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持劍之人嚴峻地喝道。
赤燕雖背對著來人,但他听得出這是誰的嗓音。居然是他,壞他好事的居然又是李天俠!
他心中狂怒,無奈劍指著自己的背心,他只得放開玄晴,緩緩起身。
「你的傷倒恢復得挺快。」赤燕回過身怒視著他。
奇怪,李天俠是何時進入遼東的,他布在各處的眼線怎麼沒人察覺?還有,外頭巡視的人哪兒去了?怎麼毫無示警,以至他一時大意,沒動上手就給人拿住要害?
李天俠沒去理會他怒眼里面的問號,甚至沒去想要如何對付他,只先點住他幾處要穴防他突施偷襲,就急忙上前去察看玄晴的狀況。
「沒事吧?」他扶起她,小心地為她攏上被扯開的外衣,將她密密地護在懷里。
玄晴直到這時才慢慢止住顫抖,但眼淚卻還是不停落下。
「你來了……」她曾說過她落難的時候他總是會出現在她身邊,但她不會有比這次更感謝他的實時趕到了。
「是,妳別怕,我來了。」她受到的驚嚇和傷害讓李天俠心都擰了起來,低頭又瞧見她的手腕讓赤燕掐得紅腫一片,他心頭涌上急怒。
「我殺了他!」
「不!」玄晴拉住他,「饒他一命,算是……算是還他的恩。」她轉頭看了被制住穴道的赤燕一眼,想到他方才猙獰的模樣,她微微一顫,把頭埋進李天俠懷里,不想再看到他。
「帶我離開這里……」玄晴暫時不想管以後會如何了,她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李天俠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好,別哭了,我們馬上走。」她淚水直落,就好像是用利刃在剜著他的心似的,讓他疼得六神無主。他抱起她,對一旁滿臉怒意的赤燕視若無睹,快步地越過他離開。
玄晴知道自己安全了,緊繃的情緒突然放松,讓她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李天俠懷中。
然而,李天俠要帶玄晴離開的過程並不順利。
他抱著她剛翻過血燕宮的高牆,就听到身後有腳步聲追趕上來。
回頭一看,竟是那個妄想強佔玄晴的下流胚子。
李天俠這時暗悔方才竟只點他幾處穴道就放過他,就算不殺他,好歹也該回報他一掌,畢竟以他的功力要沖開被制的穴道並非難事,若是能讓他身負重傷,即使他強行追趕而來也不足為懼。但無論如何,這時再說已然遲了,眼前得先想想如何月兌離險境才是。
此處往下是十里坡,往上是臨江崖,十里坡一片平坦藏身不易,如果赤燕帶著幫手,他恐怕護不了玄晴……所以沒得選擇,他只能往臨江崖奔去。
赤燕在後頭得意地暗笑。
他看見李天俠抱著玄晴往臨江崖上竄去,知道他們終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臨江崖,顧名思義就是臨著白梅江聳立的懸崖峭壁,一面臨著江,自然得由另一面同路進出,無法翻過崖去,他只要尾隨著把他們逼上崖頂,李天俠要顧著玄晴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哼!他這次不會再放過他了,赤燕心中忖道。
只要李天俠一死,玄晴就會是他的,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臨江崖頂,夜色濃黑,李天俠雖望不見懸崖底下的江水,但听著湍急的水流聲,明白自己已無後路可退。
赤燕步步逼近。
「哼,和我搶女人?粉身碎骨就是你的下場。」
「是嗎?」李天俠抱著玄晴,冷靜的神色讓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處于劣勢。
見他猶不認輸,赤燕斜睨著他,語帶挑釁。
「再多看一眼今晚的月光吧,你以後沒機會看見了。」他一定要打掉他那自信的嘴臉。
「你就這麼有把握能擊敗我?」李天俠不受他激,依然鎮定如常。
赤燕冷笑,彷佛他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
「先別說你重傷初愈,功力大損,光是你對臨江崖頂的地勢全然陌生,我就佔了八成贏面,更何況你還要分神護她,若這樣我都勝不了你,我還有顏面在江湖上立足嗎?」
李天俠沒反駁他,畢竟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可是這不代表他會悶聲挨打。
「橫豎是死,你不怕我抱著她從這里跳下去?」
「你不會這麼做。」赤燕答得很篤定,吃定了他做不出玉石俱焚這種事。「因為你舍不得。」
「我更舍不得留下她讓你糟蹋。」李天俠不喜不怒地淡淡回話,又讓赤燕听了勃然大怒。
「糟蹋?一直以來我對她有多好,是你不知道而已!」赤燕瞬也不瞬地瞪著他,像是想用怒恨的眼神把他撕吞入月復。
李天俠不以為然地挑起濃眉。
「是啊,不顧她的意願想強佔她的身子,你對她還真好。」
「那也是被你逼的!」若不是玄晴滿心滿眼都是李天俠,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他又怎麼會氣得失去理智?
「廢話少說,你納命來吧!」說完他亮出兵刃,朝李天俠招呼過去。
李天俠側身避開,往旁躍了幾步,心想他抱著玄晴只守不攻也不是辦法,于是他匆匆將玄晴安置在一旁的大石上,回劍相迎,恰恰擋住赤燕砍向他腰際的下個招數。
兩人瞬間拆解了二十來招,李天俠雖然是重傷初愈,但卻沒有赤燕以為的那麼不堪一擊,赤燕暗暗心驚,也慶幸自己對地勢的熟悉佔了不少便宜。李天俠有幾次險些踩空跌落,都是靠著巧妙的借力回身才免于墜崖的下場。
赤燕久戰不下,想起自己夸口必勝,現在卻困在他精妙的劍法之下,不禁就焦躁了起來。先前李天俠兩次落在他手里,都是他施毒偷襲得手,這次他本想會一會他手上的功夫,不料他的追月劍法竟已練到如此火侯,短時間內他雖不至落敗,但要取勝卻也不容易。想到此處,更讓他心煩意亂,他瞥了眼一旁昏迷的玄晴,事到如今……
他倏地變招,直襲玄晴要害。
「你!」李天俠見他力道凶猛不似作假,心下陡驚,為了讓手中長劍後發先至,他全力撲前,在千鈞一發之際震開赤燕的兵刃將玄晴救下,但也因去力過猛而露出劍法破綻。赤燕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抓住機會奮力一擊,想一掌了結他的性命。
打斗聲來到身前,擾得玄晴醒轉了過來,她睜眼正好瞧見赤燕兵刃月兌手,反掌待要出招。眼見李天俠就快傷在赤燕手上,她未及細想,起身朝李天俠撲去,將他一把推開,赤燕見狀要收勢已然不及,重掌結結實實地打在玄晴身上。
「不!」李天俠心神俱裂,卻無論如何來不及阻止。
玄晴哇地一聲噴出血來,整個身子被他打飛了出去,李天俠見她直往懸崖下墜去,奮不顧身地奔上前去想拉住她,無奈快不過她下墜的速度,只來得及踫到她的衣角。他索性不顧生死縱身一躍,勁力全沉于底,才趕上玄晴將她攔腰抱住,護著她一同落入凶險難測的江水之中。
赤燕掌擊玄晴之後便呆楞失神,等到他回過神來,臨江崖頂只剩他獨自一人。他走到崖邊往下一望,一片墨黑無法見物,兩條性命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湍急的水聲之中。
劇烈震蕩的心神撼得他站不住身,緩緩跌跪在懸崖邊上。
他出掌之時就知道玄晴已經醒了,可他沒想到玄晴會撲過來代李天俠受他一掌。
他也沒想到李天俠見她落崖竟會不顧一切以身殉她。
現在兩個人都死了,這就是他要的嗎?
不!他要的是玄晴,他要玄晴留在他身邊。
可現在呢?
他竟一掌將玄晴打落山崖……
不!若不是因為李天俠,玄晴不會死,玄晴不是他害死的,是李天俠害死的……
赤燕不斷地說服自己收拾心神回血燕宮去,但腦海中的紊亂思緒,卻讓他怔怔地在崖邊跪了整整一夜。
「你說什麼?」血燕宮主駱飛紅臉色大變,無法接受迎接她出關的竟是如此噩耗。
赤燕站在下首,面無表情地重復一遍方才的話。
「玄晴死了,在臨江崖頂,讓李天俠一掌打落。」
「李天俠?為什麼?」她原本還擔心他們之間會有什麼不該存在的情愫,卻怎麼也想不到竟是這樣的結局。
赤燕斂著目光說出他事先想妥要誤導眾人的內容。
「李天俠求愛不成,將玄晴挾上臨江崖頂,我追上去,卻已來不及救她。」那天夜里臨江崖頂就只有他們三人,現在李天俠和玄晴都不在了,他說什麼,事實自然就是什麼。
「豈有此理!李天俠枉稱名門正派弟子,竟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來!」駱飛紅氣得語音發顫,幾乎站不直身。
「請宮主節哀。」赤燕語氣黯然,神色淡漠。
駱飛紅心痛地閉上雙眼。
晴兒……她最鐘愛的徒兒……
「那……尸首呢?有沒有找回來?」
「屬下曾派人打撈,但水勢太急,派去的人都說尸身恐怕已被沖得老遠,不可能找到了。」
「是嗎……」駱飛紅無力地跌坐在旁,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沉痛地嘆道︰
「先安排法會為她招魂超度吧,我們不能讓她成了水底孤魂,無處安身。」找不回尸身,至少也要讓她死能安息。
「是。」
駱飛紅抬頭見赤燕亦是一臉寒霜,想到他對玄晴的情分,不禁又嘆了口氣。「你也寬寬心,別想太多,就當是晴兒和你無緣吧。」她溫言相慰,無論如何也料不出此人才是擊她愛徒落崖的真凶。
「屬下明白。」赤燕頓了頓,「數月前宮主曾提過想找調制『鎖魂煙雨』用的紫營草,但因紫營草生長之地遠在西域而作罷。屬下願請命往西域一行,想辦法將紫營草移植到遼東,請宮主成全。」
駱飛紅自然明白他是想暫時離開傷心地出外散心,又如何有不允之理?
「好,你去吧。」
望著赤燕離去的背影,駱飛紅想到愛徒慘死全因李天俠之故,滿腔恨意讓她沖動得想殺上凌天門去討回公道。可是不行,她現下還不是韓震的對手,她必須耐著性子從長計議。
晴兒妳安心等著,師父雖然無法即刻殺了李天俠祭妳,但總有一天,師父會血洗凌天門為妳報仇!
李天俠護著玄晴由懸崖跌落,由于臨江崖正好是白梅江轉向之處,故此處江水尤為洶涌,兩人一落江便被沖得老遠,李天俠將玄晴拖在身前,無論如何使力都游不到岸。所幸老天垂憐,就在他幾乎絕望之際,前方一艘漁船發現了在江水中載浮載沉的兩人,拋下繩索將他們救上船去。
罷一月兌困,李天俠顧不得先氣運全身除去江水寒氣,便將真氣注入玄晴體內助她御寒。玄晴受了掌傷,又讓江水寒凍,此刻已渾身冰涼,氣息微弱。他自己雖也凍得雙唇發紫,但他受點寒氣無妨,可待日後慢慢調養,而玄晴不同,這時若沒先護住她的心脈,再遲得片刻只怕是神仙難救。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玄晴漸漸有了體溫,李天俠貼著她背心的手才慢慢放下,讓她背倚著他的胸膛歇息。他探手入懷取出拈然神醫相贈的藥盒,里頭除了裝有可解百毒的冰焰蓮粉末外,還有一顆幾可起死回生的千露百草丹。幸好他當時隨手將藥盒用油紙裹著放進懷里,盒里的靈藥才沒因他落江而受潮。
「嗯……」玄晴蹙著秀眉低哼,緩緩地睜開眼來。
李天俠本來正愁著不知要怎麼把千露百草丹喂進她嘴里,見她醒來不禁心頭一喜。
「來,把這丹藥吃了。」他向船家要來一杯水,取出千露百草丹小心地讓她和水服下。
「……我沒死嗎?」李天俠注入玄晴體內的豐沛真氣雖然讓她暫時清醒了過來,但也讓她感覺全身都痛,尤其是受赤燕掌擊的肩頭更是痛得像是受烈火灼燒一般。
李天俠柔聲地道︰
「妳放心,我不會讓妳死的。」他放下杯子,重新把她圈在懷里,垂首埋進她發間,嗅著她的氣息感受著她的存在,他從落崖前就吊得高高的一顆心才漸漸放下。
「嗯……」玄晴合上雙眼,眉頭仍是緊緊蹙著,渾身的痛楚和不適讓她無力回話。
李天俠自是看出她的難受,不舍地輕道︰
「妳睡一會兒吧,睡醒了就沒那麼難受了,我在這兒守著妳。」他真寧願那一掌是打在他身上,也別讓她受這些折磨。
直到玄晴沉睡,松開了緊皺的眉頭,李天俠也才跟著松開揪緊的心,試著淺眠片刻。
「李兄弟,嫂夫人今兒好些了嗎?」
五日前救起兩人的船家李雷將他們帶回自己村里,還騰了一間房安置他們。這天傍晚他在屋外整理繩網,見李天俠走出房來,順口問了一問。
「內人傷勢穩定多了,多謝李大哥關心。」那日李天俠抱著昏睡的玄晴同李雷回到這村子,李雷先人為主地認定兩人是夫妻關系,李天俠為了方便照顧她,也就沒有說破。
李雷笑著擺了擺手,「咱們同姓本家,別跟我客氣。倒是我那皮小子被你制得服服貼貼的,我和我那口子對你才是感激不盡呢。」
「偉兒聰明伶俐,我很喜歡他,難得他也肯听我的話。」李天俠微微笑道。李偉年方九歲,好動得不得了,讓李雷夫婦頭疼不已。前日他在屋外練功,李偉見著,便纏著他說什麼都非學不可,他心想練些功夫可以強身健體,讓他發育得更好,就傳授他幾招基本功夫。本以為沒幾個時辰他就會喊累不練了,沒想到他竟認真地跟著他學了兩三天。
「是啊,所以要拜托你多住些日子,我看只有你才有能耐把我那小子的脾性磨得乖順些。」
「李大哥別這麼說,偉兒還小,性子跳月兌些無妨的,過幾年等他大些了,自然就會慢慢收斂了。」
「唉,那我們夫妻倆還得頭痛多少年啊……」李雷搖頭嘆息,接著兩人相視大笑。
「好了好了,咱們進屋去吧。」李雷起身拉了李天俠往屋內走。「等會兒我讓你李大嫂燒一鍋魚給你吃,春雪剛融,結冰了大半個冬天的江面也解凍了,這時的魚身又大又肥美,是一年當中最好吃的時候……」
李天俠笑著同他進屋,想起玄晴曾說她落難時總會遇見他;他呢,則是慶幸自己在落難時遇見了這家子好人。
玄晴眼皮輕掀,意識由模糊逐漸清明了起來。
她轉頭見李天俠在一旁打坐練氣,因怕打擾到他,所以沒動也沒出聲,就只靜靜地打量四周,回想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事情。
她還記得那天夜里赤燕意圖對她非禮,她無力抵抗,幾乎要咬舌自盡了;接著李天俠出現救走了她,然後……然後在臨江崖頂,赤燕要殺李天俠,她推開他,讓赤燕一掌打在她身上;再然後她只覺得冷,彷佛全身都讓寒冰裹著,她以為自己死了,可是依稀又听到他對她說他不會讓她死,之後她再醒來就已經在這屋子里了。
這斷斷續續的記憶中間究竟還發生了什麼事,這里又是什麼地方,她真是一點頭緒也無。
李天俠練完內功,一睜眼便瞧見玄晴已醒,擰著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他微微一笑,上前坐在床邊輕握住她的手。
「妳終于醒了,覺得好多了吧?」
玄晴躺在床上瞅著他,有很多事想問,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理了理思緒,才啟口問出心里的第一個問號。
「這里是什麼地方?」
李天俠伸手順了順她微亂的鬢發。
「這里是白梅江畔的小村子。那天夜里我們從臨江崖跌落江中,讓船家救起,他便將我們帶了回來。」
「我們從懸崖跌落?」玄晴凝神細想,自然全無印象。
「是啊,所幸大難不死。」
玄晴又想了會兒,語帶推測遲疑地道︰
「……我是讓赤燕那一掌擊飛落崖的吧,你呢?……你該不會是為了救我,所以跟著跳了下來?」
李天俠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一吻後才輕道︰「當然呀,難不成妳要我眼睜睜看著妳墜崖什麼都不做嗎?我辦不到。」
玄晴紅了眼眶,又是生氣、又是感動。
「你怎麼這麼傻……」
「誰說我傻?我們現在不都沒事嗎?」李天俠低聲喃道,小心地抹去她滑落眼眶的水珠。
玄晴握著他為她拭淚的手,輕輕地貼在頰邊。
「赤燕那一掌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死定了……你究竟浪費了多少內力真氣才把我救醒的?」赤燕那一掌用足了十成掌力,又讓她墜入冰冷的江水之中,她本該是絕無活路的,若不是得他以真氣為她續命,她怕是不會再醒過來了。
她這說法李天俠可不同意。
「誰說是浪費?只要能救得活妳,要我付出什麼我都心甘情願。」說著他忽然一笑,「其實呢,真正治愈妳內傷的大功臣不是我,是千露百草丹。」
「千露百草丹?」玄晴微愣。
她在血燕宮的藥書上是看過千露白草丹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但千露百草丹煉制極為不易,傳聞只有漠北的三指醫仙曾煉制成功,他又是如何能取得這曠世奇藥的?
「听說過拈然神醫嗎?」李天俠準備為她解惑。
玄晴點點頭。
李天俠接著問︰
「依妳看,我和赤燕的武功誰強誰弱?」
他問話的內容忽然拐了個大彎,玄晴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照實答了。
「他若不使毒,你的劍法或可稍勝半籌。」
「是啊,所以要從他手中將妳帶走,能不能防他毒害,就變得異常重要。于是我在上遼東尋妳之前,先去了拈然居一趟,向神醫求藥御毒。」
「……拈然神醫肯幫你?」她雖沒去過拈然居,但曾听說薛神醫架子忒大,怎麼可能听他幾句話就將靈藥相贈?
李天俠听了微微一笑。
「我拜把子兄弟和拈然神醫頗有淵源,神醫愛屋及烏,對我自然是有求必應,除此之外,還贈了我一顆他剛煉成的千露百草丹。」
「哦?」玄晴怔怔地听著。
李天俠輕撫著她略顯蒼白的面頰。
「煉制千露百草丹耗時費事,我本來不敢承他這麼大的情,曾幾次推拒,幸好我最終還是受了,否則若因此失去了妳,我一定會懊悔死的。」
見他真情流露,玄晴熱淚盈眶,情不自禁坐起身投入他懷中。
「我以前不怕死的,也不知道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這是我第一次在靠近死亡的時候有求生的念頭。因為你,我不想死,我不斷掙扎著要醒過來,我想要再見你一面……」
這一刻,李天俠真覺得為她死了也值得。
「那妳怎麼還傻得代我去受赤燕一掌?妳知不知道那掌打在妳身上我心有多痛?妳方才說我傻,我說妳這才是真傻。」
玄晴輕嘆,將他摟得更緊。
「我不要你有事。」先前在客棧見到他讓赤燕打得重傷嘔血,她看得心都碎了,她不想再多嘗一次那樣的痛楚。「傻就傻吧,我不要你有事。」
李天俠輕抬起她埋在他懷中的小臉,想要開始訓人了。
「相對地,妳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我的心情?」
玄晴望著他,知道自己讓他受了不少折磨。
「對不起……」
唉,她拿她的水眸歉疚地瞅著他,他有再多訓人的話也說不出口了。李天俠投降地一嘆,低頭在她唇畔印上一吻。
「總之我們倆以後都別做傻事了,要做,就做對傻夫妻吧。」說完,他的雙臂緊緊地攏她入懷,他的唇找上她的,輾轉吸吮,親密成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