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愛情,
是因為曾被欺騙,
愛情的紛紛擾擾、復雜難懂,
不是他這種粗線條男人,
可以踫觸的習題。
陽光很刺眼,灑落的金輝卻使那個女人更加耀眼。
厲少甫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腳步不由自主地邁開,朝她走去。
他的眼神很專注,仔細瞧著的模樣,像是在分辨她究竟是幻影,還是真實的存在。
東方綾看見他,含笑的神情先是一愣,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他怎麼會在這里?
出于直覺的答案,叮咚一聲耽進她的腦子里。
「小紅豬跑到這里來了嗎?」她往兩旁張望,想要找出那個肥女敕女敕的身影。
說實在的,那個毛茸茸的頑皮小家伙長得好可愛喔!害她這兩天也在努力思考著養只寵物豬的可能性。
「嗄?」厲少甫瞪著她。「你在說什麼?」
「小紅豬啊,!難道你不是來找她的嗎?」她理所當然地問著,已經把他和小紅豬聯想在一起,宛如他們是一對最佳拍檔。
「當然不是!」他激烈地反駁。她在想什麼?竟然把他跟豬當作是同一掛!「我已經跟她劃清界限,除非是在餐桌上、盤子里,否則我見都不要再見到她!」
東方綾倒抽一口氣。「你想吃掉她?」
「豬本來就是給人吃的!」
「寵物豬不是。」
「只要她不是我的寵物,她就是一種食物。」
「可是……」她還想為小紅豬請命。
厲少甫咬牙切齒,青筋跳動,發現話題跟他的來意八竿子打不著。
「媽的!我干嘛大老遠跑來跟你討論一只豬?」他一手猛地捂住她的唇。「停……不準再爭辯!」
東方綾鼓著腮幫子,兩眼瞪得亮晶晶。他好霸道!
柔軟的紅唇在他的掌心中蠕了蠕,帶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厲少甫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在,他從不知道自己如此敏感,但此刻卻深切地感覺到,她唇瓣的蠕動像是挑逗熱吻,如果……
如果這是吻在他的唇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股熱潮陡地沖入他的血脈里,他甩甩頭,克制著被撩撥的心思,垂在身側的左手也悄悄地握緊了拳。
「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相干的話不要亂扯。」他不著痕跡地放下手,踢掉遐思,決定采取斑壓手段,話問完就走人。「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她睜大了眼嗔道。
「什麼意思?」他擰起眉。
「哪有人都找到人家家門口來了,還在問這種不上道的問題?」她又好氣又好笑,懷疑他是故意在裝傻。
「這里是你家?」厲少甫瞪著紅磚屋,又瞪著她,一臉不敢置信。
媽的,他該不是突然間會通靈了吧?不然,怎麼才想到她,就真的見到她了?
他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是呀!」他何必那麼驚訝?「難道你不是來拜訪我的嗎?」
東方綾俏皮地笑了笑,知道他容易別扭,于是更想逗逗他。「這里是城西市郊,要不小心晃到這里來,可不容易呢!如果要說是‘偶遇’,那就更牽強羅!」
「誰說我是來拜訪‘你’的?」他橫眉豎眼,一臉不悅。
「如果不是特地找來,會有那麼巧嗎?」東方綾一臉無辜,指了指他的腳下。「你現在就站在我家的院子里耶!」
「就有那麼巧,不行嗎?」他凶得很,黝黑的臉龐微微漲紅。
東方綾愣了一下。見他否認得那麼認真,竟有種淡淡的失落感。
她不禁有些好笑,難不成她在期待些什麼?她大概是把那些常上門來閑扯淡的男人形象投射到他身上去了,才會以為他也是為了見她,才找借口跑來。
她模模鼻尖,有點糗,只好沒話找話講。
「既然你不是來拜訪我,那……」她想了想。「你該不會是想去隔壁那棟鬧鬼的房子吧?」
他嗤一聲,下意識地反駁。「世界上沒有鬼怪那種東西。」
「你別那麼鐵齒!萬一哪天撞見,就不好了。」
瞧瞧她那副迷信的樣子!只有無知婦孺,才會相信鬼神之說。
他沒注意到話題又不知不覺地轉開。「你說的是那一棟嗎?」他朝隔壁努了努嘴,譏誚地問。
「沒錯。」她也眺了眺那棟灰蒙蒙的建築物,回頭給他安撫的一笑。「不用怕,如果你要過去,我可以借你大蒜串成的項鏈喔!」
怕她個頭啦!「難道你住在這里,就不怕鬼跑出來抓你?」
「不怕。」杏眸笑眯成了新月形。
「為什麼?」她得意洋洋的模樣,令他不能不好奇。
雖然還惦記著媛媛的事,但是抒發一下好奇心,應該不為過吧?他很少見到女人說起鬼來不會嘰嘰亂叫。
「嗯……」她認真的想了一下。「大概是因為我有大蒜項鏈賜給我勇氣吧!」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水眸霎時變得透亮有神。
厲少甫猛地發現,她在調侃他,她竟然在調侃他!
「不要開玩笑!」他用力板起臉。「我的目的地是‘麗莎花園’沒錯,我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再見到你。」
「你不想見到我?」東方綾一臉稀奇地問。
她已經慢慢了解到,這個男人是刀子嘴,又犀利、又毒辣,百分之兩百不願意讓女人產生一絲絲「這個男人想要親近我」的念頭,他不隱瞞自己討厭女人的事實,也不希罕女人對他有好感,就算有女人覺得他粗魯無禮,他也無所謂。
敝哉!這種「坦白」竟然讓她覺得很有趣、很好玩!
「當然不想。」他想也不想便否認。
看吧!她對他的剖析完全正確!就不曉得他對女人的「敵對意識」是打哪兒來的?
「這不是很奇怪嗎?你到‘麗莎花園’,卻又不想見到我,難不成你想跟我家的老鼠套交情?」她故意粲然一笑。「你對動物還真是有‘異于常人’的熱情啊!」
動物?他為之氣結。「不準你再提起那只小紅豬!」
「遵命。」東方綾俏皮一應,推開大門,領他進屋。「不管你有什麼話,都請先進來再說吧!」
厲少甫隨著她進屋,在玄關換上紙拖鞋,抬頭打量四周。
紅磚屋里是一派家居風味,壁紙繪著鮮活的薔薇,一朵一朵盛開著,既典雅又富生命力,腳下的地板是加拿大楓木,暖暖的色調更讓人覺得舒服。
這根本不像是間商店,如果不是事先知情,他肯定會猜不出這里在賣茶。
東方綾站到一座櫥櫃前,身後的每一個木格都放了墨綠色的鐵罐。
「每個上門的人,都是‘雨莎花園’的貴賓,我都會先以茶待客。」她縴手往後一擺。「你有沒有特別想喝的茶,或者讓我為你作介紹?」
厲少甫皺眉。「我不是來喝茶的。」
她微微側頭,發絲在身後流蕩出耀眼的光澤。
早就在猜想,這個男人肯定不是來品茶的。他看起來就是個行動果決、分秒必爭的男人,這種人不會有閑工夫坐下來好好喝茶。
只是,她也猜不出,他為什麼會上‘麗莎花園’來?
不過,再次見到他,她心中有股喜悅,仿佛這整日子以來,她一真都在期待與他再見面,這種淡淡的想念令她自己也有些意外。
「好吧!」她雙手一攤,掩飾著見到他就忍不住要揚起的唇弧。「如果你不是來喝茶,也不是特地來找我聊天,更不是來找小紅豬,那麼,你為何而來?」
言歸正傳了!厲少甫目光一凜,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
「我為厲媛媛而來。」他往她跨近一大步,沒有放過她絲毫的表情。「我是她的大哥,你該死的知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紅磚屋里,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東方綾又是一怔。「你是……媛媛的大哥?」
「對。」厲少甫環臂在胸,眼神銳利地打量她的神情。
「噢……幸會幸會。」她吶吶的說著,扶在木櫃上的縴指不禁絞緊了些。
「你看起來似乎很驚訝。」他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猶如在空中盤旋的猛鷹。
「有嗎?」只是茫了幾瞬,東方綾的腦袋便開始滴溜溜地轉動起來。
她不需要再開口問,也知道媛媛的大哥是找人找到這里來,自從她把媛媛送到閻介霆身邊後,她每天都處在備戰狀態,想了許多對策,就是為了這一刻的來臨。
只是,她想都沒有想過,他們竟然這麼有緣,之前就見過一次面了!
「驚訝是當然的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都先笑了再說,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你跟媛媛長得一點都不像,媛媛是嬌嬌女敕女敕、細細白白的小不點兒一個,而你……」
斑大威猛、神色獰厲,渾身散發出陽剛的氣勢……她及時打住嘴。
「我怎麼樣?」他腰桿挺了挺,好像在威脅著,要是她敢說出斗句不中听的話,她就該糟了!
「沒有啊!」東方綾無辜地笑了笑。「我只是覺得,你們真不像兄妹。」
她邊掛著笑意,邊思索著如何應付。只要一想到第一次見面那天,他追著小紅豬跑的狠勁,心里就一陣一陣地發涼。
媛媛離開之前的警告,言猶在耳。
我大哥他、他的脾氣不太好耶……
我怕、我怕他凶你……
唉!媛媛是故意輕描淡寫的嗎?她未免也形容得太輕微了吧!
她揉揉額角,感到有些頭疼。
從他繞著她追逐小紅豬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見識到他不屈不撓的意志了。
他這種男人,打定主意就不會放手,他想找的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把他揪出來正法。
他的意志太堅定,近乎頑固,想要說服他任何事,都不會管用,所以,她之前擬好的那些說詞……例如「愛情真偉大」啦、「女大不中留」啦,統統可以踢到太平洋去泡水了。
唯一的可行之法,就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好,我叫東方綾,是媛媛的好朋友。」她淺笑盈盈地寒喧,伸出手,想來個握手禮。「請問你尊姓大名?」
厲少甫的視線從她的笑臉轉移到了她的玉掌,
他一向不喜歡跟女人接觸,總是保持著安全距離。但……她的笑容耀眼甜蜜,讓他無法狠心拒絕,而那玉白柔荑又仿佛是種誘惑,吸引他與她接近。
他撇撇嘴,有些不情不願地伸出手臂,大掌包握住她的小手。
燙燙的熱流傳遞過采,東方綾低下頭,瞧見那黝黑大掌里的女敕白柔荑,對比分明,心里一陣怦然,不由得又想起了上回被他護在懷里的感覺。
「厲少甫。」他用力一握,柔滑的觸感讓他又熟悉、又陌生。
她的手很女敕,模起來好舒服,就跟她柔軟的嘴唇一樣,如果兩者同時游移在身上,會是什麼感覺……他神游了一秒,立刻回神。
媽的!他在想什麼?
厲少甫猛然松開手。同一秒間,東方綾也心慌地抽回右手,臉兒一紅,兩人都孩子氣的把手往後藏去。
「咳咳!厲少甫。」她找回自己的聲音,定了定神,繼續裝傻。「是媛媛介紹你來的嗎?」她探著腦袋往窗外看去。「你們不是一起過來的嗎?」
「不是!」他幾乎快要沒耐性了。「我剛剛不是問過你,你知不知道媛媛跑去哪里?那就代表,我找不到她的人!」
「咦?可能是我沒听仔細吧!」她一臉逼真的困惑。「怎麼了,你在找媛媛?」
「對。」他的口氣愈來愈不耐。「你有沒有見到她?」
「今天沒有。」
「昨天呢?」
「昨天也沒有。」她想了想;「事實上,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好幾天是幾天?」他要求一個精確的數字。
她垂下小臉,一抹光亮在黑眸里一閃而逝。她扳啊扳縴指,櫻桃小口喃喃念著,像在數日子。
「一、二、三、四、五、六……不對,五,不對,七……好像也不對。」她扳來扳去,忽然仰起頭,歉然一笑。「抱歉,我好像記不太清楚耶!」
「媛媛跟你交情如何?」
「不錯啊!」
「那你應該記得的,不是嗎?」厲少甫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應該是。」她又垂下螓首。「但有些事沒特別注意,很容易就混淆了。」
「你有沒有記賬的習慣?」有了賬目,應該就會有回想的根據。
「媛媛不是每次過來都會買茶回去。」
「要不然她來干嘛?」
「喝喝茶、听听音樂、看看書、聊聊天,順便幫我修整花木。」
厲少甫的臉龐扭曲了一下。女人竟然可以為了這種小事忙過一天又一天!
「她跟你聊天的時候,有沒有跟你透露她最近有什麼計劃?」
「計劃?」東方綾縴指靈活地順呀順著長發。「沒有。不過,我記得她好像去參加音樂研習營了吧?」
「她告訴你的?」
「不是,我打了幾通電話都找不到她,管家才告訴我的。」
厲少甫緊緊地盯著她看,東方綾回以坦蕩蕩的一笑。
他心里有了判斷,這個女人似乎沒有太多可疑之處,說詞也跟葉嬸頗為吻合,更沒有矯情地記得一些細節小事,看樣子應該是不知情才對。
他的臉色緩了緩。「如果媛媛跟你聯絡,打個電話給我,我給你一張名片。」他探手模了模,發現口袋空空。
懊死的!他一向懶得與人交際,印了一盒名片,忘記帶比發出去的機率更高。
「算了,給我紙筆,我抄我的電話給你。」他酷酷地說著。
「請等一下。」東方綾轉身去取記事簿,心中有著小小的得意。
她成功的瞞過了他嗎?嘿嘿,看樣子是的!
她堪堪松了口氣,就在這時,電話突然滴鈴鈴地響了起來。
鈴聲響了兩次,便自動停止。
當嘩聲響起,東方綾才赫然想起,她似乎忘了把答錄機設定妥當……
「喂?喂喂?」放音效果使電話那頭的嚷嚷聲完全忠實呈現。
厲少甫與東方綾飛快地轉過頭來,不約而同地盯著電話。
「綾姐姐,我是媛媛……」十分輕快的聲音。
一雙銅鈴眼冒出了火舌。「你不是說過,你沒有媛媛的消息?」
「我……」她也呆了一下。
完了,這通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媛媛早不打來、晚不打來,偏偏選在厲少甫登門的當兒趕來「赴死」。
但她隨即想到,她「什麼都不知道」,于是乎,無辜地聳聳肩。
「這是她幾天來第一次打電話來啊!」
厲少甫抬了抬眉。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巧合,而且都挑在今天發生?
他一個箭步,沖過去提起話筒,無巧不巧地正好把媛媛說的關鍵句「謝謝你,把我送到閻身邊」卡掉。
他一靠近話筒,暴吼聲隨即沖出口。「媛嬡!」
電話那頭停頓了好半響。「嗨!大哥,呵呵。」媛媛听起來很慌亂,因為她沒有料到打電話到「麗莎花園」,竟然會听到大哥的聲音。
無暇多想,她馬上裝傻道︰「大哥,你在忙吧?我不打擾你了,我這就掛……」她確定自己沒有打錯電話,心知情況不妙,立刻決定走為上策。
「慢著。」厲少甫握著電話吼問。「你人在哪里?」
「這個嘛……」媛媛想打馬虎眼。
「說!」
她一急,話全部糊成一團。「對不起大哥我不能告訴你反正我很好就是了啦!」
「媛、媛!」厲少甫咬牙切齒,把話筒抓得死緊。「你沒有交代,就離家亂跑。我找到麗莎化園,東方綾什麼都沒說,要不是听到你的聲音,我還以為你在人間蒸發了!你馬上說清楚,你人在哪里?」
「這個嘛……」
「厲媛媛。」媛媛那頭,突然有個男聲切人兄妹倆的談話,口氣很冰冷。「厲媛媛?」那聲音愈來愈靠近,厲少甫的眉也愈挑愈高。
「來了來了。」媛媛回頭喊,聲音忽遠忽近。「大哥,這、這里好像收訊不良那;我都快听不清楚你的話了……」
厲少甫一听就知道她在耍賴,大概正隨便揮舞著話筒,想要制造「自然斷線」的假象。「少來這一套,你拿的不是手機!」
媛媛繼續裝傻。「我听不到啦!我要掛斷羅!大哥,你別為難綾姐姐啊……」
喀擦一聲——斷線!
厲少甫瞪著話筒,怒不可遏,他緩緩、緩緩地轉過頭,眼中冒出火焰。
「你!」可疑——過度的巧合,通常代表事有蹊蹺。她,有問題!
「怎麼樣?」東方綾鼓起勇氣回視。
騰騰怒氣噴向她。「你不是說過,幾天以來,你都聯絡不上媛媛?」
「我是啊!」她無辜地說著。
「剛才那通電話是怎麼回事?」
唉——無辜的程度瞬間提高了千倍不只。「是她自己打來的,與我何干?」
她倒好,推了個一干二淨!
厲少甫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真切來,于是就瞪著她,用力瞪、使勁瞪、拼命瞪,希望能從那張盈盈巧笑的小臉上,瞪出真正的答案來……
艾始柄坐在辦公室里,兩腳蹺在桌緣,臀部抵著旋轉椅,左扭右扭,把椅子扭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響。
「艾大哥,你幫幫我嘛!」電話里,傳來了媛媛的懇求。
「幫你什麼?」他用肩膀夾著話筒。
「隱瞞大哥。」自從她打電話到「麗莎花園」被抓包以後,就開始苦苦思索,誰可以當她的「內應」,在關鍵時刻幫她一把。
「我知道大哥一定會找你追消息,如果有你幫忙,他一定很快就會知道我的行蹤……」
「Wait,你這是在稱贊我能力高超嗎?」艾始柄有些暈陶陶了。
「當然啦!」她嘴甜如蜜,送上恭維。「誰都知道,艾大哥尋人最厲害了。」
這倒不是虛言!艾始柄有八卦的天賦異稟,從小就從眉來眼去之中,抓到了老爹與廚娘偷情的把柄;當他將這個天賦用到正事上,就成了搜羅情報的強中手。
「呵呵。」他調整領結,扯了扯背心下擺,虛榮心一下子被滿足了。「要我幫忙瞞著也可以,但你總得告訴我你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吧?」
「這個……」媛媛咬著唇。
「不說拉倒,這個忙我不幫了!」
「好嘛好嘛!」媛媛沒轍,也只好認了。「其實我、我是喜歡上一個人,才……」
「才離家出走?」艾始柄接口,當下心有戚戚焉。「我了解你不敢告訴你大哥的原因了,要厲少甫那個死腦筋了解那種心動的感覺,簡直比要我變成丑男還難!」
「嗯哼!」一個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艾始柄馬上停止扭臀的動作,話筒差點從肩膀上滑下來。
「什麼丑男不丑男?」厲少甫一臉臭,滿肚子牢騷沒處發。
「你終于發現自己長得丑了嗎?你在跟誰告解?」
媽呀!他听到了多少?用電話交談的兩個人同時心驚肉跳。
艾始柄結結巴巴地奉上話筒。「是……媛媛,媛媛打電話來報平安。」
「媛媛?」厲少甫大步沖來。「你為什麼不先轉給我接?」他奪過話筒。
艾始柄彈跳起來,閃到一邊去。阿彌陀佛,好里家在!看樣子,厲少甫並沒有听到他之前說的話,否則以他的性子,早就開炮了!
又被抓包了!媛媛僵了一下才打招呼。「大哥。」
「你打電話給艾始柄做什麼?」
「我……我想要請他轉告你,我沒事,你不要操心。」」你叫我不要操心?」他忽然有仰天長嘯的沖動。
「對……對呀!我保證我很好,天天都可以跟你報平安。」
她想了想,異想天開地說道︰「我還可以每天念報紙頭條給你听喔!」
「報紙頭條?」厲少甫吼。「我想知道頭條,不會自己去看嗎?」
媛媛縮了一下。「哎呀!被綁架的人,不都是這樣證明自己還活著嗎?」
「嬡、媛!」厲少甫吼到連自己都快聾了。「你被綁架了?」
嚇死人了!「沒有啦沒有啦,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嘛!」
「不要亂開玩笑!」
「好啦好啦!」她實在沒有膽量再聊下去。「那……那就先這樣了,我明天再跟你聯絡。」
「厲媛媛,你敢再掛一次電話,你就給我試試……」喀擦!又斷線了!
「媽的!」厲少甫恨恨地摔上電話,憤怒多于煩憂。
他心里也明白,媛媛並非處在危險之中,她的聲音听不出任何被脅迫的意味,依然有著昔日俏皮的感覺。
但,他是媛媛的大哥……而「大哥」這種人,生來就是要為妹妹牽腸掛肚的!
「媛媛跟你說了什麼?」他掐起艾始柄的領口,強行逼供。
「說!」
艾始柄拼命掙扎著。嗚……他的白西裝被弄皺了啦!「她只是跟我閑聊一下,沒、沒什麼啦!」他抓起桌上的資料,揚了揚。「呃!我查出了一些東西喔!」
厲少甫手勁一松。「說說看。」
「你去‘麗莎花園’的時候,見到上回在‘海期社區’跟你扭成麻花狀的女人,對不對?」口氣不禁摻了點醋意。
他當初沒有請教芳名,就是想要運用自己的本領,在茫茫人海中把她找出來,然後帶一束紅玫瑰去求愛。以往這一招都會受到美女同胞的歡迎,誰知道他一方面追查美人下落,一方面模著「麗莎花園」的底,才發現兩者「殊途同歸」。
可恨哪!上次厲少甫單獨去「麗莎花園」,害他白白錯失讓美人驚喜的機會!
「對,東方綾。」他銳眼一亮。「媛媛的失蹤跟她有關?」
「你倒是把人家的芳名記得很清楚嘛!」艾始柄咕噥一句。
「我想是沒有。」
「你想?」厲少甫輕輕問。「你用‘想’的?」這回是用吼的。
「呃……對。」艾始柄設法補救,攤開一堆資料。「你知道東方綾是誰嗎?」
「我管她是誰?!」那個女人九成九是賴皮鬼轉世,虧他上次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當彈珠玩了,她還是一副無可奉告的神情。
最後,他瞪得嘴角抽搐,眼角發酸,也只好承認沒轍。
「她是麗莎夫人的女兒,麗莎夫人是上流社會一號神秘人物,出身銀行世家,財務沒有問題,她們不用指望綁架媛媛的贖金就能過得很好。」
辦公室里陷入一片平靜,哪怕是兩只螞蟻在玩親親,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艾始柄遲疑地說道︰「當然,我知道你怕‘舊事重演’。」
「舊事」自然是指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直接促成厲少甫對女人的排斥心理。
丙然,他一聞言,眼神立刻變得危險。「舊事……重演?」
「不、不會重演。」艾始柄連忙嚴肅地澄清事實。「我已經針對這方面徹底調查過了,絕對沒有那麼回事。」
厲少甫深深吸了兩口氣,沉默了半晌,以平復心中波濤。
「你敢保證?」艾始柄的消息一向最靈通,經他確認過的消息,都可以說是鐵錚錚的事實,但他還是要一個保證。
「我敢保證。」
厲少甫露出只有在重大事件發生時才會出現的冷酷神情。
「你知道,我一向相信你提供的資訊。」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我的榮幸。」是朋友的都知道,當厲少甫暴跳如雷,事情還不算嚴重,但是當他一臉冷酷時,就最好把皮繃緊一點了!
「不用那麼謙虛!我只是要告訴你,一旦你的調查出錯,你就完了,我會把所有的賬都算在你頭上。」厲少甫惡狠狠地說道。
「當然、當然。」他滿口應承。
「不妨先透露我對媛媛的計劃給你听,等她回來之後,我打算抽她鞭子、澆她鹽水,還要逼她跳火圈。如果你調查有錯,你也得比照辦理!」
「是是是,我好喜歡被抽鞭子、被澆鹽水,最最喜歡的就是跳火圈。」他一個勁兒的鞠躬哈腰。
「很好。我回去想一想,好理出個頭緒。」厲少甫往外走去,走到門框邊突然停了一下,扭頭疾問道︰「媛媛離家,是不是為了談戀愛?」偷襲!
他答得很順。「對對對……唉?」
啊咧,被套話了!只顧著恭送煞星的艾始柄,這才為時已晚地頓悟……
罷剛的電話,他全听見了!