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武林少主與我 第十章

一覺醒來,精神好多了,身體也康復不少。雪個揉揉倦眼,今天可以下床了。

在梳妝的一刻,隱約听得院子似有右瑜的聲音。雪個高興地打開鏡台前的紫檀木花格窗,往外瞧了瞧。果然是右瑜來了,正與司徒羽在談話,雖然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明明白白看見右瑜瞼上有淚痕,而司徒羽也是愁容滿面。

雪個蹙了蹙眉,心知有不好的事。

左烈不是說右瑜會送破雲來?怎麼沒看到她的人?只覺一陣暈眩,搖搖欲墜,雪個趕緊扶住了椅子,緩緩移動到門邊,她推開了門,兩個人轉過頭,看見是她,臉上無不驚惶。她臉上的血色全無!

「雪個姊,你怎麼不好好躺著?」右瑜趕緊過來扶雪個。

「破雲呢?」雪個眼中濕濕的。

「她在城外十里亭等你。」右瑜說。再過兩天是哥和晴姊的大喜之日,爹命她押雪個姊出城,在十里亭和大師兄押的破雲姊會面後,就再也不能回到臨淄。

唉!老天真是氣人!讓哥和雪個姊相遇、相愛,卻又讓他們做對不成雙的鴛鴦。一想到老天爺做的好事,右瑜不免有些害怕。希望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她和司徒大哥的身上!

「她怎麼會在那兒等我?」照理,她目前身體微恙,破雲應是來這兒找她?

「你不知道?哥沒告訴你……」右瑜心直口快地說,但在司徒羽拋過來一個眼色後住口。她不明白,為什麼不能說?雪個姊終會知道呀!

「告訴我什麼?右瑜,你說呀。」

文右瑜一臉為難,雪個轉看司徒羽,他也是一臉苦瓜相,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都知道,就是不告訴我?」雪個哭得像帶雨梨花,「昨晚我就覺得左烈怪怪的,問他又沒有答案……他怎麼沒來?」她直覺到事情跟左烈有關,心里的不安更深了。

「雪個姊,你不要哭了嘛,看你哭,我也好想哭。」

「雪個,過幾天,你病好了,我再告訴你。」司徒羽說。雪個知曉事情後,會是怎樣的一個情形?他還真擔心。

她一個勁地搖頭,哽咽地說︰「為什麼要過幾天,今天不能說嗎?你是怕我承受不了?你放心,我身體好多了,求求你,告訴我……」突然間,雪個不再哭鬧了,她臉上的表情,被一種貞靜取代。左烈和司徒姑娘的婚期不就在這幾天……她恍然大悟,「右瑜,你爹是不是要他娶司徒晴,才肯放了破雲?」文湖星一直逼左烈和司徒晴如期完婚,這回,他極有可能以破雲來達到他的目的。

「對,哥是逼不得已才娶晴姊的。」右瑜蹙著眉說,「爹還要哥不能再和你見面,所以在你和破雲姊會合後,我大師兄會直接送你們回終南山。」

「我想見他……右瑜你幫我,幫我見他最後一面!」

「這……」右瑜咬了咬下唇,「好!」將心比心,換作她,她也會想見情郎最後一面。

夜晚很快就降臨了,雪個在右瑜的安排下,進入了封勝世家。

封勝世家里已有了喜慶的氣氛,門窗上「喜」字處處可見,張燈結彩,雪個心里一陣絞痛,晶瑩的淚珠布滿清麗的面龐。為了掩人耳目,她扮成丫環的模樣,捧著食盤來到文左烈的房門外,她輕輕的敲了兩下,屋內沒有回音。他不在!雪個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推開了門進去。她決定等他到五更天。

他在,背對著她看著窗外,雪個放下食盤,淚珠兒噙在眼角……在走前能見他一面,老天還是有點人情味。

「你可以出去了。」他沒回頭。那個丫環怎麼還待著?

「左烈!」文左烈還來不及轉身,溫熱的女體已從背後抱住他。

他猛然回頭,擁抱她,吻著她,「雪個……」他在作夢?如果是,但願這個夢永遠不要有醒過來的時候。

「左烈,你弄痛我了……」雪個低呼。他吻得好粗暴!像要把她吞下去。

他看著她唇上的淤傷,歉疚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來,還以為是在作夢,所以激烈了點。」平常他是很憐香惜玉的。

「左烈……」她欲言又止,心里頭有好多好多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雪個,我對不起你。」他沙啞地說。他好恨自己,沒能為她排除萬難。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只能說我們有緣沒份。」眸中一下子又淚光閃閃了。

「不哭,你一哭,我的心更痛。」

「左烈,我來見你,是想把身心都交給你。」她鄭重地說。

他一震,「雪個……你緩 悔。」

「我不後悔!」她一臉的堅決,一雙秋波牢牢地看著他。

文左烈緊緊的摟抱她,雙雙跌入芙蓉帳里。

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她是他的人,她要記住這一刻。

這一天,封勝世家和司徒家結為兒女親家,整個臨淄城比年初一還熱鬧,大鑼大鼓吹打著,新郎倌文少主騎在聲勢浩蕩的迎親隊伍前,一頂花轎過了門。

廳堂上,賀客雲集,人聲嘈雜,一對新人等著拜天地。堂上雙方家長都在座,獨獨不見新郎倌的母親,這也難怪,文夫人瘋了好久,連兒子都不認得,又怎能出席他的喜宴?

「一拜天地。」一對新人轉過身向皇天後土跪拜。

「二拜高堂。」

「不能拜!」隨著聲音的方向,眾人的視線紛紛轉向大門外,投在一名看起來歷經滄桑的中年婦人和兩名美麗的少女身上,很多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會場一時鬧哄哄的。

「封勝虹不是瘋了?」

「是不是好了?」

娘,還有雪個、破雲?文左烈面露驚訝之色。她們怎麼會一起出現?還有雪個和破雲不是回終南山了嗎?

文湖星鐵青著臉,「來人,還不快帶夫人下去。」

但逼近她們的人全被破雲打退。封勝虹緩緩走向大廳中央,抬起眼直視文湖星,「文湖星,你作夢也想不到吧?我竟能站在這里。」

媳婦好像很恨兒子。文老夫人納悶地想;當年兒子好不容易娶到她,對她又好又忠心,她瘋了才討第二個,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呀。

「他想不到的事可多了,大魔頭,想不到我還活蹦亂跳吧,你那點毒,還難不了雪個。」破雲恨恨地說。想神不知鬼不覺害死她,哼!多虧雪個幫她解了毒,她在休養好後,於昨晚救出了師姑。

早知道就一刀砍死她。文湖星恨恨地想。他忽略了那個叫雪個的是神醫佟青圖的女弟子。

「虹兒,」文老夫人不快地說,「今天是你兒子大喜的日子,你有什麼事,等婚禮過後再說。」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虹兒對湖星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也不該在這種場合還有那麼多江湖朋友面前鬧事。

「老夫人,我的事不能等……」封勝虹急急地說。文湖星做的壞事,老夫人完全不知情。

不能讓封勝虹說下去。「歐陽幫主,夫人被那個帶劍的姑娘控制,她功夫不弱,你我聯手對付她。」文湖星縱身一跳,落在武破雲前。

「堂堂武林盟主,竟然要找幫手,丟人!」破雲恥笑他。

文湖星斥喝一聲,大步踏出,文左烈上前阻止,擋在兩個人的中間,「武姑娘,你來喝杯水酒,我很歡迎,要是動刀動劍,就請你出去。」他單純的以為她們是來破壞婚禮。這婚事他雖不願,但卻是他和爹交換條件,君子重然諾,他不能食言。

「你這個笨蛋!認賊做父!」她氣壞了。哪有長相差那麼多的父子!

「什麼!」文左烈錯愕不已。

「左烈,文湖星不是你爹!」封勝虹說。

「她瘋了,你不要听她的。」文湖星臉上忽青忽白。

「我正常得很,今天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鎊位,文湖星是偽君子,他殘害了我十五年,逼我裝瘋賣傻,還有封勝世家的滅門血案也是他做的……」封勝虹控訴著。

文湖星眼中燃燒著怒火,趁所有的人都在听封勝虹講話之際,一劍刺向文左烈的要害。他失去名聲地位,但他要武岳陽封勝虹沒有兒子。

文左烈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側身一閃,只被刺中肩部,「爹……」他瞪大了眼楮,左肩鮮血順著手臂流在地上。

「我不是你爹,你們統統納命來!」文湖星發瘋似地亂殺亂砍。

一陣金鐵交嗚的聲音後,武破雲的劍尖,抵著文湖星的咽喉,而他只是大笑,「武岳陽……封勝虹……你們沒兒子了……」

左烈明明只是受輕傷……湖星為什麼笑說左烈死了……他瘋了!「虹兒,他都已經瘋了,我求你放過他吧。」文老夫人聲淚俱下。

「封勝阿姨、雪個姊姊、破雲姊姊、大哥……」文右瑜跪了下來。

「我們走吧!」封勝虹嘆了口氣。文湖星和封勝世家的恩怨,往者已矣,她不想去追究了,他只是一個由愛生恨的可憐人。

為免文湖星是裝瘋的,武破雲廢去他一半的功力,「便宜你了。」

「左烈……」穿著鳳冠霞帔的司徒晴叫住正要離去的文左烈。她已嗚咽不成聲。

「晴妹,對不起。」文左烈誠心地說,「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最後,封勝虹一行人離開了封勝世家,兩匹快馬往終南山方向奔去。

「左烈,」文左烈把頭略往後仰,雪個的唇正好湊在他的耳邊說,「司徒晴很愛你,你也娶她好了,我不會生氣的……」司徒晴傷心的模樣,教她有些於心不忍。只要司徒晴不欺負她,她可以接受雙珠聯璧。

「傻瓜,她愛我,可我不愛她呀。」文左烈偷親了她臉一下,「我只愛你一個!」

「你娘和破雲都看到了啦。」雪個低呼。

「剛才她們可能沒看清楚……」說著,文左烈回頭又是一吻,吻下了她的抗議聲。

終南山下,秋天過去不久,白雪紛飛,遠山皚皚,湖面開始結冰了。

這時候,封勝虹興致突來,拉著武岳陽去做踏雪尋梅的雅事。

雪個抱著雙肘,倚在窗欞上,悠閑地眺望外面,此時她已大月復便便了。雪天里,一到黃昏,晚霞特別的鮮紅、亮眼、美麗。

「左烈,爹和娘好恩愛喲。」

「是啊,不輸我們。」文左烈走了過去,雙手環抱她,往外瞧了瞧︰娘像小鳥似的依偎在爹的懷里。

「你快有弟弟了。」雪個神秘地一笑。

「你是說……」

〔今天早上我送洗瞼水時,發現娘有害喜的現象。」

他手臂緊了緊,「想到你害喜難受的樣子,我想我們生一個就好了。」

「你對我真好……」雪個轉身,給他一個深吻嘉許。

門「砰!」一聲,他們趕快分開,尷尬地看著沒敲門就進來的人。

不做第二人想,武破雲是也。

「我現在哪里都不能去,不是撞見我師父和師母,就是你們卿卿我我,我受不了,現在是大白天耶,雪個,老公能不能借我,到晚上我一定還你。」唉,她現在好可憐,雪個見色忘友,師父有了師母,忘了徒兒;風師叔和佟師伯光會下棋,她連說話的對象都沒有。

「你要左烈做什麼?」雪個問。

「陪我練劍啊!你大著肚子,我又很粗心,還是不要找你陪我比較好,萬一撞到你,左烈會把我切八段。」

文左烈沉思一會兒後,「破雲,我看你還是趕快找另一半比較實際,你也不小了,不如叫爹幫你找個喜歡的回來,就不會形單影孤了。」

「不必了!」破雲悻悻地走開。

「你去陪她練劍嘛。」雪個推了推他。

「不,我要陪你。」他不為所動。

「那我去。」

「雪個,破雲有不嫁的念頭,我這是故意刺激她,要她感到寂寞,又看到我們這麼好,如膠似漆,想法就會改變。」

「她只是還沒遇到,我相信她要是遇到命定的人,嘴就不會那麼硬了。」她不也是。

愛情來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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