鳳蝶吟這才回過神來,盯著眼前十一名能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混入棲鳳樓行刺她的黃泉路諸人。
「你們教主不會是走投無路了吧?居然連暗殺這種下三流手段都使得出來,不嫌丟臉嗎?」
「黃泉路本來就是教內的暗殺部隊,行暗殺之事乃理所當然,有什麼好丟臉的?」黃泉路主一派怡然,像是對自己的工作感到無比的自豪。
鳳蝶吟暗罵一聲︰「卑鄙!」卻更擔心以段飛雲一人,是否對付得了黃泉路十一人的圍攻呢?
听過方才他忘了掩飾的聲音後,她已有八成肯定鐵面修羅就是段飛雲,因此心頭的憂慮更深了。
「別費神了,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黃泉路主瘋狂大笑。「因為其他人全被我們牽引入黃泉了,哈哈哈……」
像是要證明黃泉路主的話,黑兒的驚呼由遠而近不斷飄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樓里遭到偷襲了,所有的兄弟們都死光了,主子……」
鳳蝶吟臉色一白,想不到她費盡心力創建的棲鳳樓,竟在一夜之間被人剿滅了!虧她還曾大言不慚,不借助任何外力,要獨攬報仇大事呢!
原來她的能力如此微薄,而對方的實力卻如大海般難測,前幾次的勝利不過是僥幸。但幸運是不可能持續一輩子的,如今,她就要嘗到失敗的苦澀了。
她不怕死,在籌設棲鳳樓時,她早有心理準備隨時可能去見閻王,但她怕連累了段飛雲。她已毀了他的大好前程,絕不能再害了他的性命。
「飛雲……唔!」她拉住他的衣衫想叫他走,不意卻被他一指點了她的穴道。
唯一露出修羅面具的雙眼里蓄滿深情與愛戀,他緩緩揭去了臉上的鐵面具。既已被她發現,再掩藏也無用了,況且……不知為什麼,他一點兒信心也沒有,他怕這一回他真護不了她了。
「蝶吟!」溫柔中帶著淒絕意念的大掌輕撫上她柔女敕的粉頰。
她閉上雙眼,珍珠般的淚水紛落不絕。真的是他!鐵面修羅就是段飛雲,她再也騙不了自己了。
他為了她,不止辭官、自毀前程,更在自己高潔的人生中抹上了血腥罪孽。而天知道,他這一身速成的武功是用了什麼代價換來的?
他怎麼能夠這樣對待她?怎麼能……嗚嗚嗚!她承受不起的。就算她曾經救過他一命,那一點點小小的恩惠,怎比得上他這般浩瀚如大海的深情?
「我愛你。」他說,微涼的唇帶著淒艷的冰焰印上她緋櫻般的紅唇。「保重!」
他這話是麼意思?鳳蝶吟訝然睜開眼,卻受制于穴道被點而發不出聲音來。
然後,她在他如大海般深邃多情的黑瞳中瞧見了一抹絕然,他想以犧牲自己來護衛她的平安。
不!包多的淚水涌出她眼眶。不要!她不能沒有他的,她寧可不報仇、不要這些財產,她什麼都可以不要。唯獨他,她絕不願失去。
笨蛋!為什麼到現在才覺悟?再多的錢財、再大的復仇快感,也比不上一個活生生的段飛雲。她情願一生活在對亡父的愧疚之中,也不要讓他去犧牲生命。
飛雲、飛雲、听我說……別做傻事,我什麼都依你……只要是你說的,我都听,求求你活下來,求求你!
她的眼神中傳達著數之不盡的祈求。
然而段飛雲卻無視于她的眼神,提起她的腰帶,輕輕一送,將她送到黑兒面前。「帶她走,快逃,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吼聲一下,一場絕命死戰正式展開。
黑兒一肩扛起鳳蝶吟,手拉白兒拼了命地往前跑。
快逃、快逃!一定得保護這兩個人月兌離危險,絕不能讓段飛雲的犧牲化為流水,但……四周都是黃泉路的人,能逃到哪兒去呢?
況且還有兩個不知死活的笨蛋不停地跟他作對。
「不行啦,黑兒,我們不能丟下段大哥不管,黑兒……」白兒掙扎不休。
鳳蝶吟更用一雙殺人目光狠狠瞪住他。
「該死!為什麼就沒人能夠體會我的苦心?」低咒一聲,黑兒直想打暈這兩個白痴,以免他們繼續妨礙他的逃月兌大計。
「你們跑不掉的!」一名黃泉路的人閃身擋住黑兒等人的去路。
「慘了!」黑兒心中暗自叫糟。「白兒,主子就交給你了,立刻帶著她逃命,不準再回來,知道嗎?」將鳳蝶吟轉交給白兒,黑兒只希望他前頭兩位主子教的武功,真有那麼點兒用處,否則他的麻煩就大了。
遠處的段飛雲一見他們遭困,顧不得黃泉路主的急攻,讓出後背,任人擊了一掌,他順勢飛往鳳蝶吟方向。
三尺青鋒映閃著冷冷寒芒,段飛雲一劍削下阻擋黑兒等人逃命的家伙的腦袋。
「你們一起走。」長劍跳躍著詭異的光采,織就出一圈奪命的光球,勢如破竹的段飛雲為他們開出一條血路。「快跑!」
別人的、他自己的,無數艷紅的血花渲染了段飛雲一身,將他變成了一個來自地獄的殺戮魔王。唯一不同于那一身血漬的只有他的唇,原本紅潤的顏色隨著戰況的拖延,逐漸變淡,轉為蒼白和嚇人的青紫。
黑兒悲傷地望了他一眼,怕今日一別,再無相見之期。但段飛雲的真情摯性,他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
二話不說,黑兒背起了鳳蝶吟、手拉住白兒,闖出那條血路。
「啊——」後頭的廝殺聲不絕于耳,震蕩著三人的心。
鳳蝶吟流干了淚,咬緊牙根,既然哭泣濟不了事,那她就把全副精神都用來沖破受制的穴道,段飛雲要拋下她獨自赴死,他想都別想。
他們發過誓的,生同生、死同死。這一輩子,她是跟定他了。
「不要回頭,繼續跑。」混戰之際,段飛雲不忘分心照料他們。「黑兒,拜托你了。」讓出一條手臂,任敵人在上頭開出一道皮肉翻飛的傷口,他趁機一劍送入妄想追擊鳳蝶吟等人的敵人胸口。
血花四濺,段飛雲戰得披頭散發,卻仍死守在這道得來不易的逃生之門,絕不讓敵人越界分毫。
「想逃?別做夢了!」黃泉路主承認段飛雲的武功確實不差,但他的臨陣經驗太少了,注定成為他的手下亡魂。
「我不會讓你傷害他們的。」段飛雲手中的劍光交織成一面天羅地網,雷霆萬鈞地攻向黃泉路主。
「踫!」一聲,一陣電光石火之後,兩人各退一步,暫時分不出勝負。
但段飛雲自己知道,論武功,他或許不輸人,可黃泉路主的陰狠狡詐卻是他所遠遠不及的,因此纏斗的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
丙然,交戰片刻後,段飛雲被他的暗器、毒藥搞得筋疲力盡,敗跡已現。
黃泉路主朝屬下使了個眼色。「這里交給我就行了,你們去追那三只漏網之魚。」
「誰敢?」一听心上人將有危險,段飛雲整個人都瘋了,他放棄所有的守勢,拼命三郎似地攻向黃泉路諸人。
「該死!」黃泉路主低咒,他是專門殺人的殺手,但可沒興趣讓人殺殺看。段飛雲不要命地亂打一通,很容易造成兩敗俱傷的。
可段飛雲顧慮不了這許多,他滿腦子只有鳳蝶吟,無論必須犧牲什麼,他都要護得她安然無恙。
內力提升到最高點,他拼著經脈盡斷的危險,全身泛起一圈血色紅光,幽森詭異仿似異界鬼王,連殺人無數的黃泉路主都不覺膽寒。
「納命來——」段飛雲決定與敵同歸于盡。
「等一下!」一條白色的身影,白發、白眉、白胡……渾身白毛的老人,像顆威力十足的炮彈猛然在戰場上爆了開來。
是武痴!教段飛雲幻滅大法的師父。他小小的五官皺成一團可愛的肉包模樣。「好徒弟耶!你千萬別用那一招。不對、不對,你根本連武功都不能再使了,否則你的小命就要送掉啦!」
「哪兒來的老瘋子?」嫌武痴礙事的黃泉路主一拳擊向他,想殺了他之後,再專心對付段飛雲。
孰知武痴並非普通角色,說他是當今武林第一奇人也不為過。反手一掌借力,稍一使力便化去了黃泉路主的攻擊,順道震碎他三根肋骨作為回禮。
黃泉路主口吐鮮血,身子如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
「師父!」一見著武痴,段飛雲就知道此劫有解了。「幫我……蝶吟……拜托你了。」心情一放松,使用過度的內力泄盡,他整個身子軟軟地倒了下來。
「喂,好徒弟耶!」武痴趕緊扶住他。「你別睡啊,快起來,師父的話還沒說完呢!徒弟、好徒弟……」
黃泉路主不甘被傷,指揮著屬下輪流攻向武痴。「給我殺了他。」
但武痴卻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里,僅以單手對敵,全副注意力仍舊放在昏迷不醒的段飛雲身上。
「好徒弟耶!你听師父把話說完再睡嘛!」他一手揪住段飛雲的衣襟猛力搖晃,全身上下看似破綻百出,但那些企圖對他不利的人,卻在接近他方圓一尺內時,一一被他凌厲的掌風給反震出老遠,再也爬不起來。
黃泉路來了十一名殺手,也倒了十一個,眼看這組織也滅定了。黃泉路主不甘心地拼起最後一口氣,攻向武痴。「該死的老瘋子,我跟你同歸于盡。」
武痴渾然未覺,一心「虐待」著他月兌力昏迷的可憐徒弟。「飛雲,徒弟耶!快睜開眼楮,听師父說啊!你那個幻滅大法不能再練了,再練下去,你的小命就要跟著幻滅了,徒弟……」
「你說什麼?」議事堂入口處,鳳蝶吟才沖破受制的穴道跑回來。「為什麼飛雲會小命不保?」
武痴搔搔頭,狀似隨意地往後一踢,卻正中黃泉路主的胸膛,一腳便取了他的老命。
「我……那個武功我沒看清楚……哎呀,就是教錯了嘛!」
鳳蝶吟臉色一變。「什麼教錯了?你給我說清楚。」武功還會教錯?這個老混蛋!
「總之就是……飛雲練的那種武功,在短期內是可以速成啦!但也十分傷身,誰要練超過一年,就……一定會死翹翹……」
鳳蝶吟目瞪口呆,渾身如遭電擊。段飛雲居然只剩不到一年的壽命,這怎麼可能?
不!她不相信,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